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178/254页



尼克额头冒出了汗珠儿,虽然他清楚电话里这个人的动机不善,但却又约莫感觉出,此人好像知道些什么。

“听着伙计,也许你该去上床睡觉,而不是搞个破机器想录制点什么,或者派人在我家附近偷窥。离我远点,这样你会安全!”

电话里的人并不生气,也不反驳什么,只淡淡地说一句:“也许,我该给鬼蛇帮的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去城角的某几家美容车店,或街区某个百货商店里搜一搜,看能不能在地洞里抓出几只大老鼠。”

听对方这么一说,尼克的心咯噔一沉,这显然不像凭空吓唬人,然而不等尼克思考太多,电话里的神秘人又说:“别紧张!尼克先生,我可不是要威胁您什么,只是打消您的顾虑。哦,您家里有挂钟吗?”

“有!”尼克说着,快速朝墙上的钟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零时五分钟。

“听好了,尼克先生,在您的钟表时针越过两个格子之后,鬼蛇帮会在一座废弃的机械修配厂集结人马。你应该清楚那地方,距离唐人街可不远,就在南加州供水站东侧,靠近帕萨迪纳高速公路与圣加布里埃尔山脚下的郊区。那地方实际上是铁龙帮控制的一家地下赌场,里面有很多新鲜玩意儿。如果您不想他们找麻烦,就该抓紧时间做点什么。”

对方的来意已经再清楚不过,这分明是在通知尼克,派人去袭击鬼蛇帮的人。可是尼克又不得不小心提防,这会不会是个布置好圈套的陷阱。

尼克收住内心的不安,淡定地说:“对于你的目的,以及你说得这些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现在要睡觉,你不妨打给警察局,他们会帮助你!”

尼克假装不在乎,做出将要挂断电话的样子。电话里的神秘人,立刻补充说:“尼克先生,记住我的话,如果您不抓紧时间,只要天一亮,您就再也别想见到您的那些朋友。请相信我,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帮助您。”

放下了电话,尼克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心里乱成一团,像无数蚂蚁在上面啃咬。他在客厅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前后思考了很久,最后不得不下定决心,拿出一部备用的手机,给唐休打去电话。

了解到情况之后,唐休和三个海盗又惊又急,立刻商量起对策。利昂德说,不管这个神秘人是谁,出于何种目的,让咱们神通广大的尼克慢慢去查吧。但是我们四个,时间紧迫,今晚必须放手一搏。

桑丘司拍着新式步枪说:“管他是不是陷阱,反正咱们手里的家伙够用,到时候见机行事,突出重围也不是什么难事。”

皮基卡赞同地说:“一想起肩膀上的伤口,我这心窝里就发烫,十个手指头发痒,要杀人,去宰了他们。”

沉默了半天的唐休,叹了口气说:“兄弟们!苍图现【文】在的病情,正处于危险【人】过渡期,受不得外界【书】半点打扰。我仔细考虑【屋】了一下,觉得那个打来电话的神秘人,不像与鬼蛇帮或铁龙帮这些家伙一起的。否则,他们直接找上门来就是,何必要让咱们警戒起来,去袭击他们。”

四个人备好武装,重新换了一辆备用轿车,悄悄驶上日落大道。公路两旁的路灯,孤寂而又笔直地排列向远方。月色般洁白的灯光,照映着一辆辆像光梭一样疾驰而过的汽车。

唐休坐在汽车后面,不免又想起苍图之前的嘱托,便拨通了尼克的电话,告诉他这几天不要随意出门。必要时,请雇佣的保安陪同。尼克也叮嘱唐休说,行动时多加小心,千万注意自己的相貌别再暴露。目前警察局绘制的通缉犯画像,还不比逼真的照片。否则,一旦给外人拍到你的脸,很可能会偷偷卖给警局。

南加州供水站的东侧,长满了随夜风轻轻颤动的野草。几条从高速公路上拐下来,像西部戈壁似的满布石子的小路上,又有几辆坐满浑身刺青、或光头或扎着辫子的壮年马仔,他们人手揣着枪械,显然格外兴奋。噪耳的摇滚音乐,在车内没节制地响着,似乎令整个车身也一起左右摇摆。车灯像瞪着长眼睛的大甲虫,在荒郊漆黑的蛮洼中一起一伏,朝一座看不到任何灯光的破旧工厂驶了进去。

唐休他们把汽车藏在山脚下,几个人登高向尼克所讲的废弃修配厂观望了一会儿,发现那里果然正集结流氓打手,便立刻趟着茂盛的草地,猫腰朝工厂后面包抄过去。

废弃工厂的青砖围墙,已是沧桑破败,四面爬满了青藤和蜘蛛网。桑丘司把多功能匕首组装成剪刀,然后踩着唐休的肩膀,爬上墙头将上面早已锈蚀不堪的带刺的铁丝围栏剪开一段,徒手往上翻得时候,险些抓空摔下来。

“哦,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桑丘司咧嘴骂着,因为不能照明,便凑上鼻子闻了闻,是一股土腥味。由于几天前的降雨,生长在墙头上的青苔,还未干涸,正像润滑油一样粘得令人讨厌。他索性拿袖子狠狠擦了几下,这才蹲到墙上,用步枪上的热成像狙击镜,朝偌大的工厂里扫了一圈,只见尽是白乎乎的一团一团的人影,不禁惊讶却又兴奋地叫道:“哦,小宝贝儿!这可真刺激。”

皮基卡耐不住性子,连忙追问桑丘司看到了什么。

桑丘司颇为得意地说:“嘿嘿,咱们今晚来对了。想想吧,盗猎者进了动物园,这下可够打个痛快。”

随后爬上墙去的唐休,粗略数了一下,废弃工厂内足足聚集有七十多个人。于是他对三个海盗提醒说:“大家不能掉以轻心,这里到底是不是个陷阱,目前并不确定。而且,对方的火力输出很猛,四周的环境不太理想,到处堆放着大件的金属,一旦被他们压制住移动能力,产生的跳弹会严重伤害到我们。”

四个人正小声商量着作战计划,只见有个人影正猥琐地从西边走了过来。那家伙中等个子,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只手捂着耳朵上的电话,一只手正费劲地掏着老二,看样子是准备撒尿。

“他妈的,混账货!”那家伙踉跄了一下,愤愤地踢着什么,“哦!不是说你,我被东西绊了一脚。你还好吗,葛瑞比?”

电话里的人好像喝醉了,在不耐烦地嘟囔着什么。

“是我,我是乔尔!哦,别担心,我这次可不是向你借钱。嘿嘿,你还在那个抠门儿的犹太人加油站上班吗?你可真行啊,像牲口一样有耐性。我真想不通,那有什么好,整天跟一群满身臭油味的女工混在一起,难不成是她们把你的老二栓住了。”

电话里传来了抱怨的骂声,自称乔尔的男子,立刻嬉皮笑脸起来。“你可别嘲笑我!我现在混得很好,知道吗?我加入铁龙帮了。真不是吹牛,对!使人闻风丧胆的铁龙帮,真该给你看看我胳膊上的铁龙刺青,简直酷毙了。就在昨天晚上,我和几个刚结识的哥们,还在夜总会里吃香喝辣,每人搂着两个小妞的屁股,一直睡到天亮,不用花一分钱。而且,还给我们每人五百美金的帮会补助费,这可真是踏进他妈的共产主义社会了,哈哈哈。”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大了,难掩兴奋地嚷嚷着,要乔尔还钱。

乔尔卖弄着阔佬的口气,对电话里的葛瑞比说:“得了吧,我的老兄,你就是一只井底之蛙,真该带你出来见见世面。辞掉你那份寒碜的工作吧,我可以介绍你加入帮会!真的,我一点没喝醉,今天中午,帮会里有位威风凛凛的大哥,还给我们配发了武器,一支冲锋枪,我的天啊!是真家伙。”

电话里的葛瑞比似乎有了几分动心,嘀咕了几句之后,乔尔更是激动亢奋,挠着头皮说:“不知道,我也说不清这是在什么地方,反正是他妈一座长满荒草的废弃工厂,破破烂烂的,走几脚就踩上绊脚的铁丝团,或者碎瓦罐之类的鬼东西。”

唐休蹲在草地上,像一只锁定老鼠的猫,从侧翼悄悄绕了过去,一把掐住了正聊得不亦乐乎、全然察觉不到异常的乔尔,将他的手机摔在地上踏碎。利昂德和桑丘司也冲了上来,托着乔尔两条吓得直哆嗦的腿,没入了漆黑的墙根底下。

皮基卡用匕首抵住乔尔的脖子,冷森森地说:“臭小子,如果敢乱叫,我就把你的喉咙挖出来。”

桑丘司和利昂德手,马上觉得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正从按着的裤腿里流出。刚撒完尿的乔尔,居然又吓得尿了出来。

皮基卡顿然觉得自己的恐吓是多余,不由皱起眉头,失望地说:“见鬼!这他妈是在哪儿招募来的烂菜渣,比个娘儿们还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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