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4/48页


  况且,三个月的祈福之期很快就到了,嫡母定会去相国寺接她,其时就算她再言继续留在相国寺顺便给全家都祈个福什么的,也得见到嫡母呀,所以她最多只能留在这里十天。
  *
  午后,何乐安在房中打坐诵经诵得有些昏昏欲睡时,有丫鬟来敲门,毕恭毕敬道:“小师父,越郡王请你去禅房一趟。”
  何乐安茫然地揉揉眼睛,不是说修葺禅房的事,是假的吗,为何还要她去禅房?她不禁警惕道:“我正在诵经,没有诵完最后一个字前,是不能出门的,劳烦姑娘告知越郡王。”若他当真有事找她,最后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可是,越郡王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你过去一趟,你回来再诵便是。”丫鬟顿了顿道。
  “要认真对待佛祖的教导,佛祖才会庇护你我,保佑万民,你走吧。”说罢,何乐安大声地诵起经来,任凭门外丫鬟如何温柔地劝如何恭谨地说,就是不出门,直至这丫鬟走了许久,芳蕤过来敲门,给她送茶,她状若不经意地问,“芳蕤姑娘,越郡王回来了吗?”
  “婢子刚买东西回来,还不知道越郡王回来与否,小师父找越郡王吗?”
  何乐安刚要摇头,就听一把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道:“找我?何事?”
  她抬头,就见一袭红衣翩翩的越郡王,大步跨进她的厢房,“我觉得你这儿,可能或许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越郡王戏虐地勾勾唇道:“你是佛祖座下的弟子,竟怕了那些鬼怪?”
  “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和尚,远远还不够镇压它们,自是怕的。”何乐安理所当然地道,“我还听师兄弟们说过,妖魔鬼怪最是喜欢抓我们这样修行不够,它们又能轻易对付的小和尚来填肚子,你这儿不干净,我便不要再住下去了,还是回小――”
  “我会找人来抓鬼,你放心好了。”
  不,她就是想回后厨的小房间,图个清静好么,“那在你找到人捉到鬼之前,我――”
  越郡王再次含笑打断道:“你可以到我隔壁的厢房暂住,有我这样正气凛然的皇族在,什么鬼怪都不敢靠近了。”
  “……”这些鬼怪就是你丫招惹回来的!

  ☆、第09章 小和尚你也别睡太晚

  最后,何乐安说破了嘴皮子,才得已继续在这‘不太干净’的大厢房里住下去。
  入了夜,她三两下洗完澡,待芳蕤与一个粗使麽麽将浴桶清理出去,便打开窗户叫湿气驱散,刚打算掏出下山前师父塞给她的经书瞧瞧,隔壁猛地传来一声花瓶破碎的声响。
  “!”这一次,不是在睡梦中的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但,那一下声响后,隔壁又没有别的动静了,就在她犹豫是否要过去敲敲门的时候,一声痛苦的‘喵呜’,与碎瓷片被拨得哗啦啦响的声音,依次清晰地传来。
  何乐安狐疑地出门,小心翼翼地敲隔壁的厢房门,就听一声由远而近的‘喵呜’中,门被打开了,露出越郡王那张妖孽至极,左边脸颊却有一道小划痕的脸,可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抱在怀中的白色长毛蓝眼绿瞳的异国猫。
  她看看爪子不停挣扎的猫,又看看半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的越郡王,终于忍不住道:“越郡王施主,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厢房?”
  “听说猫狗这类动物,可以看见人们看不见的东西。”越郡王道,“母亲身边刚好有只猫,我便看在你尽心尽力为母亲料理斋菜的份上,带它过来抓抓鬼除除妖。”
  显然这只猫不太喜欢红艳艳的越郡王,对着他不是龇牙咧嘴的,就是挥爪攻击,如今还被他拎小鸡似的拎着脖子吊在半空中,一双迥异的圆眼睛又恼又怒地瞪着他。
  何乐安见它着实可怜,连忙双手捧住痛苦的猫,硬是从越郡王手中拯救出来,抱在怀里安抚,猫还算乖顺,喵喵呜呜叫了几下,就懒洋洋地蜷缩在她臂弯里了。
  “它原是在庵堂听经念佛长大的猫,平日除了我母亲,从不亲近别的人。”越郡王似笑非笑地抬手敲敲她光溜溜的小脑袋瓜儿,道:“因你是和尚,所以也愿意亲近你么?”
  何乐安用死鱼眼睨着他:“猫最是有灵性,最是懂得分辨善恶。”
  “一句话骂了我,赞了你自己。”
  猫在她怀里懒懒地叫了一声‘喵’,何乐安道一句佛号说:“施主,你想多了。”
  越郡王也不在意,指着瞪着他的猫道:“今晚让它陪你好了。”
  说罢,不等犹豫的何乐安应声,‘嘭’一声把门关上了,她只好疑惑地道:“可……你为何还留在这间厢房里?”
  “我便是要瞧瞧,哪儿来的鬼怪,竟敢在我的竹取院胡闹。”里头传出一声比猫还懒洋洋的轻哼,随后还打起呵欠来,“我累了,要睡了,小和尚你也别太晚。”
  “……”要是他今夜住在她隔壁的事,被荣顺县主那只鬼怪知道,定不止要拿火烧她这般简单,她不愿意招惹麻烦,所以今日那陌生丫鬟来劝她出门的事,她没有说出来。
  何乐安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门道:“施主,今日我听丫鬟姑娘说,王妃的胃口已经好了许多,晚膳的时候,吃了整整两碗素汤米粉,想来不出三日,我就可以回相国寺了。”

  ☆、第10章 可算是了却一件心事

  后厨的厨娘偶尔得了空闲,会过来找何乐安讨教一些蒸煮的技巧,她也不吝啬或是藏私,她问什么便答什么,有时候还会主动告知不同煮法的巧妙,很快便与这位将近四十岁的妇人打好关系了,从中得知,她做饭的时候,有下意识讨好王妃的‘坏’习惯――也就是,王妃喜欢吃什么,她就常煮什么,虽有精益求精,但谁吃多了一样东西,都会腻味的。
  “倪大娘,你知道做得好的酒楼为何客人总是源源不绝吗?”何乐安语气随意地笑道,“他们不但精益求精原有的菜肴,更会精雕细琢新鲜的菜肴,以求熟客不因为别家的新菜式而离去,口味有时候也会随着心情的不同,气候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她不无佩服地道:“你掌厨二十多年,控制火候的功夫这般厉害,想要创新定然不难,只要配合天气与季节的变化,适当地利用不同的材料,便好了。”
  倪大娘醍醐灌顶,千般感激万般感谢,来时垂头丧气,走时欢天喜地。
  芳蕤笑道:“好久没见过她这么高兴了,像捡到几百两银子似的。”
  越在意什么,就越害怕失去什么,倪大娘伺候王妃多年,惯了恩宠有加,若王妃不再吃她煮的东西,即使不需要离开王府,也会被新人渐渐取代地位,她当然会烦恼了。
  见何乐安笑而不语,芳蕤道:“今日是十五,依照惯例,王妃会和世子爷与越郡王一同用晚膳,小师父你又可以偷闲了。”王妃虽喜欢吃斋菜,偶尔也礼佛,但不避忌荤腥。
  闻言,她道:“那我可以出门一趟吗?我想买一些经书回寺送给师兄弟。”这段时间,因她做的斋菜,皆十分合胃口,王妃给了不少打赏,其中也有银票。
  “你又不是王府的犯人,当然可以呀,越郡王问起,婢子会如实告知。”芳蕤好笑道。
  何乐安戴上放在包袱里的小佛珠项链出门,避开一切会遇上‘熟人’的街道,熟悉地穿街过巷,去到一间简洁的书铺,买了数本经书,还要了一小份笔和墨。
  她拎着大包小包七绕八拐,在一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掏出笔墨,往左边脸颊随意地点了点,又往右边眼角点了点便收起东西,朝尽头的大巷子走去,直至在一间华贵的宅子前顿住脚步,抬头只见那朱红的牌匾上,写着‘思逸伯府’四个工整的大字。
  “阿弥陀佛。”何乐安见守门的两个小厮狐疑地打量她,虔诚地道出一声佛号,对天祈祷几句经文,而后走近小厮,递给他两道明黄色朱砂符,再道:“小僧恰巧路经于此,发现贵府有即将有灾,现赠贵府老爷夫人一道符,望能保他们平安健康,切记近两个月忌船忌水。”说罢,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飘飘然地走了。
  可算是了却一件心事了。
  何乐安找到水源抹掉脸上用墨点出来的痣,便开心地依照来路回王府,就见芳蕤正被一黑着脸的老麽麽责打,旁边还跪了几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嘴里都在说着求饶的话。
  可动刑的两个粗使麽麽不但劲儿不减,还越发用力地仗责,而芳蕤已经满屁股都是血地晕死过去了,满地霞光,血迹被映衬得又深又沉,叫她忆起刚为妾的那一年,头一个月而已,亦是如此,被嫡姐命令的麽麽往死里打。

  ☆、第11章 便可不必惦记什么了

  气势不凡的老麽麽瞧得何乐安,也不惊讶,只冷声道:“这臭丫头脏了小师父的眼了。”
  “施主,不知芳蕤姑娘犯了何错,竟要受如此重的责罚?”何乐安轻道一声佛号问。
  老麽麽冷哼道:“她明知道王妃有意将她提为越郡王的通房,居然还不知廉耻地与府中青梅竹马的侍卫私相授受,败坏王府名声,还犯下盗窃之罪,顺手牵羊小姐妹的首饰,若非看在她伺候越郡王没有功也有劳,老奴该叫她仗责至死的,如今不过是二十仗而已。”
  二十仗完,粗使麽麽停下手,小丫头们一个个泪流满脸地扑向芳蕤,何乐安还未语,老麽麽勉强地朝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道:“自小师父来到王府,王妃的胃口越渐好了,今日尝起倪大娘料理的新菜,还说她向你学习得十分好,定要给你一番赏赐才是。”
  “王妃客气了,小僧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再说小僧始终要回相国寺的,日后有倪大娘尽心尽力照料王妃,小僧这副软心肠,便可不必惦记什么了。”何乐安目送老麽麽三人离去,帮着小丫头们将芳蕤送回房。
  “王麽麽太过分了,满府皆知芳蕤姐姐与赵侍卫情同兄妹,互相送些小东西实属正常,平日里从不在意的,今日突然就发起难来了。”一小丫头哭着抹泪道,“还说什么芳蕤姐姐顺手牵羊,芳蕤姐姐近日就在这边照顾小师父,怎的有时间去顺手牵羊!”
  另一小丫头也哭道:“就是,何况芳蕤姐姐根本不需要盗窃,她孤儿一个,工钱什么的,都是自己赚自己花,常常有多的,都给我们这些小的买一些吃的,这么好的人呜呜!”
  何乐安却是知道,是自己害了芳蕤,王麽麽不过受人吩咐杀鸡儆猴罢了――刚才那番言辞里,字字句句说的都是王妃的胃口好了,倪大娘的手艺又提升了,她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小和尚可以识相地走了。
  她从怀中掏出买经书用剩的二十多两碎银子,递给一个小丫头吩咐道:“你快去请大夫给芳蕤姑娘看看,我这些银子便算是感谢这些天芳蕤姑娘的照顾了,记得莫要省着。”
  回到厢房,何乐安收拾自己极少的东西,撕下新买的一本经书的后页封皮,用笔沾墨写下离别,就背起包袱走了,她怕越郡王追来,还特意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暂时留宿,第二日夜里,请店家小厮雇下马车回寺,就听堂中几名吵闹的汉子道:
  “听说南境有敌进犯,越郡王自请去剿灭了。”
  “啧啧,南境寇敌多年来灭也灭不尽,这越郡王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呀。”
  至此,担惊受怕的何乐安,再也不用担他来找自己的惊,受他要自己再回王府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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