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32/48页


  楼中故事一听,便是夜幕降临,何乐安要与何乐鸢回去时,一瘦弱的男子撞了她,又在低头道歉中塞给她一团纸,她狐疑地打量男子,却见男子飞快地捂住脸冲出雅楼,而她从容地揭开纸团,上面只得字迹潦草的‘熊家’二字。
  何乐安镇定地与面带疑惑的何乐鸢分别,径自朝熊叔家走去,她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但总归不能让何乐鸢这个妹妹牵涉进来的,不过巧合的是,刚绕出大街,迎面便见薛世子朝她走来,她还未语,他已道:“我送你回府。”
  “???”何乐安茫然地眨巴眼眸,“你这是怎么了,我――”
  薛世子敏锐地察觉她手里也抓住一团东西,未待她问完已摊开自己的掌心,那里也有一团皱巴巴的纸。
  何乐安拿过纸团打开,上面写的是‘何乐安有危险’,只听薛世子道:“我去过胥府找你,丫鬟说你与乐鸢去雅楼了。”她便把自己的纸团打开摊至他跟前。
  “看来对方想让我陪你去熊家。”薛世子玩味道。
  何乐安忽然想起什么,道:“你是从晋宁侯府出来的么,慧语她回家了吗?”
  “早早便回来了,我出门前还见到她和小堂妹在花园子玩耍,怎么了吗?”
  “或许是我想多了,劳烦薛世子陪我走一趟熊家。”
  去到熊家,大门紧闭,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但他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丫鬟应声,何乐安便请薛世子将锁上的门踢开,她直奔熊琳的卧室而去,沿途呼喊她送来的麽麽,竟也没有半声应答,马上要踏进熊琳的卧室时,薛世子抓住她的手臂,示意他先进去。
  何乐安知道他会武,倒也顺从,确定房中没有埋伏,才跟在他身后走近内室,躺在床上的熊琳好像睡了,他们本就轻巧的声响没有吵醒她,薛世子走过去不用探息也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而就在他们狐疑屋中到底是什么境况时。一枚烟幕弹从外室投了进来――
  轰地一下,屋中全都是呛得人眼口鼻都难受的味儿!
  薛世子几乎看不清就在自己眼前的何乐安,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再作其余防备之际,门窗突然传来响亮的异动,待浓烟渐渐消退,才觉门窗被疑似铁板的东西封锁了!
  他走至窗边尝试用内力推开,可气血忽然翻涌,喉头一阵腥甜,黑红色的鲜血就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只觉难以抑制的躁动从下面一股脑地钻上心头沦为难耐的瘙痒!
  “薛世子你没事吧――”
  “你别过来!!”薛世子咬牙阻止触目惊心要走过来的何乐安,他尝试引导体内的真气,可一但触及内力。异动如烈火,叫他又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黑血来,再看何乐安,什么异常都没有,怕是那烟雾对寻常人没有伤害罢。
  遽然顿住脚步的何乐安,只敏锐地发现薛世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渐渐地变得热烈,不知道是唇角的血迹映衬的还是怎的,他的脸色奇异地红,她想起刚才那阵浓烟,“你……”
  “嗯,中毒了。”薛世子冷静地握拳,指甲深深地钳进掌心的肉里。以疼痛换取理智,可药效早以深入内脏了,他一再地加大力气至皮肤被扎破,鲜红骇人地从指缝里流出!
  “!”何乐安想也知道究竟是什么毒,还未语,薛世子凭借最后的清醒,走出内室,但理智终究敌不过中了毒的心魔,那向外走的步伐忽然一转,就朝她扑了过去!!
  “!!”何乐安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整个人就像燃烧的火球般粗鲁用力地将她禁锢在墙壁上,她惊恐地挣扎。可他的唇还是狰狞地压了上来,“唔!”
  脑子轰地炸了,泪随之扑簌簌地落下,慌乱中只觉一柄冰冷被强硬地塞进她手里,而后一抹滚烫抓住她的手猛然用力插进――他的肩膀!
  血红在眼角喷溅,门嘭地被人弄开了,薛世子极有压迫性的身影渐渐在眼前矮下去,她握住匕首的手颤抖地松开,他整个人就像纸片似的倒在一旁,仓皇失措间,胥邪如风般冲进来,几下功夫点住摊于血泊中的薛世子的穴道。将她拥进怀里安抚:“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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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乐安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琅琊居的卧室,那颗在梦里再一次千疮百孔,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松懈了,刚从床上起来,就听一阵茶杯破碎的声音传进来,她狐疑地拉开房门,就见……胥邪将一抹粉色的身影压在桌案上!
  瞧得她,那抹粉色惊惶地转过脸来,委屈地哭道:“少夫人,救我!”
  竟是陪嫁过来的诗情。而胥邪像是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俯首朝挣扎的诗情亲去,何乐安不忍见这一幕,冲过去推开他,奈何她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居然被他不耐烦地拨开,她不敢置信地摔倒在地,泪花哆哆嗦嗦地掉了下来,“你,胥邪你这个混蛋!”
  她恨恨地瞪向看也没有看她的胥邪,以及被他压在身下的诗情,伤心欲绝地跑出去。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胥府,恨不得立即回到侯府别院,可刚出了府门没多久,后颈一痛,人便失去意识了,直至被一盆冷水粗暴地泼醒――
  倏地睁开的眼眸入了水珠,疼得又下意识地闭上眼眸,只听一声短促的冷笑在头顶响起,何乐安甩了甩脸上的水花再次睁开眼眸,手被反缚于背后,而她艰辛地抬头,便见东方霓裳居高临下以一种看肮脏小狗的怜悯神色看着她。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嘛。”东方霓裳道。“这我就不高兴了,不过……”她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始终会惊讶,不,该说惊恐才是。”她蹲下身来抓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道,“我便奇了怪了,你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可比你好看的,大有人在,为何他们偏偏为你倾倒呢!”
  何乐安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说话,东方霓裳还自顾自地道,“你明明只是个低贱的庶女,薛慧语却不停地称赞你,甚至知道越郡王喜欢你后,竟还愿意帮忙牵线,凭什么!越郡王那般高贵的身份,岂是你此等脏物可匹配的!”
  “我自小就喜欢越郡王了,从他来晋宁侯府探亲那时起,你知道他多么与众不同吗,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扶桑花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像他那样明媚的人,捡的他掉落的一物,便像得到世间珍惜时刻忍不住掏出来看,心心念念盼他再来封州城玩儿,他当时救下差点被蛇咬的我,我想他最起码会记得我是谁的,怎想……哈哈哈!”
  东方霓裳又痛又恨地道,“我曾以开玩笑的口吻问薛慧语,若我喜欢越郡王,她会帮我争取吗,可你猜,作为数年朋友的她,竟默然了,说什么若她不知道越郡王喜欢你,定会帮我争取,她根本没有真心待我,都是你,都是你何乐安,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便不用失去一个又一个了,最后还嫁给苏嵩展那样的混蛋!”
  “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却什么都拥有了,我就要毁了你所有幸福!”东方霓裳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抓住何乐安下巴的手粗鲁地一扳,叫她看向左侧。
  只一瞬,何乐安隐忍疼痛的表情变得不敢置信起来。她看着被绑着身子吊在屋梁上,嘴巴里还塞住一团布的薛慧语与熊叔,就见他们下方摆有两个削尖了的竹排,若绳断,他们摔下来必死无疑,“!”
  东方霓裳弹指间,有一黑衣人现身出来用水将昏迷的薛慧语和熊叔泼醒,而待他们意识到自己身处什么险境时,都挣扎恐慌地看向何乐安。
  薛慧语更是死死地瞪向欺骗她的东方霓裳,只听她微微一笑道:“当日生死面前,你们不是都选择保护她人么,今日我便要你何乐安在他们之中选一个去死!”她抓住何乐安下巴的手恶毒地收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你自己去死,不过……”
  “你想成全你自己可没有那么容易!”她目光阴冷而狠毒,恨不得立即将何乐安推进地狱受种种折磨以泄心头之恨,可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何乐安却突然好笑地勾起唇角来。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呢,怎么,在苏嵩展身边,没学到他半成功夫么~”何乐安寂寂然地笑了起来,那如水般沉静的眼眸好像透出一种诡异的光芒来,生生叫陷入疯魔的东方霓裳打了一个冷颤!
  “你噗――”东方霓裳的惊疑刚溢出一个音节一道强劲的内力将她整个人推开,嘭地撞上柱子,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而刚才站在她不远处的黑衣人,不过眨眼的时间而已,就被一柄银光悄无声息地抹向脖子,轰然倒地!
  接着,薛慧语和熊叔以东方霓裳看不清楚的速度,被人稳妥地救了下来还带走了,荒废的寺庙在迎来一阵短暂的热闹后,又归于宁静了,东方霓裳浑身骨头仿若碎了般,看着一抹洁白淡然地走至何乐安身边,银光利落一晃,束缚的麻绳就破开了。
  东方霓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捂住沾染鲜红的胸膛道,“你,你怎么可能――!!”
  何乐安被胥邪搀扶起来,揉揉有些发麻的手腕,冷然地笑道,“从熊叔家里出来后,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将计就计而已,你收买丫鬟引导我夫君去熊叔家抓奸,抓奸不成,还有丫鬟向胥邪下药那一场戏,企图叫我伤透了心,虽一环扣一环。可也够愚蠢的。”
  “我若信了,就不是令那般多人另眼相看的何六了。”何乐安道,“我还以为你去了一趟京城,手段或许有所改进,才防范一把将计就计,不成想来去都是这些幼稚的。”
  她一声短又轻的冷笑,“换成我,就不该叫丫鬟下场了,最伤人心的,不是夫君与哪个美貌丫鬟有一腿,而是夫君与自己的挚友或是爱护有加的妹妹,慧语或是乐鸢,诗情随意一番借口就能把人请来了,可惜你还是太天真了,什么死生二选一,简直可笑至极!”
  “你!”东方霓裳被她眼中的鄙夷刺激,使尽全力欲要扑过去,可她刚一动,一掌内力直接压在她的肚腹上,叫她遽然又喷出一口鲜红来!
  何乐安道,“你不是喜欢越郡王么,我今日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她挨向旁边的胥邪怀里,踮起脚尖,抬手一点点地撕去他脸上的伪装,露出越郡王那张妖冶的脸来。
  “!!!”东方霓裳宛如见了鬼一般看着他,“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越郡王!他,他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会是他!!”她狰狞地嘶叫哭喊,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第65章 注定要受千百般嫉恨

  “你执意要伤我的心,我便只能诛你的心,以牙还牙,很公平不是么~”何乐安道,“是你由始至终都没有把慧语当成好友对待,才会将心意隐瞒,却又因她与越郡王表兄妹的关系刻意接近,别再把你的虚情假意伪装成真心实意捧过来哭冤了,我们嫌恶心!”
  “我现在算是明白杏花苑那日,你并不仅仅因为嫡庶的关系才想叫我去死了。”她道,“想必慧语也猜到吧,即便众所周知越郡王以死,你仍不愿意放过我。”
  何乐安忽而得意地勾勾唇,挽住胥邪的手臂道,“如今你知道越郡王没有死,还是我的夫君,是不是更加恨我了,不过你放心,我深知死人才会保守秘密的道理,不会让你有机会公之于众的――”
  她拿过胥邪手中的长剑,朝受了严重内伤,靠柱滑倒在地的东方霓裳走去,在她惊恐地瞪大眼眸中,抬手狠狠地插进她的肩膀!
  “啊!”东方霓裳痛苦地惊呼。那双眼眸瞪得几乎要外凸出来,她怨恨地伸手去抓何乐安,可她刚抬起手而已,强劲的掌风便直接将她的手骨打碎了,“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疼意,一声声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她绝望地越过何乐安看向胥邪,“为什么!为什么你偏生要为了这个低贱的庶女这般对待我!我,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啊!我,我究竟有哪一点不及她!为什么你,偏生要这般对待我!”
  胥邪面无表情地冷然道:“相比喜欢我,你更喜欢你自己吧,即使我已经死了,你仍不愿善待我喜欢的女子,如此自私自利的喜欢,我不喜欢,你今日差点毁了我的妻子和挚友,便是安儿想要轻饶你,我也不会同意。”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放心,我不是被人打了左脸还送上右脸的人。”何乐安眼眸一弯笑意倾城,她用力地将剑刃往东方霓裳肩膀里捅,道:“东方霓裳,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若你没有回来封州城,你会发现你的夫君苏嵩展早已与你表妹孟多娇搞在一起,为了嫁进泰宁侯府,孟多娇和苏嵩展还合谋将你害死。”
  “你以为你滑掉的那一胎孩子,真真只是侍妾的恶意报复吗,若没有苏嵩展示意,那满府皆听他指挥的侍妾,又怎敢对你下毒手,你嫁进泰宁侯府后也没有发现吗,在泰宁侯府苏嵩展好比帝皇,便是他母亲都要听他这个独子的话。”
  “啊!”东方霓裳只觉得肩上的疼意好像全都聚拢在心里,被寒冰包裹的感觉教她渐渐地卷缩起身子,她痛苦得恨不得现在立即死去,可又贪婪地看着何乐安身后的胥邪,她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越郡王,你不是不放过我吗,那你倒是杀了我呀!!”
  “你想成全你自己可没有那么容易。”何乐安平静地把这句话还给她,猛地抽出剑刃,又面不改色地朝她的胸膛捅去,便是临死前,她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无动于衷的胥邪。
  而何乐安直至她真的死去了,才与胥邪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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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乐安和重新易好容的胥邪回到胥府时,已然中夜了,瞧得被绑在一侧待审的诗情,只觉这几年对她的好都喂了狗,掩不住疲态地道:
  “我只问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我自问平时待你不薄,作为丫鬟,我从来没有苛责过你们什么,平日小差错大问题,也不曾重罚过什么,每逢节日或是过年皆有礼物――”
  “你一个主子如何会懂!”诗情好像认了命一般自嘲地冷笑打断道,“就算只是低微的庶出,你自幼也被何老夫人捧在掌心里呵护,出嫁以后又有夫君专宠深爱。”
  “即使偶有困扰。但从不是什么大事,你又怎么会明白为奴为婢心中的渴望,我不过是想借此脱离奴籍,我错了吗我!!”
  何乐安看着她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的,扬唇还未语,人便直接晕过去了,胥邪一把抱住她,吩咐看守诗情的侍卫道,“先押下去。”转而又吩咐丫鬟道,“请几个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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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芽似的月渐渐被泛白的天际吞噬,宛如水蓝色无瑕丝绸的天空,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昏睡中的何乐安有些不踏实地往身旁的胥邪拱去,他便轻轻地有节奏地拍她的背,抚去她印刻在骨子里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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