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嫁到》第77/105页


  许朝阳的枪械不是常用武器,而是威吓人的工具,当然,这并非表明许氏外强中干,像他这般年纪又经历过牢狱之灾的人,通常不会动不动就跟人玩儿命。
  多铎对许朝阳了解不多,也无心了解更多,他的心思扑在赌档上,对于许氏、乃至许氏矿场上的事都没什么兴趣,关于许朝阳的枪械用途就更不得而知了。
  眼下多铎的认知只此一点,火铳是关宁铁骑的杀手锏,早在明代就曾威力无比,经过了三百年的进化,绝对是一等一的诛杀利器。
  崇光将手枪递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多铎真会用它,在许家人心里,枪械,就是一张流氓名片,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利的证明,但不一定是用来使的,故而崇光的“小心递予”是小心其走火,而不是防止对方射击。
  多铎接过手枪,面带立地成佛的虔诚之貌,好似拿着的并非杀人工具,而是一柄高僧禅杖,在一众人等心态各异的注视中,让人始料未及的突然高举手臂,对着浩瀚的天际,冲天扣响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雷神施下的惊天炸雷,一声声劈得在场人等惊惶不已。许三被吓得浑身发抖,所幸没如上次一般到处乱爬……
  许朝阳惊愕的轮着眼睛,一张脸庞刷白一片,天空中嗡嗡的回响着巨响后的回音,好似有一群苏二七战斗机刚刚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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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四式走私枪能上七发子弹,多铎收回高举的手臂,将留有一发子弹的手枪递回给许朝阳,面无表情的说道:“许哥,实话告诉你,今儿来访这老翁确然曾是我的对头人,但他能亲自登门拜会我这个无名小辈,便是给足了我薄面,不论如何我得保他周全,刚才那六声枪响算是替我送行,这事儿若能善终,完事儿我便走人,若是不能得你谅解,这枪里还有一发子弹,你便直接了结了我吧。”
  许朝阳惨白着脸颊,半晌未能说话,胸脯微微起伏,透露着愠怒与惊魂未定,这把枪跟了他多久?一共开过几次?最近的一次也是三年前的事儿了,且让他事后每每想起总伴着心有余悸和沾沾自喜。
  多铎这毛头小子居然拿过手就猛开了六枪,从头至尾不曾考量或是迟疑,更未曾展露过任何表情,就像是麻木的屠夫在痛快的宰杀牲口似的,这期间若是脑子蒙一下子,他许朝阳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么?
  “他妈的……吓死我了……”沈季军终于回过了神来,毫不掩饰惊骇的表情,一边用力拍了拍僵痛的脸颊,一边摇头晃脑的眨巴了眨巴眼,末了欲近难近的朝多铎走了两步,圆场道:“豫忠,你这是做什么?自家人说话哪有鸣枪的必要!再说了,许哥这么器重你,他怎么会为难你?”
  说罢,圆滑的示意自己的手下上前去接走了多铎手里的枪,转手递还给了许朝阳的司机崇光,拉长了脸骂道:“你大哥说的那是意气话,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再做么?快把这破玩意儿收起来,没事儿找晦气!”
  素日大家都不太看好沈季军,可关键时刻还亏得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许朝阳顺着他的话溜下了台阶来,朝崇光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听从吩咐收起枪来,转而对多铎道:“豫忠,你谨记一点,盖子岐是你的大后方,不是朝你张开血口的龙潭虎穴,算了,你还是先去办正事吧,有什么话咱们下来再说。”
  多铎心知自己在盖子岐的日子算是提前到头了,故而也懒得再去过多的曲意迎逢,只朝着许朝阳微微颔首,应了一句,“谢了,许哥。”
  说罢,迈开步子打算撤离,经过许三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头,低语道:“好小子,有进步。”语落,领着老邪一道,离开了这块人群密集的是非之地,朝着小楼的方向走去。
  小楼中早在那几声枪声响起时就炸开了锅,不止杨一兵等人按耐不住涌出了大门,连夏老翁也派了坤龙同他们一道,打算奔外面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多铎带着老邪走来时,恰好见得一行人急冲冲的朝外赶,杨一兵见得多铎安然无忧的模样,顿时一扫面颊上的焦躁,冲上前来,带着庆幸的神色,道:“金哥,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听见枪响可把我们吓坏了,我还以为……”说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道:“你没事儿吧?有人受伤吗?”
  有坤龙这个外人在场,多铎也不便多说,只蹙眉摆手,道:“小事情,有客人在,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说罢,朝坤龙抬了抬手,“让你们久等了,真不好意思,走,咱进去说话。”
  坤龙面含疑虑的顿了一顿,默不作声的点头跟随,在一行人进得小楼之后,悄悄调了个小跟班出去。
  夏老翁在诺大的客厅里杵着拐杖踱步,听得房门响动,立即聚焦观望,在见得多铎无恙之后,当即沉下了一脸的浮忧,步履急切的倾身迎来“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是我的来访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说在会见夏氏之前多铎的心间还有些许疑虑的话,那么在这一刻他已凭借夏氏那真挚的表情洗清了那些疑虑,但同时亦生出了更多莫名,他金豫忠有何德何能,竟使恒英社大佬如此上心?
  难道说这老头子真有什么事要求着他去做?理论上推测应该是这么回事,可分析起来也说不通啊?夏家有钱有势,可谓黑白通吃,有什么事须得着求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夏老,不必多心,你既是来了盖子岐,我便会保你怎么来的怎么去,坐下说话吧。”
  多铎引着夏汉钦走向三人沙发落座,在见得对方稳稳坐下身来之后,自己才一撩衣摆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中,言辞尽量礼貌生疏,明知对方的询问是出自对他金豫忠的关心而非对安危的顾虑,却偏偏露出一副生硬客套的样子,绝口不提对那份关心的感激和谢意,更不打算告知自己目前这不妙的境地。
  夏汉钦虽是老态龙钟,但老的是人而不是神,落座之后微微思量,心下已有了底,多铎在他心里是一根一等一的硬骨头,好苗子是一定的,但既是硬骨头,便也是不好啃的,想来不禁收起了那副流于浅表的关切之情,换上昔日那一张颇有威势的样子来,与之泛泛的寒暄了几句。
  夏氏调整了态度之后,多铎倒和缓了起来,表情不再那般生硬,语调也不似之前那么拒人千里,眼看着双边都进入了洽谈的最佳状态,一阵自楼上传来的喊声打断了这气氛。
  “开门……”
  “开门啊……”
  “放我出去!!”
  听罢这动静夏老翁了然于心,多铎却如当头棒喝一般猛然起立,瞪着杨一兵问:“这是谁干的?”
  杨一兵凛畏的缩了缩肩,落下眼帘逃避,站在一旁的韩少唯唯诺诺开口道:“对不起,金哥……是……是我。刚才听见外间鸣枪,我担心会有危险,所以……所以将虞小姐关在了楼上。”
  多铎直愣愣的盯着韩少,僵持了片刻后,竟是表情一松,和悦说道:“干得不错!”说罢四下扫视了一番,径直走向客厅一隅,拿起一部不慎遗落在此的手机,握在手里扬了扬,道:“可惜有所疏忽,下次可得机灵些才好。”
  说话中走到韩少跟前,将那手机递予,低语道:“这事儿于理你干得不错,可是于情则太过潦草,你关的那姑娘将来可是你的嫂嫂,虽然危情间不必顾及礼仪,但总得顾及人情人心。去吧,把电话给她送上楼去,告诉她,我挺好,不信让她自个儿打电话跟我确认。”
  韩少万分窘迫,猛点了点头,接过手机飞快的跑向了楼上,不多一会儿的功夫,楼上便安静了下来,多铎的移动电话如期响起,电话那头的女声心怯怯的追问,“你还好吧?”这厢只稳健平和的说了几个字,便挂断了电话,然而却是让得楼上那姑娘绝对的安然了下来。
  正在这时,坤龙派出去的小跟班回来复命了,两人在小楼的门前耳语了一番,听了小跟班的回复,坤龙面露惊愕,继而再度令小跟班离开小楼,自己则径直走到夏氏身旁,弯下腰来附耳低语了一阵。
  夏汉钦闻言亦是一副震惊的表情,随即动容的一抬手,朝自己的一众保镖令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和金豫忠单独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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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龙得令稍有迟疑,但很快从容了起来,直起身来号令面面相觑的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老板说话吗,都跟我出来。”说罢,恭敬的朝夏氏鞠了鞠躬,领着一干人等朝小楼大门走去。
  夏老翁突然发出这种指令,不但使得他的贴身保镖大惑不解,同时也令杨一兵等人莫名其妙,双边曾剑拔弩张的对立过,亦拳脚相加的打斗过,如今这洽谈到底是谈和还是崩尚不得而知,怎倒露出一副绝对信赖的样子来了?
  多铎心中自有定论,立马作出了配合,扬声道:“得,老邪,你们也出去吧,让我同夏老单独聊聊。”
  老邪一直关注着坤龙的动作,在场的人之中,除了多铎之外,就属他最明白,是以毫不含糊的领命而行。
  双方的人马撤出了小楼,只剩下了三人沙发中的夏老翁和一旁单人位中的多铎,乍一看去好似祖孙俩在自家客厅拉家常,画面显得一派祥和。
  伴着最后一个撤出的马仔合上大门的声响,夏氏带着一股有心而发的迫切之情,开了口,“豫忠,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纳闷,为什么我会出尔反尔的纠着你不放,今天我来,就是想替你解开这个谜团,好让你有个明白。”
  多铎轻蹙眉心的侧目端详着他,一双眼满是等待谜底揭晓的期待,沉默中听得那厢低低的叹了一声,犹如自语一般娓娓道来。
  ……
  “恒英社是我一手创办的,在我们那个年代,年轻人没有太多选择,穷人家的年轻人就更别提了,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我选择了一条刀口舔血的偏道。”
  “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期间可谓九死一生,也算是我运气好,凭借好勇斗狠获得了一定的江湖地位,名利、财富也随之而来,值得庆幸的是,在关键的年代,终究是洗了白、靠了岸,成了一个合法的普通商人。”
  “早年间动荡的生涯令我疲于奔命,以至于三十岁才得第一子,为了避免他将来走上我走的弯路,我便将长子和此后所生的次女、三女都送到了国外,让他们在国外生活、读书,希望他们彻底和家族的暴戾史划清界限,以便将来在前程上有更好的发展。”
  “人一旦逐渐老去,总是渴望身边有人的,八年后,我的一房早年娶回却一直无出的姨太太陆续生下了一子一女,对于这对儿女,我是再也舍不得将其送出国了,便留在了身边,悉心栽培教育他们。这对儿女自幼品学兼优,如今更是事业有成,在官场和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当真是羡煞旁人,亦令我好生欣慰。”
  “因着那一双儿女自小听话,我逐渐放松了警惕,在十多年后再得一子时,老来得子的喜悦已冲昏了我的头,且将严格教育的必要性抛诸了脑后,其他子女没享受过的宠爱我都给了他,一切从未开过的先例亦都为他开启,这样的溺爱令他逐渐骄横跋扈,荒废的学业更是让他显得野蛮粗俗,以至于……以至于现在……”
  ……
  一直叙述平缓的夏汉钦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了起来,脸色显出不自然的潮红,胸口处急速的起起伏伏,多铎本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见势不对立即倾身顺了顺他的背部,“夏老,别着急,慢慢说。”
  夏汉钦重重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了劲儿来,多铎起身为他倒了杯酒递上,他接过手来踌躇了片刻,末了将之一饮而尽,尔后放下酒杯合目叹了口气,“这些本是私密的家事,不该拿出来对外人说,可是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每想到那混球做的混账事,我就生怕有朝一日两腿一蹬之后,他会败光家产再连累众人跟他一起遭受颠覆性的变故,我……”
  说到这里夏汉钦猛咳起来,小楼的大门应声而响,一阵询问和叩门声合并而来,“老板,老板你怎么样?”
  “别喊了!我没事!”夏汉钦在咳嗽中厉声高喊道,多铎见他这样子心下有些担心,倘若说恒英社的大佬暴毙在这里,不论是因为病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这个相邀之人必定是逃不脱干系的,想来顿时有了主张,起身走向门口,一举拉开大门,朝堵在门口的夏氏保镖道:“把夏老平时应急的药给我。”
  坤龙担忧的朝内张望了一番,一瞬见得稳坐在沙发上的夏氏正合着多铎的话点头,这才掉回头来,朝多铎递上了几个药瓶,道:“夏老年事已高,还请你在洽谈中措辞慎重……另外,劳你费心照顾。”
  多铎愣了一愣,和善的应道:“那是自然,放心好了。”说罢缓缓合上了大门,转身走回到夏汉钦身旁,另倒了一杯温水给他,且将药瓶放在茶几上,道:“先告诉我什么情况下给你什么颜色的药丸?免得待会儿有突发情况,还是一早交代清楚得好。”
  夏汉钦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咳嗽也渐渐止住,微咳两声后,笑看了多铎一眼,指了指茶几上的药瓶,一一作了简单的说明,遂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了话匣。
  “年轻人,我第一次见你时,已冥冥中感到你就是那个能帮我的人。你看似冲动莽撞,实际上却多谋而狡黠。既有锋芒毕露的气概,亦有蕙质兰心的计略,前者可助你在黑道崭露头角,后者可令你经久不衰,可以这样说,你这样的心智性情,是一等一的江湖材料,若不走这条路,倒难以想象何处能容你大展宏图。”
  听到这里多铎一愣,继而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
  夏汉钦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禁问道:“金家小子,有什么这么好笑?”
  多铎收起笑意,眼底渗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道:“夏老,如你所述,我这样一个人,除了走黑道,便别无他路了?你甚至难以想象,我还能有其他作为,是这样么?”
  夏汉钦诚挚的直视着他,目光中满是揣度和掂量,顿了一顿,道:“那倒未必,你若生在乱世,必是万夫莫敌的大将之才,但在和平年代就……”
  多铎被那一句“万夫莫敌”唤起了一丝类似于乡愁的心绪,怀念着“前世”驰骋疆场的戎马生涯,感慨着今生还能受此贴切的评价,心境也稍稍见好,这才收起了眼底的嘲讽,带着说笑的心情,接口道:“……就只能在黑道发展才有出路?”
  夏老翁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点了点头,“对。”说罢,似乎担心自己的主观会扰乱年轻人对自我的认识,加了一句,“至少我是这么看的。”
  多铎的内心深处自是不会高看黑道这条路,故而在得来这么一个回复之后再度披上了嗤之以鼻的神情,冷着脸问道:“那么,夏老,你认为我能为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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