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嫁到》第44/105页


  料想中任谁都不会点头说好,哪知夏诗梦偏就坐下来了。多铎淡淡的剜了小倩一眼,调头对夏诗梦说道:“夏姑娘,你不会是又带着钱来赔款的吧?”
  夏诗梦没想到这爷们儿这么没风度,当下僵了表情,那一副懊恼之态,似乎恨不能起身就逃。
  谁想多铎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你是一介女流,上次是我太过火了,你别放在心上,这事儿你料理得挺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夏诗梦神色一松,几乎霎时就重披上了自鸣得意的外衣,接着调整了一番,带上小可爱的神情恭维道:“金哥,你对同学的妹妹都这般好,小倩能得你照顾真是太幸运了,你放心,我和小倩同学一场,不会有隔夜仇的,你说是吗,小倩?”
  虞姑娘被这二人的桥段唬得一愣一愣的,愣了半天才怔怔说道:“当然……当然……”
  “眼下皆大欢喜,想吃什么自个儿叫,爷付账便是。”多铎语调轻扬的说道,末了拿起勺子随意吃起来。

  『第53话』 触怒
  每每初秋之际,空气中总是浮动着一股恋爱的味道,或许是这座城市的夏天太烈、冬天太潮、春天太短,只有秋天才犹带意境。
  正值一年之中最浪漫的好时节,下午的阳光带着些许慵懒的温吞,爽朗的风儿将窗外的枝头轻扬,这样的时刻,最是有情人青睐的时刻,即便三人一席,也阻挡不了内心的悸动。
  夏诗梦一改趾高气昂的作风,巧笑倩兮的讲起了冷笑话,“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两根香蕉一前一後逛街,走著走著前面的香蕉感觉很热,于是就把衣服脱了,结果你猜怎麽著——後面的香蕉跌倒了。呵呵……”
  语毕一片萧瑟,虞小倩扯了扯嘴角,多铎则全无反应,夏诗梦有一瞬尴尬,转即又提起了劲儿来,“嗯……我又想起了一个超好笑的:母亲从幼儿园接出女儿,回家的路上问:‘今天老师教什麽英语了?’女儿说:‘大雪碧。’母亲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到幼儿园问老师,老师说:‘昨天教的大写B’。哈哈哈……”
  场面依旧冷清,夏诗梦忍不住娇嗔起来,“怎么,不好笑么?你们怎么都不笑啊?”
  “没……挺好笑的。”虞姑娘好心的敷衍着她,临了还迫着自己挤出更多假笑,“呵……呵呵……”
  “可是金哥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夏诗梦不依不饶的撒着娇。虞小倩担心多铎会拿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急忙抬眼看了看他,虽说夏诗梦不是什么善类,但毕竟人家已经坐下来了,没道理时不时给人家点气受不是?
  多铎漠然的看了看夏诗梦,平静无波的脸庞叫人猜不出心意,片刻后如小憩醒来般,后知后觉笑道,“你说这些笑话儿我听不太懂,不如我给你们说一个吧。”
  虞小倩愕然相望,不明白这爷们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旁的夏诗梦已大力拍了拍掌,喜鹊一样连声喊道:“好吔好吔!”乍一看去,那一男一女如此搭调,虞小倩倒成了电灯泡了。
  多铎轻垂着眼帘念想了一番,再度抬眼时一抹轻佻爬上了眉梢,轻轻喉咙说道:“好久没同姑娘们说过笑话了,技艺生疏了,容我歇歇……”说罢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颜,似乎在向娘们儿们讨饶。
  这架势跟终日厮混的纨绔子弟有多大差别?虞姑娘愣了一愣,忽而就生起气来,如果她记得不错,这爷们儿不久前还大言不惭的说想与她来个永久式组合,就算她暂且婉拒了他,也不至于当着面就物色新欢了吧?难道古代男人真的这么不济,见了女人就跟馋猫见了鱼似的,好不好歹不歹都想捞一捞?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就如史书上记载的那样,风流倜傥、随处留情?
  多铎才不管那许多,些许沉吟就朗朗讲上了,“北方人称百舌鸟为百灵鸟,它乖巧伶俐,各样鸟音没有一样不会。有个老爷非常喜爱百灵,专门雇了个小佣人喂养,还常常提了鸟笼到街上玩。某日天热,他为百灵洗澡,嘱咐小佣人说:‘小心看守好,如落下一根毛,打断你的腿!’说完就出门而去。太太要支使小佣人做事,小佣人说:‘小人不敢离开,要是百灵落了毛,要打断我的腿。’老爷一向怕老婆,太太听了便把百灵从鸟笼内提出来,把毛拔光了,扔在笼内。老爷回来,一看百灵成了光皮鸟,大怒道:‘这是谁拔的?’小佣人不敢说话,太太应声道:‘我拔的,你打算怎样?’老爷堆下笑脸道:‘拔得好,这比洗澡还凉快!’”
  “哈哈哈……”多铎话音还未落夏诗梦就开怀大笑了起来。只见她露出两排整齐的编贝纵情欢笑,夸张的表情分毫未能消减那份张扬的美感,反而还添色几分,令她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多铎像是视若无睹,又像是沉溺其中,旁人很难从他那半冷硬半迷离的眼眸中瞧出端倪,不过,就夏诗梦对他的捧抬而言,想必他多半是享受着的。
  虞姑娘心底那一丝小小的不快幽幽的扩开来,就像被注射了一剂名为“愤怒”的病毒一般,所幸从不曾放纵过自己的脾气,尚能板着脸佯装平静。
  多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又讲起了笑话来,“有个人的书法并不好,却喜欢到处为人写字。一天,见别人拿着一把白纸扇,又要题字。那人却跪下来。他不明就里的说:‘不过给你写几个字,何必谢我!’那人答道:‘我是求你别糟蹋我的扇子。’”
  “哈哈哈……”夏诗梦再次笑了起来,欢颜中美目盼兮的瞅着多铎不放,傻子也能顿悟她今天性情大变的缘由。那一瞬不由得让人怀疑,她到底是偶遇上他们的还是跟踪到这儿来的?
  多铎讲的笑话可谓冷笑话中的冷笑话,顶多令人展颜一悦,哪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虞小倩见得多铎在那片讨好的笑声中得意洋洋的神情,不禁萌发了一走了之的想法,心说既然你二人一来一往演戏演得这么高兴,那还要旁人做什么?
  可惜习性如此,斯文如她怎会哗众之然的拂袖而去?她冷眼看着多铎和夏诗梦,无名火扑闪在眼中,无暇自省这情绪是否过头?
  虞姑娘外柔内刚的个性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刚到什么地步还有待摸索,比如眼下这种情况,大抵只有多铎这种神经大条的男人才会觉得无碍吧。他摇头晃脑正待再度开口,虞小倩一语将之打断,“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我也来讲一个吧。”说罢也不理那二人一脸的讪讪然,不紧不慢的讲了起来。
  “从前,齐国有一位君主,他终日忙于国家大事,从不重视儿子的教育问题,一天,艾子对君主进言,说:‘齐国虽然富强,但少君不通事务,且沉溺于女色,将来怎么能承担起国君的重任呢?’君主听后很生气,说‘我的儿子聪明伶俐又骁勇善战,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呢?’艾子说:‘先不论沉溺女色否,且看前一项,您只须问一下您的儿子所吃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若他说得上来,我甘愿向您谢罪!’君主就招呼他的儿子,问他粮食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儿子笑嘻嘻的说:‘我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粮食每次不是用布袋装回来的吗?’君主听后大怒,恨铁不成钢的说,‘我这儿子真是太蠢了,倘若再加上一条沉溺女色,岂不是废材一块么?’”
  故事说完场面惨淡,夏诗梦只觉这不像是笑话而更像典故,听着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出处,多铎早已是脸青面黑的沉下了脸来,一双眼狠狠剜着虞姑娘不放,似要将她一顿好打才解气一般。
  故事源于苏轼的《艾子杂说》,原本讲的是齐国一个富商育子无方的故事,改编之后很明显,就是在挤兑多铎不通事务且沉溺女色。
  夏诗梦出自一个富足的家庭,察言观色不是她的强项,只觉场面有些冷,忙朝着多铎说道:“小倩讲的那是什么笑话嘛,一点也不好笑,还是听你讲吧!”
  虞姑娘带着一丝快意盯着多铎,正待他朝着自己发难,好借此一走了之,岂料多铎将矛头对准了夏诗梦,烦不胜烦的朝她喝叱道:“讲什么讲?爷又不是说书的!今儿到此为止,各自散了吧!”

  『第54话』 离开
  夏诗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一瞬的惊愕之后,腾地涨红了脸,窝火而委屈的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多铎显是被自己恶劣的态度吓了一跳,沉寂了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说道:“……原是我情绪不佳,没你什么事儿,眼下多说无益,先走一步了。”说罢站起了身来,看了一眼虞小倩,说:“你若不想跟我一道,我独自回去便是。”
  虞小倩的惊愕之情不比夏诗梦少,怎么也想不到多铎会拿“新欢”开刀,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她可不想留下来听夏诗梦的抱怨,权衡一番便起身说道:“走吧。”说着连再见也没给夏诗梦留下,只微微朝她坐的方向点了下头,就随着多铎走向了大门。
  两人正待离开,一腔骄横的嗓音夹着哭腔追来,“金哥你是故意的么?我都为虞小倩那件事一再道歉了还要怎么样?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好过分么?”
  店内坐着三三两两的情侣,全将目光投到了多铎和小倩这边,只当目睹了一场三角恋的现场版狗血剧。
  多铎顿步许久才回头说:“今儿的事跟从前的事儿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必自个儿添堵。”说完摆回头去走出了大门。
  虞小倩不便再默不作声,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说道:“诗梦,你别乱想了,这人经常抽风发神经,你若跟他生气准得把自己气死,我们改天再聚吧。”语落也走出了大门。
  哈根达斯专营店的店门前是一条铺着碎石子的欧式小道,多铎和虞小倩沉默着并肩而行,两人多少都对夏诗梦带着些歉意,他俩双双选择将她扔在店里,换位想一想那感觉一定糟透了。
  虞姑娘的这种心情比多铎更甚,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样一个冷酷的人,从头到尾没给同窗一句安慰,深究起来还有一丝快意。
  两人的步子从急到缓,最后变成了漫无目的的蹭着步子,多铎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虞小倩满脑子都是理不清的纷乱情绪。
  忽然,多铎停下了步来,瞄着自己的脚尖说:“记得上次你说我若搬出去住最好找个家政,那家政是不是跟仆役差不离儿的角色?”
  虞小倩心里咯噔了一下,硬起头皮点了点头,末了连追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依样画葫芦的将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上,慢吞吞的踩着步子。
  心知自己伤了多铎的骄傲,这一次怕是少不了分道扬镳,从未害怕过孤独的人,这一刻却那样心怯,想象有一天多铎真的搬了出去,不知该怎样填满一室的寂寥。可转念一想,错又不在我,是你王爷放纵在前的,我不过是讲了个故事气气你罢了,难不成我还得来道歉么?如此想来,霎时坚硬,要走就走吧!留着这么个登徒子在家里,终有一天要吃亏倒霉。
  想归想,做归做,原本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哪知胸口一阵郁结,脱口就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
  问完顿时后悔,这话问得太没水平,通常会得来一句欲盖弥彰的反问:我刚才做什么了?想到这里急忙改口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多铎调开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我其实早就应该明白,除却了光鲜的外衣,我在你眼里不过是蠢笨的色鬼一名。”
  听到这么负气的话,虞小倩心头一紧,分不清是疼惜还是厌恶,只不假思索的回敬道:“我本无意伤害你,是你先伤害我的!”
  “……我如何伤害你了?”多铎诧异的瞅着她,良久才说。
  “你……你……唉!算了,我跟你说不清!”虞姑娘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对他的言行过分在意。心中咚咚敲着小鼓,忙不迭调开视线躲避。
  多铎歪着脑袋将她细瞧,不过这一次却没能重获信心,或许他的确能窥见到她的心意,但两相吸引始终不敌实实在在的油盐柴米。他一穿越户能把人家土生土长的现代姑娘怎么地?谈请说爱有近水楼台捡便宜之嫌,婚配娶嫁更像是落户扎根的捷径。
  莞尔低低的宛叹一声,收拾好情绪淡淡的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想了一想,还是搬出去比较好,这样一则你可以避免流言蜚语,二则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找个活计。”
  终是得来这样一个结果,虞小倩突然失了继续谈下去的勇气,想要挽留,刚才的事让人无法漠视,想要潇洒的说“好”,偏说不出口,就这么僵持在那里,连迈步都嫌被动。
  雪糕的香甜还在鼻间萦绕,苦味却已浸入了嘴里。虞小倩轻蹙着眉头,在心间反复反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对多铎的一言一行那么大反应?为什么他说要走会让自己尝到苦涩?
  久不见小倩搭腔,多铎忽地忐忑起来,害怕她会止不住内心的雀跃,让他这个拖累了她好几个月的人难以自处,终是带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云淡风轻的笑笑说:“走吧,要开庆祝会还得等我彻底滚蛋了再说,容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咱别在这儿磨叽了。”
  虞小倩咬了咬牙关,将所有不适吞下了肚去,再度抬眼时已盈起了笑意,“王爷英明。我们即将车行正轨,走回各自的坦途,这怕是本年度最可喜的一件事了!”
  “是呀……”多铎怔怔的望着她,唇边浮起一丝苦笑,谁说虞姑娘是个软角色?拼命想躲开她这最后一击,却还是被她一举击倒了。早知道拂袖而去才好,怎堪此刻被她的笑颜凌迟。
  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涌上心头,蹊跷的奇遇、浮沉的命运、急转直下的际遇、想揽不能揽的软玉……跌入现代后所承受的种种不堪,任那再硬的硬汉也难以从容,斜阳西下,佳节缓缓落下帷幕,混沌的黑夜盘踞在归途。
  三天后。
  多铎如风一般速速搬走了。
  他来得那么唐突,走也走得那么突兀,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单人床也一并带走,让留下来的人止不住嘘唏,好似跟他同住的这段日子是一场梦……

  『第55话』 探望
  虞小倩如愿回到了从前那种简单的生活,引人遐思的钻戒被关进了绒布戒盒,那就像是一枚受了诅咒的邪物一般,白天不能示人,夜晚不能触碰,违反了这条禁令轻则遭人非议,重则彻夜难眠。
  房子里还留着多铎的气息,他曾在一夜之间将闺房变为了营房,他躺过的床,有一股太阳暴晒后的硬朗,让人不自觉的膜拜男性力量。哪怕他一走了之了,也没能带走这些个过往。
  虞小倩早知道自己会不适应,却没想过会如此这般的不适应,从前那些坏毛病卷土重来,入夜睡得特别不安稳,稍有动静就会惊醒,醒来一股凄楚由脚爬上头顶,只能张大眼睛期盼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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