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指挥使的白月光》第50/123页


第34章 下坠
  “你有如此心怀,义父便放心了。”裴昀闻此,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埋首在了棋局之上。
  张潜是个从乱葬岗捡的孩子,裴昀初次见他,张潜才半人高,瘦的像个小猴子,谁也没想到张潜如今能这般高大。
  裴昀将毕生所学都交于了他,这棋术亦是。
  两人对坐,以棋局相搏,不觉已过夜半,棋盘上的白子已然解了那重重围困之势,裴昀侧眼看着觉烛台上的蜡烛燃尽,忽的摁了摁眉头:“今日便到此吧,你也早些休息。”
  “是。”张潜原本就是陪裴昀解闷,见裴昀疲乏,便起身扶着裴昀离开了书室。
  —
  今夏多雨,张潜送了裴昀回了自己的静思堂,前后脚的功夫,外头便闪了道惊雷。
  那雷声声势浩大,颇有劈天之势,张潜的身子随着那雷声颤了下,眼前竟有些微晃。
  也是雨,浇着枝头的结了果实的春桃,将未成熟的青色果实打的伤痕累累。
  尽管如此,上京仍是车马喧嚣,车轮念着管道,将那水洼里的污水带起,又重归地面。
  小巷深处立着两道身影,一道欣长,着白衣,是位气宇不凡的郎君,而郎君对面的小姑娘,身量矮小,可却从头到脚透露出一种贵气。
  那是常年娇养,在禁庭之中浸淫出来气质。
  骄矜而不凌人。
  可就是这样尊贵的人物,此时却猩红着眼儿,伸着一双小手握住了对面那玉面郎君的大掌,诉说着什么。
  暴雨如注,打的小厮手里得伞面都有些歪斜,不慎把雨水滴到了不远处,那玄衣男人的身上。
  玄衣男人肩上所挂银甲,身后的墨色大氅被雨浇湿了些,低低的垂到了后脚跟。
  他所立之处,正对着那巷口的,周边的桃树围绕,掩住了小厮的身上,可却没掩住他的身形。
  “这谁家郎君?”玄衣男人并未在意小厮不甚落了他一身雨水,反倒夺过了小厮手中的油纸伞,一双锐利的鹰眼微眯,穿过了层层雨水,落在了那小个子的女儿家脸上。
  “大人,是宋小郎君。”小厮躬身,藏进了油纸伞下。
  “干什么的?”玄衣男人好像没听过这名讳,两道剑眉蹙起,在灰蒙蒙的天气衬托下显得无比阴冷。
  “公主的青梅竹马。”小厮答道。
  “六公主想干什么?”玄衣男人微微颔首,那双鹰眼闪过几分不屑。
  “您不知道吗,咱六公主喜欢宋家郎君,喜欢的不得了,才不愿意嫁柔然的。”小厮暗自叹息这玄衣男人不懂感情。
  “绑了。”玄衣男人听懂了小厮的意思,留了两字,便欲转身离开。
  可他的脚步刚刚迈开,对面小巷中,那女儿家的就丢了一只明晃晃的金簪。
  玄衣男人的眼神锐利,一眼就瞧见了那金簪,脚步一顿,看着那女儿家落下一律鬓发,随后取走玉面郎君手中捧着的匕首,割下一缕发丝。
  “淮山哥哥,我们就此作别。”
  那声离着玄衣男人甚远,可他听得无比清晰,定目看着那对有情的男女不欢而散,那双鹰眼也冷了冷。
  “指挥使,还绑吗?”小厮虽没有张潜听得清,但依稀看得见那女儿家的举动。
  玄衣的男人没做声,沉了半晌,忽的迈动了步子,行至那小巷里,将地上被隔断的那缕碎发捻起。
  那发丝沾了水,落在了洼浅的地方,虽未被冲走,可却湿答答的拧成了一撮。
  玄衣男人蹙眉看着那缕碎发,忽的从腰间掏出块帕子,将那发丝妥善收好,目光深情而又隐忍。
  “指挥使,人还绑吗?”小厮看着蹲在地上的玄衣男人,问了句。
  那男人却巍然不动,挺拔的宽肩微微附着,看着兴许融了女儿家泪水的那块地面:“看着碍眼,绑了累赘。”
  …
  “轰——”
  雷鸣再次轰鸣,把定住了的张潜重新带回。
  那片段的记忆不过少顷,可张潜好像切身体会到了那种孤注,他抿了抿唇,想在脑中搜寻出与之相关的记忆。
  可除了方才的那些,几乎没有多余一分的画面给张潜。
  只有那雾蒙蒙的天,与今时今日,无比相似。
  张潜默立在寝殿,垂在身侧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微微抬起,那上卷着喜盛的绣帕,绣帕上的猫儿因为过度折叠,早已没了原本的模样。
  张潜警觉悬在半空中的那手上绑着的是喜盛的手帕,竟感到心底有个人很伤心…
  这个人,似乎正在拖拽着他下坠。
  张潜讨厌这种失衡感,将木门重重一阖,随后他伸手拽下了手上缠着的那块绣帕,将它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塞进了木案里的小抽屉中。
  夜间的雨伴着滚滚雷鸣,一直到翌日清晨。
  诗音起的早,并没被这雷声惊到,可喜盛却不同。
  她素来觉浅,加上昨夜不小心喝的那点子酒,夜间雷声环环惊扰之下,她一睁眼就是头疼欲裂,双眼发昏。
  难受极了。
  “喵——”
  外头的急雨阵阵,胖团昂着头,四脚蜷缩起,卧在了小桌上,察觉床榻间的动静,便站起了神,朝着喜盛走了过来。
  胖团与她亲近,这会儿蓄意钻进了她的被窝,喜盛也伸手接着胖团,两人一同裹在了锦被里。
  “公主喝碗姜汤吗?”诗音闻声而来,看着喜盛跪坐在榻上,上前挑起了一边的帘帐。
  “不喝。”大抵是天色不好的原由,喜盛看着诗音蹙了蹙眉,便又要倒头大睡。
  “指挥使嘱咐奴,等公主一定要喝碗姜汤。”诗音也知道她饮了酒不舒服,上前坐到了榻边,柔声说着。
  一听张潜,喜盛便想到了昨夜的赵静柔,已经她跑到张潜大营胡闹的事,登时就从榻上坐了起来,看着天边的乌云:“指挥使走了吗?”
  “指挥使昨天晚上压根就没回公主府。”诗音答了声,端着姜汤上前。
  那姜汤里炖着红枣桂圆,上头还浮着的姜块。
  喜盛平常喝药不计其数,瞧着那碗姜汤也近乎认命了。
  饮过了姜汤,喜盛便抱着胖团躺了回去,卧听窗外的滚滚雷鸣。
  诗音原以为喜盛就要睡了,伺候着喜盛漱了口,便端着那空空如也的汤碗要走。
  “聂大夫的消息有了没?”喜盛一躺下,却再闭不上眼睛了。
  上一世,母后小产那日也接连有这样大的雷雨,只不过那会儿喜盛并没有今时的良知,还在顾着自己的竹马宋淮山。
  可如今她重活,从父皇下旨那一刻,这一切便已经从原本的位置偏移,故而看见这样的天气,喜盛心中有些担心。
  “听说聂大夫住在一个叫桐庐的地方…”聂隐的消息诗音有着手打听,不过至此也只知道聂隐的居处是桐庐,至于桐庐在哪儿,诗音不知。
  “接着打听,三日之内我要寻到聂大夫。”喜盛闻声,一只浅白的小手忽的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穿过了发丝,有些许烦恼。
  “不过奴今日听一个车夫说,好像认识桐庐呢,只是不知道哪儿住的会不会是聂大夫。”诗音看着喜盛的模样,上前抚了抚她的脊背。
  “在哪儿呢?”有人认识总比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强,喜盛一听这话,那双杏眼里的愁色终于减退了些。
  “奴去把人叫到梨园,公主先醒醒盹?”诗音起身便要去叫那车夫。
  喜盛想也没想,点了点头叫诗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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