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245/254页
沙音木偶惊得冷汗直冒,死死躲靠在岩石后面,将险些丢失的背包顺势揽进怀中。差一点就命中他脖子的子弹,割断了肩膀上一条行李的背带。他快速将断带打了个结儿,重新穿回手臂。
马尾辫杀手端持步枪,迈着蛇一样灵活的脚步,即刻压制上来。他像困住小兽的狼,笑得既得意又惊喜,舌头也从牙齿里挤了出来,“哼哼哼……吓坏了吧?差一点就把你变成一堆零件。沙音木偶,头一次咱们在丛林还没交手,你就尿裤子跑啦!”
利用短暂的空当,沙音木偶把一颗M67手雷拉开,同时捡起一枚同样大小的石块,隔着岩石冷不丁扔了出去。周围地形复杂,抛飞出来的手雷,在半空中砰然炸响。
马尾辫杀手闪身躲在树后,格挡伤害的树皮上,登时插满了无数弹片。硝烟四溢的雨幕中,他看到沙音木偶趁机又逃进灌木丛,而第二颗手雷却迟迟没能炸响。
看出对手在节省弹药,而且也不肯恋战,马尾辫杀手索然嗤笑,看出木偶正急于排查敌人数量。他朝木偶逃窜的方向给出一枪,尖啸的子弹穿过绿丛,将木偶伪装在背包上的小树枝打碎好几节。
“哼!雕虫小技。”绿眼睛杀手摆出一副轻蔑的猎杀神情,向着落荒逃跑的木偶嘲讽地喊道:“把那个中国小子藏好,铁链就要来栓他了。”
恰巧埋伏在附近的指导员,听到了第一声枪响,狸猫似的悄声靠近过来。刚要扒开树枝,窥看前面的打斗。马尾辫杀手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转身朝他开了一枪,子弹撞在树上,将可怜的树皮炸开了花。
就凭这反应机敏的一枪,指导员便看透了对方的身手,他笑呵呵地咬着牙,躲在粗大的树干后面,全无敌意地吆喝道:“这位朋友,用不着乱开枪。你是来对付苍图的吧!咱们不冲突,一起行动怎么样?我只要看一眼他的尸体就可以!”
马尾辫杀手的绿眼珠,叵测地转了转,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假使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咱们商量一下战术?”
指导员满心欢喜,蹲低身子从树后探出脑袋,不等看清对方的身影,就见那家伙右手一甩,拉出一把沙鹰手枪,对着他的脑袋连发七弹。指导员赶紧缩回脖子,第一颗子弹擦破他的下巴,他恨恨地抹去脸上的血,怀里抱着的97步枪握得咯咯直响。
实际上,他只要用喉麦发出讯号,三名军备刺客会立刻赶来包围这里,将马尾辫杀手打个稀巴烂。可恼怒并没使他糊涂。杀死对方得不偿失,不仅暴露团队,也更便宜了苍图。
“别爬上我的餐桌,你会丧命的。――天真的傻瓜!”马尾辫杀手粗野地咒骂着,又向前逼近几步。
指导员就势一滚,躲进岩石后面,忍住怒火说:“混蛋!你也给我听好,咱们井水最好别犯河水。我们是FBI,再乱开枪,当心把你打成马蜂窝。”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尾辫杀手已经消失不见了。循着木偶逃走的方向,只留下一簇摇晃的枝叶。
木偶刚才并没有跑远,听到多余的枪响,他又折回灌木丛,躲在浓密的树叶后面,意外看到了方片枪。方片枪带了喉麦,这表明他不仅一人。水库附近的危机进一步升级了。
收集到这些信息,木偶一刻也不敢耽误,转身在雨中跑得飞快。他担心对手去袭击杂佛,利用二对一的优势捕获己方,所以一边飞奔,一边继续向苍图传递信息。“又发现一个,货真价实的铁耙号杀手:海井鬼囚。他有一把双雕匕首,可以喷射毒液。步枪都是美货,MSR和ACR。铁胡子又向美国人购置了新军火。还有一个坏消息,方片枪也出现了,不是一个人。”
隆隆雨声像一张贪吃的大嘴,吞噬着沉闷而又激烈的枪声。只有卷入厮杀的刺客,理解这其中的意义。由于总在担心猎头一族的出现,杂佛的左臂被击碎岩石的跳弹擦伤了,他已经看到亡歌睡鲛手里的突击步枪,而且也看到了对方腰上挂着的那两柄锋利的短钺。
密集的雨帘,几乎将空气也变成了水的世界,亡歌睡鲛就像一条泥鳅那样灵活,总是从繁茂的树灌和藤萝殷实的山沟之间时隐时现,自信十足地捕杀着对手。
杂佛考虑到诸多他必须认真考虑的因素,所以一直很被动,无法放开手脚。
从捷径包抄上来的木偶,快速打开手腕上的联络器,与杂佛对接调频,然后进行加密处理,并将搜查结果汇报过来。
杂佛顿时松了口气,把野战耳机塞进耳朵,并将亡歌睡鲛开始往自己的地盘上牵引。“现在看来,咱们五五胜算。但方片枪是个隐患,你通知唐休,让他去中国领事馆,他知道怎么做。命令三个海盗火速赶来,咱们打车轮战,拖垮这两个水贼。”
一百八十一章:领事馆的诈客
气温骤降的早晨,太阳像被雨水灌趴下了的贪杯醉鬼,在高处看不见半点影子。洛杉矶驻美领事馆门前不远的大街上,水果摊贩们已经支起帐篷,打着哈欠张罗生意。靠近后街的各家商店,也相继拉开橱窗帘子,名贵烟酒的广告标志在炫目的立式广告牌上安静地旋转。
双目焦虑,魂不守舍的唐休,披着从厨房偷拿来的满是油盐酱醋气味的伙夫外套,站在领事馆对面徘徊。领事馆大院中央的旗杆上,悬着湿透的五星红旗。手持95步枪的警卫,距离警戒线十多米,就朝他打出止步的警告。
矮墩墩长着一脸麻子的报亭小贩,靠在货架上装模作样地翻阅报纸,蓝眼珠儿却总不时越过老花镜,像等着看什么笑话似的,狡猾地窥视着脚步踟蹰的唐休。
急躁和不安像爬在唐休头皮上的虱子,令他瞳孔抽缩,思绪不平,总下意识地用结满疤痕的手指抓挠潮湿的头发。直到白人老头子的这些细节,令他意识到狼狈,他才克制地挺直身板,转身丢出一枚硬币,按手册上的号码给领事馆拨打电话。
站在报亭里的白人老头子,习以为常地收起硬币,绷着脸上那裹在皱纹里令人很不舒服的笑意,继续若无其事地阅读报纸。
唐休没办法冒失地走进领事馆,他打算预约。可电话那端一直嘟嘟忙音,折磨着他的耐心和手指,愈发吃力在公用电话上重复按键。
“悠着点,年轻人!我这可不是州长或市场办公桌上的座机,打到哪儿都一键通。你怎么可以像对待收费的姑娘那样乱戳一气?弄坏是要赔的。”张口下流的白人老头子,一点也不客气地盯着唐休。
白人老头的中文非常流利,这让唐休吃了一惊。他用英文回道:“你嘀咕些什么?一把年纪还这么喜欢卖弄!我听不懂,请你讲英文?”
“别开玩笑!瞎眼的日/本/人和韩/国/人,也不会到这里来徘徊。――你肯定想要办什么事?可你这样是行不通的。不如我来帮你?”白人老头子弯腰从铺满杂志的货架底下提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果篮,很是自负地推在客人面前。“100美金。倍儿有面子!这样走进去,就显得礼貌多了。”
“老鬼,你这是敲诈!”唐休错愕地瞪着白人老头。
“臭小子?对老人家要有礼貌,China可是礼仪之邦。那首歌怎么唱来……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老不正经的中国通,哼着充满揶揄的难听的公鸭声调,气得唐休鼻翅都鼓了起来。“住嘴吧!我可没工夫跟一个老头子瞎闹,听你这些馊主意。”
“你觉得贵了?那就去隔壁,那些在地上乱滚的水果很便宜。你要知道,我这里的水果,那都是在国际展销节上获奖的。别不识好歹。”白人老头子踮起脚尖,将果篮上的商标亮给顾客,神秘地抖起他那像沾满秋霜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