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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完美人生之和美
  多福楼的文期酒会,在子墨看来完全是场祸事。莲女险些丧命,责任全在他,所以爹无论怎样处罚,他都甘心领受,心里唯一的祈求,就是妹妹能尽快好起来。
  女儿是宋遥的心尖肉,儿子又何尝不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刚才冲动之下一鞭抽去,其实哪怕真抽在子墨身上,他也至少得后悔半个月。如今女儿替哥哥挡那一下,他更是连感伤带心碎,哪可能再下狠手?
  然而要罚的话已说出口,断无往回收的道理,否则家长威严何在?只好硬着头皮道:“爹不是读书人,每天就知道与佃农和银钱打交道,早腻味了这种充满铜臭的生活,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要用书香熏陶你,让你从小就能做到知书识理。这么些年过去,你没让爹娘失望,爹甚为欣慰。可没想到你小子得意忘形,临到要科考时在大庭广众下出丑,还要把妹妹牵扯进去,不给你个教训,今后怕你会再犯!”
  说到此,他瞅瞅子墨,想给他个自辩的机会,好从轻处罚,儿子却只是轻声抽泣,没半点回嘴的意思,心里更不是滋味。看看这正厅窗明几净,便道:“也罢,你既已知错,爹也不能做不讲道理之人。今晚你不许吃饭,就在这儿跪上一夜吧。”说罢转转肥胖的身子,拂袖而去。
  酒会对子墨是祸事,对莲女而言,却成了美好人生的转折。这事闹得这样大,她虽也担心后续还有麻烦,可回家路上,心里没来由地甜丝丝,犹如是参加了王母娘娘的瑶池盛宴归来。
  直到爹向哥哥挥起皮鞭,她的高兴劲才给吓退,生怕哥哥代她受罪,想都不想就扑了过去。
  那一下,抽得她险些魂散,躺在娘的怀里,脸上接下她的眼泪,自己的泪也止不住流成河。
  给送回房不久,长着红红酒糟鼻的张大夫就来了。十几年过去,他的鬓角已染上白霜,医术却又精进不少,把一把小姑娘的脉,就知她今日是危险过一次,眯着眼责备地望她,见她一脸哀求之色,便好心帮她瞒了过去,临走还不忘用眼神警告,今后不许再如此顽皮。
  娘亲蕊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张大夫诊完就拉他问个不停。
  是药三分毒,既然心脉已通,就无谓再多此一举地大进补药,张大夫只针对莲女背上的鞭伤开出点金疮药,又命她一周内都在房中静养,哪儿也不许去,等体力恢复,慢慢就好起来了。
  那一鞭算虚惊一场,蕊儿放了心,到处照看一番,又把女儿哄睡着,就抹着眼泪回了房。
  莲女却是假睡,她一直惦记哥哥,哪睡得着?听丫鬟说哥哥给爹罚掉晚饭,又一直跪在正厅,等娘一走就又不老实,翻身下床,溜去厨房取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趁夜黑溜去了正厅。
  打女儿罚儿子,宋遥自己也没吃下晚饭。等亥时过,抱起皮袄子借口出去走走,就冒雪一直走回了前厅。年关将至,大雪纷飞,风凉似刀,儿子罚完就过,但给冻出毛病可不得了。
  然而等走到门口,却听里面传来低低的欢声笑语。宋遥顿时不解,心道子墨这是给罚高兴了,在与下人们说笑?隔着窗棂一望,却见莲女与哥哥在堂中对坐,正嘻嘻笑着往他嘴里塞馒头。
  子墨看似左右躲避,脸上那笑,倒比吃了蜜糖还甜。
  得贤妻如蕊儿,得子女若子墨与莲女,他宋遥此生,夫复何求?想着想着眼眶一湿,他也差点笑出了声。


第四百五十四章 完美人生之媒婆
  冬至后面是腊八,喝完腊八粥,祭完灶神爷,晃一晃就到了小年。小年过完新春至,喜气洋洋又一年。
  自莲女挨打,子墨受罚那夜之后,宋家一直是风平浪静,和乐融融。家中长辈领仆从们乐呵呵忙年,俩孩子则专心读书,再无人提多福楼那场风波,似乎那不愉快的往事,早已叫人抛去了脑后。
  莲女却忘不了羽风,文期酒会上二人不打不相识,她始终盼他从此能惦记自己,那日一别后,很快会再出现。
  然而从冬至盼到除夕,她失望了。足足两月过去,何止不见他人,连“宁羽风”这名字也再未听闻。宁江府虽与石磨村相邻,距离却一下拉得远如天涯海角,她悲哀地认为,这辈子可能都再到不了那地方。
  子墨即将参加解试,宋遥已辞掉家教,把他送去吴兴镇一间不大的书院,以方便时常与其他学子交流。每当子墨从书院回来,莲女就脚磨地蹭到他跟前,想打听他可曾听说宁公子的近况。然次次话到口边,就又如救火般咽回肚子,红着脸假装若无其事地躲开。
  子墨是个书呆子,妹妹的相思病害到这种程度,他竟丝毫未觉,还以为只要如愿以偿地打过文擂,文期酒会之事,对她就画上了句号。至于宁羽风,最好老实呆在那大名鼎鼎的鹤音书院备考,别再来惹自己这种山野农家子,他才不会去向那号人物攀龙附凤。
  吃完桂花元宵,看完正月十五的花灯,便迎来全新的一年。麦田所依的东岭山,尚被冬季的残雪斑斑驳驳地装点,岭上老树枝的枝条,就已冒出嫩绿的新芽。
  等老黄历的二月翻完,解试就得开场了。相比年前,子墨更忙得脚不沾地,莫说带莲女溜出去玩,就连她住的后院也甚少露面,只把个莲女闷得愁容罩面,再没了往昔的活波与轻快。
  忽然一日,宋府上来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满头金叉银钿不说,十个指头都套满金戒指,还端着副水烟枪,浑身上下那叫一个媚俗,走几步路腰都快扭散。
  听说有这么个稀客临门,莲女好奇地要去瞧新鲜,却被服侍的丫鬟拦住,悄悄告诉她,女孩儿家要矜持,可不能随便在媒婆面前招摇。
  “什么?媒!婆!”
  后二字犹如五雷轰顶,轰得莲女欲哭无泪。她虚岁尚未满十五,谁家这样着急,就把求亲的帖子给送过来了?
  正难过得要伏上枕头痛哭,门却被人猛力推开,子墨面红耳赤地出现在门口。
  “哥哥,你……你啥时候才能学会敲过门后,等人家同意了再进来!”莲女心情烦躁,子墨偏在这时惹她,可真是眼头不亮!
  不过他大概是跑来的,脸红不说,气都没喘定。管不得她怎样抱怨,一蹦进屋就结巴道:“那……那位宁羽风宁公子……”
  “宁羽风?”
  本没心思搭理哥哥,他嘴里竟冒出她日思夜念的名字,怎还顾得上抱枕头?霎时忘记哥哥的无礼,奔过去一把就拽住了他的手。
  妹妹反应极不寻常,子墨来不及分析,只傻乎乎手指前院,不停重复:“他……你……”
  莲女急不可待地等答案,子墨嘴里却只发噪音,忍无可忍地教训道:“哥,你都这么大人了,说个话怎还是连头都找不着?”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完美人生之提亲
  新春过后,宋府上下都在为公子的科考忙碌,对莲女是多有疏忽。这恰好给了她遐想的空间,日日为杳无音信的宁羽风神伤,更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自卑,试着尽量借快速溜走的日子,忘掉那张魂牵梦萦的脸。
  然而等到春风送暖时,春风竟一并送来了宁江府宁家的婚书,那位花枝招展的媒婆,是代宁羽风求婚而来!
  莲女一声吼,把子墨吓出头绪,见桌上摆着茶,端起来猛灌一气以压惊,方道:“是这样,上次那位,咱们在多福楼见的高傲得不得了又了不得的宁公子,他爹不是宁江府尹吗?竟然差个媒婆跑过来提亲,说想定下这门亲事,等三年后宁公子参加完殿试,就娶你过门!”
  “什么……”
  这道消息,又炸得莲女两耳轰鸣,四顾茫茫。她好像不小心踩进团云里,左摇右晃站不稳。哥哥的脸看不清了,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她这是又要晕过去吗?
  不过还好,耳鸣仅持续片刻,她就坚强地用心力平息,撑着桌角问:“哥哥,宁公子与我仅一面之缘,怎可能就谈到终身大事?你…...你莫要诓我……”
  见妹妹不信,子墨急了,跺着脚嚷嚷:“嗨呀,我日日苦读腰酸背疼,哪有余暇与你玩笑?我听书院的学友私底下议论,说宁公子从多福楼回去,就向他父亲禀明心意,年前来咱家提亲。不料府尹大人坚决不允,明面上的理由是他才十七,如此年幼该以学业为重,把人生重点都放在考取功名上,做上进奋发之人,实则是……”
  话到此处,舌头象给猫咬住,他说不下去了。
  莲女心一痛,帮他继续,“实则是府尹大人嫌弃爹没在朝廷里谋个一官半职,认为咱家门户低,高攀不起……”
  关键处叫妹妹一语道中,用词之准犹如亲见,子墨吃惊,但更伤心。
  莲女这时反生出力气,笑问子墨:“哥哥,就算府尹大人瞧不起咱们,春节后媒人也登了门,你可问出这又是怎么回事?”
  子墨的沮丧变成困惑,答道:“这全是因为宁公子的执着。自小到大他从不违逆父亲的意思,是世上好得不能再好的儿子,可这次却反了天,被父亲拒绝,不仅不再读书,还把自己关进房里水米不进。”
  “啊?他……他真这样作贱自己……”莲女听得心疼,眼泪就要迸出来,但怕给子墨笑话,赶紧背过身去。
  子墨对羽风的行为不解,一门心思要描述他有多离谱,自顾着又嚷:“这哪叫作贱?我看这叫真爱作水米,人生苦何惧!”
  “哎呀,哥哥你正经点行不?还不快拣重点的说!”莲女想哭,却给他一句蠢话逗笑,心里竟甜甜的。
  子墨搔着脑袋道:“这重点就摆在眼前,还用明说?府尹大人最终拗不过爱子,答应他只要好好温书,好好把春节过完,再安心去参加解试,就在正月后找人提亲。不过鉴于他与你都尚年幼,所以目前只能定亲,迎娶得再等三年,皇上举行殿试之后!嘿嘿……”
  此事过程,说起来还真简单。两个月的望眼欲穿,本以为换来的是伤心失落,却不想是意外惊喜,除去喜极而泣,莲女还能做什么?
  然可悲可叹的是,楞头鹅子墨见妹妹一听婚讯就哭了,直以为她不同意,赶紧一把搂住她的香肩安慰:“妹妹莫急,他宁府做事如此霸道就是欺负人!我这就去前厅见爹娘,把那多事的媒婆轰走!我妹子不到十六岁,谁也别想提让她嫁人的事!”
  莲女猛睁一对泪眼,望着子墨河东狮吼,“哥哥,我看你敢……”


第四百五十六章 完美人生之定亲
  女儿一天天长大,宋遥夫妇预料渐渐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却不料第一波就来了宁江府尹这样的大人物。
  宋遥从本心说,极不乐意接受这桩亲事。三品大员之家,规矩多人心杂,莲女若嫁过去,指不定得受多少委屈。所以媒婆第一次登门时由他接待,虽没象子墨想的那样给轰出门去,却也没得到肯定答复,只敷衍说先对对二人的生辰八字,若是相合再往后看。
  大人们不急,急坏的是一对小儿女。求亲未成,宁府尹的意思是暂将此事搁置,宁羽风却又闹翻天,看样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于是没折,就有了媒婆的第二次登门造访。为保二举成功,这次宁府尹更有诚意,专门换了个口齿更加伶俐的细高个女人。
  上回好言好语送走媒人,蕊儿就与丈夫意见不一。她认为从石磨村到吴兴镇,宋家都不是小户人家,可不能用家门高低来自降身份。他宁江府尹又如何?财力不一定比宋家强,所以女儿嫁过去,绝不会低人一等。
  再者,上次多福楼发生的事,就算过后再无人提,她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得知那位宁公子不仅一表人才,还救过莲女的命。他二人诗文相对,郎才女貌,甚是和谐,若能得此等夫婿,莲女这辈子怕是不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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