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13/48页


  “你听听,别人被你们屈打成这样都不愿意招认,找替死鬼交差也不是这样的。”薛世子咋舌于何乐安把嘴唇都咬破的坚韧不拔,眼角余光再瞥瞥身边面无表情的越郡王,也在心里咋舌于他的装模作样,对婆子道,“今日放过你是不可能了,向这些无辜的,被你折磨的人磕个头说句对不起日后要给他们为奴为婢吧,本世子可以留你全尸。”
  婆子绝望地看着薛世子,不停地摇头,只听越郡王懒洋洋地道:“你若自寻痛快,薛世子多的是手段叫你死后也不得安宁,剥光衣服挂于城楼鞭尸什么的,都是他常做的事。”
  “……”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常干这种恶事的薛世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何乐安一瞬不瞬地看着婆子跪在自己面前道歉,薛世子要动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为这个奴婢求情的话,怎样都说不出来,或许她骨子里,原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吧,所以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的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残忍,正想忍着疼痛,对薛世子道一句谢,有一小厮打扮的男子匆匆跑来,焦急道:
  “越、越郡王,薛世子,出出出大事了!”
  “怡亲王府的嫡四小姐她,她她被各家各府的公子小姐抓奸在在在床了!!”
  闻言,越郡王与薛世子皆是神色一凛,就连意识开始渐渐涣散的何乐安都诧异了,怡亲王府的嫡四小姐,不是丫鬟们说的,即将要与越郡王定亲的女子么,为何……
  她的意识流失殆尽前,只听到薛世子总带着丝丝玩世不恭之味的声音,有些冰冷地道:“阿玥,你先去看看,这边我来安排就行……”

  ☆、第40章 你比仲孙四聪明多了

  何乐安迷迷糊糊地嗅到阵阵清爽的迷迭香味儿醒来,入目是一间华贵中尽显雅致的卧室,飘窗微开,夏日的风浅浅掠过,带起淡紫白色的纱帐飘逸飘摇,她下意识想扭扭趴得有些发麻的颈脖时,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张熟悉的娟秀清丽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薛慧语看着苍白面容上露出点点诧异之色的何乐安,笑道:“我也不知道事情该从何处说起,志逸伯府宴席那日,是哥哥把你交给我带回家中照料的,他说已用我的名义,告知何老夫人,你在我们府中玩耍几日,还叮嘱我在你醒来时必须先把这事说了。”
  何乐安失去意识前已不安的心,闻言悄无声息地安定下来了,扯扯干涩的唇,尽量笑道:“谢谢。”许是睡得太久,又虚弱,声音嘶哑而无力,就在这时,一杯体贴的温水喂于她唇边,她微微一怔后,还是就着这份温柔浅浅地茗下一口湿润,又道了一声谢谢。
  “自侯府宴席那日起,我便很喜欢你。”薛慧语在床边坐下,朝颇感惊奇的何乐安歪头一笑道:“对你好,出于我的自愿,一句谢已足够,多了显得疏离,我可要不开心了。”
  何乐安还从没有被女子如此直白地说过喜欢,怔愣间,便听薛慧语道:“如今家中小辈只有我与哥哥,妹妹弟弟他们随二叔二婶出门探亲参宴顺道沿途游玩,要下月方归,因此不会有谁前来打扰,你放心在此休养吧。”
  她脱口而出想说谢谢,可半个话音才发出,就见薛慧语颇具要挟地睨着她,只好转了话音应道:“好。”
  侯府给她用的药极好,不扯动到伤口的情况下,竟如同无事人一般,但现在就像翻过身来躺,显然是不可能,听来为她诊治的医女的意思,起码还要趴三日才可以确保不落下什么后遗症,而在这之前,她已经睡了两天了。
  恐是怕何乐安无聊,薛慧语偶尔会与她猜猜谜语对对对子,还会与她说一些城中各家无伤大雅的趣事,至傍晚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甘菊一脸惋惜地走进来,瞧得何乐安已经醒了,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薛慧语便道:“有话直说。”
  甘菊道:“小姐,是仲孙四小姐的事,查出来凶手了。”
  “继续。”薛慧语不着痕迹地瞥瞥忽然抿起唇来的何乐安,吩咐道。
  甘菊对自家小姐毫不避讳何乐安的存在而感到惊讶,但还是听话地道:“经查证,是一个患了不治之症的老麽麽,原与自己在伯府中当丫鬟的干女儿,算计卧病在床的东方二少爷的计谋,可不知怎的,下了药的酒被仲孙四小姐喝了,还迷迷糊糊进了东方二少爷的卧室,当时宴席,大伙儿顺便去探望东方二少爷,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仲孙四小姐的清誉丢了,再与越郡王定亲是不可能的了。
  薛慧语素来与仲孙四的交情都不错,得知她一生的幸福这般糊里糊涂毁于一旦,多少都会有些难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东方二少爷乃嫡出,至今尚未定亲或是成亲,娶下仲孙四也就没什么事儿了,但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仲孙四心心念念的是……越郡王。
  无声挥退甘菊与伺候在房中的丫鬟,薛慧语看向不知何时垂眸敛下神思的何乐安,状若随意道:“何六,你觉得事实当真如此吗?”
  何乐安敏锐地察觉她话中藏有小小试探,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惋惜地叹声道:“我不知道,只是同为女子,无法想象若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该是怎样的绝望与难过。”事已至此,是与不是又有何不同呢,最终仲孙四仍无法再与越郡王定亲。
  薛慧语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意味深长,“你比仲孙四聪明多了。”看出她的试探,不慌不忙,避重就轻,“起码你不会被人卖了,还傻傻的不知道卖你的人究竟是谁。”说罢,她调皮地点了点何乐安的鼻子,叫这几乎闭上眼眸的女孩儿猛地睁开眼睛瞪向自己,宛如受惊的小兔子,她笑道,“别睡了哦,差不多要用膳了。”

  ☆、第41章 暗地里不是打就是骂

  疲倦的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
  何乐安睡得昏昏沉沉时,迷糊中总觉得有一抹温暖在触摸自己的脸颊,可眼皮太重了,她几次试图睁开眼眸瞧瞧究竟是谁,都没能睁开,疑惑地皱了皱眉,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接连躺了三天,何乐安终于可以下床了,也是这一天,薛世子来看望她,她感激道:“谢薛世子当时没有把狼狈的我送回家。”若祖母知道自己女扮男装外出竟受此等伤害,怕是会再也不许她去富贵酒楼了。
  薛世子玩味地打量避重就轻的何乐安,道:“那日你昏迷后仍嘟囔着不要回家,我才会把你带回来,并非有意体贴为之,不用感谢我什么。”真的不提他们可怜的越郡王么~
  何乐安当然知道薛世子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如此帮忙的,可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软下去,别人不明明白白说起,她便也装糊涂故意不去提起,只笑道:
  “对于薛世子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何六与富贵酒楼的大家来说,这的确是救命之恩,定要好好致谢才是。”何乐安说着看向薛慧语道:“薛四,这段时日打扰了,多亏你用心照料,我才会复原得如此之快,改日请你到府中做客时,我再行道谢。”
  “好。”薛慧语毫不客气地笑应道。
  这之后,何乐安便告辞了,回到嘉宁侯府别院,她先去向何老太太请安。
  何老太太笑道:“你三叔他们要调职来封州城了,前几日到的信,三媳妇早逝,老三尚未离京任职时,轩儿与鸢儿也在祖母身边养过一段时间,与你关系最是好了,日后府中你也能有伴一起玩耍。”
  何乐安还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也知道三叔是为照顾祖母才特意调来封州城的,她惊喜道:“一年前去江西省时,三叔说过,寻了机会定回封州城,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何老太太还欣慰道:“你三叔在信上说了,有一女子想娶为继室,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出身,但知书识礼,对轩儿与鸢儿都是极好的,到时候会一同带回来让我们见见。”
  “自你三婶去世之后,他就拒了我让他再娶的想法,这些年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通房,他素来是个念旧情的,祖母是没少为他愁呐,没想到如今倒是来缘分了,若真是好的,祖母乐见其成,可若是个装模作态的……”何老太太疑虑地叹声道:
  “安安呐,你向来别具慧眼,时常可以看到一些别人难以注意的小细节,到时帮着祖母认真瞧瞧,老婆子虽想儿子日后有伴儿,可不想被妖孽蒙混过关,叫家宅不得安宁。”
  “是,祖母。”
  何乐安回到自个儿所住的拂柳院,刚疲惫地躺于床上,杏雨边给她掖被角边道:“小姐,您外出这些天,婢子根据您留下的汤谱熬了汤,让蔡麽麽送到卓逸伯府,邵二小姐来了几封信,您若急着看,婢子便给您读。”
  她应一声好,杏雨翻出信道:“‘初八,柯老太医说祖父的病况已彻底痊愈,无需再忧心,当中你的药膳功劳最大,祖父虽冷冷淡淡的,但亦附和柯老太医一句‘这孩子确是个好的’,我从伍麽麽那处听回来的,你放心,祖父早晚定会接纳你的。’”
  “‘初九,大伯准备送柯老太医离去时,大伯得同僚所赠的妾侍苗娘,被柯老太医把出喜脉三个多月,大伯娘气坏了,说已有一庶子记于嫡出名下,这个孩子不能再留,但大伯坚持要留下这个无辜的孩子,祖父说随大伯意愿。’”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贺氏生下三女时,差点儿难产,坏了身子,早已无法再孕,前些年提了陪嫁丫鬟为通房生下一庶子,发卖了丫鬟,便将庶子记于名下为嫡子养,好继承家业,这也是她心里最大的一条刺,素来对那孩子苛刻,暗地里借教育之名不是打就是骂。
  何乐安听着杏雨轻柔念信的声音,思绪涣散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许是因为躺于自己的床,放下多日来提心吊胆的警惕,这一觉何乐安睡至翌日午后方起,梨云进来更换燃尽的竹叶熏香,笑道:“瞧着小姐似乎很疲惫,又睡得沉,婢子便没有唤醒您,今日的药膳汤,诗情已备好拜托蔡麽麽送去卓逸伯府,小姐再休息会吧。”

  ☆、第42章 被人干净利落灭口了

  何乐安身体已无大碍后,换上男装便去富贵酒楼,与休息稍久又是女儿身的她不同,富贵酒楼的大伙儿,早已经重新开业了,曹掌柜瞧得她来了,忙将人请进后院里拱手道:“那日,亏小可你提点,我们才拼了命将苦忍下来,没被屈打成招,否则就洗不清了。”
  “此事我已与老板说过,他会亲自向那位薛世子道谢,而这是他给你的谢礼。”曹掌柜说着,把两个鼓鼓的荷包递给她,笑道:“里头也有大家给你的一点感激,若非你呐,怕是富贵酒楼开不下去,我们都要失业了,小小心意,你别推辞。”
  何乐安大方收下,状若随意道:“说来,权贵之家寻人煮宴,通常都会找合作过或是信得过的,为何这一次忽然找上我们富贵酒楼呢,幸好事情总算是没有闹太大,若被敌对听了风声借此诋毁,酒楼可就难办了。”
  曹掌柜无奈叹声道:“这志逸伯府原来寻的是邻镇的醉仙居,可醉仙居早被另一户人家定下来了,我与醉仙居的窦掌柜颇有交情,他便介绍了我,如此才接下这门生意,原以为帮个忙攥个人情,也给大伙儿赚点钱,没想到再寻常不过的宴席,竟会发生那等混乱。”
  何乐安作恍然状,曹掌柜想到屁股挨的那些痛,苦笑道,“今后,我是再也不敢蹚这些浑水了,富贵酒楼的声誉可不能毁在我手上,每日平平稳稳才是正经的……”
  去到后厨,何乐安将其中一个荷包的大半银子都塞给熊叔,嬉皮笑道:“我这不是一个人嘛,花不着这么多银子,算是给妹妹再买些好吃的,平常你毫不藏私教我各式料理,这么些银子都不敢感谢的,收下吧。”
  熊叔想要婉拒,旁的大厨便笑着道:“徒弟孝敬师父,当师父的,客气个啥子哟。”
  整个富贵酒楼都知道,熊叔家中妻儿因天灾早逝,留下一个瘫痪的女儿要照顾,平日工作时,都是花银子拜托隔壁的大娘帮忙照料一二,也因着与曹掌柜算是远亲,又是主厨,他薪酬比旁的大厨要高些,而酒楼里的人,都乐意将当天卖不完的东西让他打包回去,或自用或派送给邻里换点人情什么的。
  “这……”熊叔甚是难为情。
  何乐安干脆塞进他怀里道,“我还要替主人家跑腿买东西,先走了。”
  离开富贵酒楼,何乐安直奔家中,从后门绕至前院,问轮流守门巡逻的那一队小厮们,初八前一段时间,或者更之前一段时间里,侯府周遭可有什么特别面生的人没有。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又找了府中几个模样相当普通,叫别人几眼都认不出来的小厮,趁夜不着痕迹地摸出府去打听她想要知道的一些事,几日后,小厮们回来禀报道:
  “小姐,小的去邻镇醉仙居打探过,那窦掌柜在上月中旬时,便辞工回乡了。”
  上月中旬时,熊叔刚和她说曹掌柜接下志逸伯府宴席一事,那醉仙居的窦掌柜竟在前后便辞工回乡,说这里头没有猫腻都没人信,且依照薛慧语的贴身丫鬟甘菊从薛世子那得到的‘查证’来看,这位窦掌柜被人利用完之后,怕也被人干净利落地灭口了吧。
  另一个小厮恭敬道:“小姐,小的两个人从志逸伯府那截住一个病态赌徒,卖了几天酒桌上的交情,才从他口中打听到,原来志逸伯夫人素来不喜常常出远门的嫡长子。
  可偏偏志逸伯要将世子之位交给这位鲜少在家的嫡长子,而志逸伯府上下皆知夫人偏爱次子,如今他们府中不知道为何,正闹着要将世子之位传给这位次子。”
  那日宴席,接二连三的,果然不是‘巧合’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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