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77/106页


  她将从宋庚处听来的话,尽数告诉了戚云。
  又隔了许久,戚云才缓缓从房门内走出,亦红了眼眶。他失了魂一般怔怔的走出了客栈,直至瞧见还在等着他的沈谦之,方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正色道:“大人。”
  说着,戚云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与沈谦之道:“今日一大早,府衙的人便收到了镇南将军的来信,邑国借口我们伤了他们的国人,以此发难,袭击了镇南将军的大营。”
  “边走边说罢。”沈谦之说着,便朝着马车去了,戚云亦跟着同他坐上了一辆马车。
  卫辞稳稳的驾起了马车后,沈谦之才低声道:“昨夜我已往京都去了一封信,让圣上预备着援南的大军。”
  闻言,戚云不禁问道:“大人……此事,当真有如此严重么?”
  沈谦之未答他的话,只拿出了一张图纸,给了戚云:“这上头是宋庚的藏银之处,”话语略停了一瞬,他继续道:“她帮你拿到的,你即刻派人将银子寻出,同宋庚贪污的账册数目对一对。”
  袭击军营绝非小事,是一种示威。沈谦之怕的,是藏在城中的银钱只是小数目,而多数,早已被带出了濧州。
  “沈大人的意思是……”
  戚云亦猜出了几分,邑国是个小国,亦不算兵强马壮的国度,但它毗邻着丞国,而丞国却有最好的铠甲锻炼术、有又颇为强壮的马匹。而邑国将这些年从濧州搜刮来的钱去向丞国购置软甲、强马,那便再不容小觑。
  “下官这便让人去查。”
  沈谦之瞥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将头侧了过去,伸手抬起车幔,往外瞧了一眼。
  正是清晨,街上已出了不少小商小贩,不住的吆喝叫卖着。虽然都知昨日他们的知府大人出了事,却也只当是一个贪官污吏被惩罢了,并不会影响到他们什么。
  是以,濧州城内,仍是一片平和。
  *
  晚间,沈谦之从府衙回了客栈,方上了二层的楼梯,便见玉翠守在长廊前,见他来,忙几步上前,欠身行礼道:“见过郎君。”
  对于玉翠而言,沈谦之依旧是她的主子。
  “郡主……姑娘有事要与郎君说,现下正在房里候着郎君。”
  有那么一瞬,沈谦之甚至以为自己仍身在沈府之中,那个人,还在暖香阁等着他。
  “郎君……?”玉翠又低低的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声音低沉着道:“走罢。”


第66章 如何配得上她的喜欢?……
  “郎君……?”未得到回应,半晌,玉翠又低低的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声音低沉着道:“走罢。”
  玉翠将他带至孟妱门前,等了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进门而入。
  孟妱已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锦裙,发间簪着一支不起眼的木簪,长发如瀑披散在肩头,手中提着茶壶,细细的水流从壶中缓缓流出,如她这个人一般恬静。
  沈谦之倏然意识到,似乎自打她离开沈府后,便时常穿着这样鲜艳颜色的衣裳。他这才发觉,也许,这样的衣裳才是她喜欢的。
  从前,他竟以为是因母亲胁迫,她才会在他面前穿那样的衣裳。
  曾经那个近在咫尺的人,他何曾真正去了解过她,他甚至连她是喜欢自己的,都不知道。
  现下想来,那样的自己,又如何配得上她的喜欢?
  “怀仪。”他低声唤了一句,谨慎的站在离门首不远的地方,不敢再向前走。
  孟妱并未回过身来,只将手边的茶水向旁侧推了推,道:“坐罢。”
  闻言,沈谦之才缓缓走上前,坐了下来。瞧着孟妱垂着的眼睫,沈谦之搭在桌上的手紧了紧,心内生出几分心虚来。若非他的强留,孟妱今日也不会在这里。
  即便他不愿承认,昨日他的做法确实荒唐了些,可他就是那般无法自制。
  这时,孟妱低声说道:“过几日是外祖母的生辰,我想回戚家去。”
  有时候血缘便是这般神奇的东西,她虽从未见过戚家的人,可当她知道戚老太太是她的亲外祖母时,却仍忍不住的想要去亲近。这种亲近,就好似她再一次靠近了母亲一般。
  听孟妱向他如此请求,沈谦之只得垂首低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停了片刻,他端起手旁的茶抿了一口,“你自然能去得,届时,我会让卫辞带人去护着你。”
  说罢,怕孟妱仍会不情愿,他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孟妱亦不是个傻得,如何听不出他在寻托辞,但她知道,沈谦之只是有差事在身,总是要离开濧州的,有些话不戳破了也罢。
  她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再不说话,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沈谦之手还握在茶盏上,上面似乎还有孟妱指尖残留的温度,他不舍的用指腹摩挲了半晌,才起身道:“早日歇息。”
  见孟妱没有要答话的意思,他只得抿了抿唇,转身朝外走去。
  *
  约莫过了十日,没等来京城中的回信,却先到了戚家老太太寿辰的日子,孟妱已前一日便回了戚家。
  下值后,沈谦之回了客栈,在廊上驻足良久,他还是进了孟妱住过的那间厢房。他向桌上斟了一盏茶,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不多时,门外传来叩门声,他只当是卫辞在戚家有了事,前来回禀,忙起身快步去打开了门。
  春儿正穿着崭新的衣裳,手中拿着请柬,道:“大人可是将自己的请柬落了?我们哥儿在家里等了许久,也没见大人前来,便命我送一副新的请柬来。”
  沈谦之原就没打算要去,他怕孟妱并不愿意见他,甚至连戚云,或许都不甚想看见他。
  “大人还需要收拾什么东西?现下可以走了么?奴是带着轿子来的。”春儿见他不答言,便继续说道。
  沈谦之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了请柬。
  自宋庚出事后,因戚云有功,巡抚便下了文书,令戚云暂代知府一职。此时,戚家门首正披红挂彩,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预料到今日会繁乱,前几日戚云已又买了几个下人,还从同僚府上借了些人手来。
  饶是如此,春儿领着沈谦之到戚家时,仍是忙乱作了一团,他强在前挤出了一条道儿,才带着沈谦之进了门。
  远在一旁招呼着的戚云一见沈谦之进来,便忙挤了过来,面上是欣喜的笑意:“大人。”
  沈谦之能来,他自是高兴的。不论是从沈谦之对他的相助,以及他在沈谦之身上学到的东西,这个人,他都颇想相交。
  沈谦之亦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春儿拖着一方长锦盒,端上前道:“这是沈大人送咱们老太太的寿礼。”
  戚云暗暗剜了他一眼,道:“让你去请人,怎的还要礼去了!”
  春儿瘪起了嘴,略有些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沈谦之在一旁开释道:“这是早先便备好了的。”
  他虽未打算要来寿宴,却也是预备另寻一个日子,将礼送上的。
  “院儿里的人着实多,先去见见我祖母罢。”戚云抓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
  沈谦之并未想到孟妱也在戚老太太房里,见着时,亦不由得僵住了一瞬。直至从里间传来问询的声音:“是谁来了?”
  沈谦之才忙在外间作揖行礼道:“晚辈见过老夫人。”
  戚老太太虽已上了年纪,眼也不大好使,心却还明着。戚云自小便是个不爱说话的,又不通人情世故,是以鲜少有相交的好友,这还是他第一回 带人来家里,忙笑道:“快进来,到我老婆子跟前瞧瞧。”
  沈谦之的视线往孟妱背影上落了一瞬,垂眸缓缓朝里间走去。
  方走至榻旁,他的手蓦然被一双苍老的手握住了,那手上有些粗糙的老茧,却意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让他未将手挣开。
  戚云瞧见,忙吸了一口气,上前拦道:“祖母,这是御史大人。”
  老太太自然不曾听出戚云话中的意思,更是将沈谦之拉至榻旁坐了下来,眉眼带笑着说道:“好生俊俏的小子,倒比我们云哥儿还要俊些。”
  沈谦之听了,不禁抬眸瞥了一眼戚云,轻笑了一声。
  戚云见沈谦之这般,才放弃了阻拦的念头,只朝自家祖母道:“才见了一回,便偏了心。”
  老太太笑着瞅了他一眼,却是同沈谦之道:“瞧他,也是二十有三的人了,还吃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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