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第433/740页
他将象牙盒,从鲜花吊床上挪开,然后直接把她放入花丛。
很快就能见到真正的她,他心跳过快,几乎要跳出胸膛,哪怕压紧心口,也透不过气。
为免因过度激动而念错心诀,他拿出南宫向留下的黄符纸,又仔细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重读一遍,再丹田提气,深深呼吸,等心情恢复镇定,才闭上两眼,开始念诀。
随着口诀的字,一个个向外蹦,他斜飞的剑眉间,出现了一粒米粒大的光点,同样呈晶莹的蓝色。等光点变得如蓝宝石般光滑圆润,便从他眉心飞出,笔直地插入了香丽的蓝色光球。
光点一直钻到光球中心,光球就爆出一声裂响,仿佛是有一道菲薄的琉璃罩炸开,而封锁在罩内的万缕光线,被同时释放,一获得自由,就向外迸射。火灵阁空间不小,却容不下这大面积强光的灌入,顷刻便如沉入了蓝色的光海。
蓝光一道又一道,抽成光丝,细密但不打结,团在一起,织出一幅少女的美图。
这一系列变化,令人惊叹,火铃儿却看不见。原来光球刚一炸开,他两只眼就被灵魂焕的蓝色盛光刺得生疼,不得不紧紧闭上。人也扑倒在地,用袖子捂紧了脸。
一段时间后,他眼皮变轻,眼球的针刺感消失,想来是香丽出世的光芒已有所减弱,便按耐急切,缓慢地放下袖子,眯眼去看鲜花吊床。
这不看不要急,一看,又吓得他要魂飞天外,赶紧再用袖子遮脸,这次比上次遮得还要严实。
刺眼的蓝色盛光,确已转淡,可鲜花吊床上,出现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正一丝不挂地躺着,一动不动。她正是他一心要见的香丽郡主,可能是刚摆脱灵魂之光的束缚,还没适应这暂时的新生。
她就是他爱上的那团光,被关在象牙盒里几百年,饱受南宫向的摧残,且还时不时,要被桑雅用作修炼栓心术的试验品,灵魂早已虚弱不堪。
她不是没适应新生,而是拥有人身后,灵魂承托不起这份忽增的负重,除能勉强呼吸,全身上下都如被锁死,没一处能动弹。
她心里清楚,自己正赤身露体地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个男人深爱着她,她更需要在他面前保持矜持,可化形后,却连这最基本的尊严,都无力维护。
她满心屈辱,无处泄,张开嘴又出不了声,只能默默哭泣,任泪水大颗大颗从眼角滑落,淌进了散幽香的花丛。
第六百零五章 香丽郡主之小手
香丽同意化形,火铃儿欣喜若狂,马上就念出南宫向教的心诀。可一眼望见已具人形的她,立即又悔黑了肠子--他忘记但凡人初降临,通常都是一丝不挂的。
他一个劲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会这样粗心大意,光顾着张罗鲜花吊床,却漏了最重要的事,为她备条毯子。
后悔已迟,他只能赶紧想法子补救,便脑袋躲在袖子后面,满火灵阁地搜寻,看能不能找出可遮盖之物。
火灵阁里空荡荡,除去鲜花吊床,别无它物,更别说遮羞的东西。他找得心焦,却听吊床方向,传来模糊不清的两个字:披风。
“披风?”他一愣,赶紧往身上看,在他着的蜜合色锦袍上,果然披着件白波纹金丝边的锦缎披风。他一慌,忘了在自己身上找找,心头顿时一轻,二话不说就扯下披风,背着身向吊床靠拢,哆哆嗦嗦给香丽盖了上去。
总算是可以给包起来了,香丽被耻辱撕扯的心,慢慢平静,也止住了哭泣。
成形已有一会,她的关节,不再像刚出来时那般僵硬,便动动手,将自己从脖子到脚地裹严实,仅留脑袋在外面,坐在花丛中愣。
身后没了窸窣的声响,火铃儿知她已穿戴好,便转过身,痴痴地看着她。
他见过桑雅,那个异域女子形同僵尸,就算生得美丽,他也看不啥特别的感觉。
可眼前的香丽,虽然五官与桑雅相同,再落入他眼里,却美得那样鲜活灵动。
只见她蛾眉宛转,目若秋水。冰肌苍白似雪,披风下露出的一只纤足,肤色却如玉瓷般光滑柔嫩,让他极想去捏一捏。
不过一产生这想法,他就吓得拼命打住,生怕一下没控制好,而唐突了佳人,被她误会自己是登徒浪子,从此失去信任。
他采摘的鲜花,与她的美一比,统统失色,可那美过花朵的容颜,却憔悴得让他心疼。若不是她能动,还真看不出,带有活人的气息。
本该殷红的双唇,未比面容多半分血色,这些特征,都令她与桑雅有别。可两个女孩,在遭南宫向迫害后,毕竟使用同一个肉身,六界大战之后,谁能存活,还真是个矛盾的问题。
香丽从披风里探出小手,伸向火铃儿。他受宠若惊,不敢紧握,仅小心地用他那男子大手托起来,却冷得一激灵。
“香丽,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他不知应该欢喜还是悲哀,只能明知故问,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是。”她又开口了,声音模糊,对他却如清晨的露珠打上草叶,清澈而明媚。
“你告诉我,南宫向……一直是在怎样折磨你,以至你虚弱若此?我……我该怎样做,才能救你出火坑?”
香丽全身乏力,拼命攒着劲儿,以有力气说话。可火铃儿这问题,却让她无话可答。
几百年过去,她日复一日,被关在漆黑的盒子里,时不时能听见父亲的声音,却始终无法与他相认,对这种种锥心刺骨的折磨,她已麻木。
开始时,她还会悲伤,还会想逃走,想解脱,可时至今日,除去复仇,她再也不作它想--她只期有朝一日,能向南宫向与桑雅寻仇。
第六百零六章 香丽郡主之请求
有了火铃儿的披风蔽体,香丽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不再担惊受怕。
火铃儿眼看她的憔悴,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心就想着,怎样才能拯救她,远离那可怕的火坑。
他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感慨,却勾起她对南宫向与桑雅的仇恨,冷冷答道:“我在那只漂亮盒子里住了几百年,一直都生不如死,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只要我灵魂还在,就别想脱离苦海,你是救不了我的。你也说过,我现在的化形,只能持续半个时辰,且南宫向之所以开这么大恩,还是因为沾你的光,为方便你在我身上采血。我的手,你正握着,就不必客气了。”
“什么?”她手冷,话却更冷,冷得火铃儿如坠冰窟,虽舍不得放开她,心却难过得要绽裂,黯然问道:“我已对天誓,不会伤害你,为何你还要说这样的话?难倒你把手交给我,仅是为让我,从你手腕上采血?”
香丽香肩一颤,方才醒悟,自己一时糊涂,将对仇人的恨转加到眼前人身上,忽略了他的感受。火铃儿不仅与她无仇,还是唯一对她吐露心声,并承诺将好好爱她的人,她怎能如此伤他的心?
于是她忙缓和绷紧的面容,抽回手,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无心伤你,只是忽然为人,一时还难适应。”
她作为鬼魂的落魄,他感同身受,疼她都来不及,又怎舍得怪她?正想开口,她却继续道:“刚才你对我说,你其实是个好人,一个爱我的好人。既然如此,如果我求你一件事,你会愿意帮我吗?”
她有事相求,可是基于信任与依赖,他忙不迭应承:“这还用问吗?若是你的事,哪怕要我闯入十八层地狱,我也定会为你做到!”
香丽感激一笑,道:“没那样严重,我只是想请你救一个人。你是苍狼盟盟主,要领导百万盟友与神鹰盟开战,自顾不得那许多的道义,所以我不强求你对神鹰盟的人仁慈。其他人我都不管,唯独这个人,我非救不可!”
火铃儿一愣,心想:“她一直就呆在象牙盒里,少有与外界接触,怎会与神鹰盟的人结谊?并且她自身难保,却还想着救他,这人对她来说,得有多重要?”
心里惊疑,脸上却尽量保持神色不变,笑问:“当然可以,你且让我知道,你非救不可的这人是谁?”
香丽道:“我求你救的,正是除我之外的妖界宝血血源,狞灭天子。”
“啊?”一听这名字,他美瓷般的脸,整个暗淡下去,险些一屁股坐地上,口吃地问:“为何……为何你……偏想救他?”
香丽长叹一声,答道:“我一心救他,是因为他为救我,落入南宫向与桑雅手里,至今生死不明。如果不是那两个畜生到的时间太巧,狞灭天子可能已为我用玄天水塑成冰身,助我重归于世了。”
“还有这样的事?”火铃儿乍听也觉惋惜,心里却又颇不是滋味。
回想自己逼南风长老去抓那位妖王,又处心积虑地思考,怎样从他身上获取妖界宝血,以求既能保命,又能避免伤害香丽,结果到头来,他想保护的人,竟求他去救他想伤害的人,老天这安排,是不是太过滑稽?
第六百零七章 香丽郡主之吃醋
火铃儿与香丽交谈不久,她便提出有事相求,说出来,竟是求他去救,遭南宫向囚禁的妖王狞灭天子。
此刻他大脑恢复条理,回想之前她本不愿化形,却突然改变主意,同意与他相见。而那转变,正生在向她言明,打算用妖王之血作血源后。难道她这化形,是为妖王,而不是他?
等想明白,他何止是不爽?简直就是醋意大,说话的口气也冷了许多,但还不死心,试探地问:“哦,原来是他。若他真能为你塑出冰身,助你从此脱离苦海,我当然愿意为了你去救他。可你凭什么确定,他真有塑身的本事?”
香丽微微摇头,“我求你救他,并非因为塑身之事,只是感念,他是个极好的人,不该遭那样的报应。但凡被南宫向俘虏,最好的结果,就是直接赐死。如果不死,活罪怕是谁都受不了。我要说的,已经言尽,你若有难处,我绝不强求。”说罢,便不再出声。
火灵阁里静了下来。
她是在求,却求得霸气,火铃儿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一副打翻醋坛子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主动去握她的手。她不仅不抗拒,反而靠了靠拢。
“香丽,你既开了口,我当然不会拒绝。只要我有这能力,就定会为你完成心愿。只是,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见他答应得爽快,她苍白的面容,焕光彩,点头道:“你问吧,我也一定答你。”
火铃儿道:“我想问,你虽是这世上,第一个爱我的人,可我也是这世上,第一个爱你的人吗?”
问得如此直接,她陷入茫然,臂弯下沉,想缩回手去。这次他不再让步,一只大手如铁钳似的捉住她,她动弹不得,只好放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