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85/106页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孟妱,语气闷闷的道:“还是先给她瞧罢,我将主子背回云哥儿房里去。”
  他知道,若是大人醒了夫人还没醒,怕又是不会好了。
  戚云忙跟着搭了一把手,向郎中道:“烦您快去瞧瞧榻上的姑娘。”
  折腾了大半夜,直至第二日,孟妱先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一时却迷糊了起来,头还稍稍有些疼,她努力去回想昨日发生的事,她是怎么回来的?好像已然记不得了。
  可她朦胧间却记得,她昨日似乎看见沈谦之了。
  是烧纸的缘故么?可她好似又记得,昨天她根本没来得及烧纸。
  玉翠端着净脸的木盆进屋时,便瞧见孟妱已醒了,忙道:“姑娘醒了。”她将木盆放在一盆,走过去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长舒了一口气。
  热总算退了下去。
  “玉翠,我这是怎么了?”孟妱只觉身上还是有些发软,她撑起身子问道。
  玉翠忙在一旁将她搀扶起身,一面缓缓走向外间,一面轻声回着:“姑娘连日来茶饭不思,又在城门口吹了那些的风,昨儿是发热了,还晕在街上了。”
  闻言,孟妱面色泛红了些,她垂下了眸子,接着便听见她继续道:“幸而郎君赶回来了,正碰上了,便将您带回来了。”
  孟妱正缓缓向外走着,听得她如此说,倏然侧过首问道:“你说谁?谁回来了?”
  玉翠圆睁着眼,缓缓回道:“郎君啊……”
  “他现下在哪里?”
  玉翠觉着她的手忽而被孟妱攥的很紧,知她着急了,忙道:“在云哥儿的屋子里呢。”
  孟妱忽而松开了玉翠的手,待走到门首,又停住了脚,还是踅回了面盆前。
  她净了面,又接过玉翠递过来的漱口茶,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才缓缓问道:“……他没事罢?”
  玉翠捧过帕子,柔声回道:“郎君身上有多处旧伤,加之连日来不停赶路,精神难以支撑,现下该是还未醒来呢。”她其实已尽量将郎中的话,说的很轻了,怕是原话转述,姑娘更是放心不下。
  孟妱神情顿了顿,点了点头。
  须臾,门外便响起了咳嗽声,孟妱朝窗前瞧过去,见沈谦之正披着氅衣坐在院子中。只一瞬,她便又缓缓低下了头。
  接着,便又是一阵咳嗽,听着比方才还要严重一些,却像是刻意压抑着一般。
  “还是将你吵醒了……?”见孟妱掀帘子出来,沈谦之忙起身问道。
  孟妱微微摇首,走至他身侧坐了下来,玉翠在旁提了一壶热茶,斟了两盏,放于桌上。
  见他唇色寡白,眸中还隐见血丝,孟妱不禁问道:“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沈谦之亦撩起衣袍坐了下来,虽然他确实已累极,但他稍有意识,便急切的起身了。见他确是在戚家,知孟妱就在他旁侧,心便又缓了下来。
  他怕会吵醒她,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在院儿里等着她,如此,她一出门,便能瞧见他了。
  见孟妱如此问,他浅笑了一声,道:“不碍事的。”
  闻言,孟妱轻蹙起了黛眉。
  少时,沈谦之又改口道:“其实还是有些疼的。”他觉着,日后,他要尽量什么事都不瞒着她。
  说罢,又说了一句:“只是不愿让你担心我。”
  孟妱抬眼看向了,片刻后,只他又低声道:“……这句也不太真。”他是既想让她担心,又怕她担心。
  说罢,一旁的玉翠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垂眸瞧见孟妱红着的耳垂,忙合上了唇,停了一瞬,道:“屋里还有些活计,奴婢先下去了。”
  玉翠走了,沈谦之单手将身侧的茶推给了她,缓缓道:“还热着,用些茶罢。”
  孟妱顺着视线瞧见了他手上的几道暗色血痕,那双拿笔批注奏折的手,已不如从前那般白皙洁净,上面不仅有数道杂乱的暗血痕,还被晒的发红。
  她知道,他这伤,是为了濧州城的百姓,但也是为了她,为了戚云。
  从前那个温润儒雅玉树临风的少年,他样样都好,只是不爱她罢了。
  而眼前这个男子,他说,会等着她。
  她更觉出了方才一番话中,他的小心翼翼。
  孟妱低头轻捧起他推过来的茶盅,喝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缓缓流入她的口中,似乎也暖入她心田了。
  *
  晚间,戚云也回来了,见沈谦之又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他自是有千万种欢喜涌上心头,至少,他不必怀着歉疚过一辈子了。
  方送走了郎中,他一回身,便见沈谦之又要往外走了,忙回身将他按住:“阿妱现下在祖母房里呢,你且先将药喝了。”
  他缓缓在沈谦之对面坐了下来,一阵欢喜过后,他目光黯淡了下来。良久,他不禁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场看不见的斗争中,他已决定退出了。
  从沈谦之出事的消息传回来,看着孟妱每日的神情,他便知道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从前,他以为不论她与沈谦之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可那都已是过去了的事情。
  可如今他才明白,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那么轻易的说一句:过去了。
  而他亦是一个心中有志向抱负的人,他想要守护濧州百姓,想给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想让这一群人,过的越来越好。
  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孟妱。
  在宋庚以她为要挟想换走稽湖时,他内心是迟疑不决的。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稽湖身上的秘密,会危害到濧州城百姓的秘密。
  那夜雨中,看着那个被困在雨中的孩子,他只下意识的便撇下孟妱往前去了。直至将那孩子送回了家,他才反应过来。
  “既然你已回来了,我便将阿妱交还给你,日后……还是由你还照顾她罢。知府的府邸马上就会批下来了,这宅子,就留给你们。”即便如此,戚云在说出这话时,仍是红了眼眶。
  沈谦之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喝完,便将碗放回了桌上,他瞧着戚云,缓缓道:“这里的事处理完了,怕是要回京城了。那几件事,你没有告诉她罢?”
  他知道沈谦之在说平阳侯给他的那封信,这件事一直存在他心里,可他却不敢轻易告诉孟妱,毕竟那里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她的哥哥,她的祖母。
  “阿妱还全然不知。”戚云说着,轻摇了摇头。
  沈谦之目光平静,半晌后,低声道:“这事,该说与她了。”


第74章 “与我一同回京,你愿意……
  沈谦之目光平静,半晌后,低声道:“这事,该说与她了。”
  *
  孟妱哄着老太太睡下,从房中出来后,便瞧见了站在院中的沈谦之。
  孟妱缓缓走下阶来,张了张唇,还未开口,沈谦之先道:“我方才已喝过药了。”
  见他先答出了她想问的,孟妱顿了一瞬,怔怔的回了一句:“那便好。”说罢,便逃也似的要回屋里去。
  沈谦之几步走至她身前,未待说话,孟妱却先红了耳根,垂首不去看他,只低声道:“沈谦之,天已晚了。”
  他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是怕他又缠她罢。沈谦之心内掠过一阵苦笑,他何时竟成了这样的人?
  “怀仪,我有事要与你说。”沈谦之正色道。
  看见沈谦之脸上的肃穆之色,孟妱顿了顿,朝他点了点头,一齐往院中的桌上去了。
  沈谦之将温承奕传来的信中的内容大致与孟妱说了一番,见她眉头紧皱,忙补充道:“承亦再没传信出来,宫里应是没事的。”
  但说完这话,他心内也有些不确定。
  若是有人刻意封锁了京城的消息,只怕宫里出了什么事,也传不出信儿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没有出大事。若是皇帝驾崩,这种事,可不是想瞒便能瞒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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