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249/254页
“警长先生,您知道美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监狱吗?从流浪汉到总统,该办的案不办,该抓的人不抓,该关的人不关,那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彼得探长不是来问候,显然是来看笑话的,欣赏够了疑犯的狼狈,他把一张信封掏了出来,像用骨头挑逗饥饿的狗一样,在拉德多面前晃了晃。
看到信封上故意蹩脚的笔迹,拉德多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自己命手下邮寄给州长的举报信。不等他来得及惊讶,一道火光从拐角亮了起来,正是那个留着中分发型的警员,闭掉火机靠在旁边的墙上悠然地吸着香烟。
“你这个狗崽子,叛徒!你应该感到羞愧,上帝都不会同情你!”气得简直要吐血的拉德多,僵硬地挺直身子,差点就背过气。
中分发型的警员,看都没看老警长一眼,只轻蔑地咧了咧嘴角。
“您在侮辱一位立了大功的警员,指责一位没有被你拉进深渊的好同事,这可真叫人害臊!——哼,你自作自受,他会比你干得有出息!”彼得探长的奚落,将拉德多的悲剧又放大一倍。小人不仅出卖了他,如今还将取代他的位置,这无疑使拉德多更加悲愤和痛苦
拉塞夫居然也来了,他的出现令中分发型的警员赶忙立正身子,像是瞅见了某位值得尊敬的大人物。拉塞夫走到彼得探长跟前,瞥了拉德多一眼,然后对探长说:“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您看可以吗,探长先生?”
彼得探长并没有表态,但是却带着中分发型的警员走开了。
拉塞夫一点也不绕弯子,直勾勾地盯着拉德多说:“你听好!墨龙先生要我带话给你,如果你敢在监狱里自杀,您的太太和儿女就会去天堂看望你。”
噗咚一声,拉德多瘫坐在了地上,墨龙这个名字,把他吓坏了。对他而言,就算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恶魔,也已经不及墨龙。拉塞夫的警告很明确,会有人被安排随拉德多一起进监狱,没准还要关在一块,把他每一天阳光灿烂的好日子,用魔鬼的画笔填满色彩。
一百八十七章:苏醒的战神
尼克望着家里墙上的挂钟,在三条指针重合预示着新的一天诞生之时,用铅笔在刻满记号的日历上添了最后一个圈,像对着远方的什么人在说话似的,眼光中充满了一种备受煎熬之后苦尽甘来的对胜利的悲怆和喜悦,他喃喃低语:“Welcome back,my man!”时间就像无形的流水,任凭这人世间的沧桑、牵绊如碎石走沙一般分割,它也会全无疏漏,从每一个人的心灵间悄然淌过。此时此刻,任敏在她那画满十个太阳的小本子上,用土著小妹的玩具画笔将第三个太阳涂满绿色。——她也在等待,等待涂满十颗太阳之后,有个人平安醒来,举着温暖的火把,走进她陷入阴暗的生命深处,重新点起一抹光亮。——这个人是使她在这个充满恐怖的世界还有勇气活下去的唯一亲人了。 昆帕帕从门缝探出圆圆的脑袋,咕噜着一双大眼睛,悄声看了看躺在被子里的任敏。任敏发现了这个土著伙伴,也同样惊讶地望着他。 三个半大孩子自从被秘密藏到加州中部一座山脉上的牧场之后,昆帕帕就像个懂事的大人一样,细心观察着任敏的一举一动,照顾她的很多生活。有时候,任敏半夜发恶梦,守在门外的昆帕帕,会提着矛杆跑进来,直到任敏安然睡去,土著男孩子才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爬到柔软的吊床里休息。山脉牧场是杂佛匿名花钱买的,雇人经营少量的乳牛和山羊,等到自己需要藏身之所的时候,就会打发走一切工人。好在昆帕帕是个勇敢的土著,那些山鬼女巫之类的传言根本吓不住他。他信仰罗密库姆,只相信神兽的存在。所以每当大半夜牧场外面有动静,或者有什么豺狼徘徊在铁栏杆周围吓唬牲畜,昆帕帕就会提着矛杆跑出去,把野兽大声吆喝走。 任敏没讨厌过这个顽皮的满身野性的小伙伴,她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对昆帕帕说:“晚安!” “什么?”昆帕帕听不懂中文,以为任敏想要什么东西,推门便准备走进来。从小光着屁股在赤身罗体的土著妇女们中间乱跑乱跳长大的土著男孩,不懂中国女孩的矜持,显得愣头愣脑。 “Good night!”任敏跟尼克学会了这句话英文,拉紧被子赶忙说了出来。 昆帕帕这才听懂,一面憨笑一面点着下巴,“哦,晚安!” 石峡谷水库的夜空,月光皎白如华。漫天璀璨的星光,映照在对岸的大森林,宛如白昼一般。猫头鹰从云影和树枝的缝隙间擦过,看到下面火星四溅,立刻煽动翅膀升高了飞行。 亡歌睡鲛的短钺寒芒闪闪,隔着爬满青藤的矮岩,跃起鲸鱼戏浪一般矫健狂暴的身姿,朝杂佛的面门居高临下就是一拳。 杂佛手持两把怪异的子母刀,刀身锋利奇炫,前半部分是扁刃,后半部分却是利齿,此为伤人器脏、割筋断骨的母刀。刀柄处有一护手刀,宛如响尾蛇的尾尖朝外面弯着,只要挨上人的肉身,就是一道致命的创口,此为子刀。而且子母刀的刀柄还可以像钳把儿似的选择握度,既可保护指节,又能够压缩刀身,令兵刃像鳄鱼嘴巴似的一张一合。 杂佛咬牙格挡住亡歌睡鲛那想要割进他面颊的一抹刀尖,奋力向前一撞,借助身躯扭动之力,起脚朝对手腿上踢去。亡歌睡鲛的另一只短钺,迎着杂佛的膝盖骨击来。杂佛左手上的子母刀,随即砍了过去,当地一串火光,令两名纠缠在一起的厮杀者再度分开。 海盗杀手瞪着不肯善罢甘休的目光,像锁定美餐的饥饿野兽一般顽强,借助植被下斑驳的阴影,行如鬼魅似的绕着杂佛转动,伺机发动下一轮肉搏攻击。“八目杂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就算你能躲过铁耙号这一劫,你也照样活不长。”亡歌睡鲛杀心叵测,总在刺激对手的耐性,想要加重杂佛的顾虑。 杂佛不愿与他废话,只冷冷一笑,好让对手明白,自己还有的是精力和沉着,鹿死谁手定论尚早。 “看来只有把你宰了,那两只闻名杀手界的子母刀,才会接纳我做它们的新主人。”海盗杀手的狂妄之言,令杂佛听了不免好气,嘲讽地回敬说:“哼哼,我的刀专吃贪心的家伙。比如你那漂亮的耳朵,应该割下来送给姑娘,免得挂在你脑袋上误导男孩子!” 杂佛轻蔑的口气,就像正准备割下一只猪耳朵换烧酒喝。亡歌睡鲛登时窝了火,他最恨别人误会他的水贼打扮是同性恋,或者觊觎他耳朵上宝石,因为这几颗宝石不仅名贵华丽,更具有辟邪的佳话传说,又岂容流落到一般俗人手中。 “——混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应该割烂你的嘴!”亡歌睡鲛冷森森地恶骂着,拉开身姿又朝杂佛扑来。杂佛急速奔跑,跳进一层灌木丛,双脚落地的瞬间,挥刀砍断了陷阱的绳子。一扇扎满利刺的木排,哗啦一声从草丛里翻了起来,直朝蹦在半空中的亡歌睡鲛扣过去。 海盗杀手虽然没有看清迎面而来的尖刺,但也意识到这是杂佛的陷阱,忙在半空抓牢一簇低垂的树枝,猛力往下一拉。咔嚓一声,腕粗的树枝愣是给扯断了,但也抵消了身体的惯性,就地接连翻滚,躲过了死神的扑抓。 “躲开!让我来教训这个狗崽子!”皮基卡抱着步枪,像火烧屁股似的亟不可待地叫嚷着,从树林后面追了过来,对准曾经的同行就是一通扫射。嗒嗒嗒,嗒哒嗒嗒,夜光下炽烈的弹头,追逐着敌人的身影攒射而去。 亡歌睡鲛动作敏捷,几乎斜着身子在奔跑,躲开了迅驰的弹线,一溜烟钻进黑漆漆的山沟底下不见了。 杂佛压下皮基卡的枪口,提醒着怒气冲冲,却也惊怕不已的队友,“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咱们只能活捉。” “就应该把他打死!”气喘吁吁的皮基卡,抹了抹满头大汗,“独眼老鬼既然发现了这里,肯定会让这些铁耙号杀手干掉我和桑丘司这些船员。我可不想身子留在山上,脑袋被人带回大船。” “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杂佛何尝不是有这样的担心,他们抢了铁胡子那么多钱,而且还侮辱了人家,老船长岂能善罢甘休。可真正令他的担心,远远不止这些。朝着亡歌睡鲛的方向,皮基卡气得跳脚大骂,他是非常认真地在骂街:“你这条糊涂虫,滚回船上去给老头子捏脚吧!滚回你的大海,这是老子的地盘,我们有打不完的弹药,吃一罐倒一罐的军粮。可你还有什么?再纠缠下去就只能扒树皮里的虫子,到湖边的臭泥里捡蜗牛吃。” 嗒嗒,两颗弹头飞来,躲在石沟里的亡歌睡鲛,向着喊叫的皮基卡盲射。虽然无法精确瞄准,子弹还是以两米宽的半径穿了过去。 杂佛和皮基卡赶忙蹲下身子,只听对方回道:“一定很害怕吧?你这个下贱的叛徒!” 冷月静默无声,撒在光秃秃的岩石上,仿佛溅起一片白光。被新砍的树枝伪装起来的洞口就在附近,可是两名铁耙号来的杀手,完全被拖进了疲劳战,只要解决不掉守卫,他们很难靠近半步。 八目杂佛和沙音木偶的存在,以及他们得天独厚的盘踞、殷实的物资财力配备,完全超乎了铁胡子船长当初的料想。他蛮以为这些人不过一群散兵游勇,一群拿到点钱就到处醉生梦死的幸运儿。实际上,倘若早知道这些情报,他是不敢瞒着猎头一族以赚取佣金和洗钱的名义派发护船杀手到洛杉矶来公报私仇的。否则,哪怕再多补充两名杀手,或者增援一支海盗小队也好,又何苦这样拖延三天尚未结果。 全副武装的唐休,没有被杂佛允许参加防守战斗。事到如今,方片枪带着三名军备刺客已被迫撤离,剩下的只有海井鬼囚和他的伙伴,杂佛和木偶以及三个海盗,依靠天时地利人和,五个对付两个苦撑下来,自然占尽优势。 即便如此,高手之间的决定,还会存在诸多意想不到的变术。虽然杂佛有作战指挥权,但他毕竟聪明,在苍图没有苏醒之前,使唐休受伤或者丧命,肯定说不过去。——他了解苍图的在乎。 有两个方面,尼克从不吝啬。一个是给孩子们买礼物,另一个就是给三个海盗和唐休购置高尖端武器装备。自从山庄公寓大战中死里逃生,唐休又一次穿上精锐的美式风格的特种步兵作战服,他的大腿两侧分别挂着柯尔特手枪,腹部裹着一圈弹夹袋,手雷和闪光雷从前胸后腰分类清晰、整齐划一地并排着,左肋还配备有锋利匕首。 此时此刻,唐休正站在装了苍图的血液循环箱跟前,将一个小本子垫在怀中的钢盔上写东西。身后堆满了电瓶,石壁上也挂满了枪支,货架上的军粮更是堆积如山。唐休一边写,一边掉泪,肩膀上的讯号接收器,能够将外面战斗的情况传输进他的耳机。他在留言中这样写道:“亲爱的尼克,石洞里除了美金,找不到合适的纸张了,请原谅我在你的日记上添尾巴。我必须写一些重要的信息。铁耙号已经成了神秘人的帮凶,我不了解那些什么猎头一族,但我看得出来,杂佛不想杀死两个海贼刺客,大概是不愿意与猎头一族树敌。我想这也是他不赞同我参战的一个原因。再有一个半时辰天就亮了,我必须得走出去,用脚边这支巴雷特狙击步枪干掉敌人,然后带你离开这里。照这样拖延下去,天知道铁胡子的援军什么时候包围水库,我不能任由他们使苍图冒险。说心里话,其实他们都不错,只是大家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不同罢了。如果我真出了事,记得帮我告诉花梨莎,我没有忘记她!你的好兄弟——唐休。” 唐休把日记本放在箱子上,又看了深度休眠中的苍图一眼,虽然很是不舍,但也义无反顾地披挂上了伪装,提起大口径狙击步枪离开了。 重新封堵好的石洞,再度恢复了宁静和黑暗,只有箱子里无数豆粒般大小的显示灯还在亮着,储备的新鲜血液仍在缓缓流淌。就在唐休离开不到十分钟,箱子四周所有的显示灯,突然像发生故障似的急速闪烁。 箱子前端的电子数据表嘀嘀微鸣,开始分析并计算外界的温度和气压,随着血葫里最后一道用来交换的新鲜血液消失殆尽,被启动起来执行注射命令的一股透明液体,随之缓缓注入苍图的臂弯,仿佛是毒药一般,不消几秒钟,便刺激得沉睡者胸口怦怦直跳。 沉睡中的苍图,梦境中漆黑一片,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像在飞速奔跑,全身出汗发热、躁动不已。什么人正从远处用大炮轰炸他,而且他能够听到任敏和任老伯的笑声,父女俩全然意识不到炮火的危险,仍在湖泊中央悠闲地驾船打渔。炮弹溅起大片水花,喷洒在苍图脸上,冰凉的湖水令他眼皮不断抽搐,浑身有一种说不出、使不完的兴奋的力量。 春暖花开,破茧化蝶。洞外皎洁明华的圆月,被飘过的阴云遮挡出一副像孩子似地嘴角弯弯的笑脸。石洞内的大箱子,嗤嗤排放气体,沉重的盖子随着啪一声响,竟然轻轻翘开了缝隙。一只大手巴掌踟蹰着探了出来,随着箱盖翻动的吱呦声,一个高大强健的身影,缓缓坐了起来。倘若给不知情的人撞见,这一幕是极其吓人的。 苍图很不习惯地做着深呼吸,大脑有些恍惚,茫然的视野仿佛是在望着铺满七彩的星空。他像早已受够束缚的折磨,果断地扯掉了扎满在四肢上的针头,也把手腕上一根白色导管揪了下去。即使没有探照,神经感知也会告诉主人,是刺激患者苏醒的稀释吗啡还在多余地工作。 苍图像个初生的狼崽,脚步参杂踉跄,在冰冷的地面上踱步。他像婴儿生来就知道吮奶那样,慢慢活动着身体,对环境一点点适应。掉落在地上的日记本,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打开日记的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英文:“嗨!我的兄弟,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当你看到这句问候,我想你已经破壳出来了。可喜可贺!佛兰特教授曾对我说过,当你从沉睡中醒来那一刻,上帝赐予了你重生,你的每一滴血液,已经像婴儿一样新鲜,视网神经里的毒素也全部排解干净了。这些来之不易的健康,将促使你精神饱满、活力无限,大脑思维如同更换完毕的6核CPU,肌肉和骨骼的奔跑速度会比狼还快。呵呵,瞧!我简直高兴得有点啰嗦了。总而言之,你已经恢复了一名军备刺客的巅峰状态,再也不用担心过马路的时候会突然昏倒。哦,对了,教授先生叮嘱过,说你醒来的时候会出现记忆断层,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都详细写在日记里了。花不了半个小时,你所有的问号就会自动消失。” 苍图不由笑了,细心的尼克,把一切都料理的很好。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但他的勇气和执着令人刮目,远远超过了一名普通刺客。读完唐休留下的一行中文字迹,苍图已经基本了解大概。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包裹,根据日记内容提示,里面是尼克专门为苍图置办的武器和衣服。尼克自己还说了,他买这些装备的时候,刻意掏小费给一个军火老油子,拜托人家帮忙挑选最优质的武器。 嗤地一声,苍图打开包裹的拉链,里面不仅有刺客夜行人,更有丛林作战的迷彩装和便服,崭新的中国产97式步枪,乌黑油亮的88式狙击步枪,以及两支美产柯尔特M9手枪,这些都是苍图在部队服役之处,习惯使用的武器。 苍图一边穿靴子,一边在心里笑尼克。这位灵魂之交的美国兄弟,只顾一番热心肠,显然忽略了许多。苍图是特种兵刺客,擅长各国常规步兵武器,由于潜伏的特殊身份,他一般避讳使用国产武器。但是现在,他已经用不着辜负尼克的一番美意了。装备佩戴完毕,苍图觉得还少了什么,伸手向包裹深处一摸,将两柄由军用鞋带缠在一起的三棱刺刀拿了出来。奇怪的是,上面还附了一张便条:“尼克先生买的兵刃,已经被我送给苏珊大妈捅炉灰用来。我本来是个吝啬的人,可是想来想去,没人比你更适合它们了。不用给钱,算我的礼物好啦。欢迎回到游戏场,我的伙伴,——八目杂佛。” 锋利的寒光映在苍图抚摸刀身的手指间,这是两柄重金也难买到的兵刃,刺刀的三棱已经开刃,其中一棱格外突兀,用来斩人筋骨最好不过。苍图心中暗沉,杂佛的身份很不简单,就凭如此稀世兵刃,也不是什么人就能够轻易得来的。而且,从杂佛对尼克的称呼上,苍图也已经明白,尼克赢得了很多人的赏识,已经不再是当初丛林里那个乞丐模样、累赘多余的陌生人了。 走出洞口的时候,仿佛受到刺眼的阳光照射,苍图不由微微闭目,抬手挡在额前。回避光线好一阵,他才缓缓应试。长河一般星光璀璨的夜空中,原来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跟他开了个玩笑。 循着模糊的记忆,苍图不由佩服起佛兰特教授。石洞里面的光线,在箱子开启后自动照明,一点也没令苍图感到不适,可见这些光束都经过了科学过滤,不会刺激像他这种久已沉睡的眼睛。 不难想象,如此高科技含量的大箱子,真的就像一个万能卵壳,任何人躺在里面避难,无论丢在荒漠,还是原始雨林,都会像冷血动物度过一个漫长的冬眠期那样安全苏醒。
一百八十八章:血洗铁龙帮
铁幕一般的黑夜,吞不下堆砌在霓虹中的洛杉矶城。帕萨迪纳高速公路上,疾驰穿插的车流绚丽夺目,宛如城市的一道血管在亢奋中蠕动。笔直高耸的摩天大楼错落成群,大片窗口还亮着灯光,远远望去犹如镶满璀璨的钻石,将星空的美丽也衬托得暗淡无光。
——深夜未成眠,自有奔波客。零星几个徒步的行人,奔走在唐人街的街头巷尾,不知在忙碌着什么。苍图从穿过高速公路的出租车走下来,沿着日落大道拐进了玛利亚中学后街的一条幽黑的巷子。
一声酒瓶的破碎声,伴着妇女呻吟的尖叫,从垃圾箱的墙角处传来。像公狗一样冲动、凶狠的野蛮男子,将粗壮的手臂按在墙上,对一名卷发垂在额前的妇女低声恐吓着:“不许哭,你这个老骚货!咱们来谈谈吧,除非你不是个聪明娘儿们。”
打扮妖艳的白人妇女,在野蛮男子的鼻子底下挣扎着,像刀子一样锋利的碎酒瓶,挨在她丰满的脸蛋上,吓得女人瞳孔都直了。
野蛮男子将裤裆里的老二在妇女身前下流地磨蹭,他一点也不着急,笃定这熟美的猎物插翅难飞,索性继续施展淫威。“你的丈夫不要你了,是吗宝贝?为了养活家里的小崽子,你大半夜跑出来当婊子?哇喔,这可真感人。但是,你这样乱来是要倒大霉的,难道就没人告诉你,这是铁龙帮的地盘?——别再左右乱瞧了,没人会来帮你!现在我就是这条巷子里的皇帝!当然,也可能是一个暴君。这要看你乖不乖了。别发抖,给我拿着。”
白人妇女的手,被强行塞了一包白货,野蛮男子咯咯笑着说:“一周之内把东西卖给客人。如果这有什么困难……看到这酒瓶了吗?我会让你迷人的脸蛋跟它亲热个够!好了,我的宝贝儿,别害怕!现在蹲下来,用你浑身的骚劲儿,跟我的老二打个招呼!不会让你吃亏,从今往后我负责这一片。瞧,你运气来了不是!”
野蛮男子揪住白人妇女的头发,正要将她抵在墙根下面。却见墙角后边突然闪出一抹人影。
“是在说我吗?”拎着包裹的苍图,黑影中大步走了过来,像狼一样炯亮的眸子里,隐着使人说不清是笑还是怒的深邃。
野蛮男子一怔,他刚说的“运气”,可不是希望冒出一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这家伙当即冷笑,粗暴地拨开白人妇女的脑袋,极为轻蔑地质问苍图:“你是警察?还是……这婊子的相好?”
“我赶时间,帮个忙吧!”苍图松开手提包,一面坦然地说着,一面解着上衣。
野蛮男子更是惊愕,他看到眼前的男子骨骼健美、肌肉强劲,不由联想到马仔们平常说笑时提及的那种出格变态的同性恋,总喜欢大半夜出来奸杀男性。野蛮男子浑然不知危险,竟似毫不示弱,向前走近几步,比划出磕掉瓶底的碎酒瓶。“瞎眼鬼!敢在铁龙帮的地界找麻烦,你有几条……”
他的“命”字还没待说出口,只觉眼前一闪,就被一只像蛇一样突然发动攻击的大手抓中后脑上的头发,嘣地一声闷响,整张脸结结实实撞在了墙壁上。
苍图生猛彪悍的左臂,撑着双腿瘫软的野蛮男子,将脱下来的上衣伸到对方下颌。冒着白气的粘稠鲜血,从野蛮男子的鼻腔和嘴里像泥浆一样汩汩涌了出来。
“咳……咳……”窒息导致野蛮男子不断咳嗽,裹在血泡里的七八颗碎牙,从撕裂的嘴唇中间喷洒在衣服上。粗暴的重创使他的鼻子完全没有了样子,两只眼睛也瞎子,脑袋到脚跟儿几乎没有一处肌肤不是再抽搐。
苍图神情依旧,就像在冲一杯咖啡似的,保持着耐性。
坐在地上的白人妇女,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傻了,直到稍稍缓过神儿,才一骨碌爬起身子,将手里一包白货拍在垃圾箱上,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上帝啊!这……这可不管我的事。”随后一溜烟似的跑了。
铁龙帮大厦的院子里,停着十几辆豪华轿车,除了秋末残留的几只蟋蟀,仍躲在温暖的花盆底下奏鸣,四周早已是一片寂静。巡夜的马仔保安也不知道怎么了,牵在手里的一条巴西非勒,嘟噜着长满尖牙的大嘴躁动不安,朝铁栏杆的一处墙角拼命挠爪子,拖着主人向前挣扎。
刚刚赌输了钱的马仔保安,心情很不爽,伸长脖子朝栏杆外面照手电,以为有什么行人在附近厮混。瞪圆眼睛瞧了半天,外面连个鬼影也不见,只在路边长满铁树的绿化带中间,照见一个碎酒瓶压着的黑塑料袋子,顿时忍不住骂了起来:“下流东西,好端端的狗粮你不爱吃,非要捡人家丢弃的烂骨头,呸!”
就在这样的空当,马仔保安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名刺客已经进了大厦。
现如今鲍迪死了,拉德多也锒铛入狱,铁龙帮大厦里里外外,所有打手成员都不由得松了口气。雷蒙的日子过得更是逍遥惬意,其乐无穷。他正和几个马仔打斯诺克台球,摆在球桌边上的几摞美金,令他赢得满面春风。他端起酒杯,抱紧怀里的球杆,一面美滋滋地品着甜酒,一面挖苦着对方的球技。“上帝保佑!你这个笨蛋,总是打不进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随着大提包沉重的落地声,一个高大健美的上身只穿着背心的陌生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雷蒙顿然吃了一惊,眯起眼睛细瞧,立刻认出了苍图。
这家伙一点也不谦虚,朝身旁几个狐疑不定的马仔摆了摆手,神情倨傲地说道:“不用怕!”他不急不缓地搁下酒杯,球杆扔在台桌上,一面活动着拳头和脖子,一面笑呵呵地朝苍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