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卿城》第2/75页


  叶夫人一怔,眉头打成死结,身形微晃,结结巴巴地道,“卿禾,怎么是你,雅蓉那丫头呢?雅蓉去哪了?”
  这这这,怎么穿嫁衣的人变成了卿禾小姐,雅蓉呢?
  “姨娘,雅蓉走了,这是她留下来的一封信,”闻言,叶夫人身子几乎要瘫软下去,她就知道,雅蓉从接到圣旨就一直乖顺地让他们准备婚礼,她还想着,孩子长大了,通情达理多了,若是以前,爹娘要把她嫁给素未谋面的男子,她非得翻天不可。
  叶夫人拿出信来,草草过目,大意是不愿嫁给王爷,她出去散散心,过段日子就回府。雅蓉会点轻功,翻墙出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还是这些年跟卿禾习得的,今天叶府上下乱成一团,她一定是乘隙脚底抹油的。
  余光瞟到一脸惨白的姨母,卿禾将盖头理好,红唇扬起几不可见的笑容,好意道,“姨娘,为今之计,只有让卿禾代为上花轿入王府,才可保全我们叶府上下啊。”
  叶夫人两眼泪垂,没了主张,这可是欺君犯上的大罪啊,而且,瑢珲王爷,这个精得像狐狸一样的男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第二章 代上花轿2
  卿禾猜出他心中所想,又道,“姨母放心,出了这叶府大院,其他的事情,由卿禾一力承担,王爷并未见过雅蓉真面目,只是雅蓉芳名在外,心生仰慕,他不会知道我不是雅蓉的。事情若是被拆穿了,王爷要怪罪,卿禾自当是说,此事与雅蓉与叶府无关,但若是王爷仁慈,不予追究,也是卿禾的造化。”
  听这一席话,叶夫人眼眸微湿,心里忐忑,卿禾在叶府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帮忙打理叶府的生意,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力担下的,还是她,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女儿,若是有卿禾一半懂事该有多好。
  颤颤巍巍地扶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叶夫人声音哽咽小声道,“卿禾,委屈你了。你到这里这么多年,姨母非但没照顾好你,如今还要这般委屈你。”卿禾是她唯一的妹妹的女儿,她自打嫁入青漓便未再回去凤伏了,妹妹过世,卿禾孤身来投奔自己,她是想照顾好卿禾,奈何有心无力,夫君为人小气,待卿禾极为苛刻,卿禾在叶府,名义上是小姐,实际上也与下人无异,凡是都要自己动手,最近这些年,她帮着夫君打理生意,处境才稍微好些。
  莲步款款,喜帕下的人不做声,只是握紧了姨娘的手。
  前院已经到了,奉承乐看着款款而来的新娘子,眸里闪过含义不明的光芒,微微颔首道,“请王妃上轿。”
  “女儿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卿禾上轿前,叶金华突然爆出一声带着哭意的吼声,一脸的哀戚。
  宾客们纷纷道,叶老爷真是爱女,是个好爹啊。
  卿禾身形一滞,随后在喜婆的搀扶下进了轿子,奉承乐扬声,眸如星光皎洁,“起轿回王府。”随即翻身上马,众人下跪,恭送丞相和王妃。
  锣鼓声喧天,浩大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踏上了回瑢珲王府的路。
  迎亲的队伍走后,叶府的宴席正式开席,趁着来宾们都在用餐时,叶夫人将叶金华拉到偏厅,对他细细耳语了些话语。
  叶金华听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掌震得发麻,声如洪钟,“这是什么事儿!雅蓉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门亲事,是由她说了算的吗?她嫁的是瑢珲王爷啊,举国上下,还有哪个男人比得上他?她还有什么不尽意的地方,竟然给我逃婚。这下可好,便宜了卿禾,若是没事便好,有事的话,重则我们叶府上下都是要被杀头的,轻则雅蓉就白白失去了王妃的地位啊。你说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叶夫人抹泪道,“老爷,当时那情况,只能由卿禾小姐代为上花轿啊。雅蓉早就不见了人影了。而且,卿禾也是叶府的小姐,纵使由她嫁给王爷,也并无不妥。”
  叶金华长叹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气得要呕出血来,打了这么久的算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花轿上的桑卿禾,淡眉如秋水,腰间佩环随着花轿的颠簸微微颤动,耳尖明珠昏暗的花轿内闪出轻微的白光,因为是兵行险招,时间紧迫,她并未花费过多时间在梳妆打扮上,近是换上新娘子的嫁衣和凤冠霞帔,饶是如此,依然不掩其般般入画的丽颜。
  花轿缓缓前行,一步一步迫近王府,卿禾微微叹了口气,平放在膝上的双手绞在一起,破天荒地地有丝不安,她知道,她要面对的那个男人,将会因此她的此举而引发一场雷霆风暴。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易到了瑢珲王府,花轿在王府正门前停了下来,喜婆在外面高声道,“恭请王妃下轿。”桑卿禾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在喜婆的搀扶下出了轿子。
  才走了两步,喜帕下的视线便触到了一双黑色的锦靴,她的心一跳,随后柔胰被一双温暖的修长的大手执起,男人牵着她缓步往前走,桑卿禾沉默地随着他的步伐,想象着他唇畔挂着的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娶到了属心属意的人儿,他应该很开心吧,这个人,精明世故,无论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算计,只是,不知道这一回,知晓自己的新娘被暗渡陈仓,他会如何处之?
  瑢珲王落下拓牵着新娘子跨过了火盆,奉承凤立于一旁,看着这对新人,表情微微的怔然,良久,走上前去,展颜笑道,“兄弟,嫂子给你送过来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入宴席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落下拓狭长的桃花眼里难得不再盛满幽深,只是浅浅的清雅,一袭喜气红艳的新郎袍子稍稍冲去了他的孤傲,这个男人,即使是在自己的成亲时候,也不见全然的欢喜,依然这样冷冷清清的,他微微地颔首,“你去忙吧,改日我们再喝酒。”
  入了王府,有人递上大红绣球,新人各执一端。有司仪高唱“一拜天地!”,两人转过身面向门外的天地,身子往前下倾拜倒。“二拜高堂。”落下拓牵着卿禾转过身来,主位上坐着的,是当今的皇帝和皇后,两个人都颇感欣慰,一向宠爱的么弟总算成亲了,这样他们也能向先皇交代了。
  夫妻交拜过后,皇帝落下宏呵呵地笑着说,“今天乃朕的皇弟大婚之日,朕特许众朝臣不醉不归,明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祝贺新人白头如新举案齐眉。”众人下跪道,“祝瑢珲王爷和瑢珲王妃白头如新举案齐眉。”
  落下拓温温朗朗地笑道,“本王谢过各位。”又转身,向落下宏作揖,“臣弟谢过皇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只有他们兄弟俩才能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意,落下宏眼眸微润,挥手道,“去吧,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去陪弟媳吧。”
  红烛低垂,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桑卿禾蒙着红盖头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方才落下拓牵着她一路回到新房,熟料门口埋伏着一干人,有皇亲国戚,有生意场上的伙伴,有死忠的下属,都是不怀好意来闹洞房的,若非与他交好,不然,依落下拓的性子,谁敢来打搅他的洞房花烛夜,大家也都是图个喜庆。
  “拓皇兄,你随我们去喝几杯吧,今儿好不容易盼到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随意放你过关。”十三公主如是道,她虽是金枝玉叶,又是女儿身,却丝毫不为身份性别所制,平生喜好唯嗜酒。
  听到公主起了头,其他人都附和道,“是啊,王爷可不能扫了我们的兴。”
  落下拓目光逡巡过众人,笑道,“此事得问过王妃,若是她同意,本王就陪你们尽兴。”
  轻轻松松地把问题抛给了新娘子,众人都睁大眼睛,既诧异瑢珲王爷竟然也会要征求新娘子的意见,又好奇这位平民王妃会有何举动,于是都等着新王妃发话。
  若是桑卿禾是正牌的王妃,自然是大大方方地让落下拓随众人去,但现在她既是冒牌的,心里紧张,无计可施之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三章 洞房僵持
  大家都哄笑开来,都说王妃这么害羞,果然是大家闺秀,落下拓眸光微闪,心里难得地一片柔情,吩咐下人好好照顾王妃,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等我回来。”便随着大家去了王府前院了。
  他说话时的热气拂过耳际,卿禾的脸微微红了,这一刻,他竟与她如此接近。
  夜渐渐深了,喜婆再度进来,问她要不要吃点宵夜,卿禾只是摇头,现在的她,没胃口吃任何东西,只是极力积蓄勇气,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场战役,她将拼尽全力,去打胜这场战争,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忐忑,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红唇紧抿,双手握拳,似在给自己力量,桑卿禾正思绪纷乱之际,门吱悠一声被推开了,她的心倏地一紧,听着那沉稳的步子朝自己走来。
  “雅蓉,喝了这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低沉地声音在头顶响起,她伸手,接过酒杯,喜婆眉开眼笑地道,“王爷,先给新娘子掀红盖头啊。小的先告退。”
  门又吱悠一声被关上了,落下拓在她身旁坐下,笑道,“本王都忘了,要掀揭喜帕,不然怎么喝交杯酒。”酒气拂过鼻尖,卿禾心想,他大概是喝了很多酒吧,落下拓一向节制,很少贪杯,这次,酒气这么浓重,他应该被灌了不少。
  将酒杯放回桌上,落下拓回到卿禾身边,心里有些讶异,据手下的人调查,叶雅蓉一向活泼,今日成亲竟安静得不同以往,原本还担心她太过活泼会不适应王府静谧的生活,现在看来,姑娘家嫁了人,果真会有些不一样。
  窗子未关严实,深秋的风吹进了房间,薄薄的红盖头随风轻展,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桑卿禾不料想风竟然吹落了喜帕,飞速地低下了头。
  然,只消一眼,惊鸿一瞥,精明如落下拓,已经看到了新娘子的真面目。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倏地发冷。
  卿禾缓缓地抬起了头,烛光下,竟是一张翩若惊鸿的容颜,不同于叶雅蓉轻灵秀妍,这女子,分明清雅绝俗的美,“王爷。”她轻声唤道,声音清冷,都不似雅蓉的清脆。
  “你不是雅蓉。”笃定的口吻。
  卿禾一惊,他竟知道雅蓉的长相。
  看着她的神情,知她心中所想,落下拓嘲讽地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本王娶王妃,会连王妃的长相都不在意吧。”
  卿禾低眉,双手交握在一起,看来,她真是低估了这个男人。
  “桑卿禾。”好半晌,落下拓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她是寄居在叶府的桑卿禾,是雅蓉一直颇为依赖的表姐。依他推断,能代叶雅蓉上花轿的,叶府上下,也就只有她了。
  卿禾轻声笑了,“难得王爷还知道卿禾。”
  饶是这关头,落下拓仍不见急躁,只是走到窗边,拧紧了眉,“怎么是你?雅蓉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骗本王。”
  卿禾从喜床上站起身来,娇小的身子隐藏在宽大的喜袍下,显得楚楚可怜,“王爷,雅蓉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走了就是走了,她不愿意嫁给王爷,自然是一走了之。”卿禾不卑不亢地回答,明显察觉到面前的男人浑身倏地起了暴戾之气,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
  落下拓眼眸微眯,桃花眼里一片冰冷,“本王不相信,这门亲事当初是经过雅蓉应允的。说,是不是你一心要爬上枝头,妄图取代雅蓉的地位,施了阴谋诡计,骗走了雅蓉。”
  卿禾蓦地心惊,他竟一语命中了她的意图,见她不语,知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落下拓怒极反笑,“本王就知道,桑卿禾,你竟然胆大包天,为了荣华富贵,礼义廉耻都不顾,骗走的本王的王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双手聚集真气,欺上她雪白的脖子,手指收紧,看着她雪白的容颜渐渐血色渐失,变成了惨白,唇边泛起了冷笑。
  “王爷,杀,杀了卿禾容易,但是,你也要罔顾雅蓉的死活么?”卿禾感觉自己呼吸尽失,肚子里有火在烧,拼命挤出了这句话。
  落下拓脸色微变,手一推,将她摔倒在地,暴喝道,“你敢威胁本王?你以为,本王真的非叶雅蓉不可吗?天下女子何其多,向你这样投怀送抱更是不计其数,你以为你能拿叶雅蓉威胁本王。”
  她极力张嘴呼吸,心跳如擂,这是第二次,同死神交臂,刚刚有一刹那,她几乎看见了娘的笑颜,这个男人,向皇上请旨,昭告天下,娶青鸾首富千金叶雅蓉为妻,天下赞瑢珲王爷深情,原来,真相并非如此。
  负手在身后,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这是今晚同他拜堂的女人,落下拓渐渐平复了情绪,这么多年,如果这点驾驭情绪的能力都没有,他妄负瑢珲王爷在外的名声。
  “你不说,凭本王的能耐,也能找得到雅蓉,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若是现在坦白,还能饶你不死。”
  她从地上爬起,这个夜晚所要面对的,她早就预想过了,这不过是其中的一种,将泪水忍回,她脸上挂着一抹苍白的笑,“王爷小看卿禾,若是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卿禾今夜怎敢披上喜帕踏进王府。但是,你纵使找到了雅蓉,又能如何,雅蓉只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对王爷的生意并无帮助,卿禾这些年打理叶府的生意,这青漓的商界,卿禾还是能帮王爷得到您想要的。”
  叶府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落下拓闻言起了讶异,他原本还疑虑,依叶老爷那利欲熏心的鼠目寸光,怎么能将叶家的生意打理地如此好,竟是眼前这欲攀龙附凤的女人暗中运筹帷幄的,有如此心计,难怪今夜胆敢取代叶雅蓉入了他的王府。
  良久,落下拓长叹一声,带着微微的怜悯,“与本王作对,你知道自己的好下场的,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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