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第3/55页


  来来来,把初吻献给小姨吧,小姨爱死你了。
  她正说着,不许揩她儿子的油。然后她儿子就被抱走集中看管了。
  她那个眼神啊。
  我还记得,很久前,我们拉着手沿着内河走了很久,久到以为走不完了。
  然后她停下来告诉我,我不打算念高中了。
  当时的那句话和她那个神情一直是我心里的死结。
  如果当初我用心帮她,和她一起上了高中,也许她不会有这些年的辛酸。
  她说,上高中也不一定上得了大学。我早厌学,和你无关的。
  可我就是纠结了好久,我这个人低俗,我就知道上高中,上大学。像家长期待的那样一步步爬天梯一样升学考试再升学再考试。
  回过神来看她依旧是那么好看,一笑百花羞的娇容。全大院都知道她长的漂亮,就好像都知道我学习很好一样,我们都是地方性名人。
  看她一头瀑布黑发垂下来,挂在肩头,胸前,就想起还很小的时候。我们看书里面写结发为夫妻,那时候不知道夫妻具体是什么,只是觉得新鲜,于是两个人也散了小辫子结了发,后来如何都解不开了。还是被曦姐姐一剪刀给解决的。她哭的稀里哗啦。我好像没什么特殊表示,有也忘了。只记得她当时哭的很难看。
  那以后我就一直留短发了,短到有些板寸的地步,很多年。直到上大学才又蓄发起来。
  大三的一天,她打电话来,说她要结婚,让我务必回去做伴娘。
  我给我妈妈打电话询问,她说飞飞是要结婚了,一开始她爸妈都不同意,可是没办法。
  我问,为什么不同意。
  她说,听说是个做生意的,还大了飞飞十几岁。
  我想她是被男人骗了,那么漂亮的人,那么年轻,何必早早了结,必定是被骗了。
  打电话给亚光,他早惊讶的不知所措了。
  第二天他就飞到上海来找我,整整三天我都陪着他喝酒解闷。
  亚光追了飞飞了那么多年,好的挖心掏肺,到头来还是要看着她被别人娶走。
  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说,我们就是没用,我们只知道听大人的话。飞飞这些年来遇到的委屈辛酸也不是我们陪在身边的。早被别人挖了空。
  他说,其实就是担心她被骗。她是那么单纯的人。
  我认识亚光二十年,看他喝酒看了十年,陪他喝酒喝了五年,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喝醉的。他喝醉了,满嘴都是,为什么你不爱我。
  我看的满满都是心疼。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不像看起来那么乐观。好像当初不能拖她上高中一样,我也不能阻止她嫁人。何况还夹了亚光在里面。所以狠心没有回去。
  听媛媛姐姐说,她结婚当天等了我很久,打电话都要打疯了,始终是关机。眼看着实在等不了了,又担心我是不是飞机出事。差点连婚都不结了,还是子芜忍不住了告诉她我根本没动身。
  最终是楠楠做的伴娘。小时候争了半天,到底是拱手让了人。
  那以后,好久不联络,我想我的冒失终于是成了我们心底的疤痕。
  只怪我们实在是过于熟络,大家都是拿心换心的携手长大,所以以为不经意的别扭轻易就伤到了真情。
  那天我遇到秦少迟,一个随便的相逢,十年的感情化整为零。失魂落魄中见了她。
  她一把揽过我,抱着我默默的听我流泪听我时断时续的哭诉。我就知道,我这个人太小肚鸡肠,又太容易遗忘。
  她帮我一颗一颗的擦眼泪,拖着我去她家吃饭。
  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丽同伴,如今甘心兜着围裙挺着小腹。低眉顺目。
  于是就忘了先前的别扭。只是我坏心眼的喜欢叫,你家老男人。
  她家老男人也一点都不含糊,直说我是祸害来的。他老婆自从娶回家也没见着做了几顿饭,大了肚子以后更是远庖厨,当活佛供养着。才一见到我居然前后左右的忙活。
  我说,你傻了吧,我和她睡一张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墙角蹲着呢。
  她就回过头看着我笑,说,那你今天留下来,咱俩还睡一张床。
  她家有很深的院子,院子里有她从小就梦想的玻璃花房,那个男人一定是很爱她的。
  我为她高兴,为自己先前的无知堆满了歉意。
  只是关系好似我们,一张床一条被子,说好我要是生女儿大家就换过来养,纵使是这样,亚光仍像是禁忌,绝口不能提的。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太多的东西,兴奋处,又一次结了发,也顺利的解开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把我给她带的花捧在怀里,说,这两天就这束最好看。
  我又咧嘴笑,她也是。
  我说,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有一次在我家玩,我爸爸开会回来捧了一束鲜花,你也想要,我就把它拆开分了你一半。
  她接着说,然后我们就一人一半花高高兴兴的到了我家。进门就看见我爸爸也有一束,于是就把那束也拆开来一人一半。
  真好,大家都还记得。
  记得如此清楚。
  妇产科医院大门正对着我的母校一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走进去。
  我上高中,念大学。
  她结婚生子,那个芭蕾舞台上的精灵,眼神里骄傲不羁的神色居然就泯然于谈笑间了。
  到底是,这样了。
  莫名想到那句话,这扇门再打开她便已是妇人了。
  我呢,还只能是窝在她怀里哭,看着她儿子逗笑。
  忽然,转了眸子对着鸣远深情的说,咱们不结婚吧。
  他愣了一下说,说什么呢。
  我说,没什么,就是还不想嫁人,不想生子,不想长大。
  他说,七啊,你不觉得大家都长大了就只有你不近前么。
  我说,我不知道,我没出息吧,我就是没出息。
  他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我就是喜欢你没出息。
  我大笑,那你不是更没出息。
  我们一起笑,好像很小的时候。
  一见钟情爱上他
  大家都常常说,七啊,她最任性了。七啊,她最奇怪了。七啊,她最没心没肺了。
  有些时候是的。
  有些时候,我会对刚刚才离开的东西陌生不已。
  有些时候,尽管熟悉的一派涂地却可以快速忘记。
  可是,有些时候,尽管知道遥不可及,却总是在执念之下凭靠记忆亲切如同身侧,其实早已是破旧不堪,并且心力也已不及,全仗着心中的独角戏才可以坚强。
  就像,人生总是奇怪的相逢,梦里无数次的千回百转,现实却可以比戏剧还要精彩几分。比精致的礼物还要悉心妥贴,让人不能有异议。
  就像,眼前他接过若谨怀里的孩子,柔声说,我儿子,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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