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长公主之令》第167/169页


  霍余不着痕迹地站直了身子,仿若很淡定道:
  “嗯,只是公主亲手给臣做的腰带。”
  陈儋听得牙酸:“每年朕的生辰,小妹都会给朕亲自编一个玉穗,看来明年要让小妹换个生辰礼了。”
  霍余顿时收敛,不炫耀了。
  陈儋呵呵,想要炫耀,也不看看对象是谁?
  作者有话说:
  陈儋:跟谁俩呢?
  【好惨的小霍】


第103章
  陈媛并不知道霍余干的事,成亲之日近在眼前,她根本没有心思关注旁事。
  等到了八月初一那日,天还未亮,陈媛只觉得自己刚闭眼,就被盼秋叫醒,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可盼秋却是一夜未睡,将床幔拉开:
  “公主快醒醒,嬷嬷都来了。”
  饶是盼秋如何说,陈媛也是困恹恹地,连旁人行礼都懒得说起身,迷迷糊糊地沐浴,盼秋等人布置房间,也未曾引起她一记眼神。
  天际刚飘了一丝白光,她就已经被洗得白白净净,如刚剥了壳的鸡蛋,身上似还擦了香膏,她听见嬷嬷道了声:“老奴伺候了那么多人,公主这一身肌肤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得天独厚。”
  陈媛听得没甚心思,毕竟,就算给嬷嬷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一句自己的不好。
  而且,她曾得寒症,夏日无论多炎热,都不会出一滴汗,婢女精心伺候着,用得东西皆是天底下顶好的物件,又怎么可能不好?
  等被扶起来穿上礼服,一层又一层地,腰带束紧,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被按在梳妆台前时,陈媛从铜镜中觑见了沙漏,顿时起床气连同不舒服一同泄了出来,撑额烦躁:
  “这才刚到卯时,为何这么早?”
  那日凤玲大婚,她辰时刚去,也赶上了添妆,为何轮到她大婚这日,就要这么早起来准备?
  全福嬷嬷忙忙拘谨地收回手,盼秋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公主,才和全福嬷嬷笑得和气:
  “嬷嬷别在意,继续就是。”
  全福嬷嬷稍显惊讶,公主跋扈的名声一直在外,盼秋姑娘倒是一点不怵公主,还能替公主作主?她小心地看了眼公主,就发现公主根本没有反驳盼秋姑娘的话。
  全福嬷嬷心中道了声奇。
  盼秋瞧出公主浑身的不乐意,压低了声哄她:“知晓公主平日睡得多,奴婢已经晚叫公主了,这大婚繁文缛节甚多,每一个步骤都要踩在吉时上,公主快别生气了。”
  “今日可是公主的大喜之日,万万不得生气的。”
  陈媛知晓她说得对,可她困恹恹得不舒服,不由得闹性子:“那就让霍余等着。”
  看似埋怨,实则不过在撒娇诉苦。
  盼秋替霍大人叹了声可怜,然后退到一旁不搭理公主了,公主明事理,只要和她说清楚了,即使她不耐,也不会为难旁人。
  等凤玲赶来时,就见陈媛闷着一张小脸,顿时惊讶地扑哧笑出了声:
  “呦,谁招惹我们公主不高兴了?”
  陈媛徐徐斜眸睨了她一眼,饶余了一室的风情,凤玲当即捏帕捧心,倒抽了口气道:“你快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凤玲羡慕地绕着公主左瞧右看,往日就觉得公主生得绝色,今日一身礼服衬着,越发不得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含羞弄怯本不该用在公主身上,可她眼尾的那一抹红,当真称得上余媚万分。
  陈媛被她弄得有些糊涂,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作甚这么看我?”
  凤玲酸酸地说:“公主生得这般好看,当真是便宜霍余了。”
  往日那般亲近的人忽然说这话,陈媛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今日柳如棠和刘芊妤也同样来了,是陈媛特意嘱咐盼秋给二人送的请帖。
  刘芊妤收到请帖时,格外错愕。
  她万不曾想到,公主府除了给府中送请帖时,会额外给了她一份请帖,而且言明,请刘姑娘那日务必到场。
  自围场狩猎一事后,刘芊妤在长安城的处境就十分尴尬,她是府中嫡女,可她膝下仍有胞妹,她和胞妹感情倒是不错,可总有些人爱看热闹。
  哪怕刘芊妤已经很少出府,甚至不参加一些宴会,但那些流言蜚语仍然会被她们拿来笑话她胞妹。
  偶尔她胞妹会被气哭,时间一长,娘亲也不由得埋怨,她当初怎么做出那些事?
  刘芊妤在府中不由得越发沉寂了些。
  直到长公主的一封请帖,才打破了这些尴尬,刘芊妤站在室内笑时,心中对公主不知生了多少感激,糊涂事的确是她做下的,甚至,她也未曾帮到公主,只能尽些微薄之力。
  可即使如此,公主仍将她记在了心上。
  这世道就是如此,只要公主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的处境瞬间转变。
  公主大婚,是不用前往国公府的,霍国公和霍夫人都已经前往皇宫,霍余早两日就回了太尉府,今日会由霍余来接公主,然后一同进宫,当着圣上面结礼。
  所以,等霍余好不容易越过公主府大门,就听见室内传来一阵笑声,然后就见殿门亦然被拦住。
  当年总缠着公主的京兆尹之子顾泽钧,就堵在门口,高高地一声:
  “呦,新郎官来了!”
  室内刹那噤声,全部转头朝殿门看去,陈媛也呐呐地转身,她赧得耳垂通红,外间热热闹闹得吵个不停,直到这时,陈媛才有了一丝她要成亲的真切感。
  凤玲耳听八方,听出外间是容子枫在让霍余对词,不由得道:
  “容家这位嫡子,倒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
  陈媛当然知晓,而且皇兄早就有意让容子枫入仕,相较于容贵妃想象中的一步登天,容子枫也算得偿所愿。
  全福嬷嬷任由这群尊贵的主子谈话,肆意讨论外间的男子。
  这种事放在其余府中,根本不可能发生,谁家女子敢这么议论外男,还要不要名声了?
  但这间屋子中,几乎都是长安内最贵重的女子,能被她们提到的男子,也可称得上一声荣幸了。
  等一个她们说话的空荡,全福嬷嬷终于插得进话:
  “驸马快进来了,公主可以盖盖头了。”
  绣娘精心绣出的红盖头,上面鸾凤傲于天,金丝缠绕,无一不精致,陈媛只觉得眼前一黑,又等了片刻,才终于等到一阵脚步声。
  黑暗中,感触越发明显,她能很清楚地听出霍余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迈近,离她越来越近,然后,她心跳声越来越响,如擂鼓般几乎要跳出来。
  陈媛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
  凤玲成亲时,是由其兄长亲自背出去的,可她不同,皇兄尚在宫中等着她,所以,她是被霍余一步步牵出去,盼秋和盼春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
  她看不见,所以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公主府好大,这条路好长。
  等迈出公主府的那一刻,她听见盼秋呼出一口气,低声道:
  “出府了,公主。”
  这一声很平常,却又似有无尽惆怅。
  听得陈媛一怔,一直很平静只透些紧张欢喜的心情倏然间变得有些莫名,她似心中也有些沉甸甸的,鼻尖泛酸。
  好似一下子就理解了当初凤玲和余安铭两情相悦,为何出嫁时还会哭成个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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