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第39/190页


弦月中天,星光微芒,夜风在笛音中也似变得幽凉了,拂过我的发,拂过狐狸的衣袍。

我倚着松树,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此刻他不是一只狐狸,而和我一样,都是在月光下静静遥望回家之路的人。

回来的路上,我们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将我送到小木屋,狐狸忽然唤道:“大嫂。”

我停步回头。

“明天---”他犹豫了一下,道:“咱们再去捉黄蟮。”

我一愣,“这个---”

他涩然笑了笑,道:“我想,明天最好---能再看见---蚂蟥---”

他这句话说来甚是艰难,我心中一软,柔声劝道:“六叔,还是别去了。”

“不。”他摇摇头,过了许久才道:“大嫂,你怕火吗?”

火?

我点头:“怕,我很怕烈焰噬骨之痛。”

他竟没有再说,只向我微微欠身,轻轻远去。

灯笼摇摇晃晃,将小木屋前的长廊照得很清楚。灯光下,他走得很慢、也很平稳,但那步伐总让人感觉有些怪异。我追出几步,再用心看了一阵,心中竟有微痛。

因着木板的关系,我算得很清楚,他迈出的步伐,竟似丈量过似的,每一步都是迈过三块木板,一模一样、丝毫不差的距离。

但他的双腿,却隐隐在颤抖。

不知他要付出多大的毅力,才能控制住颤抖的双腿,并让它们迈出丝毫不差的距离。

也不知他要付出多大的毅力,才能从人间地狱般的黑州大牢里活着出来,并向我说出那句话。

“我想,明天最好---能再看见---蚂蟥---”

静静的关注

我忽然觉得,我和狐狸之间好象有了什么秘密似的。无关我身份的秘密,也无关我肚中孩子的秘密。

虽然他没有对我说什么,却反而更让我心生唏嘘。辗转了大半个晚上,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吃过早饭,狐狸果然又拉着老七等人来叫我去捉黄蟮。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野狼们都学乖了,纷纷象狐狸一样做了带荆条倒钩的竹笼,放了蚯蚓饭团,找到田埂上的洞眼处,将竹笼一放,便各自散开,乘凉的乘凉、划拳的划拳。

老七这孩子还真是象他娘,有点一根筋,仍旧拿了铁钩,顶着大太阳,趴在田埂上钓黄蟮。

我拎着邓婆婆帮我做好的竹笼晃悠过去,道:“老七,别钓了,咱们也来个瓮中捉蟮。”

老七却不抬头,闷声道:“不用。”

我拉了拉他,“这样钓太累,用竹笼吧。”

老七仍不抬头,闷闷道:“我喜欢这样。”

想起狐狸说过老七的娘曾挑着谷子走到京城,到刑部大堂滚钉板的执着劲,我一个哆嗦,不敢再劝,慢悠悠踱到狐狸身边。

狐狸今天却没有用竹笼,反而学老七的样子,拿了个铁钩,也趴在田埂上。

说实话,老七那农家少年的身材和皮肤,趴在田埂上那是一道无比和谐的风景。可象狐狸这般,白衣儒带,身形颀长,手指修净,还蹬着双黑色缎面布鞋,这样拱着屁股趴在田埂上,实是-------

咳。

我低咳了一声,狐狸侧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今天还打不打赌?”

此时灿烂的阳光斜照过来,将他的脸照得半边明半边暗,我晃了一下眼,才笑眯眯道:“没啥好赌的,你也不可能真在我这个大嫂脸上画王八。”

狐狸想了想,道:“那就不赌画王八,输了的答应帮赢者做一件事情,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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