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36/48页


  邵映雪像浮浮沉沉的木终于找到依靠,又难过又高兴地哭喊好半响,才勉强收住情绪,她想起什么般,从怀里掏出一个水绿色的小荷包道:
  “这是祖父当年去世时,抓子手里的东西,上面有你母亲的闺名,可被媛儿摔坏了,我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偷偷捡了回来,这些年,你一直在边关,我又……便一直代你先收起来,如今可算是物归原主了。”
  何乐安接过荷包,打开里头是碎成几块的玉佩,成色一般。但有她母亲的闺名,她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谢谢你。”
  邵映雪摇头道,“你别怪我这般时候才还给你就好,当年那些不理不睬,皆是不想母亲在伯府为难,我从不觉得安表姐过分了,若非大伯母与秀儿,两府的情分也不会……”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乐安不甚在意地道,“你是好的,我知道的。”
  她将邵映雪送去晋宁侯府别院,拜托薛慧语帮忙照料,才又回到谦亲王府。适逢仲孙玥回来了,她挽过他的手,一同朝竹取院走去,轻声把今天的事简洁地交代,只听他道:“我也见到睿亲王了,他进宫见礼。”
  睿亲王背后的那人,藏得实在太深了,叫他们一刻都不敢放松下来。
  回到卧室,何乐安将邵映雪给她的荷包里的碎玉佩倒出来拼了拼,发现单调的玉佩上果然有一个偌大的‘莘’字,她正要将碎玉装回去,仲孙玥却突然伸出手来,拎起一块玉道。“这里面好像不是玉来的——”
  他顺手抽下何乐安发髻上的钗子,以尖利那头往裂痕里头挑了跳,粉末扑簌簌地往下掉,然后再挑了挑,像米粒的小东西就从玉的边缘跌了出来,她惊讶地瞪大了眼,仲孙玥又拎起其他几块碎玉挑了挑,同样的,也掉出像米粒的小东西,共有四颗。
  “我母亲不是老卓逸伯夫妻亲生的,你看,这玉佩会不会是我母亲身世的线索呀!”何乐安狐疑道,邵大舅虽知道她母亲不是亲生的。可却不知道她母亲究竟是谁的孩子,何老太太也是,而老卓逸伯生前也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直至被歹人所害。
  仲孙玥拈起一颗米粒来看,眯眼半响才道:“上头好像有字。”
  “!”何乐安实在佩服他的功力,米粒小的东西上,那字得多多多小呀。
  仲孙玥在房中多宝柜的暗格里翻翻找找好会儿,拿出一罐子药水和一叠类似油纸但又有些透明的纸出来,用米粒沾了药水后,在纸上滚了滚,不多会儿,就有些难以看清的,芝麻大小的字落在纸上了。随后又唤丫鬟端来清水,将纸放于水里,瞬间字神奇变大了。
  何乐安来不及哗然叹这药水和纸是什么东西,就见纸上面的字是‘九霄云外,榴花樽,问君可愿赠一杯,他日我还双倍’,其中一粒小东西是类似印章的繁复花纹,隐约可察是一个云字,她正沉吟间,仲孙玥已经道:
  “说起云,我倒是想起一个件鲜为人知的事。”
  “先皇后乃彤辉国的郡主,她的父亲是此国流芳百世的亲王。当年以一己之力,将一个云姓小国灭了。”
  “那国人口不过三千,可个个擅武攻于毒术,旁的国不是没试过歼灭他们,可始终失败,也有国家想要拉拢,但他们从不愿意,就传奇地孤僻在一处地方,不先招惹谁,但谁招惹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如此地方,竟被先皇后的父亲覆灭了,皇宫内的古籍略有记载。他们是奉女帝的。”
  何乐安道,“若说榴,我也能想起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钗子,可我母亲……”不可能这般巧合,会是那云国的人吧,想起老卓逸伯当初病糊涂了,依然认得那钗子,想来是极重要的。
  “别急,派人仔细调查后,我们再商讨也不迟。”
  **
  京城无人不知惠曦帝宠极程舒媚这个贵妃,为了哄得美人高兴,为其今年刚满七岁的小公主举办奢华至极的宫宴,现如今权贵官宦家眷对这个贵妃无不阿谀奉承的。可程舒媚表情寡淡,对人冷淡,寻常见到惠曦帝都鲜少摆出笑脸,何况是脚底下的人。
  但,世事总有例外的,就像人生如同画本子故事般的越郡王妃,她才与薛慧语携手而来罢了,冷冷淡淡的程舒媚便扬起脸给免去所有礼数了,还拍拍身边谁都坐不了的空位置道:“快过来坐,你回京那日,我们才见了一面,本宫可盼今日了。”
  然后,招呼自个儿在一旁与别的小孩子玩耍的女儿道,“瑶儿,快见过你婶婶和你慧姨!”对待众人与对待这两位,简直天差地别,便是惠曦帝见了,都不免得吃起酸醋来。
  问一旁的仲孙玥道,“你家媳妇对朕的媚娘下了什么药了,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你看,她见了你媳妇,笑得多好看!”
  仲孙玥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地耸耸肩,廊下这般清静,花园子里却越发地热闹,宾客们接二连三地来了,惠曦帝甩了众人拉着他在这角落,也没有和他说什么重要的。
  满嘴皆是程舒媚如何程舒媚怎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程舒媚多用情,可他清楚,帝皇素来都是无情的,程舒媚仅仅只是他的挡箭牌而已。
  花园子凉亭下的何乐安,没想到会在程舒媚女儿的生辰宴上见到孟多娇,数年不见,她的性子好像变得沉稳了,但眼角的憔悴与浓烈的恨意,便是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去,行过礼问过好后,就到一旁与别的妇人说话了,端的是侯府世子夫人的模样。
  嘉宁侯府没有人过来,但有派人递了大礼上来,旁的人都在窃窃私语那日何乐仪与韦大少的事,似是顾忌她这个侯府的庶女,说得偷偷摸摸的,可这事早就传得满城皆知了,事后晟国公府扔了休书出来,何乐仪要生要死又要拿小刀捅自己的,还不是苟活下来。
  宴席即将要开前,万皇后架势十足地来了,说是要给惠曦帝这个面子,可谁都知道她来参与这场热闹定有什么目的的,这不。笑盈盈地对何乐安道:“本宫听闻越郡王妃雕刻瓜果素有一手,不知道可否愿意在这露两手让本宫或是大伙儿见识见识?”
  说得好听是见识,说得不好听的,当她一个越郡王妃是烘托热闹的戏子么!
  何乐安不等司徒玥出面给她婉拒了,便道:“原是没什么不愿意的,但前些天给母亲准备膳食的时候不小心伤了手腕的筋,太医说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切勿再下厨动刀,不然难以痊愈,恐防落下后遗症。”
  万皇后针对不成她,又拿薛慧语的婚事发难,但都被薛慧语轻巧地拨开了,于是她又针对程舒媚来。完全一副不想叫她们开心的模样,可她们还不能将这煞风景的一国之母赶走,只得水来土掩,不让她如了意,直至惠曦帝见她闹得差不多了,出声制止。
  席散时,她竟还十分不要脸地笑道:“本宫总觉得与越郡王妃和薛四合眼缘,怪不得你两去到哪儿,在哪儿都受欢迎的,都长了一张顺眼又内敛的脸。”这便是暗喻程舒媚的模样不顺眼又张扬了,“日后得了空闲,多些进宫里玩吧,媚儿妹妹可喜欢你们了。”
  何乐安之所以恪守规矩鲜少进宫。就是不想应付万皇后,不是她们应付不过来,只是万皇后总能见缝插针说些难听的,叫程舒媚不好过,即使程舒媚自己不在意,而今还道:
  “也是,并不是谁都能像越郡王妃和薛四这般慈眉善目真心待人的,她们愿意与本宫玩耍,确实是本宫三生修来了,这辈子能得这两知己,也无憾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不用挑拨离间了,我们的感情。可不是像你这般虚伪的人可破坏的,我有这好福气,你就默默羡慕妒忌恨去吧。
  万皇后一声不屑的冷哼转身离去。
  **
  何乐安寻了空闲去晋宁侯府别院看望邵映雪。
  得丫鬟仔细照料好些时日后,邵映雪脸色好多了,又许是吃得好睡得安稳的关系,越发透露出一种已婚妇人欲语还休的韵味来,她见了何乐安便笑道:
  “今日还打算出门买些布料回来作些绣活,没想到你竟来了,可要一起出门走走,我来京城的次数十个手指也数得上来,从前都没能好好看过。”
  “也好,可惜慧语今日要去亲戚家作客。”
  晋宁侯府在京的别院离市集不远,何乐安便拂去马车。带了两个丫鬟与邵映雪步行而去,只听邵映雪笑道:
  “像现今这般,闲暇时候与小姐妹出门走走,说说话,是我从小的愿望,可秀儿她们总嫌弃我遗腹女的身份晦气,寻常都不愿与我出门,幸好还有安表姐你,即使我沦落至此,你还不嫌弃我。”
  何乐安摇头笑道,“太在意世俗,会过不好这生活,你别想太多了。”
  她带邵映雪去她印象中最是不错的布料铺子挑拣,可才进门而已,孟多娇就带着丫鬟高高在上地走进来了,一开口便嚣张道:“这铺子的所有布料,本世子夫人全要了!”
  掌柜的闻言,不见惊与喜,只是再三看了看何乐安,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后,对孟多娇躬躬身道:“很抱歉,这位夫人,我们不卖您。”
  始料未及的孟多娇黑了脸怒道:“你打开门作生意,为什么不卖我!!”

  ☆、第03章 别人才想要泼你狗血

  何乐安和邵映雪也奇怪地看向掌柜的,寻常人高兴都来不及了,哪管别人是不是有意要闹纷争,反正生意人能赚钱就行,却见掌柜的毕恭毕敬地朝何乐安行礼道:
  “我们老板说过,只要越郡王妃来了,生意便不作了,东西都要让您先挑选。”
  何乐安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老板是谁,朝邵映雪笑道:“既是如此,雪儿你随便挑吧。”
  邵映雪刚应好,孟多娇边走边鄙夷地道,“山鸡变成凤凰就是与众不同一些,什么人都上赶着献媚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你可以风光多久!”
  “我虽不知道我可以风光多久,但我在风光的时候轻易可以叫你不好过。”何乐安淡然地道,“掌柜的,记住了,传我的命令,但凡泰宁侯府的人要在你们商号旗下买东西,都不要卖,若有人问起为什么,便说泰宁侯世子夫人自找的。”
  “你!”刚走出铺子的孟多娇愤然地回过头来。
  何乐安却抢过她的话音道,“我出身再不好,也比你这个抢夺表姐的夫君,表姐刚去世,带着大肚子嫁给表姐夫的女子要好多了,我与你河水不犯井水。你非要跑上来找茬,便怪不得我这个越郡王妃大条道理治你的罪了,就见到我没有行礼一条规矩,我就能叫你跪在这儿受掌掴!”
  她比孟多娇刚才的鄙夷更加不屑地冷哼出一声,“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有脑子,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找回来,就那没品没级的世子夫人头衔,就别可笑地来我跟前找存在感了!”
  “是!你厉害!你从一个低贱的庶女成为郡王妃!这满城的人都知道你城府深沉,百年来解决不掉的城池被你轻巧地抢回来了,没有一个男子不称赞你一句巾帼英雄!”
  就是她夫君嫌弃她的时候,都拿她来贬低她,孟多娇怒从心头起,嘲讽地道:“可那又如何,哪一个人是真心佩服你的,谁不都在背后说你一句最毒妇人心!”
  何乐安轻笑道,“就算再看不起我又怎样,见了我,你们依然要屈膝行礼,这不就够了吗,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爱说什么,我管不着,但别人对我行不行礼,我却是可以管上一管的,不然苏夫人你先替别人试试触犯律法后会受什么责罚如何?”
  孟多娇怨毒地瞪着她,身边的丫鬟理智地提醒几乎要丧失理智的她,她才愤然地转身离去,真真是恨极了当初舍弃那般多的皇子,偏生醉在苏嵩展那混蛋的沾了迷药的嘴里,看得何乐安高高在上,嫉恨就从心里发芽,程舒媚是如此,何乐安也是如此!
  一个凭借那张脸,打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她,一个不知哪儿来的运气,嫁个商贾是郡王!而她千挑万拣,只挑得个欺骗自己,将自己拉进泥潭里的混蛋!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她明明也可以比她们更高高在上,更幸福百倍的,为何要让她遇见苏嵩展!
  为何就不能让程舒媚与何乐安遇见他,被他百般折磨侮辱!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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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孟多娇刚从儿子的厢房里出来,迎面走来一俊逸的男子抬手就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贱货!我不是让你不要胡闹吗,你倒好,不与媚贵妃抬杠了,改去找越郡王妃的茬了!如今满城皆知你没有脑子了,真丢了泰宁侯府的脸!”
  “泰宁侯府的脸早被你一手扔出去了,当日是你说要娶我的,可不爱我,你娶我作甚!作甚!”孟多娇含恨地瞪男子,那些嫉恨和委屈全化出戾气,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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