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第4/78页


  那日在虞楼,她以双雁相赠,又全然未隐藏身份。在那时的太子眼中,无异于永靖侯府向他示以秦晋之好。她进宫之事,便成了八分。
  只是,两年前,她尚未及笈,便是将此事如今日般告知家中剖析透彻,她也不能入宫。
  六月初十,她随母亲进宫谢恩又着意…
  正兀自出神的沈明娇,忽而听身旁的大哥道:“下月北伐,我已决心随军出征。” 北燕数度袭扰,新帝派十万大军前往边境镇压。
  “大哥…” 沈明娇心头一暖,眼泪不自觉涌出。大哥作为侯府世子,世袭罔替,若不是为她在宫中增加支持,何须奔走沙场。
  “傻丫头,大哥定会护你周全。” 沈晏川抬手揉了揉妹妹的鬓发,宠溺道。
  永靖侯府已是鲜花着锦,显赫至极。自祖父去世后,便将兵权交回。沈庭秋只世袭爵位,并未在朝中领职。沈庭霖虽是中书侍郎,却是有意放权闲怠,未理机要。
  可如今,既是决心重查旧案,背后之人定是身居高位。如今山雨欲来,沈氏韬光养晦多年,也该亮剑了。
  “承沈氏所养,宴川、明娇,誓报家仇!光耀沈氏门楣。” 二人叩首,掷地有声。
  “好!是我沈氏的孩子!” 老夫人精神矍铄,
  入夜,永靖侯府,主院海云阁。
  秦氏出身将门,素知沙场横刀跃马,何其凶险。不由对夫君叹气,柔声道:“战场凶险,后宫更甚。我是真的担心。”
  沈庭秋与秦氏青梅竹马,亲睦相守二十载,安抚道:“孩子们都大了,沈氏儿女素来都是好样的!”
  “唉,我知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秦氏回握夫君的手,压低了声音:“若…那背后之人,是皇室呢?” 这般烈火烹油的家世,她不得不忧心至此。
  “那便…效仿先祖。” 沈庭秋冷然,一家之主的杀伐果决尽显。
  次日,秦氏带着教习嬷嬷到沈明娇的青梧院。
  许嬷嬷在宫中浮沉三十年,如今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得力之人,一双眼睛早已练得如猎鹰般尖利。
  观这院中凤尾森森,佳木葱茏,万绿丛中隐约得见飞檐明瓦,相映成趣,精致更甚宫中,笑道:“想来姑娘亦是聪灵雅致之人。”
  “小女顽劣,还教嬷嬷多费心了!”
  “母亲。” 沈明娇拾掇整齐走了出来,对着许嬷嬷规矩一礼,“见过嬷嬷。”
  许嬷嬷毫不掩饰地端详着眼前的姑娘,乌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不着珠钗。略带些婴儿肥的白润鹅蛋脸,淡扫娥眉如细柳,圆长的媚眼、眼尾上调似秋水潋滟。
  肤白细润,唇不点而赤若娇花。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拂风,有清甜香气隐隐。不若时下京中盛行的纤弱秀气之风,倒是个艳光四射的丰润美人。
  观之神情慧霞灵动,无半点忸怩怯弱之态,一看便知是被娇养着的女儿。
  侧身对着秦氏笑赞道:“老奴来时便得太皇太后交代,说府里的姑娘是一等一的标志人物。今日一见,竟是恍然以为神妃仙子下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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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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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封妃
  初夏仍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随着来人开门的动作穿堂而过。
  于案间笔耕不辍的年轻的帝王抬眼,看清来人后,素日眸中杀伐果决的凌厉被温和笑意取代。起身相迎,言笑关切道:“正是晚膳时分,祖母怎么来了?”
  尉迟暄生母,先皇后袁氏早逝,他长于先皇荣贵妃宫中。而后,荣贵妃诞下二皇子,对尉迟暄的教养难免被亲儿子分了心思。太皇太后怜惜长孙,时常照拂,是以祖孙关系甚是亲厚。
  “便是政务繁忙,也该照量着身体。” 太皇太后两鬓斑白,举止雍容温慈,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质韵不凡。打量着桌案之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眉心微蹙,拍了拍尉迟暄的手。“近日特教郑姑姑做了你喜欢的素裹儿,暄儿与祖母共进晚膳可好?”
  “郑姑姑回宫了?” 尉迟暄知道祖母遣郑姑姑带人到永靖侯府教规矩,心间一动,问道。
  太皇太后见尉迟暄问起这事,嘴角带了几分隐秘笑意。
  先皇爱美人儿胜过江山,甚至在痛失所爱后不过数月便追随而去,留下朝局动荡不安,内忧外患险些酿成大错。
  她这个孙儿,眼见着诸多荒唐,便引以为戒,对风花雪月之事半点不放心上。只是如今看…似乎也不尽然。
  “她回宫不过半个时辰。” 太皇太后打量着尉迟暄,着意道:“不如暄儿与我同一起听听回奏。”
  “奴婢将太皇太后让沈氏嫡女进宫的意思,透露与永靖侯府,只是…” 郑姑姑面露难色,犹豫道:“似乎侯府并不愿意让姑娘入宫。”
  “哦?” 未等太皇太后开口,尉迟暄抢先问道:“永靖侯府打算抗旨不成?” 俊眉微蹙,似不认同。
  “如今尚未下旨,如何能说得抗旨了。” 太皇太后云淡风轻说笑着。环顾四周,挥挥手,令闲杂人等退下。
  “永靖侯府老夫人突发晕厥,不知是否因此事所起。” 郑姑姑将在永靖侯府中的所见所闻悉数说出。
  “荒唐!” 尉迟暄重重落下筷子,愠怒道:“便是他永靖侯府再显赫,仍是朕之臣子,入宫为妃还委屈了他家女儿不成!”
  父皇执政最后两年,全副心神皆放在了永和宫,以致朝纲不稳,政务怠乱。他登基这一年,试图推行新政,却遭到诸多老臣的掣肘,尤以左相为首。他数次召沈庭霖议政,企图利用以永靖侯府为首的世家与左相一派制衡,奈何此人滑得如同泥鳅一般,皆以精力不济为由躲了去。
  是以这次祖母提出召沈氏入宫时,他自然是同意的。
  太皇太后见尉迟暄神色不愉,方要出言开解,便见宋诚进来。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宋诚如今已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号人物,前朝的总管太监。步步高升,却仍是一副谦谨忠厚的模样。
  “宣。” 尉迟暄坐下,收敛了外露的怒气。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老祖宗。” 来者并非绝色佳人,却自带一股子质若白兰的风流婉转。在庄重华贵的皇后服制之下,倒像是…提线木偶般,不甚相宜。
  “永靖侯府的老夫人,递了牌子要进宫。臣妾拿不定主意,特来问问老祖宗。” 皇后赵氏出身清远伯府,十五岁嫁入东宫,与皇上少年结发,相敬如宾,素有贤名。
  尉迟暄神色晦暗不明,低头把玩着指尖的扳指,恍若未闻。
  皇后似是未觉气氛尴尬,起身走到桌边,执起玉箸为太皇太后添了两样素喜小菜。和颜悦色缓缓道:“臣妾想着老祖宗与永靖侯府老夫人许久未见,定是想念得紧。便擅自做主,吩咐御膳房备上江南风味的菜肴。”
  镇远将军府秦氏,太皇太后母家的萧国公府,祖籍皆是江南富庶之地。
  “你这孩子,最知哀家的心思。”太皇太后若有所思,微微侧身拍了拍皇后的手。“明日,召永靖侯府的女眷入宫吧。”
  “是。”皇后唇边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并不为太皇太后的赞赏所动。手上不停,继续小心伺候着为其添菜,却被按住。
  “息兰,哀家累了,回仁寿宫。”
  尉迟暄起身相送,扶上太皇太后的手臂。“祖母,孙儿送您回去。”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兀自带着宫人走了出去。
  “皇上的这对白雁别致,似乎不是宫中匠官的手艺。” 皇后笑意盈盈,状似不经意般,扫过摆在书案后木架上的一对玉雁。带了几分试探的意思,言笑道:“古语有白雁为聘,以求好和。臣妾大婚时亦是得了荣贵太妃所赠金雁一对,却不似眼前这玉雁灵动。”
  皇后口中所指荣贵太妃,正是尉迟暄的养母,先皇荣贵妃。
  尉迟暄闻言神情淡漠,似乎这玉雁只是寻常摆件,全然将其放在心上。寻常语气道:“荣贵太妃的东西自是好的。皇后辛苦,无事便退下吧。”
  皇后又眼风极快地扫了一眼那玉雁,面上的笑容不动如山,顺从道:“臣妾告退。”
  走出御书房,瞧着外面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皇后身边的姑姑沧伈退到檐下道:“娘娘略等等,奴婢去取伞来。”
  “外面风凉雨急,娘娘当心。” 御书房的副总管太监贾廉上前行了礼,双手呈上一纸油伞,递进了半步到沧伈手里,不动声色低言道:“那玉雁是前年秋节…”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贾廉的话只说了半句,便被不知何时自何处走来的宋诚打断,手脚麻利地拉开了同沧伈的距离,规规矩矩地垂着头在一旁听吩咐。
  “皇上瞧见外面落雨,特吩咐了奴才备轿撵送娘娘回正阳宫。” 宋诚恭恭敬敬传话,不带半丝谄媚讨好。
  照例,妃嫔轿撵只许行至景运门,再步行至前朝。
  宋诚直起身,瞧着拥拥簇簇数人伴着皇后娘娘的轿撵乘雨离开。回身抬手拦住正要入内奉茶的小太监,手指轻触盏壁,声音冷冷道:“茶凉了,换一杯来。” 话落,余光扫了一眼在旁的贾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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