《谢家金堂(嫡幼子)》第54/114页


  “自打来了颍州,咱们自个儿用着现银之处不多,平日里一些散碎吃食,花不了几个钱,难得的大宗,也就是年里您给散的压岁钱,再除开给了王爷的,外账上还余着五千两上下。”
  青梅顿了顿继续道:“铺子里的出息是四月里到的,去年您给的法子好,加上几家贵人捧场,几个铺子里趁着年节赚了许多,除开人工成本,还有您应下给掌柜的红利,还入账了两万两银子,并一些宝石珍珠。那时候您人在涂州,便照例将都入库了。”
  金堂在心底里算了算,道:“青梅你去开了库房,取一万两银票来。一千两的要五张,旁的都取百两和五十两的,再从我小匣子取一盒便于打赏的金银?子,一盒平日得用的碎银子,凑足两千两。”
  “可是给世子准备的?”青梅见金堂应下,道,“咱们库里还有些成色不错的荷包,原本是预备着赏人用的,不如也挑几个出来,想必世子在京里能用得上。”
  金堂赞许的看了青梅一眼道:“这事儿青梅姐姐你去办,我放心。”
  青梅笑弯了眉眼,道:“少爷是要今晚就送去,还是明儿再送?”
  金堂用笔在账册上正写着,随口道:“你若忙得过来,今晚便替我送去,若不成,就明儿再送。”
  青梅手脚快,当晚就送了去,还赶在金堂入睡前来回了话。
  金堂听过便睡了,独李铮在房中看着桌上满满一大匣子银钱头疼。
  他早该想到的,凭着自家小舅舅的性子,这头一份给的,除了银钱还能是什么?
  李铮清点过数目后,倒抽一口凉气,一把关上匣子,静坐片刻,才起身领了个人缓步往正院而去。
  李铮来得突然,好在李恪夫妻还没睡下,稍作收拾,便叫他进屋说话。
  “你小舅舅既然给了你,你拿着便是,”谢斓打开匣子看了一眼,推到李恪面前,又同李铮道,“可你此去京城,须得记住财不露白的道理。”
  李恪方才已瞧过了,便没想着在打开,只道:“无妨,金堂准备得很是妥帖,你也没什么花用大宗银子之处,便有多的,隔日大婚之后,用作私房就是。”
  “可这也太多了些,”李铮道,“一万二千两银子,抵得过京城一般公侯之家近半年的进项了。”
  “你若过意不去,日后有了银子,再添几分利再给金堂就是,”李恪又道,“你小舅舅离京日久,你私下叫人盯着他手底下的几个掌柜,若有异心,及时同你小舅舅说来。”
  “你爹这是债多了不愁,”谢斓笑道,“不过你爹是想好了,等过两年日子宽裕了,便真送你小舅舅一栋金屋,你若记他的好,赶明儿送他一栋银屋就是。”
  李铮听了这话,心里有了主意,起身同李恪夫妻告辞。
  谢斓瞥见李恪面上笑意,转了转眼珠子,道:“我这几个弟兄,金堂年纪最小,却最可人疼,每每叫人心窝子暖。”
  李恪点了点头道:“是个孝顺又聪明的孩子。”
  谢斓起身倒了杯茶,正准备喝,听见这话,忙笑道:“这话可不能叫他听了去,赶明儿就能说出不去念书了的话。我前儿还听他和娘说,日后顶多考到举人,便不要再读书了。”
  “果真?”李恪摇头笑道,“是这孩子会做的事。不过……”
  “怎么?”谢斓亲自捧了一盏茶到李恪手边,状似不经意问道。
  李恪以茶碗半掩了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若咱们诸事顺利,他跟着我们进京……”
  自然是没得选。
  谢斓听闻此言,却知道还有后半句。
  若不顺利,金堂只考到举人,不必入朝为官,倒也是件好事。
  只是如今大家都没得选,李铮马上就要启程进京,而李恪现存唯一嫡皇子的身份,及如今的处境也只有成,这一条路可走。
  成王败寇,不会再有第二条。


第五十一章 谢家金堂
  颍州谢宅, 一小厮打扮的少年匆匆行过临水回廊,入了小院,在瞧见玉兰花树下小憩的身影时,轻了脚步, 小心近前唤道:“少爷, 老爷请您过去正堂。”
  “唔, ”金堂听见响动, 伸了个懒腰, 眯着眼看了面前人一眼, 才慢悠悠道, “是墨书啊, 我爹寻我何事?”
  墨书想了想道:“早先王府派人来了一回, 却不知有何事。”
  “王府?”金堂轻咳一声, 露出几分心虚模样,翻身坐起, 身上沾上的玉兰花瓣也随之滑落。
  自金堂八岁那年秋里,李铮回京, 李恪连着谢父都忙碌许多, 就是李钺也常常不见人影。
  李恪分不出心神管教金堂,便叫他长住河下村,托潘先生看顾。
  潘先生生性清正,待学生十分认真,金堂九岁那年考过秀才之后,便少有远行之时。
  他十一岁那年正该秋闱,潘先生以他学识不足、性子跳脱为由,又压了他两年,直到今年年头上才许他去参加明年秋闱。
  潘先生前几日得信, 家中有亲人过世,便向李恪告假,回家奔丧。金堂便没再去河下村,恰这几日李恪不得闲,才许他回家来。
  “是,”墨书应道,“听正堂伺候的说老爷很是生气,还砸了个杯子。”
  “爹发了脾气?”金堂听了这话,便知道那人不是姐夫看自己闲了,使来给自己找事做的。只是能叫爹这么好脾气的人生气,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姐夫姐姐素来敬重爹娘,想必也不是他们之故,否则爹肯定要找上门去骂了。
  金堂绕着玉兰花树转了两圈,折了两枝花下来,才亲自捧着往正院而去。
  “少爷来了,”正院的婆子远远瞧见金堂身影,松了口气,赶忙先去传话,徐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亲自过来打起帘子,还给了金堂一个京城的口型,才低了头。
  “爹、娘,”金堂压下心思,才行到门槛处,便先喊了两声。
  等进了屋里,金堂先行了个礼,又走到近前,献宝似的将捧着的花枝给两人看:“我庭前玉兰开得正好,便折了两枝好的,不管是插瓶,还是娘梳发,都合用的。”
  徐氏板着的脸松了几分,借着金堂的手看了一回,才道:“合该去把那对天青色的梅瓶取来,一件搁在屋里,一件搁在你爹书房,恰能熏熏屋子。”
  “娘想得周到,”金堂笑着嘱咐了几句,才将手里的花枝交由旁人。他转头看了一眼谢父的脸色,才道,“爹,我听说方才王府里遣了人来?可是姐夫看我在家躲懒,遣了人要给我加课业?”
  金堂顿了顿道:“您可得劝劝姐夫,我往日都有用心学的,如今不过才将将在家松快几日,又不是出去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你还想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谢父看了金堂一眼道,“只怕没这个机会,等过几日腾出空来,你就且等着你姐夫收拾你吧!”
  “爹――”金堂故意拖长了声音喊道。
  “都十三了,再过两年就该说亲,怎么还这么爱撒娇,”谢父才缓和了神色,又忽然恼道,“我已叫人备了车,咱们去你姐夫那儿去。”
  “怎么说着说着又恼了,”金堂道,“爹你是恼了我还是恼了姐夫?你若是恼了姐夫,过会儿咱们去了,我帮你捣乱出气!”
  “和你姐夫没什么关系,”谢父摆了摆手道,“是你爹娘这两张老脸都被那两个不孝子快丢尽了。”
  金堂轻咳一声,道:“大哥二哥远在京城,这两年也安安稳稳的,这是怎么了?”
  “人心不足,只知道算计自家人,”谢父一提起这事儿,就气得不想说话。
  还是徐氏冷静些,一边叫人折了玉兰为自己簪花,一边道:“嫦儿新丧,老大和老二心疼她,接了家去,叫人堵在门前,便连夜送了嫦儿来颍州。”
  说到此处,徐氏也叹了口气,只道:“只是你大哥二哥竟让人直接送嫦儿先去了王府。”
  将新丧的侄女越过嫡亲的祖父母,送去姑姑姑父家?这可真怪不得谢父和徐氏要恼。
  谢家在颍州住着,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往年两位兄长派人送来年礼,也是先看谢父和徐氏在哪儿,并不是找不到谢宅地址。
  只是不知道这两位兄长,又是起了什么心思。
  “原来是这样,”金堂道,“这事儿做得糊涂,爹娘你们气哥哥他们就是,嫦儿既然来了颍州,住在姐姐姐夫家也不妥,咱们这就去把她接了家来,左右我们不缺银子,再多养好几个人,都是够的。”
  “我也这么想,”徐氏道,“等接了嫦儿家来,我便在后院专设个小佛堂,让嫦儿为她亡夫守孝三年,再让你爹修书一封,以作描补。只是这亲,到底是结成了仇。”
  “这也无法,咱们离京城太远,如今回天乏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金堂道,“等三年过后,这事情慢慢淡了,嫦儿再回京,或就在颍州生活,也都是可以的。”
  谢父虽在一旁听着两人说的,面上却仍带着隐忧。
  此时有下人前来回禀,说是马车已然备好,谢父便率先起身,往外而去。
  金堂坐上了马车,看见自己身上衣裳,才觉得有些不适合见客。
  “不如我叫人先行一步,将衣裳备好,我换了再去姐姐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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