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卿城》第3/75页


  “我要做你的王妃。”她一字一句地道。
  他断然拒绝,“不可能,本王提醒你,我没那么多耐心,你最好尽快交代。”
  桑卿禾缓缓道,“王爷,卿禾与你半年为期,可好?只要半年的时间,便将你还给雅蓉,还有,卿禾绝对能将半个青漓的财富交到你的手上。到时,卿禾生死,任凭王爷处置。”
  他的桃花眼紧紧打量着她,看着她脸上倔强的神色,心中微动,随即唇角弯起,“好,本王给你半年的时间,你既想做本王的王妃,本王就满足你,时间一到,可别再有怨言。”
  语毕,他拂袖而去,只剩凉风吹着门扇吱悠作响。
  卿禾在原地呆立片刻,长嘘口气,一身的冷汗,她走过去将门关上,将桌上的两杯酒一饮而尽,吹熄了蜡烛,回到喜床上,那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散落一地。
  清冷的新房里,卿禾在宽大的喜床角落里,蜷缩在一团,手指掐进肉里,却丝毫不觉疼痛,凤眼盯着黑暗的空气,一眨不眨,直至天色泛白。

  第四章 有女翡翠
  次日一早,晨光微起,便有王府中的丫鬟候在门口,低声禀告道,她们过来是被分派过来侍候王妃的。
  卿禾一宿未睡,此时刚下榻,脱去了新娘子的凤冠霞帔,只着了一袭单衣,正苦恼着没有衣裳穿,昨日匆忙上了花轿,并无从叶府带有自己的衣裳过来,而且,新嫁娘的衣裳都是要重新置办的,毕竟,成亲后便是妇人了,穿着打扮不能再同于姑娘家了。
  不便于让人在门口久等,卿禾便只着了单衣去开了门,四个丫鬟捧着脸盆、清水、丝巾,还有一叠衣裳在门口候着,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看见卿禾,屈膝行礼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卿禾忙道,“不必多礼,进来吧。”
  丫鬟们进了屋,将东西都放妥,一粉衫姑娘将手中捧着的衣裳恭恭敬敬地递与卿禾,并帮着她穿戴好,这是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盘上的秀发上仅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显得既简单又大气。卿禾在叶府并没有贴身丫鬟,现在让人侍候着,一时有些不习惯,好在她天生便透着隐隐的尊贵之气,少时又是出身不凡,并无忸怩之处。
  洗漱好之后,又有下人奉了早膳进来放在房中的桌子上,卿禾坐在桌子上,看着一桌子精致的糕点,以手支额,轻轻叹了口气,全无胃口。
  粉衫姑娘见状,出言道,“王妃,王爷五更入宫早朝去了,待他回来,会陪你的,你先用膳,昨日折腾了一天,得多吃点补补。”
  卿禾见她年纪较那几个丫鬟稍长,说话又得体,不由得心生温暖,只是,她怎么能明白自己的苦处呢?
  “你叫什么名字?”卿禾问道。
  “奴婢翡翠。”
  “翡翠羣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好名字啊。”她笑道。
  翡翠眉目一亮,欢喜地道,“这句诗有里有奴婢的名字,奴婢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这么有诗意。”
  卿禾起身,握住翡翠的手,“我刚来王府,许多事情都不懂,以后,还要你们多多提点。”
  丫鬟们受宠若惊,虽早知道新王妃如传闻中的那样貌比天仙,但是都惶恐,怕千金小姐,难免娇气,不容易伺候,但不料想她竟还如此平易近人,“奴婢们自当尽力尽力伺候王妃。”
  卿禾看了下门外的景色,秋日肃杀之气甚浓,青漓国又处中原北方,园中一片萧条之景,奴仆们正忙着把王府中的枯萎的花铲除,重新移植入秋冬季节的花。
  卿禾道,“翡翠,你陪我去府中走走吧,我初来乍到,想逛逛园子。”
  翡翠忙走到卿禾跟前引路,两人在王府的长廊上缓步走着,路过的下人都屈身向新王妃行礼,卿禾一一含笑回应。
  翡翠睁大眼睛道,“王妃,你真是没有一点架子,可是看起来又这么高贵。”
  卿禾浅笑,她骨子里流淌的,是桑族尊贵的血液,纵使这些人寄人篱下,尝尽冷暖,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凡仍是深藏于灵魂。
  长廊的转角处,前方迎面而来一位着绿群,浓妆艳抹的女人,翡翠看见她,忙屈膝道,“二夫人好。”
  那二夫人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一双狐媚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桑卿禾,半晌,哦了一声,“这便是昨日过门的王妃吧,妾身这厢有礼了。”
  话是这样说,她玲珑的身子却是未见弯下半分,卿禾心里了然,这落下拓纳在府里的侍妾,定是仗着她得宠,有些目中无人,而且,叶雅蓉出身并非皇族,让人瞧不起也是必然的。
  桑卿禾不理会她,只是略过了她,继续往前走,二夫人见被桑卿禾无视,在她背后看似是自言自语,声音却大的整条长廊的人都听得到,“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儿是王妃过门的好日子,王爷却在我房里过的夜。”
  卿禾脚步一滞,美目微黯,加快了脚步出了长廊。
  花园的小亭子里,桑卿禾对着像被水洗过的天空发呆,秋风拂面,有丝凉意,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翡翠道,“王妃,你别在意,二夫人她素来嚣张,你犯不着为她跟自己过不去。”
  桑卿禾在石凳上坐下,若有所思地问道,“翡翠,王府上下,是不是都知道昨夜王爷并没有在新房中过夜。”
  岂止是如此,大家还都注意到王爷鲜少的面色不豫,瑢珲王妃新婚夜遭王爷冷遇,这事,怕是今晨已经传遍青鸾城了。
  见翡翠不吱声,卿禾大抵知道了答案,这一切,自己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她昨日一意孤行,铤而走险,不是早就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了吗?只为了成为他的妻子,陪在他身边,即使时日无多,这是她多年的梦想,如今美梦成真,为何心底涩涩地一片苦。
  一连三天,桑卿禾没能见到落下拓的面,只从翡翠那里得知,王爷白日忙于生意场上的事情,晚上只是召二夫人侍寝,有好的东西都只是往几位侍妾那里赏赐,像是府中没有王妃这号人物一样。
  虽然是被瑢珲王爷冷落,但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下人们不敢怠慢,虽看上去个个客气生分,然也并未真正将桑卿禾放在眼里,只有翡翠会为卿禾抱不平,知冷知热地服侍她。
  卿禾并未恼怒什么,这些年的际遇,如鱼饮水,哪会还在乎这点。落下拓虽然对她不闻不问,但来日方长,她会想办法慢慢地接近他,现在,重点是,明天便是新娘子的回门之日,落下拓那里全无动静,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叶府吧,既然嫁进了王府,这该有的礼数不能少,现在外面已经传着王妃甚为不得王爷心,她若是再一个人回叶府,别说外面的风言风语,姨父那张嫌弃的脸和姨娘的眼泪,都是不好应付的啊。
  思及此,卿禾打定了主意,这事,落下拓不能置身事外,她必须得找他谈谈。
  此时刚刚掌灯,依她暗自查探得知的消息,落下拓平日的习惯,定是刚用过晚膳,在后院练剑,她便只身往后院去了。
  王府的后院是有一片平地,落下拓经常在此练剑,平地的后方是一片树林,若是练剑累了,在林中走走,散散步,也不失为修身养性的好法子。
  卿禾来的时候,并未见到落下拓,只有两个候在旁边的小厮,见到卿禾,他们先是行礼,后又强硬地道,“王爷吩咐过,王府后院,是禁止任何闲杂人等擅闯之地,王妃请回吧。”说着挡住了卿禾的去路。
  此地定是不能动武的,桑卿禾见两个面无表情的家丁身形魁梧,她左右躲闪都不能往前挪动分毫,于是厉声喝道,“你们放肆,我找王爷有急事商量,你们横加阻扰,还把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了。”
  她表情未变,只是声音发冷,两个小厮被震慑住,一时发愣,趁这间隙,卿禾越过他们往树林走去,小厮们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要再拦她,卿禾被逼急了,长袖下的手暗暗运气,就差没动手了,就在此时,一道不悦的男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一身劲装的落下拓从林中走出,白色方巾束发,桃花眼微眯,看起来丰神俊朗,卿禾心跳漏了两拍,这男人,总是随时随地都这么好看。
  “回禀王爷,王妃说有急事找你商量,小的拦不住她。”
  落下拓目光移到桑卿禾身上,漫不经心地道,“本王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第五章 侍妾欺凌
  见他挑眉望着自己,双眸如墨玉深潭,被白绢绾起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飞扬,桑卿禾垂了眼睑,香腮染赤,感觉颊边有些烧烫。
  落下拓看着含羞带怯的的她,无声地嗤笑一声,伸出右手捏住桑卿禾的下颔,迫使她的头抬起来,让她无从躲闪地直视他,薄唇吐出一句话来,“你很爱本王?”
  卿禾感觉自己的整个头都在他大掌的禁锢之中,想挣脱又无从反抗,只是紧紧闭着唇,一言不发,前几日新房中他意欲掐死她时的恐惧感又回来,眸中露出了星星点点的惧意。
  落下拓心里竟奇异般有丝不忍,下意识就松开了手,将双手负于身后,他淡淡地道,“你费尽心机嫁进王府,不是很爱本王吗?居然会怕本王?”
  桑卿禾退后一步,抬眸,看着沐浴在黄昏光晕中的男人,他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有如神祗,那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面容沉肃,唇角紧收,不似平时对着众人时一贯的笑脸,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周身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王爷,卿禾很爱你。”她一字一句地道,杏眼望入他的眸。
  弯月爬上树林,疏影横斜,前院丹桂浓郁的香气漂浮过来,暗香浮动,都如飞舞在月色下的白蝶,如她心底骤然的凄怆和酸楚。
  他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年,费了多少艰辛,才终于走到他身边,只为与他举案齐眉,哪怕如今他厌她恨她,她亦甘之如饴。
  “哦?本王不稀罕你的爱,只在乎你是否对本王有用,若是你不能证明本王留下你的价值,后果你知道。”落下拓背过身,迈开脚步,朝前院走去,眼下这时辰,他该去书房看下属呈上来的青漓国所有丝绸的的分类和价钱的资料了、
  他身后的桑卿禾,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微微叹了口气,“王爷,卿禾的价值,自会证明给你看,但明天是卿禾的回门之日。”
  闻言,落下拓顿住脚步,回身,“你想让本王陪你回门?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以后,这个地方,不许你再踏入。”毫无商量的余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卿禾敛眉,在原地僵立着,她原先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个男人,青漓国最骄傲最尊贵的男人,连青漓的皇上都礼让他几分,自己骗走了他的王妃,取而代之,又要挟他妥协,如今怎能怨他薄情。
  弯月渐渐升到了中天,月华如水,她听着尘世暗夜的钟鼓,地上的影子显得分外落寞。
  第二天。
  桑卿禾一个人回了叶府,只带了翡翠一个人,深兰色织锦的长裙,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不似刚嫁入王府满是喜气的王妃,却高贵雍容,淡雅绝色。
  王府的下人们都是看主子脸色做事的,虽然王妃是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抬进瑢珲王府的,皇上和皇后还亲临主婚,但主子的心事难猜,这几日,王爷待王妃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也起了轻慢之心,卿禾回门时,竟没有丫鬟主动要随身服侍,卿禾不喜强人所难,就只让主动请缨的翡翠跟着。
  出王府的时候,甚至没有软轿坐,王府的大门口,恰巧碰上了要坐轿子出去的二夫人,她仍是一袭华丽的绿裙,头上插满了朱钗,桑卿禾目光落在她珠光宝气的发饰上,又轻轻地弹开了去。
  二夫人秦如欢原是欢场女子,替落下拓掌管青漓最大的勾栏——绮梦楼,后来被落下拓收为侍妾,王府的锦衣玉食何尝不是每个女人的终极梦想,秦如欢也算是知分寸,不求名分,只是安安分分、尽心尽力地侍奉落下拓,偶尔去绮梦楼打理下生意收集情报,毕竟,勾栏酒肆之所,是情报交流最为频繁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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