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第53/112页


  年年问:“师父怎么知道我们没车?”
  棠枝笑道:“是世子特意提醒王妃的。”
  段琢啊。年年心生钦佩:作为终极反派,段琢还真是时时刻刻记得恶心聂小乙,拉起仇恨果然比她还敬业。
  顺便还刷了把她的好感。
  原文中,福襄跟着聂轻寒到京城后,吃穿用度也就罢了,出行居住的条件更是一落千丈,紧接着又因和段琢私会,被聂轻寒禁了足,对聂轻寒的不满累积到了极点。
  去临川王府赴宴,正是矛盾集中爆发的一个点。滕远舟准备的是雇来的骡车,令她只觉颜面无存。这样的车去临川王府,去见曾经的故人,将她的落魄和不如意明明白白地展现,临川王府的下人会怎么想,燕蓉会怎么想?
  从来高傲的小郡主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这个时候,段琢细心,提醒燕王妃派马车来接她,顿时令她心生感动。
  从前的种种情谊尽上心头,福襄心里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要不是当初的阴差阳错,她早就嫁给了段琢,成为王府世子妃,又如何需要跟着聂轻寒吃尽苦头,受人耻笑?
  她越是这般想,心下就越恨,对这桩婚事就越不满,以至于在临川王府,在段琢再次出手助她时,她心中的那道堤防彻底坍塌,再也不愿克制对段琢的情感。她答应了段琢帮着对付聂轻寒,踏出了丧命的关键一步。
  年年忍不住看了聂轻寒一眼,聂轻寒神色平静如故,看不出丝毫端倪。她露出笑来:“阿琢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棠枝道:“世子和郡主打小相识,郡主的事,世子哪一件不是放在心上?”棠枝心中遗憾:当初听说段琢求娶郡主,她暗暗高兴了很久,却没想到,命运弄人,郡主竟会嫁给出身低微的聂小乙。她心中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欲要扶年年上朱轮青帷车。
  年年看向聂轻寒:“聂小乙,你不上车吗?”
  聂轻寒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年年露出讶色。他眼中闪过暗色,垂下眼,淡淡道:“郡主上车吧,我坐骡车便成。”
  年年哼道:“那骡车又脏又破,有什么好坐的?”
  他垂着眼没有说话。
  年年撇了撇嘴:“随你。”扶着棠枝的手上了车。琥珀提着礼物在后跟上。
  车中布置得极为舒适,地面铺着柔软的织花波斯地毯,车椅上垫着雪白的羊毛垫子,几个大红漳绒软枕散放着。固定在车上的小几上,放着果盘和点心,车壁上,甚至还挂了一丛开得正艳的月季点缀。
  年年惬意地倚在软枕上,望着一旁寒酸破旧的骡车,心想怪不得原文中的福襄心理落差那么大,这天上地下的,对比也太强烈了。
  *
  与此同时,临川郡王府东,世子宅邸。
  一张黑白形影图摆在干净得过分的紫檀书案上,段琢立在案前,从来璀璨如星的美眸死死地盯着那张画像,浑身如堕冰窖。
  画上之人剑眉斜飞,凤眼幽黑,隆鼻薄唇,明明是冷情端凝的长相,偏左眼眼尾下带了一颗泪痣,为他清冷的气质凭添了一股风流韵味。
  聂小乙,竟然会是聂小乙。怎么偏偏是他?
  许久,他终于转向恭敬站在他身后的面白无须的绿袍男子:“庄公公,这画像有没有可能弄错?”
  庄礼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奴婢让赵三辨认过了,那日他在袁家庄见到的确是此人。”他见段琢神色不对,有些诧异,“世子何必担心?纵然这小子是陛下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也已化成了灰,再也威胁不了您的大计。”
  段琢闭了闭眼:“庄公公就这么确认,人已经处理了?”
  庄礼觉出了不对:“怎么?”
  段琢冷笑:“此人姓聂,名轻寒,乃广南顺宁郡王之婿,几日前,刚好与公公同日抵京。”
  庄礼脸色变了:“怎么可能?奴婢亲眼确认过尸体。”
  段琢道:“公公应该知道,我曾在顺宁郡王府六年,总不至于连人都不认得。聂小乙诡计多端,何况,烧过的尸体公公真有本事辨认出是谁?”
  庄礼脑海中浮现出那两具烧成一团的焦黑尸体,脸色难看起来: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一个村夫会有这样的手段。他跪了下来:“奴婢失职。世子,是否要奴婢再调人……”
  段琢冷冷看着他,神色如冰:“天子脚下,公公还是慎行。何况,你未必杀得了他。”聂轻寒身上绝对有古怪,回京路上,自己一连安排了三重杀局,次次被他躲过。有一次,派去的杀手剑都刺到了他身上,却不知他练的什么工夫,竟是剑刺不入,躲过了一劫。
  庄礼心头一凛,伏地请罪:“是奴婢当初行事不周到,为世子留下后患。您忍辱负重至今,好不容易有如今的局面,一旦陛下知道他的存在,只怕要尽付东流。”
  段琢按了按眉心:“幸亏你当初行事不周。”
  庄礼一愣,茫然不解。
  段琢没有解释:他到今天才知道,那天在袁家庄的是聂小乙,那么和他在一起的他的妻子,除了福襄又能是谁?庄礼,差点害死了福襄。
  福襄这样娇的人,为什么竟会愿意撇下仆从,单独跟着聂轻寒回袁家庄那样的穷乡僻壤?难道她当真喜欢上了那个贱奴?那个将要夺走他一切的贱奴。
  段琢心头如被针刺,心头戾气涌出,吩咐道:“这件事你不用再管,我自有办法取他性命。”
  *
  马车疾驰,又快又稳,不一会,就把跟在后面的小破骡车甩得影子都不见了。
  年年将帘子掀了一角,往外看去。前方朱门威武,铜钉耀金,一对石狮子分列大门两边,昂首怒目,气派非常。烫金匾额上,“临川王府”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马车并不从正门入,绕到东角门处,沿着空旷的夹道往里驶去,到垂花门处,有婆子上前,请她换乘小轿。
  年年下了车。棠枝打帘子,琥珀扶着年年,正要上轿,忽听附近传来一声唿哨声,有人笑嘻嘻地道:“唷,这是谁呀?”
  众人循声看去,见不远处紫藤架下,几个小厮簇拥着一个眉眼飞扬的少年,向这边走来。
  那少年十六七岁模样,生得眉清目秀,面若傅粉,个子却不甚高。头戴赤金攒珠红缨冠,身穿绿地折枝梅花纹蜀锦袍,腰围镶金嵌宝白玉带,足踏挖金缀珠步云履,金光闪闪的,打扮得比正经世子段琢还要华贵几分。
  棠枝见是他,脸色微变,低声嘱咐年年道:“奴婢来应付他,郡主先上轿,莫要理会他。”
  语气慎重,说得琥珀也紧张起来:“棠枝姐姐,那是谁呀?”
  棠枝叹气:“是二公子,王爷最宝贝的的儿子,府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琥珀不知这位是谁,年年却一听就想起他是谁了:临川王的次子段瑞。
  当年燕蓉王妃的娘家济宁侯府被告发谋逆,临川王心中害怕,为避延平帝猜忌,不惜对燕蓉和段琢母子下了毒手。燕蓉母子诈死,远避广南,才逃得一命。段瑞的母亲郭侧妃趁机上位,被扶正为王妃,段瑞也成了新的临川王世子。
  三年前,燕蓉被罚没入宫廷的妹妹燕兰意外受到延平帝宠幸,向延平帝泣诉父兄冤枉,延平帝因此下令重查济宁侯府谋逆案。段琢和燕蓉就是在这时重返京城,将当初保留的证据上陈天听。
  济宁侯府被平反,延平帝心存愧疚,竭力补偿燕家后人。老济宁侯已经不在,燕蓉的弟弟承袭了爵位;燕兰受封为淑妃;燕蓉和段琢的王妃世子之位也得到了恢复。郭侧妃和段瑞空欢喜一场,依旧回了原来的位置。
  临川王却恰恰相反。他因为当年的事,心怀鬼胎,对燕蓉母子非但没有补偿之念,反而害怕厌恶;对郭侧妃和段瑞反倒是歉疚在心,百般宠爱。因临川王的支持,段瑞母子在王府中,比正经的王妃和世子还要得势嚣张。
  这会儿,段瑞突然出现,显然不怀好意。
  棠枝深吸一口气,向段瑞行福礼道:“奴婢给二公子请安。”
  段瑞压根儿不理她,脚步一转,拦到轿前,恰恰挡住了年年的去路。
  棠枝微微变色:“二公子,这是王妃的贵客。”
  “贵客?”段瑞目光转向年年,细细打量几眼,啧啧赞叹道:“这是哪家的美人,怎么我从前没见过?”
  琥珀见势不对,护到了年年面前。
  段瑞见状笑了:“这是当小爷洪水猛兽吗?让开。”他一努嘴,几个小厮一拥而上,把年年这边的棠枝、琥珀,还有抬轿的婆子都挤到了一边。转眼间,年年身边再无旁人护卫。
  段瑞笑嘻嘻地道:“美人儿,你怎么不回答我?”
  棠枝焦急:“二公子,这是福襄郡主,休得无礼。”
  段瑞一愣,忽地笑了出来:“原来你就是我那大哥想要求娶,却打了我大哥脸,嫁了一个小小的举人的福襄郡主。怪不得我大哥对你念念不忘,果然是个大美人,我也喜欢得紧。”边说,边轻佻地去捏年年的下巴。
  年年“啪”一下,狠狠打落他的手。
  段瑞一愣,笑得更开心了:“郡主好烈的脾气,太对小爷的胃口了。来,给小爷抱一个。”几个小厮配合地形成合围之势,堵住年年退路。年年不管往哪个方向退,都会撞到人。
  年年冷下脸:“我乃堂堂郡主,二公子如此放肆,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怪罪?”
  段瑞满不在乎地道:“瞧美人儿说的,不就是一亲芳泽吗,这种事,你知我知,难道还要宣扬到人尽皆知?”
  棠枝和琥珀在一旁听到,脸都白了,万万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段瑞竟大胆至此,不要脸至此。
  段瑞的一个小厮凑趣地笑道:“公子今儿有福了,小的跟着公子见过多少美人,还没一个比得上郡主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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