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第104/108页


  赵权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眸中好似有什么东西闪烁,只那么一瞬,他即刻垂眸,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寒声道:“走便走罢,本王亦不想再见到她!”
  薛采薇望着赵权,不过一瞬,他浑身便已充斥着森寒的气息,他可能并未发觉,自己语中带着深深的恨意,却也夹杂着更深的痛意,他面容冷冽,似是极不在意,可他的手却青筋暴起,似是下一刻便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薛采薇沉沉叹气,亦不再说什么,缓缓转身离去。
  未走出多远,却听一声“砰”的一声,是酒杯摔碎的声音,薛采薇回望过去,却只见赵权面如寒霜,似是裹挟着风雷般疾步往府外奔去。
  夜色暗沉,夜空中乌云厚重,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天空中隐隐传来阵阵闷雷的声音,偶尔一丝蓝光照亮整个天际,那是闪电在蜿蜒。
  一人一骑以极快的速度奔出蜀郡城,闪电的光芒下,越显他身影的孤单与急切。


第132章
  “轰隆!”一道蜿蜒如蛇的闪电劈开天际, 紧接着一声巨响炸开, “哗!”大雨倾盆而至。
  赵权策马奔出城后, 心里仿佛有种指引似的, 沿着山路追了过去,他一路走一路发狂似的喊着长亭, 却没有半点回响。此时的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暴雨砸在他身上,一时天与地之间的界限不再清晰, 他眼前尽是迷蒙,雨水顺着他的衣衫不住流淌到马背上,他浑然已是一个雨人。
  赵权抹了抹脸上的水,却丝毫没有用, 凌冽的大雨顷刻间又兜头淋下,他心中却有如烈火在烧,那般急切与热烈,雷声轰鸣不断,他却像个傻子似的四顾狂呼长亭的名字。
  忽然,天空中“哐嚓”一声巨响,蓝莹莹的闪电照亮这个被暴雨肆虐的世界,他急目四顾, 却不由得怔住:透过狂草的雨幕, 一道纤细的人影立在离他几丈之外。
  蓝光一闪即逝,赵权的心却狂喜起来:是她么?
  赵权想也未想,便是个梦, 他也要抓住她,他翻身跃下马,疾步奔过去,心却像是悬在半空,终于,他奔至她的面前,暴雨滂沱中,她的的确确就立在那里。
  她身后是个山洞,想来她已在此许久,定然也听了许久他对她的呼唤,此刻她亦是浑身湿透,微微仰头望着赵权,雨水砸在她脸上,却让她微微眯了眼,赵权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只垂着头一瞬不停地盯着她,好似生怕她下一刻便消失了一般。
  长亭嘴角弯了弯,只听她轻声道:“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知道回去?”她早已听到赵权的呼喊,却一直不应,及至大雨袭来,这个傻子却还在雨中狂呼,好似不寻到她便不会罢休。
  赵权一把将她擭住,本以为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却又鲜活过来,“咚咚咚”沉沉地跳动着,只为眼前的女子而跳动。
  “你又要走,你这次又要离本王多远?”赵权音沉如铁,可隐隐的竟有些怨怼与伤痛。
  长亭探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好似叹了口气,半晌,方低声唤了句:“赵权……”
  她顿了顿,似是内心有些挣扎纠结,终究缓缓开口:“你回去罢……”
  话音未落,她却被赵权一把狠狠擭入怀中,头顶“轰隆”一声巨响,直砸得人心肠发颤,寒凉的雨水淋遍全身,唇间却传来一阵滚烫,赵权便这般乍然,比狂风暴雨更加肆虐地吻了下来。
  他的吻从来如此,霸道强横,如攻城略地般毫不留情,似乎要将她身体中最后一丝气息擭掉。长亭有一刻挣扎,他却用烙铁般的双臂将她牢牢桎梏在怀里,他大掌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含着她的唇,肆意蜜怜啃噬,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恨意与爱意发泄出来,不容她有丝毫抗拒,又仿佛要将她的所有都剥夺。
  他搂着她,仿佛天地间再没有其他可令他动心心痛的东西,他不能再失去她,他夜夜辗转反侧,思念成狂,如今再见到她,他怎能让她再离开他身边?
  她爱也好,恨也罢,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脑中未散去的酒意此刻似乎升腾起来,赵权吻得狂醉,怀中的人儿却好似无力地推搡着,他的心忽然燃烧起来,他慢慢松开几乎被他吻得窒息的长亭,抵着她的额,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她,粗重喘息道:“你心里明明有我的!”
  说罢也不待长亭回答,猛地一把她亭打横抱了起来,他脸寒如铁,长亭刚要推他,他却矮身将她的唇含住,狂纵而痴迷,只想这般吻到天荒地老。
  长亭头脑一片空白,那人似发狂般吻着她,好似一把将她的心也擭住了,他低喘出声,夹杂着浓浓地情*欲与渴望,她已迷醉在他怀中,仿佛天地已经颠倒,仿佛世间亦不存在,此刻她只有他,那一刻,她逃离不开,亦不想逃离,纵是随他一同沉沦,她也无怨无悔。
  大雨不再淋在他们身上,雨声似乎落在外间,长亭迷蒙睁眼,这原是方才她所呆的山洞,那人却不许她有半点犹豫后悔,俯身将她放在干草之上,顷刻间高大的身躯便覆了上来。
  他似是十分急切,密密地吻着她的眼,她的鼻,还有她的唇,仿佛要将她的一切占有,他扯着她的衣衫,咬着她莹润的耳垂轻噬不已,他大掌滚烫,似烙铁般揉遍她的身躯。
  长亭仿佛不能承受,轻咛出声,赵权却被那一声轻呼撩拨得似火燎原,热血沸腾,他缓缓抬头,黑暗的山洞里,长亭本看不清赵权的面容,可外间闪电光亮,乍然照亮面前之人,他猩红着眼,眸中好似烈焰燃烧,沉沉又有如风暴,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她吞了一般。
  只听“哗”一声,是衣衫破碎的声音,赵权音色沉沉,却好像咬牙从心肺而出:“你是本王的,永远也别想再离开本王……”
  说罢已不容长亭抗拒,垂首狠狠吻了下去,手臂似寒铁,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才肯罢休,长亭“唔”然一声,好似喘不过气来,猛地偏过了头,胸膛急剧起伏,急促地喘着气。
  赵权探手握住她的下颔,却并未用力,只在她的脖颈摩挲不已,那颈边的一片腻白,却好似钩子般缠住赵权的心,只发狠地吻上去,仿佛还不够似的,他薄唇狠狠吸允着,可心里野兽在叫嚣,终究还是用牙轻噬几口,唇齿间的细腻温润却更让他发狂,他低喘着,却极不满足,内心的暴烈和欲*望叫嚣着,甚至想将面前的人儿剥皮拆骨,狠狠揉入骨血中。
  暴雨“哗哗”大响,大地被上天的暴怒肆虐着,天地间仿佛再没有旁人,黑暗的山洞中却一室旖旎,有隐隐的低喘声,娇吟声似真似幻地传了出来,好似暴虐的大雨揉碎娇嫩的海棠,尽数被大雨声覆盖住,只留下一对交颈鸳鸯,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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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权猛然惊醒,睁眼坐起,左右四顾,自己真是坐在一堆软草之中,这原是个洞穴,洞外雨滴缓缓滴落,一缕曙光隐约透入山洞。
  他回忆起昨夜的光景,如梦似幻,却迷乱狂醉,他怔怔地呆在那处,那抵死缠绵的宣泄感似乎就在方才,他嘴角微柔,眉眼却带了笑意,他回过神来,不远处燃烧着一堆柴火,旁边架着树枝,上面晾着他的衣衫,他心中一柔,再看向自己身上,只着了件里衣。
  赵权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四处望去,却没见到任何与长亭有关的东西,他心中一沉,顾不得其他,扯了自己的外衫便要奔出去,未走两步,他却倏然回头,那炭火旁边的沙地上,似是被人抹平了,以竹枝写了一行字。
  赵权缓缓回身,立在那行字前,眉目清寒如雪,只见上面写道:赵权,我与你互不相欠。
  赵权猛然攥紧了手上的衣衫,恨声冷笑道:“还不了我的情,便用人来还么……”
  “当本王是什么人!”赵权一脚踢散那堆柴火,携怒而去。
  赵权策马刚奔出不远,却见前方一人朝自己快速奔来,赵权单手掣住马,却有些寒意地朗声问道:“神医要往哪里去?”
  祁风停在他面前,见他形容狼狈,也未顾忌其他,只急道:“你可寻到她了?”
  赵权心中酸意与怒气顿时翻腾了上来,却寒声一笑,道:“她?她是谁?”
  祁风恨铁不成钢道:“自然是江姑娘!”
  赵权冷冷一笑,笃定道:“她走了,本王正要去寻她!”
  祁风顿足道:“必须快点找到江姑娘,若是……唉!”
  赵权这才觉祁风焦急似有他意,心中莫名一沉,凝声道:“若是什么?”
  祁风眉头紧皱,却有些犹豫不定,赵权越发起疑,翻身下马,沉沉看着祁风,寒声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祁风眉目凝结,踌躇片刻后,低声叹道:“等找到江姑娘后,由她告诉你罢!”说完便要往前去。
  赵权却一把将他扯住,寒着眼,冷声逼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本王!”
  祁风眉目紧锁,却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缓声道:“江姑娘早已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若是此时毒发,不知是否能支撑下去……”
  赵权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巨石猛锤,他缓缓松开扯着祁风的手,有些惶然地看着祁风,似是怔然与不信道:“你说什么?她身中剧毒?”
  说着却似是喘不过气,心中一阵剧痛,他猝然捂住心口,这疼这般真实,赵权却无暇顾及,他拽着祁风,低喘道:“你告诉本王,她到底怎么了?”


第133章
  祁风忙扶住他, 见他捂着心口, 心中却有股不祥的念头, 忙探手替他把脉, 面色却尽是沉痛焦虑之色,他急急说道:“遭了, 你此刻心口绞痛应是体内蛊毒受牵引而起。”
  赵权一瞬只觉心口如万蚁所噬, 他狠狠攥着心口,咬牙逼问道:“什么蛊毒!快告诉本王, 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祁风敛眉沉目,以数只金针刺入他的心脉四周,沉声道:“她当日为了替你解毒,自愿以身饲养蛊毒, 你身上的毒便全数移到了她身上,她狠心拒绝你,亦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她时日无多的真相,不想你因她之死痛苦悔愧,你如今,可懂她的心了!”
  赵权如遭雷击,祁风的话震得他心神溃荡,竟是这样?竟是这样?!他跌退两步, 不可置信地盯着祁风。
  他自诩谋算过人, 洞悉人心,可却连自己心爱之人的谎言都看不穿,这一年来, 他想她,念她,却又恨极了她,他曾想过她是否有难言之隐,却在见到她与祁风在一起的一刻,已被嫉妒和恨意烧毁了理智。
  他恨她狠心绝情,没有心肝,他为她抛却生死,为她放下尊严,他的心,他的命都给了她,可她却不屑一顾,践踏他的骄傲尊严,他爱她多深,便也恨她多深,他沉浸在自己恨意里,却懵然不知,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为他放弃生命,甘愿赴死。
  她怎么这么傻!
  若真有一人要赴死,他怎肯让她去,她是他的心,他的命,她若死了,他留着这条命还有何用?!
  心口一阵剧痛传来,赵权抑制不住半跪于地,却狠狠擭住祁风,眼睛赤红道:“快带本王去见她!”
  祁风眉目间有些哀色,缓缓道:“你此刻体内相思蛊肆虐,应是感应长亭毒气发作所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她此刻应该已经毒发,你所受的苦楚,恐怕不及她的十之一二……”
  赵权心脉翻腾,他却猛然将心口几只金针拔了出来,心口痛楚加剧,他捂着心口踉跄上前几步,喘了口气,翻身上马,探手向祁风沉声道:“上马!她如此刻毒发,定然走不远!”
  祁风见赵权果断,一把抓住他,翻身落在他身后,赵权一夹马腹,策马疾驰而去,他心中剧痛,却好似像是冥冥中指引着他一般,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他与长亭真被蛊毒牵引,便是蚀骨之痛他也愿承受,只求能再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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