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176/254页
桑丘司费劲地给皮基卡包扎伤口,利昂德把车开得飞快,致使左摇右晃、疼得嘶嘶哈哈的皮基卡不断臭骂。利昂德也不说话,油门还是向下踩。等到汽车上了富特希尔高速公路,远处的警笛声,就彻底听不见了。
这次黑夜突击,造成的影响不小。第二天一大早,不少市民纷纷涌上街道,在市政府门前游行抗议,指责政府纵容黑帮,扰乱了市民的安宁生活。有的抗议者甚至在大街上脱光衣服,戴上警察的帽子,撅起画着墨镜的两坨大屁股。
年轻的市长站在办公大楼的窗前,用望远镜看着楼前的示威群众,气得胡子都歪了,立刻拿起电话责骂警局,要他们自己去向市民解释。
迫于行政压力,警局副局长拉德多,在电视里作了公开讲话,向市民陈述说,最近有一伙恐怖分子进入了洛杉矶,导致不明真相的群众误以为他们是黑帮分子。为了使人信服,接着就把苍图和唐休的照片公布出来,并请求广大市民协助警方,一旦发现类似可疑的人物,及时向警局举报,确保不再上演五角大楼的悲剧。
尼克站在窗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透过自家宅院里的蔷薇,远远望见几辆警车正驶过来。楼下的保安询问尼克,是否敞开大门,允许警察进来。
尼克并不慌张,他很明白,警察迟早会找上门来,便告诉保安仔细查阅来访者的证件,如果不是冒充的警察,可以让他们进来。
洛杉矶副警长拉德多,带着几名办案人员,彬彬有礼地走进客厅。
“打扰了,尼克先生!您的豪宅可真够气派!”拉德多摘下警帽,用他那被雪茄熏黄的手指向后梳理着因谢顶而变稀疏了的亚麻色黄发,一双眼角锐利的灰绿色眼睛,像个新主人似的,在屋内新奇地打量了一遍,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并无诚意的笑盈盈的客人礼貌望着尼克。
“你好,警长先生。我看了您今天在电视里的演讲,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上忙。”尼克扶着手杖,一直坐在茶几对面,没有站起来。
“哦!那就先来一杯伏特加,或者威士忌。”拉德多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仿佛他今天的到来早已胸有成竹。
尼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但却没有喝,而是一直从容不迫地看着拉德多警长在品尝美酒之后,扭过脸去对手下人挤眉弄眼的那种满意的样子。这不无令尼克感到厌恶,就仿佛一群追杀犹太人的纳粹军官,闯进法国人的家里等待主人自己坦白什么,令气氛极不自在。
“警长先生,您发现的恐怖分子,现在捉到了吗?”尼克平淡地问。
“尼克先生,我想只有在您先回答我的问题之后,我才能得到给您的答案。”拉德多欠了欠他那发福的身子,放下手里的酒杯,侧眼直盯着尼克。
尼克哑然一笑,说:“愿意效劳!”
“那么,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在院子里雇佣五个退役军人做保安吗?他们还牵着猎犬,使这里看上去,像个独立的小政府!”
尼克脸上绽开了轻松的笑,仰靠在沙发环视着跟来的几个办案警员,故作无奈地说:“警长先生,也许您该去贝佛利山庄走一趟,那里的老爷们也许会比我更擅长回答这个问题。”
拉德多前倾着身子,以一种惯用的软威胁语气说:“您在跟警察兜圈子!”
尼克直接回答:“一点也不!我可不想等某个窃贼把我的屋子搞得乱七八糟、准备离开时,才发现走不出院子。”
“你肯定是这样吗?或许我可以替您回答。您在上个礼拜,以每年3万美金的数额,承租了苏珊太太的一栋公寓,让几个来历不明的危险分子入住。结果,这几个不懂规矩的臭虫,跟本地市民发生了CT,随后就消失了。但你作为一名洛杉矶守法市民,却并没向警局反应这些情况,而却悄悄地高薪雇用了五个退役军人。作为警察,这不能不让我们怀疑,您在秘密从事着某种违法活动。”拉德多咄咄逼人地说。
尼克端起自己的酒杯,凑到鼻前闻了闻,转而对眼睛里充满凌厉目光的拉德多警长说:“您没有喝醉吧?假如每一位警员都可以把自己的猜想当做证据,那么洛杉矶的破案率一定比整个中国还高。”
“哼哼!您在开玩笑!”
“我有这个权利!”尼克的坚毅性格一下爆发了出来,“听着,我是个商人,在整个洛杉矶,有权承包房屋,再转租给那些像蚂蚁一样,一到晚上不得不满大街找地方睡觉的外籍人。您要是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不妨给州法院递交一份建议书。”
拉德多是个颇有城府的警长,从尼克突然转变的态度上,能够感觉出尼克身上那种洛杉矶原住民固有的强硬,绝非刻意装出来的。这令狡猾善变的拉德多不得不收敛了一些,释然笑着说:“哦,别激动,尼克先生。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来调查些情况。也许您自己清楚,该对我们交代些什么。”
外柔内刚的尼克,仿佛这时才真正亮出杀手锏,盯着拉德多警长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的洛杉矶黑帮很猖獗,甚至有不少警员跟他们称兄道弟,敲诈良善。拉德多警长,希望您不是这些坏蛋中的一员。”
拉德多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但却又巧妙地遮掩起来,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笑着说:“当然不会!您一定还不知道,我的哥哥在市长办公室担任秘书,市长很喜欢他,他也一直为我感到骄傲。不过,尼克先生,虽然您是洛杉矶合法市民,但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提醒您,昨晚有一群恐怖分子,在苏珊太太的公寓发生了交火,打死十九个市民,政府对此很恼火。”
拉德多说着,将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杯重重顿在茶几上,瞬间冷冰冰地问:“――您知道什么叫恐怖分子吗?”
尼克没有回答,默默注视着拉德多那已然溢出冷酷的眼睛。
拉德多咕咚一口压下喉咙里的酒,挤着牙缝说:“跟政府作对,就叫恐怖分子。”
大厅的门开了,一个枪口向下、斜挎着步枪的保安,推门走了进来,对尼克礼貌地说:“先生,有什么需要吗?”这名高大英武的保安,瞪亮着一对蓝眼睛,用一种军人特有的沉稳和犀利,打量着几个警员。
一名瘦高的小胡子警员,似乎通感到了警长的尴尬,马上语调尖刻地说:“大兵哥!注意你的眼神,我们可不是穿着大袍子,每次撒尿都要把胡子撩开的塔利班!咱们是自己人,小心你的立场。”
蓝眼睛保安抿着微笑的嘴唇,迈着厚重的军靴,慢步走到小胡子警员的面前,把一张证书举在他眼睛上。小胡子警员立刻认出来,这是一张合法持枪证。蓝眼睛保安又把手指一撵,另一张叠在背面的证书,相继也显现出来,是一张保安资格证书。
“嗨!听好了,伙计。我认得出你身上的狗牌!也许你未必知道,当一名站在悍马车上的美军机枪手,穿过巴格达每条街巷时,内心那种真正的忐忑。埋伏在四周的冷枪手,不会如你所愿,朝你脑袋上黑一枪,他们会专打你的盆骨,抑或射你的腰椎。这样车队就不能再继续前面,只能把一个下半辈子靠别人伺候屎尿的士兵,救助回驻扎部队。但我们没有被这玩意儿吓住,我们继续前进。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你们现在还他妈的开得起轿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拉得多的顾忌
拉德多缓慢地站了起来,假意责怪自己的警员说:“不要捅刺猬的脊背!人家现在可是全副武装。”说着,他走到蓝眼睛保安的面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竟然也不示弱地说:“也许你未必知道,一个站错立场的退役大兵,被铐在监狱的马桶上,让警棍打得**流血时,再谈起这些鼓舞人心的故事,会多么的动听!”
“哼!如果你敢盗用国家机器,整治一个无罪的退役大兵,我的兄弟们会让你知道,腰椎被打穿的滋味,有多他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