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嫁到》第76/105页


  见了多铎的身影,姜岸然远远便扬起了一抹罕见的笑意,在多铎走近身来之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豫忠,这帮人的头儿说是你邀他上山来的,这话属实吗?”
  “是我邀他来的。”多铎目露精光的瞥了瞥被迫停泊在弯道上的两脚轿车一眼,苦于他对现代化科技不精通,一时间也认不得是什么牌子,难以从中揣度到什么信息,心中不禁咋舌道:看来还得加紧适应现代化才行,这破时代不来也来了,抵触有个屁用。眼下只能从停车的位置看出夏汉钦等人必是在行驶中让姜岸然给强行拦截下来的,此外,连想掂一掂夏氏的财力和喜好都不行,真是有够熊的。
  夏汉钦坐在后一辆车的后排座左侧,是靠多铎所站方位最远的一个位置,加上车窗只开了一半,车内的情景难以看清,多铎多看两眼,见目测不出什么,便放弃的探视,回头朝姜岸然一笑,“姜哥,亏得有你在,否则怕是要乱套了。”
  那厢展颜一笑,露出了一个平常少见的善相,再度拍拍多铎的肩头,说:“屁话!盖子岐不过是个流氓窝子,又不是军营重地,有什么乱套不乱套的!行了,人既是你请来的,一切都好说。”
  说罢,率性的一抬手,大声吆喝道:“行了,人是豫忠请上来的,哥儿几个别那么烈,都给我放尊重点。”
  姜岸然手下的人闻言立即从戒备的神态中松懈了下来,且稍稍退却了些许,不如先前那么步步紧逼。
  姜岸然见势满意的收起了扫视,朝多铎倾近身来,低语说道:“马仔收过了,没带家伙,车和老家伙没收,那老家伙则罢,这两辆车是必须收的,这是规矩,不能乱。你请来的客人你最了解,怎么开口不得罪人,自己掂量着办吧。完了该上哪儿谈上哪儿谈去,谈得不好吆喝一声,我的人都在路口,上次那码子事我也算有份,谈崩了咱就一起上,总之一句话,盖子岐一致对外!”
  多铎感激的看了姜氏一眼,道:“姜哥,谢了!容我先把眼前的事摆平,因由咱们下来再说。”
  姜岸然闻言摆手,道:“因不因由我无谓探听,我只知道你是山上的一份子,找你麻烦就是找盖子岐麻烦。去吧,谈什么都好,别丢了咱的脸面。”
  多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领着老邪走近夏老翁乘坐的轿车,俯身在后车窗处,偏头看向内里的人,致意道:“夏老,幸会!”
  “幸会幸会。”夏汉钦早已朝着外间扳过了身,将多铎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好似一个年迈的老父在偷偷探视多年不敢相认的子孙,若不是他依旧笼罩在一股威严的气概之下,怕是会让人一举想到认亲这码子事吧。
  “夏老,山上有规矩,来人一律得检查检查,你看这事儿……”多铎依旧俯身在窗口,面带一丝为难的说道。
  一早立在车门外的坤龙眉目藏怒的猝然骂道:“金豫忠,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识抬举!我家老板不过是位古稀老人,能亲自应邀上山已是做出了绝大的让步,你竟然还――”
  “好了,坤龙!”夏氏微微沉下脸来打断了坤龙,面容平和的朝多铎说道:“豫忠,我这身子骨不似壮年汉,哆哆嗦嗦的上下车浪费时间,不如你上车来查看吧。”
  多铎稍有犹豫,继而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举止恭敬的简单验了验,即朝夏老翁点了点头,“可以了,夏老!”末了下得车来,抬眼看了看坤龙,道:“不好意思,车,我们也得检查检查。”
  那坤龙憋闷的瞪着多铎,正想要发作,怎奈车内再度传来了令其配合的指令,只得气结不已的挥了挥手,“查吧查吧!小心着点!刮花了这车,你们可得照价赔偿!”
  多铎听得夏老翁亲自首肯了下来,哪还管坤龙嘴里嘀咕着什么,立即抬手号令道:“把这两辆车好好验一验。”
  一声令下,候在一旁的老邪和姜岸然的几个得力部下统统一起动作,将包括夏老翁座驾在内的两辆车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
  夏氏上山的原由多铎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人家是来洽谈的,不是来火拼的,车上自当干净。老邪合上后备箱的车盖,道:“金哥,可以了,干净的。”

  『第118话』 急转直下之势
  多铎闻言默默点头,一早猜到这等结果,只不过走个程序罢了,末了再度俯下身来,偏头朝车内的夏老翁说道:”不好意思,夏老,规矩如此,不好逾越。现下可以叫司机把车开进去了。”语毕直起身来,抬了抬下颌,示意等在一旁的司机上车。
  司机发动了轿车,多铎抬手指了指右边,道:“一直往内开,丁字路口进中庭,进了中庭停下便是,我这边还有几句话要交代,说完就过来。”说罢,唤来早前前来接洽的忍杰,示意他坐上副驾位去,以便待会代为接待。
  忍杰抬起下颌看了看不远处刚停下的几辆车,继而拉回视线和多铎对视了一眼,见多铎一副“别担心,我自有主意”的表情,最后只好收起那一抹不安,一头钻入了车内。
  姜岸然素以好勇斗狠闻名,但也不见得就是个有勇无谋的主儿,在嘱托了多铎一番之后,确然是留下了他的精锐人马看守门户,不过他自己却一早乘上座驾下山去了。
  眼下多铎要面对的是刚刚赶到的许朝阳和沈季军,这两尊恶佛看起来是赶来坐镇的,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待考察,但仅从忍杰临走前的表情便可洞察到多铎的人马多是预感不太乐观的,毕竟都是些江湖老油子,也没那么多的天真可使,更多的是忧患意识。
  许朝阳,盖子岐头号大流氓。多铎以前同他接触得不多,但印象却是极为深刻的。哪怕是以一个古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深感许氏如同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农,现代人眼中就更不说了,谁会把一个皮肤黝黑、穿着随便、一身乡土气的中年男子当做黑帮大哥?
  于是乎,许朝阳常常被各种高级场所的侍者轻视,而那一干没眼色的侍者毫无疑问会招来一通惨烈的暴打,到现在江东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眼无珠没关系,只要谨记“招惹谁都好,千万别招惹农民伯伯”就行。
  沈季军则同许朝阳完全不同,西装革履、名牌傍身,什么衣配什么裤,什么领带配什么皮带,那是要多考究有多考究,抖出一身行头俨如一等一的大富豪。
  这两人身边的人或多或少受其影响,皆有此不同的风仪,许朝阳身边的人大多不修边幅,沈季军的人则个个都是衣冠禽兽。素日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两人同时登场,一起开车上山,一起下车走来,那光景真是稀奇又好看。
  多铎眼见一群“农民”和一群”富绅”结伴朝自己走来,心下揣了几分失笑,脑中却绷紧了弦,挤出笑意来,迎了上去。
  “许哥、沈哥。真是不好意思,劳烦你们二位专程跑了一趟,人是我请上山来的,眼下人也验了、车也验了,已经让我给放进去了,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
  “哟,豫忠,看不出来啊!出道没多久就捡着肥肉啦?对方啥来头啊?快给哥哥说道说道。”沈季军没个正经的嘻嘻笑着,举手投足间让众人眼前一阵乱闪,差点没让他的钻戒和金表给亮瞎了眼。
  沈季军是做女人勾当起家的,多铎从来瞧不上他,这次也没什么特殊,只言片语没有,只朝他点了点头。
  许朝阳不爱摆谱,却自有一股威势,走到多铎身旁时,看似平和的问了一句,“豫忠,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没有?”话说得温厚贴心,但带来的压迫感却叫人无福消受。
  多铎落下眼帘沉吟了片刻,抬眼看向许朝阳,道:“许哥,我本该早些同你们知会一声,但未曾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来,其实我那档子破事也没什么好提的,纯属是惹是生非牵出来的麻烦,根本谈不上什么好事儿,肥肉就更别提了,连边儿都沾不上,如今人家找上门儿来,倒扰了盖子岐的清静,给大家伙添麻烦了,惭愧惭愧。”
  这话看似恳切又卑微,以旁人的目光来看,叙的是一桩时运不济的小流氓在外面惹了祸事的事,聆听此话的二人之一沈季军正是这样看待的,但许朝阳可不会这么泛泛的认定此事。
  “虽说盖子岐是块荒山,可咱们往这儿一站,这里便不再只是一块废弃的荒地,那山也不再只是一块一无是处的乱石头岗,谁让咱们把这里当做家了呢?豫忠,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难处尽管提,上山的人手无寸铁,山上的人可是装备精良的,如今你是请君入瓮,咱们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别说助你谈判成功,就算要把人打死了埋这儿都不成问题!”许朝阳目不转睛的盯着多铎,面带微笑的说道。
  这话犹如一行冬雨淋漓进了其人衣领,多铎猛地打了个冷战,一抬眼,蓄含深意的快速瞥了许朝阳一记。
  许朝阳这哪是想要帮他?这分明是在逼他撂底。
  不等多铎开口,一旁的沈季军一脸愕然的插进话来,道:“许哥,你言重了吧?杀戒哪是随便开的?”
  许朝阳一记冷眼滑过,生生将沈季军那嬉笑的表情定了格,末了缓和了目光,调回视线看向多铎,道:“豫忠,这事儿你是当事人,我就听你一句话,对方人已经上山了,你打算怎么了结你所谓的那桩祸事?若是动武,我这里有的是家伙,想要多少都没问题;若是和谈,作为你的盟友,我认为我们该一起参与,你觉得呢?”
  纵然黑道是不入流的阴暗世界,黑道大佬也只是一只只盘踞在阴巷里的怪物,论身家、论背景、论经历、论层次、论什么都比不上昔日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但正因为它的黑、它的暗、它的阴险狡诈,才瞬然间让一世无畏的豫亲王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许朝阳的意思很明显,明显到恐怕只有沈季军这种靠女人吃饭的家伙才瞧不出端倪,他即是在说:有秘密,得先让许家人知道;有肥缺肥肉,得先让许家吃饱,倘若不从,便一切拉倒。不过,说实话,那沈季军也不一定是真的搞不清状况,只是表面看来端的是一副糊涂相。
  许朝阳在下车时就看得仔细,多铎并未将夏氏请下车来搜身,这个小动作泄露了多铎和谈的心意。这样看来,多铎所谓的“祸事”可能根本只是个幌子,对方极有可能就是他新近拉拢的势力。
  对于许朝阳来说,其他事情一律好说,就这一桩事儿除外,多铎的发展动向,他必须得掌握!

  『第119话』 愤起六声枪响
  此时此刻,多铎顿生一股悔意,原本是想通过盖子岐作为掩护来保护自己,哪知道几乎落得个背腹受敌的局面,不禁想起了王京力曾说过的一句话。
  ――黑帮所谓的义气的‘义’字,和义肢的‘义’字是同一个字,正如深谙黑帮文化之人的看法,黑帮的义气多是假的,黑帮无情无义,只看重利益,信什么都不能信黑帮的义气。
  许朝阳过去曾信誓旦旦的说过:只要他金豫忠在盖子岐一天,他许朝阳就认这“金”字招牌一天,要加入队伍,他许朝阳打开大门,要求财路,他许朝阳绝不挡路,如今这许诺还热乎着,他许朝阳便已翻脸不认人了。
  多铎在懊恼的同时,亦生出了一股愤怒,虽说他没把盖子岐当做家,但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方,当初进来的时候进得这么艰辛,谁想进来后还是四面楚歌的险局,如此看来,他的境遇连那些散兵蟹将都不如,真真是要出路没出路,论归属感更是形同狗屁!
  想来心中愈来愈激愤,不禁压不住内心喷涌的火焰,渗出了一丝爆发的迹象。
  许朝阳一瞬不曾眨眼的瞥着多铎,眼里闪烁着让人摸不透的光芒,他其实并不想挡多铎的财路,也不曾想要分一杯羹吃,只是深知多铎是一块混迹黑道的好料,时时刻刻在提防着他平地崛起。这一次的为难,就是在试探他,对自己到底有几分敬畏,亦是在试探他的背后是否真的有了新势力在支持。
  “既然许哥肯这么帮衬小弟,那小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多铎的激愤已达到一个新高,此刻一切言谈与行为皆不受理性所控,只觉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万千算计不如天意合计,一时间意随心动、心随怒动,整个局势被一种来自于性情的激流所推动,完全脱离了大脑和心房的佐控。
  许朝阳微微一愣,且听多铎再道:“还请许哥借把枪来使使!也好让兄弟我开开洋荤!”
  老邪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声响,险些没昏死过去,连从来嬉皮笑脸的沈季军都僵了面部表情。
  这时从草丛中钻出一个人来,颤颤巍巍的替多铎帮腔道:“叔儿……人家金家的事情我们许家人搀和啥啊?不如就让金哥自己去谈吧,有什么事咱们接应下不就完了么。”
  此前多铎言辞犀利,有嫌将许朝阳的军,眼下许朝阳正有气无处撒,听见这声帮腔,不禁心头更气,立马横过眼去怒视着喝道:“老子让你守外围,你他妈跑进来干什么?给老子滚回岗去!”
  那草丛中爬出的人正是许朝阳的侄子许三,这家伙自从跟多铎一起去了趟碚县后,回来就渐渐变了样,虽然不正经的事依然在干,但正经事也干了不少,譬如回归叔叔的团队,主动申请干活一类。
  许朝阳看不上这个大侄子,但苦于生拉活扯也扯不掉血缘关系,只好勉为其难给他事做,多是些上不得台面、入不得流的差事,因着许三自己有心,倒是成长得突飞猛进。
  譬如说今天这情形,许三被安排驻守外围,就算一早摸回来偷听,也只能听个大概,却是看懂了局势,不仅心下替多铎鸣不平,嘴上也忍不住吱了声。
  许朝阳借着这股火气,朝手下喊道:“崇光,去后备箱找把好使的枪给豫忠,子弹上满!”末了一脸阴霾的缓缓吐出字来,“别让金家人丢了咱们盖子岐的脸面!”
  多铎早已豁出去了,哪还顾及做戏,素日的谦和恭敬统统不见了踪影,只凭那含胸拔背的傲立之态就比在场的任何人更像是当家发话的人。
  名叫”崇光”的人是许朝阳的司机,闻令直奔了许氏座驾,取出后备箱的手枪上满子弹拿了过来。
  自从多铎在花满楼那日遭遇了枪械威胁后,“火铳”这个老掉牙的词儿已从他头脑中退幕,为了适应新时代的全新武器,其后曾找机会亲自试用了几次。
  说到底,灰道毕竟是介于黑白之间亦脱不开黑道的一条路,就算其人不存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终究不可无,而叫人想不到的是,忧患意识这么快就带来了效益,所幸此前练过枪,否则此时该如何应对?
  崇光小心翼翼将手枪递给了多铎,枪械这玩意在内地不是个好货,不管拿不拿它干买卖,只要持枪便是要判刑的,若非是许朝阳这样有一定身份的流氓,纵使有需要也不会轻易沾上枪械这码子事。
  譬如素以好勇斗狠闻名的姜岸然就从不会让枪支示人,但他一旦拿出来,必然是要开枪的,这一点许朝阳可比不上姜岸然,许家的枪支多是吓唬人用的,军火的威势在矿场开采的纷争中显得格外强大,每每亮相人前,还未曾上膛,对手便蔫了气。
  这么多年以来,许朝阳只碰上过一次硬骨头,大家旗鼓相大当,谁也不肯低头,逼得许朝阳鸣枪恐吓,最终取得了预想中的结果,且双方无一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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