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自风流》第78/156页


  其实上一次,顾铭欢打败了呼延靖,救回谢承添之事,自然不像楚律所言,如此的轻而易举,什么“无招架之力,四处逃窜”云云,当然是楚律为了激将,故意为之。只不过西秦众人当然不会个个都清楚当日之事,这一下,军中便有些哗然,骚动更甚。
  呼延靖武艺极好,少年得志,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这激,只见他一拉缰绳,便冲了出去,口中同时大喝道:“莫要胡言乱语!”蒙阔也不拦他,任由他直往场中央而去。
  楚律一点头,谢承添便由后面军中策马而出,迎上了呼延靖,两人立时斗在了一处。
  两个都是相貌堂堂的少年将军,武艺相当,一来一往,打得极为好看。呼延靖原本认得眼前这人是他的手下败将,还有些不以为然,这时却也不敢大意,认真较量起来。
  然而谢承添却早已得了楚律的令,这一战,必须以微弱差距佯败。所以斗了几百个回合,他手上微微使了个巧劲,那呼延靖一刀由下方挑了上来,他的银枪立时脱手。
  “承添!”楚律看准了时机,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楚律单单挑了谢承添迎敌,自有他的道理。谢承添本就曾经败给呼延靖一回,这回以微弱劣势再败,对方不至起疑。而且他与谢承添私交甚好,对方想必也一清二楚,所以这时他亲自来救谢承添,也就显得理所当然。
  楚律冲出列阵,架住了呼延靖的长刀,谢承添连忙回身策马,捡了飞出去的长枪,又返身来战。这一边两位将军下场,那一边自然要再添一人。而出于对楚律主将身份的尊重,这下场之人,必是蒙阔无疑。而这一切,都在楚律算计之中。
  果然,耳听一声骏马长嘶,蒙阔已挥舞着大刀,直冲向战成一圈的三人。呼延靖本来一人迎击两人,正有些吃紧,蒙阔一来,楚律便迎了上去;于是场上暂时变成了蒙阔与楚律、呼延靖与谢承添两组激战。
  蒙阔深知楚律武艺高强,自然不会大意,但他自恃力大劲强,却也不惧,两人一来一往,刚刚好战成了平手,一时之间,谁也奈何谁不得。忽然,谢承添一声大叫:“啊!”楚律连忙回过头去,就见呼延靖一刀划在他右肩,谢承添右手顿时无力,立成败相,眼看便极为凶险。呼延靖一刀又迎着谢承添面门而至,楚律也顾不得其它,飞身就去挡。而他身后的蒙阔怎会错过此等良机?楚律正飞起半空,无处借力,他一刀便从楚律背后劈了下去!
  “唔。”楚律依然挡开了击向谢承添的那一剑,然而跟着他便短促的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将军!”“大将军!”眼见主将倒地,鹰军齐声惊呼。
  祁虎早已在等这个时机!
  只听他大呼一声:“兄弟们!跟我上!救大将军要紧!”“诺!”三万鹰军齐声一呼,祁虎一马当先,后面三万黑甲骑兵紧跟着冲了上去。眼见鹰军上前,西秦军队也一拥而上,双方立刻便在场中央,大战起来!
  祁虎抢上去,架起了楚律,策马反身便走,同时高声喝道:“救到大将军了!撤!”
  鹰军不愧是鹰军,即便是撤退,也是井然有序。呼延靖边打边问:“追是不追?”
  蒙阔眯着眼,望了望刀刃上仍在往下淌的淋淋血迹,咬牙道:“机不可失!快追!”
  “冲啊――冲啊――”
  西秦士兵挥舞着马刀,争先恐后如潮水般向战场的另一端压了过去,鹰军边打边撤,向后面山中退去,眼看战线越拉越长――终于,由晌午打到了申时,鹰军没了主帅,渐渐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而这时,他们已退入了一个狭窄的山谷。
  蒙阔殿后,呼延靖一马当先,带领着兵马深入峡谷,忽然,他警觉道:“不对!快撤!”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
  山谷中忽然杀声震天!退入山谷中的鹰军残部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山坡,而紧跟着,大块大块的滚石圆木,夹杂着火箭,向着西秦士兵密集的压了过去!一时间,峡谷中惨叫连连,着了火的西秦士兵到处乱窜,可是所到之处,树木干枯茂密,也只是引发了更大的火势!马匹受了惊吓,再不受控制,四处奔逃,而许多地上的士兵,来不及闪躲,便活生生的被踩在了马蹄之下。
  “快撤!快撤!”呼延靖一面继续高呼,一面拼命的向山谷外面奔去。他的战马不同其它,乃是训练有素的好马,这时却还顶得住。然而,他回头便看见了更触目惊心的一幕――峡谷入口的山崖上,许多个离国的士兵,正推动着巨石,向崖边而来――他们竟是要封死这座山谷,让他们统统烧死在这里,有去无回!
  呼延靖从军这些年里,这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等危机关头,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死命的抽打坐骑,最后,干脆抽出了匕首,一刀扎在了马屁股上。那马吃痛,奔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终于,他冲出了山谷!马蹄才刚离开山谷,在他身后,他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他带来的十万士兵,就这样,全部,陷在了那再无出路的山谷里面。
  “噢噢噢噢噢――”
  离国战士挥舞着大旗,齐声欢呼胜利,李昌礼在山崖顶上,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胡子。
  而这时,山坡上的丛林深处,祁虎与谢承添正在嘶声裂肺的呐喊:“大将军!大将军!”
  图谋
  京城,西郊林家庄别院,陶然居。二月十一日。
  二月东风裁剪了柳叶芊芊,春神妙手拂开了花香满径,边关战火似乎完全无损京城的繁华,风流秀雅的陶然居里,此刻正在上演着一桩盛事,那便是林家庄旗下,专营女子事物的‘想容’品牌,春季系列的发布酒会。
  这陶然居,便是类似度假村的所在,林小容当初搞出这么个东西来,也是受了梁月桥的启发,想要给在京城里呆腻了的达官贵人们,创造一个有趣的娱乐场所。所以陶然居里的各种服务各种娱乐,古今结合,算是相当的有创意。不过后来,这里变成了她自己品牌发布的专用场馆,也是她当初所没有想到的。
  “想容”如今除了代理凌岳山庄的绘梦袍之外,也开始创立了自己的服饰系列,男女装都开始经营。另外搭配彩妆与护肤品,从去年开始,每一季度都会专门搞一个发布会,服装样式、主要色系每季花样翻新,也算是领导了潮流。而这里面,梁月桥功不可没。
  梁月桥本身就是一个对衣物极讲究的人,自己又长得好看,活脱脱便是一个模特。尤其他“浪子回头”之后,在京城闺秀之间,便也成了很受欢迎的人物,所以他用心去推广的东西,很容易便在京城上层的贵族阶级中流行开来。而贵妃更是“想容”彩妆的爱用者,有了她的带领,林小容的生意,想不火也难。如今,别说是上层的女眷和贵族子弟们,就是囊中羞涩的普通百姓,也会尽量向林家庄发布的“流行”靠拢。所以,每季一次的发布会,自然成了京中盛事,官员们虽不能参与,他们的眷属却以能收到邀请为荣。
  高台上身着新款服饰与彩妆的妙龄少女们还在翩翩起舞,林小容已经打着呵欠,悄悄的从角落里退场。梁月桥追了上去问:“你现在就走?”
  林小容回头道:“这里你才是主人,继续,好好干,我这两天忙着准备,都没合眼,太困了,得去睡一觉。”
  林小容如今依然是幕后老板,那些达官贵人的女眷虽然对“想容”的品牌追捧,但她却始终声名不佳,所以她更无意参与这些应酬,眼见一切顺利,她就想要离去。
  “你又是这样。”梁月桥翻了个白眼。
  林小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梁二少,我信任你,呐,努力干,最好把那些女人们都迷得团团转,叫她们多多的掏腰包。我先走了。”
  见林小容连眼睛都快要挣不开,梁月桥轻轻了哼了声,道:“知道了,我的大老板。你且回去吧,看我的本事!”
  林小容冲他笑了笑,就转身出了园子。穿过庭院,走出陶然居的大门,楚洛已经赶着马车在那里等着。七喜抢上去掀了帘子,林小容跳上马车,刚一坐稳,倒头就开始睡。七喜摇了摇头,轻声道:“走吧小洛,回府。”
  林小容迷迷糊糊的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给吵醒。“姑娘!姑娘!”
  是刃玉的声音!林小容顿时清醒了几分。刃玉从不进楚府,今天怎么来了?她一边想,一边爬起来穿外衣,就觉得门板被拍的更狠。“姑娘!有急事!姑娘!”
  林小容穿好了外衣就连忙去开门,却见门外的刃玉面色严峻。一见林小容,他不及行礼便道:“姑娘,飞鸽传来了急件,楚律受了重伤,命在旦夕!”
  “什么?”林小容一时有些呆住。
  刃玉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林小容。林小容低头一看,只见上面是一行潦草的行书:“大将军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已经一天一夜,情况危急!”署名,顾铭欢。
  林小容好一阵没有说话,脸上面色变幻不停,纸条在她手中被捏了几捏,紧紧攥住。终于,她咬牙道:“备马,我要去裴大人府上!”
  ※※※
  兵部尚书裴宣,是楚律的好友,文质彬彬,年轻干练。他细读了那纸条,也不犹豫,抬头便问道:“楚夫人作何打算?”
  林小容殷切的望着裴宣道:“我必须要去前线,求裴大人带我去觐见陛下!”
  要知林小容虽然算是一品命妇,那皇宫却不是女子说进就能进的。所以她才会来找裴宣帮忙。
  裴宣望了望窗外,说:“在下自然愿意鼎力相助,只是此时天色太晚,宫门已闭,陛下怕是已经歇息……”
  “裴大人!”林小容打断了他的话,却也没说别的,只是眼中尽现恳切之色。
  “也罢!”裴宣猛地站了起来,“楚夫人,请随我来!”
  两人各骑一匹快马,不到片刻,便到了禁城底下,还未踏上金水桥,守城的禁军士兵便大喝道:“什么人!”
  裴宣勒马,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大声道:“兵部尚书裴宣,有急事禀奏陛下!先皇御赐丹书铁券在此,还不快开城门!”
  一个禁军校尉小跑上前,仔细辨认过后,回头道:“开城门!”
  裴宣与林小容纵马疾奔,顷刻便穿过城门,直往皇城内院而去。
  皇帝今夜独寝在养心殿,李全福前来禀报裴宣与楚夫人求见时,他还未睡下,正靠在塌边看奏章。
  “微臣参见陛下。”
  “臣妾参加陛下。”
  “免礼。”皇帝抬头问道,“二位卿家深夜进宫,有何要事?”
  “陛下,”开口的是林小容,“臣妾接到消息,楚……臣妾的夫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臣妾恳请陛下恩典,允许臣妾出京前去探望!”
  皇帝听了,眯起了眼睛:“有这等事?为何楚夫人收到了消息,朕却还未收到?”
  皇帝有心或无心的一问,让林小容心里一惊。她连忙道:“陛下恕罪,臣妾与夫君一直用飞鸽传递家信,想是比探马快些。”
  “朕不过随口一问,楚夫人不必惊慌。楚爱卿当真身受重伤?这可不妙。”皇帝摸了摸胡子,又道,“只是这将士女眷前去边关探望,我朝还从未有过如此先例。祖宗留下的规矩……”
  “陛下!”眼看皇帝的意思并不乐观,林小容连忙接口,“臣妾夫君受伤生死未卜,臣妾不知便罢,既已知晓,怎能不心急如焚?请陛下开恩!”想了想,她又说,“夫君曾言幼时陛下待他犹如亲子,想必夫君受伤,陛下也不能安心。恳请陛下,念在旧时的情份上,允了民妇的请求吧!”
  裴宣这时也进言道:“陛下,楚大将军若是当真昏迷不醒,也许楚夫人前去,便能更激起他的求生意志,臣也恳请陛下,答应楚夫人的请求!”
  皇帝显然有了几分犹豫:“楚爱卿受伤,朕也的确忧心,然而,先人留下的规矩……”
  林小容俯身道:“陛下,若是前线将士知道陛下为了夫君的安危,连祖宗的规矩都可打破,不更能让他们知道陛□恤下人,爱兵如子之心?臣妾以为,规矩总是死的,适当的时候,可以尝试变通。”
  裴宣也趁热打铁道:“楚夫人说的是,陛下。楚大将军是难得的将才,若有不测,是我大离的损失啊陛下!”

当前:第78/15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