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传(后宫甄嬛传同人)》第9/60页
刚出正殿,热风吹来,我胸闷难以呼吸,向下一栽,晕死过去。
三日后睁开眼睛,迷怔一刻,发现我已经不在玉润堂的偏殿。周源的声音传来:“小主醒了?”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难听,“我这是在哪?”周源道:“这是婉婕妤宜芙馆偏殿。”我咧了咧嘴,道:“皇上如何处置我?”
周源道:“皇后和婉婕妤求情,皇上令小主禁闭,没有皇上准许,不许出大门一步,不准任何人探望。”我笑了,“就这样?”周源沉默,良久叹息道:“小主身受重伤,婉婕妤遣了温太医为小主医治,小主且安心养病,莫要多思。”我听后,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我招来周源问道:“菊清呢?她伤的怎么样?”周源道:“已经请了温太医诊治,只是背部淤青吓人,温太医说需要修养几日。小主昏迷,奴才做主放她几天假。”我道:“你做的很好。皇上怎么处置惠容华的?”
周源道:“皇上下旨,贬容华为常在,褫夺封号,幽禁玉润堂,任何人不得探视。”我笑道:“是吗?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周源道:“小主忤逆皇上为沈常在求情,皇上怎会严重处置常在?”
这话是在指责我行事莽撞大胆。我听了,不仅不生气还有几分开心:“公公这是在关心我?”周源道:“小主自有主意,奴才不敢关心。”周源跟我以来,一直淡淡的不慌不忙,似乎什么也不值得他注意不值得他费心。他对我恭敬,只是做下人的对主子的恭敬,却不是真心效忠。对他这样能在后宫平安生活大半辈子的内侍,我从不轻视,没有钱、权令人心动的东西,那我就以真心待他。我尊敬他信任他拉拢他,不把他当做下人看待,如今看来是稍有成果的。
“我为眉庄求情,自有我的用意。当时事情紧急,来不及请教公公,我现在为公公分说一下,请公公帮我参谋。”周源垂眼道:“小主自毁长城,奴才不知道要如何参谋。”我不以为意,继续道:“在紫奥城的时候,我一直希望能得圣宠,很想。甚至做了些现在想来有些可笑的事情。”我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可是如今得宠了,我不快活。公公,”我望向周源,神情木然带着些哀愁,“很不快活。
皇上举办宴会,每每都都让我侍宴,次日流水的赏赐源源不绝的搬进我的宫室。”我脸上显出怨愤,恨恨咬牙,“好大的恩宠啊!秦芳仪之流酸言酸语处处讥讽,曹婕妤看我的眼中满满都是算计。可实际呢?皇上召我侍寝也不过四、五夜。每次宴会上,感受到那些肆意打量的目光,我内心作呕,却不能不唱。
我身为皇上的妃嫔,能以歌喉取悦皇上,是我的荣幸。可是,我不愿意做一个歌姬,一个会唱歌的黄鹂鸟儿,随皇上拧着四处展示!公公你可明白?”周源沉默良久方道:“以小主的身世,能取悦皇上就好,其他的小主不必思考太多。”
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没有经天纬地的才华,没有感天动地的品德,再没有可以依赖的家族,我这样的女子在这后宫,要么深锁院落孤独终老,要么以色事人色衰爱弛。我都知道,这些入宫前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不甘!“公公,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以色事人,我也不要做皇上身边的宠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小主自毁长城,决定禁闭孤老?”周源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呵,怎么会?!”我拉扯嘴角,勾出艳丽的笑,“我不会放弃自己的歌喉,那就只能更改皇上对我的映像了。公公觉得,一个重情重义的又歌艺不凡的嫔妃怎样?”
第 16 章
周源低眉道:“小主的重情重义,在皇上眼中只是忤逆犯上,不听圣训。”我眼中光芒熠熠,“若是眉庄假孕一事翻案呢?”剧情中眉庄既然能为皇上带绿帽,眼下这一关肯定是过了。
周源道:“沈常在幽禁玉润堂,根本不能与外界联系。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如何翻案?”我笑道:“公公这是在考我呢。眉庄虽被幽禁,但是甄嬛不是没事吗?眉庄幽禁、我被禁闭,淳常在还小,甄嬛她在后宫也算是个孤家寡人了。”
又嘲讽一笑,“公公不是说甄嬛与眉庄是从小的情分,非比寻常么?甄嬛定会想方设法捞出眉庄。最好的做法,自然是抓捕刘畚,为眉庄沉冤得雪。届时,我今番作为,在皇上眼中自然是情深义重——要知道当时连甄嬛也不敢为眉庄求情呢。且我为眉庄承受了天子之怒,那一口鲜血可不是白吐的。等眉庄出来之日,我这番情义,她如何还我?”
周源不置可否,道:“小主禁闭,皇上可没有说禁闭期限。小主就不担心禁闭变成幽禁吗?”我观他神色,知道他对眉庄能翻案一事存有疑议。也不去辩解,顺着他的话道:“当日余氏能博回皇上的欢心,我自然也能。只是现下皇上正在气头上,我不好施展。而且前些日子皇上对我表面圣宠太过,引得六宫妒忌,我需要沉寂一段时间,避开其他宫妃视线。”抚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苦笑道:“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养伤。”看向周源,真诚道:“本想带你来避暑,却连累公公要为我担心。”
周源轻哼一声,没有答话。日后待我还如往日一般,并不因我陷入目前的困境而有丝毫改变。我心中喜悦,知道周源虽然不是对我效忠,但是也不会背叛我了。
皇上那一脚虽然没有踢断我的肋骨,但到底伤到了我的肺腑。静静养伤的这段日子,周源偶尔会把外界发生的事情与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曹婕妤诬陷甄嬛以木薯粉陷害温仪吐奶。
我嗤笑一声,“华妃她太急了,眉庄入彀,甄嬛正是警惕的时候。这时候下手,必然不会得逞。只是——端妃是谁?她为何会帮助甄嬛?”周源道:“端妃姓齐,在皇上还不是皇上的时候,就陪伴在皇上身边,是侍奉皇上最久的妃子。”侍奉皇上最久……那么她是与纯元皇后共同生活过的?难怪她一直避世却出手相助甄嬛。我问道:“听说端妃身体不好,一直缠绵病榻。公公可知道端妃得的是什么病?”周源闭口不言,好似没有听见。
我见状转移话题道:“华妃不知怎么想的,竟诬陷甄嬛设计温仪帝姬。帝姬虽然是皇上第一个女儿,但毕竟不是皇子。我若是她,不如污蔑甄嬛陷害曹婕妤,一来可以说甄嬛嫉妒,毕竟甄嬛承宠一年有余不见有孕,而曹婕妤刚刚因温仪帝姬的缘故晋为婕妤。二来显示甄嬛心狠,温仪帝姬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甄嬛竟要她失去生身母亲。哼,竟然污蔑甄嬛去暗害一个孩子吐奶,真真可笑。那曹婕妤也是舍得。”
周源突然插言道:“曹婕妤是帝姬亲母,平日待帝姬犹如眼珠子般爱护。”我闻言,惊讶道:“你是说,是华妃的主意?”歪倒榻上,轻声道:“华妃太急了,倒也难为曹婕妤还要为华妃鞠躬尽瘁。哼!”嘴上不屑,却将此事暗暗记下。
七月二十九,酷热难当,连院中的树叶也奄奄垂下,受不得炙烤。菊清惊慌失措奔过来道:“小主,小主不好了!奴婢去领小主饭食,路上听说小主父亲下狱了!”“什么!”我刷一下站起,受惊太过,站立不稳连退几步。菊清连忙过来搀扶,哽咽道:“小主,如今该怎么办啊?”
我撑在茶几上,摇了摇手,喃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与安比槐根本没有父女之情,我甚至是恨着他的。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之类。毕竟我的母亲、萧姨娘她们还要依靠安比槐护养,如今安比槐下狱,她们可有遭受牵连?即使没有被牵连,瑾儿弟弟才六岁,那么小!如何能依靠?
再者,安比槐犯罪下狱之后,我就是罪臣之女,父辱及子,以我在皇上心中情分,只怕真的要困于一方之室,老死宫中!不,不行,我得为安比槐求情!“菊清,菊清!我如今正在禁闭,不能出去。你悄悄的替我跑一趟,去求菀婕妤,求他救我父亲!”菊清连连点头,奔跑着下去。
我在偏殿坐立难安,时不时看向门口,菊清怎的还没有回来?周源听到消息,赶过来立在我身边,虽然没有言语安慰,我却觉得安心许多。终于,菊清的身影姗姗而来。我几步赶过去,握住菊清的手,一叠声问道:“嬛姐姐怎么说?可有去求皇上?”菊清躲闪着我的目光,几番张口却说不话来。
我心中咯噔一下,声音不自觉拔尖了许多:“甄嬛怎么说?!”菊清嗫嚅道:“菀,菀婕妤说,说,”闭了闭眼,豁出去道:“说皇上正在气头上,此时去劝只怕适得其反。要等皇上气消了再为小主求情。”菊清听我半天没有声响,悄悄睁开眼睛看来。却见我直愣愣的站在她面前,双眼无光。菊清唬了一跳,连忙搀住我,小声唤道:“小主?小主?”
我流下泪来,喃喃哭道:“等皇上气消?还不如直说等我父亲被拖上刑场!为什么?为什么?!我安陵容自问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甄嬛的事情,为什么要看着我落魄?!互相扶持宫中岁月,荣辱与共,甄嬛你的承诺呢?你难道忘记了?!”
砰的一声,却是我狠狠一掌拍在茶几上,手掌立时通红。钻心的疼痛使我稍稍清醒,母亲妹妹弟弟们还在等我相救,我不能被恨意蒙了眼,更不能自怨自艾!眼泪糊了我的双眼,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掩住了我露骨的恨意,狰狞的表情。淡淡吩咐道:“菊清,你想办法为我打听,我父亲犯的到底是什么事,犯事的除了我父亲都还有谁?要判多重的刑,有无脱罪的可能?快去!”
菊清见我前面懦弱哭泣,后又暴躁狰狞如恶鬼,现在的吩咐又淡定清楚。一时被我前后剧烈反差惊住,领了命令落荒而逃。
我赤红的双眼看向周源。周源低头恭敬道:“奴才也去为小主打听。只是小主多少要用些饭菜,小主吃饱了才有力气为安大人奔波求情。”我勉力想露出感激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像是突然罢工一样,不听指挥。周源叹息一声,立身离去。我这时才觉着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等待周源菊清的消息。
夜幕渐渐降临,我枯坐在椅子上犹如一个雕塑。看见菊清进来,我双眼生出希翼的光芒。菊清咬着唇,不忍的朝我摇了摇头。我目光黯淡,静静的等着。菊清靠近我,看着茶几上已经冷掉的饭菜,温声劝道:“小主,您都饿了一天了,好歹用些吧?”我只做听不见。菊清无法,只能站在我身后陪我等待。
月上中天,周源终于再次出现。我颤抖着双唇,带着所有的期盼,暗哑着声音唤道:“周公公——”周源上前道:“因小主禁闭,奴才不能大喇喇的在行宫行走,只打听出了个大概。听说是皇上在西南用兵,着松阳县县令耿文庆押送银粮。耿大人路上遇上了一股敌军流兵,被劫了粮草。耿大人丢了粮草唯恐皇上降罪,竟盗了饷银临阵脱逃了。皇上龙颜大怒,判了耿文庆斩立决,连带着松阳县上下所有官员入狱,等待皇上裁决。”
我听了浑身冰凉,临阵脱逃本就是死罪,那耿文庆竟然猪油蒙了心敢挟带饷银逃跑,他脑子长脚上去了么!拽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刺入手心。事已至此,再恨不得杀了耿文庆也无济于事。我脑子转的飞快,涉及军需大事,我如何才能保全安比槐?
一刻,我问:“我父亲可有直接插手此事?”周源道:“这奴才倒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军需乃是机要事宜,想来安大人应该没有直接参与。”我不禁生出一丝希望,脑中仔细盘算下一步如何去做。口中道:“菊清,去为周公公准备热水热食。”又对周源道:“劳累公公了,公公请下去休息。”周源菊清应声下去。
我忍不住站起踱步。谁知一动不动坐了一整天,双腿早已麻木不似自己的,这一起立,竟直直的摔在地上。鼻子磕在地上,眼泪直流。突然听到车轱辘滚动的声响,我抬头四顾,并没有听见。顿了一下,我将耳朵贴在地上,果然有马车走动的声音。凤鸾春恩车?妃嫔,皇上……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感觉自己把握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一时之间竟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沉思起来。菊清推门进来时就看我如此形状,吓了一跳,急忙来扶。我一把握住菊清的手,“周公公可用过饭了?”菊清道:“已经用过了。”我急道:“快将周公公请来见我!”菊清迟疑着要先来扶我,我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去!”
看着菊清离去,我爬到椅子上坐好,整理思绪。周源来的很快,我斟酌着道:“公公,我有件事要麻烦你。”周源道:“请小主吩咐。”我一边思量一边慢慢道:“前些时候,就是四五月的时候,甄嬛眉庄设计吓疯丽贵嫔,牵连华妃失了协理六宫之权。华妃对甄嬛眉庄恨之入骨,眉庄假孕很有可能就是她们陷害。”
察觉我扯偏了话题,顿了顿,思考着道:“华妃既然对甄嬛眉庄恨之入骨,我又是甄嬛的‘姐妹’,是由眉庄提携得到圣宠,与她们结成一党。虽然我如今被皇上下令禁闭,但以皇上曾给我的盛宠,谁又能保证我解禁后不会再如以前般得宠?
如今我父亲遭到牵连,正是华妃一党彻底打压我的好时机。华妃必然请求皇上重重惩办我父亲,只要我成为罪臣之女,我这一生再难有翻身之日。公公,”我祈求着看向周源,“万一华妃没有这样做,请公公务必设法提醒华妃一党,千万要去请求皇上重办我的父亲。”
菊清睁大眼,见鬼似的看着我,那眼神,分明是认为我已经被父亲下狱一事打击的疯了。就连周源,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置之死地而后生!华妃着急着打压甄嬛势力,皇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甄嬛虽得宠,但与华妃乃是五五之数。再者华妃背景深厚,与皇上多年情分,又曾手握管理六宫之权。皇后毕竟不上皇上的原配,又无嫡子。华妃对其后位深有威胁,皇后定不会坐视华妃一人独大。华妃请求严办我父亲,皇后就会为我父亲求情。我父亲毕竟没有直接涉案,又只是一介小小县丞,碍不着大家什么。到时候,公公,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宜芙馆,求甄嬛出手救我父亲。皇后、华妃已经出面,甄嬛再不能坐视不理。我父亲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我捏紧拳头,坚毅道:“我在禁闭,又才冒犯皇上,不能抗旨强出偏殿为父亲求情,只能赌一赌。赌华妃嫉恨甄嬛,赌皇后敌视华妃,赌甄嬛的‘姐妹之情’!”
二日后,事态果如我设想般进展。周源早早带着菊清去求甄嬛出手,我焦急的在偏殿踱着圈圈。周源回来时脸上看不出神色,菊清却比前两日放松了些。果然,周源道:“幸不辜负小主所托,菀婕妤已经去面见皇上了。”我大喜,不禁绽开笑靥,甄嬛此去求见皇上,这件事就成了六成,剩下的就看皇上的意思和甄嬛的恩宠了。
傍晚,甄嬛身边的槿汐姑姑亲自过来送饭。我带着菊清迎到大门。槿汐行礼道:“奴婢槿汐参见安小主。”我连忙双手扶了,道:“我与嬛姐姐就像亲姐妹一般,姑姑是姐姐的贴心人,千万不要对我客气。”槿汐道:“奴婢多谢安小主夸奖,规矩如此,奴婢不敢忘。”
寒暄几句,槿汐看我欲言又止,靠近我悄声说道:“安小主放心,皇上命刑部重审安大人牵涉运送军粮一案。”重审,安比槐就有脱罪可能。心中一直高高吊起的大石安稳落地。面上换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眼眶微红,向宜芙馆方向郑重行了福礼,哽咽道:“陵容多谢嬛姐姐救父之恩,嬛姐姐的大恩大德,陵容没齿不忘。”
槿汐连忙来扶我,道:“安小主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家小主与安小主姐妹一体,援助安小主乃是应当的事,安小主千万莫这样做,倒显得与我家小主生分了。”我闻言,擦了擦泪,笑道:“让姑姑见笑了。请姑姑转告嬛姐姐,等陵容解禁,陵容定当亲自谢谢姐姐。”
又寒暄了几句,侧身对菊清道:“菊清,将我绣的那个常青藤的荷包拿来。”菊清应声送来,我拿了亲自递给槿汐道:“这是我禁闭后自己绣的,常青藤寓意我与嬛姐姐的友谊长青,永不衰竭。麻烦姑姑帮我传给姐姐,聊表我的心思。”槿汐接了。
我褪下手腕上冰种飘阳绿翡翠镯子递给槿汐,道:“为我的事,麻烦姑姑亲自跑这一趟。”槿汐推迟道:“为小主做事哪有麻烦不麻烦,都是本分。奴婢可不敢收安小主的东西。”我笑道:“是我说错了,自进宫遇见姑姑,陵容一直没有送过姑姑什么,倒是平白得了姑姑不少照顾。这个镯子表示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姑不要推迟,日后继续提点与我。”槿汐见我如此说,只得收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槿汐离去的背影,在夕阳下狠狠呼吸了两口空气。回身道:“菊清,从今日起我一日三餐不能出现荤菜,身上只穿颜色素淡的衣裳,首饰衣饰头饰都给我收起来锁上。我从今日起将日日呆在绣房绣《地藏菩萨本愿经》,并诵读经书,为父亲赎罪。”
第十七章
“小主,您才伤了内府,为安大人祈福不食荤腥也就罢了,您好歹多吃一点饭啊。”菊清端着白粥,站在我身边劝道。我轻轻摇了摇头,“放着吧,我不想吃。”菊清劝道:“小主,皇上已经派人到松阳重审安大人的案子,自会为安大人平反。小主莫要过于担心。”我愁眉道:“我知道,你先下去吧,这会儿我实在没有胃口。”
外面忽然炸了一声响雷,天阴沉的似要马上滴下水来。菊清看我实在劝不动,只能放下粥,抢在落雨前去外面收拾。周源过来,静静侍立在我身后。自从皇上派人去松阳重新审办安比槐的案子,周源对我就恭敬尽心了许多。
这雨一下,淅淅沥沥的持续了整夜。第二日大早推开门时,竟是大好的晴天。我迎着早上的微风,对身后的周源道:“天气似乎凉快了些?”周源回道:“已经入秋了,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凉,这天热不了几天了。”
我望着碧蓝的天空上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道:“可不是,大雁都往南飞了。”忽然转了话题,“公公觉着菊清怎样?”不待周源回答,又道:“前些日子我父亲出事,我惶恐之下心神失守,说了许多不该当着菊清说的话。听说菊清与品清是一同入宫,情分深厚。不知我那些气昏头脑之下的冲动之词,可有流传了出去?”
周源恭敬道:“菊清一直安分伺候小主,不曾与什么人来往过密。”我点点头,长舒口气,“先前我为眉庄忤逆皇上,使得皇上龙颜大怒,菊清舍身救我一幕,还清晰的映在眼前。只是菊清毕竟是从棠梨宫出来的,她舍身救主,我心里固然感动,却也怕她旧主难忘。幸好她还算忠心,不致使我为难。”
周源沉默。带着水汽的清凉的微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看着庭院中开的金黄的菊花,道:“已经八月初六了呢。天气渐渐凉爽,想来皇上很快就要起驾回紫奥城了吧?原还想着做戏做足,可惜啊,时间不等人。”我转身向绣房走去,一边轻声道:“一个半月不相见,皇上已经忘了我了吧,想想真是令人心寒呢。
我听说行宫里规矩不似紫奥城里严苛,宫女不当值的时候可以四处玩耍。劳烦公公去寻一个歌喉上佳的宫女,偶然在皇上下朝的必经之路放喉歌唱。湛蓝的天空下,鸳鸯戏水的碧波旁,佳人曼声而唱。这样幽美的环境中,一场美好的邂逅,你说,”我笑盈盈的回身看向周源,“能不能勾动皇上那颗风花雪月的心?”
周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恭敬的低下头,道:“奴才领命。”
八月十三日,玄凌下朝后,顺着抄手游廊一路散心,忽然湖的那一边传来女子悠扬的歌声。玄凌道:“谁在那边唱歌?”李长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小李子快去探看。玄凌双手一挥,背在身后,道:“无妨,朕过去看看。”
沿着曲桥,走至湖中心,已然能看清楚歌唱的女子。湖的对岸,几名桃红宫装的宫女正在戏水嬉闹,另有一位,却卷曲着身体坐在碧绿的草茵上放声而歌。李长一见心下了然。见皇上停步观望,自觉的眼观鼻鼻观心侍立身后。
玄凌看了一会,微笑道:“看她们挑水嬉乐,自得而歌,令人心绪十分松快。”李长觑着玄凌面色,小心道:“皇上可要过去?”玄凌想了一下道:“罢了,看她们如此快乐,朕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拘着她们了。”李长闻言,心道:“她们巴不得您去拘着她们呢。”面上笑道:“是,这宫女歌喉不错,皇上可要宣过来听听?”
玄凌微笑摇头:“唱的是不错,只是华而不实,空有嗓子,却唱不出那种韵味。”眼前浮现那个纤瘦柔软的江南美人,耳边仿佛听到她高亢能响彻云霄,低靡若幽语泣诉绕梁三日而不绝的歌声,心下一动,问道:“安氏最近如何?”
李长闻声看了玄凌一眼,仔细揣摩皇上的心意,中规中矩答道:“安小主自禁足后,一直没有听到小主的消息。想来,应是在悔过反省吧?”玄凌问道:“安氏禁足多久了?”李长道:“安小主是六月二十七日禁足,算来也有一个半月了。”
玄凌沉吟不语。李长观其神色,知道皇上心意已动,立时开口道:“皇上,前些日子安小主父亲被牵涉到松阳军粮一案,安大人无罪释放一事想来安小主还不知道吧?不如,皇上您去说说?”玄凌唔了一声。李长会意高声道:“摆驾宜芙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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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皇上过来了!”菊清匆忙跑进来禀道。我立即起身迎上去问道:“皇上在哪?”菊清道:“已经在宜芙馆,正往咱们这个方向来。”我闻言,绽出一个柔美的笑颜,心中激动不已。“菊清,为我梳妆!”
菊清高兴的应了一声,拿起粉盒在我脸上细细涂抹。我看着镜中粉白含羞的双颊,散发着一股柔情动人的味道。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将胭脂洗掉。”
菊清怔愣了一下,疑惑道:“小主?”我道:“快去。”菊清不敢耽搁,虽然不明我的用意,还是去拿脸巾。我一把抢过脸巾,仔细将脸上的脂粉全部擦掉。端着镜子,看着里面憔悴消瘦的人影,满意的勾起嘴角。抬起右手,轻轻抚着右眼正下方那一片浓郁的黑眼圈,吩咐道:“淡淡的上一层粉,要显得匆忙的样子,不要太过仔细。”
菊清依言拿起粉袋在我脸上扑了扑,颜色立时白了一些,却更显得那一层浅浅的白是浮于表面。我满意的点头。此时门扣扣两声轻响,周源老迈的声音传来:“小主,皇上到了。”我扬声道:“知道了。”站起身,再扫一眼镜子,最后确认脸上的妆容。
提步正要出去,暮然想到一事,顿了顿,伸手沾了厚厚的脂粉,重重抹在眼睛正下方。再看看镜子,满意的推门而去。仔细拿帕子上擦掉手指上残留的粉末,再整理整理衣衫发型,深吸一口气,踩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至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