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在冷宫种田》第40/107页


  虎妹是握着肉乎乎的拳头, 抹着眼泪叫几个侍卫拽走的。
  吴桂花被她充沛的眼泪打湿半个肩头, 罕见地有了点欺负小孩子的愧疚。由着她黏乎乎跟自己到了西掖廷外头的广场, 听她嘟嘟囔囔地哭:“姐姐,你等着, 你可要等着我, 等我学好本事,就进宫去保护你。”
  “哎呀,哭什么。”吴桂花本想推开她, 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背,笑了笑:“你不是要学本事吗?是学哭鼻子的本事吗?”
  “哇!”虎妹嚎啕大哭:“姐, 姐姐――”
  吴桂花满头大汗。
  被灌了一脑袋的魔音,吴桂花什么离别愁绪都没有了,只想把这个大号的喷头赶紧关上。
  好在这段时间在虎妹心里建立的威权很有用, 吴桂花花了番功夫,许出给她做桂花藕粉, 蜜汁莲藕等美食为交换, 总算将这哭唧唧的大孩子给哄走了。
  至于为什么做的食物跟藕有关, 因为吴桂花有一回半夜偷偷带着虎妹出门钓鱼时, 虎妹还可惜那满池的荷花荷叶都开败,不能再吃她做的荷叶饭, 喝荷叶茶了之后,吴桂花随口说了句:“没有荷叶饭,还有莲藕, 到时候莲藕排骨汤,桂花藕粉……能吃的好吃的这么多,到时候你准保不会再想什么荷叶饭荷叶茶。”
  就因为她随口报出的一大串藕菜,虎妹果然丢开那几片荷叶,每天简直要扳着指头过日子,恨不得河池里明天就长满一湖的藕。
  当然,藕没那么快长出来,不过,倒叫这丫头意外学会了从一到三十的数目字――不学不行哪,因为吴桂花说过,得二十多天才到藕成熟的日子,她总不能每回算日子的时候,还要扳一回脚趾头吧?
  吴桂花坐在虎妹住过的那间房里,想起这些趣事,不由笑出了声:这一刻,她跟前世那个年节盼着儿女回家的空巢老人一样,孩子在身边的时候嫌烦,不在了,又心里空落落地想得慌。
  不错,虎妹只和她生活了几个月。可她把这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从那个黑乎乎的地窖拉了出来,其中付出的心力又是一两句话可以道尽?现在孩子走了――
  “咚咚咚”,前院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吴桂花现在可不敢贸贸然给人开门。
  “是我。”
  是应卓的声音,吴桂花赶紧给他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应卓抱着一个小坛子,径自走到榕树下的石桌坐下,揭开泥封:“要喝一杯吗?”
  吴桂花抽了抽鼻子,转身去厨房取碗:“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这是什么酒?”
  “不知道,我……就是该知道。”应卓怔了怔,迟疑地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知道她喜欢有事没事喝两杯的,只有柱子哥……最近她总有种错觉,似乎柱子哥在这具身体里活了过来……
  吴桂花猛地回头,听他笑道:“你或许不记得,那次张太监办寿宴,你醉倒在宫道上,是我送你回来的。”
  还以为他真的想起来什么了……
  吴桂花“哦”了一声,夹起一粒卤花生米放进嘴里,忽然不想说话了。
  应卓带来的酒,吴桂花尝不出好坏,但味道很绵,口感略甜,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她不喜欢粮食酒呛人的味道,后来村头的梅子树结了果,柱子哥给她酿了两坛,没等酒启封,他人就已经不在了。再后来,她喜欢上了梅子酒那甜蜜蜜又香软软的滋味,有时候喝两杯,就像柱子哥在跟她说话一样。
  应卓原本就不是个擅谈之人,吴桂花一不说话,整个院子里除了吃菜的咀嚼声,就只剩下了啾啾虫鸣。
  哦,还有那在墙头上徘徊,却对她仍然有心理阴影,不敢下墙,急得不时喵喵叫的某条小黑猫。
  “我一直都奇怪,小二黑那天给我丢的那块腰牌,是你们的人让它丢的吗?”吴桂花喝着酒,想起一切的开始――刘八珠的腰牌。
  “不是。那几天正好我这里出了些事,没有及时发现刘八珠的事。黑虎,就是小二黑,你大约也猜出来了,是我把它放在这儿的。因为它是猫,不会引人注意,它大约发现了不对,是想让你去看看。”
  “是误会啊。”吴桂花夹起一条煎干的小杂鱼,远远地丢给小二黑,又喝了一大口酒。
  “是误会,可是我很感谢这个误会。”应卓望着眼前这双醉迷迷的眼睛,忽然不能确定,自己今天晚上带酒来,是不是好事了。
  他捂住了酒碗:“慢点喝,这坛酒都是你的,不用这么着急。”
  吴桂花用力盯着那只手,修长,有力,白得像新剥出来的笋白,又不是柱子哥那双小麦色的大手。
  她粗鲁地扒开那只手,来了脾气:“你不是都说这些全是我的吗?我的酒,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吴桂花不知怎么地,觉得特别委屈,委屈得眼圈都开始发热了:“你说你,没事跟柱子哥长得这么像干什么?你长得像就算了,还整天在我跟前晃。我又不是圣人,你天天在我面前晃,哪天勾得我犯了错误,可别怪我。”
  “什么错误?像这样吗?”一个软软的东西忽然堵住了吴桂化的嘴巴。
  吴桂花瞪大眼睛,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离她越来越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
  吴桂花有一点猜错了,皇帝回宫,对她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中秋节才过一天,她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人。
  “田带班稀客啊,我听说您去东掖廷膳房高升去了,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
  吴桂花堵在门口,看着满脸是笑的田大壮。
  田大壮笑得跟个中老年善财童子似的:“哪里哪里,我就是跟着陛下去了趟避暑山庄,这不陛下回来了,我自然还要回我的西掖廷来嘛。”
  吴桂花对这几次买的高价菜很有意见,虽然状似田大壮去了东掖廷,管不到这边的事,但田大壮在西掖廷经营这么些年,他又不是犯了事,需要人避嫌,要是他有心关照自己,自己怎么也不用吃这些亏。
  这死胖子向来不老实。
  吴桂花似笑非笑道:“哦,那您来我这,是来看看我喽?行了,我人您已经看过,好好的也没有因为没菜吃就饿死,好走不送了啊。”
  “哎哎哎,别啊。”田大壮急忙用身子顶着门板,向她赔笑:“那什么,桂花姐,我这不是从避暑山庄回来,给你带了些礼物吗?你总得让我进去把礼物给你放下吧?”
  吴桂花略一迟疑,田大壮已经像块肥硕的油膏一样,滑进了门。
  人既然进了门,吴桂花也懒得继续当恶人,看他一样样往石桌上放东西:“桂花姐,这是避暑山庄那特产的枣花蜜,我给你带了两大坛子,还有熏驴肉,你记得早点吃,这东西不能放久了,还有德胜斋的四色小点,我昨天下车时特意去街上买的……”
  见吴桂花一直站在那不说话,田大壮有些不安地停了下来:“桂花姐,这些东西你都不喜欢吗?”
  吴桂花脸红了红,她哪好意思说,她走神了,她刚刚在想昨天晚上跟应卓……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嘛!
  不过,这家伙,给她送这么重的礼,要求她的事肯定不小。
  吴桂花板着脸道:“你先说,你想让我干啥。”
  “嘿嘿,”田大壮撮了撮手,胖脸上憋出两团红晕:“我就是想问问你,还知道猪肉有什么做法吗?你放心,只要你教给我,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这家伙,肯定是被东掖廷退回来了!
  田大壮绝对不知道,他走的这段时间,吴桂花可没闲着,早把他的老底都打听出来了:他这家伙野心不小,当日东掖廷来借调他的时候,刘管带本想扣人不放,他是跟刘管带闹翻了才走的。
  吴桂花推测,他做的粉蒸肉应该引起了皇帝的些许兴趣,但没有特别喜欢。调他去山庄的事,要么是他自己活动来的,要么是东掖廷为防万一才带他走的。
  从他送的这些重礼来看,看来他也知道,这回再回西掖廷,重回刘管带手底下做事,日子怕不是要比以前难过不少倍。
  他要是再没有新菜献上,只怕东掖廷很快也会把他抛之脑后。
  盘算明白这些事后,吴桂花就更不怕他了,冷笑道:“可不敢劳烦田大带班,我在这过得挺好,也不缺什么东西,您还是拿走吧。”
  不是她要为难田大壮,她跟这种人打交道打得多了。要是不趁他有求于你的时候压住他,往后他只会有什么事都可着劲地使唤你,一有机会就占你便宜。
  所以,看用话打压得差不多,田大壮整个人都蔫达了下来之后,吴桂花顺势住了嘴,道:“要想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是――”
  “但是什么?”田大壮心里一咯噔。
  “我这又缺锅又缺碗的,你想做的菜都难得很。要是材料不全,我还做什么?”
  “那你说你需要什么?”
  吴桂花咂咂嘴:“你先给我弄个小磨子来吧,能推细粮的那种。”
  “啊?”田大壮还是有点常识的:“做猪肉用磨子干嘛?”
  “你管我干嘛。秘方,懂不懂?”吴桂花挑眼道:“你就说,你弄不弄?”
  田大壮脸色变幻,最终还是一跺脚:“弄,弄!我明天,哦不,我下午就给你弄来!”
  吴桂花满意地笑了:不管田大壮这人怎么样,但这做事的态度还是让人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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