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228/254页
站在老大身旁的拉塞夫,不能容忍客人的失礼,粗声粗气地呵斥说:“在铁龙帮的地盘上撒野,一定很刺激吧?”
指导员的笑容更魅,假惺惺亲热的眼睛,望着一直在沉默凝视自己的墨龙。
墨龙把客人扫描了一番,放下手里搅拌的咖啡。“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生命,它们自信于本能,一旦寻到气味儿,兴奋的欲望就会大过死亡的恐惧。”
指导员把一根香烟在手掌心戳了戳,满不在乎地问:“呵呵,墨龙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像我在贵府的厨房偷走了一块奶酪。”
“哼!”墨龙不屑地撩起眼皮,“不仅如此,你还打碎了主人的盘子。”
铁疤龙沙瓦把一台笔记本放到桌上,屏幕里正播放的一段监控录像,他把视角对向指导员,极具威胁地说:“这两个混蛋,你一定不陌生。”
指导员的面容沉住了,他看到戴墨镜的自己正和部下小丁走进酒吧,将兜售药丸的马仔推翻在地,油头领班一脸讨好的模样。很快,便是自己跨过躺在后巷的两具尸体的镜头。
解释过多只会自找麻烦,指导员开始认真起来,一副坦荡的表情说“墨龙先生,我可没碰您的打手一根指头。――是杀手干的,这段视频残缺不全,显然被凶手抹掉了关键的部分。您非常清楚,我的一名下属也在这家酒吧遇害了。”
“照这么说,我该补偿你一笔抚恤金了?”厉于谈判的墨龙,流露出一道不善的眼神。
“我可不敢就这样向您伸手要钱!”指导员佯装谦逊地笑了笑,“墨龙先生是个极具智慧的人,能清楚准确地分辨敌友。我想您一定心知肚明。这场不幸发生之后,政府那帮食腐动物一直在怂恿我,可结果呢?大家有目共睹。唉呀,他们可是把我欺负惨了,又是搜查令,又是什么逮捕令,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跟一个无赖浪费时间似乎并不是一件有趣儿的事,墨龙嘲弄地咧了咧嘴角,把一张名片丢回在诡计多端的客人面前。指导员一眼便认出,这是他当日在高尔夫球场示威时,留给主人的那张茶商明片。
“――去找别人做你的‘茶叶’生意。你听好了,如果我的监控里,再出现这张脸,”墨龙冷冷地瞥了名片一眼,“下一次躺在这张桌子上的,就是你的尸体。”
众手下护拥着首领撤离,不置可否地撇下蒙羞的客人。
“墨龙先生,我可没想给您添任何麻烦。只不过呢……”继续坐在椅子上的指导员,玩味着手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把明晃晃的锋利的刺刀,瞧都不瞧众人一眼。
在众人手枪蓄势的情势下,这般挑衅和无视,显然是有着成竹在胸的阴谋。墨龙善于看破这样的伎俩,索性停顿了片刻脚步。
指导员硬撑着冷场的尴尬,招摇自信地说:“您就不怕鬼蛇帮喝我的茶叶吗?”
仿佛是一根针刺进耳朵,沙瓦忍无可忍,打开手枪保险,怒着眉头迈步回来。“也许用不着等下一次。――狗崽子!”
指导员把刺刀的银光一晃,痞相不恭坐到了桌上,他丝毫没有理会沙瓦逼过来的枪口,依旧直视着墨龙,似笑非笑地说:“干嘛不让我来解决这个问题?用鲍迪的脑袋,换一张回国的机票。――我的刀,干净、利落。想想吧,那些昼夜潜伏的秃鹫,会气得吱吱叫,拿您一点办法也没有。”
墨龙的双眸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可他的冷静犹在。听不出是挖苦还是被诱惑,只不咸不淡,冷哼一声,续步走了出去。
铁疤龙沙瓦不是个冒失鬼,他的耳朵很有分寸,愤愤地收回枪口,朝地上淬了口唾沫。
空荡荡的仓库里,指导员用烟熏黄的食指,触掉鼻尖上的冷汗,展露出他掩藏在虚假面具下的阴诈叵笑。虽然没能套住墨龙,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墨龙不是莽夫,在这里杀一个邀约的刺客,是很容易把自己推上断头台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寺院惊情
黄发时分,云霞稀薄。失去血色的太阳,像一张寡妇的脸,落寞地依在海岸远处的一座小岛上。没吃饱肚子的年轻野鸥,仍在追逐浪花,心慌地鸣叫。沙滩上晚风习习,嬉闹了一天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
罕有笑容的花梨莎,正拎着小桶在屋里子洗澡。躲在窗户外面的茉妮娅,黯然抹着眼泪。看到女儿的身体一天天消瘦,脸色大没从前照人的光彩,说话时苍白的嘴唇料峭,总要强打精神,茉妮娅害怕极了。播种在血液里的病毒,像无形的魔鬼,每过一秒钟都在吞噬孩子的生命,这令做母亲的伤透了心。
掩饰着忐忑和不安的茉妮娅,走到女儿跟前,抚摸着花梨莎年轻秀美的金发,并微笑着把包在手绢里的一些药品和一卷英镑塞给了她。“瞧啊!我漂亮的小宝贝儿,多像一位忧郁的公主。”
看着手绢里的东西,花梨莎惊讶地问母亲:“哦,妈妈,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茉妮娅故作神秘,亲昵地揽住女儿的脖子,对着镜子说:“我的傻姑娘,你一定还不知道,我把项链要回来了。哼!那个老太婆儿,她不能把我怎么样!”
“换了这么多钱?”花梨莎抽出用皮筋紧紧扎住的钱,不由也高兴起来,蓝眼睛里闪着亮光,“这回够我们买飞往美国的机票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茉妮娅幸福地拥着女儿,同样向往地说:“很快!――但你要答应我,按时吃这些药。这样的话,魔鬼就不敢朝你走得太快。”
寺院钟声响过第一遍的时候,茉妮娅把好吃的葡萄馅饼和甜橙放在桌上,说了些叮嘱的话,就又悄悄溜了出去。
花梨莎以为母亲去了教堂参加祷告,但没过多久,修道院的老管事和两名中年修女,便推开了小房子的木门。
老太婆短小干练,马蜂似的身段,弯着细细的腰,黑头巾里裹着一双野性的眼睛。没等花梨莎开口说话,她就晃了晃像核桃一样干瘪的小脑袋,捧出怀里抱着的圣经,咕哝了一阵抿得紧紧的凹塌的嘴唇。
“上帝宽恕!这是你母亲丢在花园里的项链,你拿回去吧。”
从老管事冰冷严肃的态度上,花梨莎很快意识到,母亲一定三番五次找过她。花梨莎不安地接过那条精致、炫目的钻纹项链,细心辨别了一番,这才瞬间明白过来,母亲对自己撒了谎,刚刚那些钱来路蹊跷。这令她很快想到,母亲近来为何总是花时间打扮,疑神疑鬼地溜到外面去。
老管事并未表示出同情,继续冷冰冰地说:“啊,你们明天就搬走吧。我们要用这间陈杂室,总不能把东西搁在外面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