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炮楼》第40/44页


  咱大娘大白天端着灯来到咱大爷的房子。咱大爷见了一愣。咱大爷问:“你来干什么?”
  咱大娘说:“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告诉俺。俺等你等得好苦。”咱大娘说着把油灯吹了扑到了咱大爷怀里。咱大爷“哎哟”一声将咱大娘推开。咱大娘迷惑不解地问,“怎么啦,你不要俺了?”
  咱大爷说:“你真是个疯子,你碰到俺的伤口了。”
  咱大娘望望咱大爷问:“你受伤了,谁打的。要紧不?”咱大爷皱了皱眉头,不想理。这时,咱二大爷、咱三大爷都来了。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姚抗战。咱大娘见来了这么多人,拽了拽衣襟,羞涩地说:“咦,来客了,俺去做饭。”说着走了。
  大家望望咱大娘的背影不吭声。

四十七 咱大爷之七(1)
  姚抗战回来了。姚抗战回来给咱大爷带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咱大爷最初见到姚抗战的时候还是从床上一挺就起来了,居然没有感到伤口的疼痛。咱大爷一把抱住了姚抗战像见到亲娘似的。咱大爷说:“俺的娘耶,可把你盼回来了。”
  姚抗战拍拍咱大爷的肩,问:“你的伤咋样了?”
  咱大爷说:“不咋样,还是那样。俺这伤是小事,一见到你就好一半了。”
  咱三大爷过来把咱大爷扶住,让咱大爷躺下。咱三大爷说:“你别急,让姚抗战慢慢说。”咱大爷说俺没急。这时,咱大爷看到咱二大爷黑着脸在一边叹气。咱大爷说老二咋了,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姚抗战没找到八路?
  姚抗战望望咱大爷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八路的公函。这公函咱大爷第一次见,咱二大爷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也是姚抗战带来的,只不过那份公函没给咱大爷看。这次不行了,这份公函必须给咱大爷看了。
  公函上的意思是不承认黑马团白马团是八路军,如果黑马团白马团想加入八路军必须首先解散,以个人之身份,经组织上审查之后才能参加八路军。对冒充八路军枪杀投降日军的主犯,由于给八路军造成了恶劣的政治影响和军事损失,八路军要进行惩处。八路军派往黑马团白马团的两位干部,由于没有完成改造黑马团白马团之任务,应负完全责任。
  咱大爷拿着公函望望姚抗战问:“八路这是为什么?俺打的是日本鬼子,八路为什么还不认俺?”
  姚抗战说:“打鬼子当然对了,关键是什么时候打鬼子。打已经投降的鬼子,八路是不允许的。这样,鬼子都不敢向八路投降了,抗战的胜利果实不都让国民党抢去了嘛!”
  咱大爷问:“这八路的意思是不要俺黑马团白马团了?既然八路不要我们,那俺就找中央军。俺还有老长官呢。”咱大爷望望咱二大爷又说,“你不劝俺参加八路了吧?”
  咱三大爷说:“老大,你别得意,八路还要惩罚你呢!”
  “八路凭什么对俺惩罚,俺又不是八路的人。”
  咱大爷说着突然在屋里暴跳如雷。“俺抗战是有功的,八路不论功行赏还要惩罚俺,俺不服。二黑、二黑。”咱大爷大声喊着。咱大爷院子里其实已经聚集了不少黑马团白马团的人,咱大爷一喊二黑,二黑便分开人群就答应了。二黑走进咱大爷家。二黑问:“当家的,叫俺?”
  咱大爷说:“俺给你写封信,你去找中央军去。”
  二黑说:“咋找,到哪儿找?”
  咱大爷说:“去大别山,中央军的游击兵团司令部在立煌。”
  二黑问:“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别回来。”
  二黑噘着嘴走了。
  咱大爷派二黑去和国军联系,咱二大爷也没有拦,拦也拦不住呀。咱二大爷说黑马团白马团的事俺是管不上了。
  咱大爷突然说:“俺黑马团白马团居然没人要了!”咱大爷说完就躺在床上叫唤起来,伤口又疼了。咱大爷嘟嘟囔囔地说,“俺还等八路给俺做手术呢,八路不枪崩了俺就是好的了。俺打死龟田完全是按江湖规矩来的。”咱大爷说着就没声音了,累得闭上了眼睛。大家见咱大爷累了都退了出来。
  咱大爷派走了二黑就在家里干等着。咱大爷干着急不出汗,急火攻心,小肚子肿得像和面盆似的,整天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
  二黑被派出去根本没走到大别山。二黑在路上被中央军抓了丁。二黑把贾文锦的信给长官看,说你抓俺一个干啥,还有一群在家等着呢。长官一看有那么多人愿意当兵,就把二黑留下好吃好喝地款待着,把贾文锦的信往上报,想邀功。结果挨上面的长官的一阵臭骂。说现在是受降的关键时候,谁都可以参加国军,就是黑马团白马团的人不能要。
  长官把二黑放了,说你回去吧,黑马团白马团的人国军不要。二黑问为啥?长官说,上面说的,谁都可以参加国军,就是黑马团白马团的人不能要。二黑说,那俺还去大别山的立煌,找另一支国军。长官说,傻蛋。谁现在还在大别山上呆着,全都下山了。抗战胜利了,还不赶快下山发财。你黑马团白马团就是发财发得太快,发得太猛才遭人恨的。
  哦,是这样。那俺回去。二黑说长官能不能给俺一个字据,俺回家好给当家的交差。长官望望二黑说,看不出你还挺会弄事。长官真给二黑写了个函,还让人盖了官印。那函上称黑马团白马团为土匪,国军方面不但不要黑马团白马团,还命黑马团白马团无条件向政府缴械投降,匪首还要严办。二黑不识字也不知道字据写的啥,二黑把字据带回贾寨给咱大爷,咱大爷看后气得枪伤崩裂,血和脓流了一裤裆。
  咱三大爷连忙让人去镇上请郎中,郎中来了看看伤口说,身上有伤一定要静养,要心平气和,更不能生气,你看看气得连伤口都崩裂了。郎中用草药将咱大爷的伤口又糊上了。咱大爷鼓胀的肚子放了脓,顿觉轻松了许多,肚子也不胀了,伤口也不痛了,刚糊上的草药让咱大爷感觉凉丝丝的,咱大爷躺在床上居然就睡着了。
  郎中对咱三大爷说,千万不能让他生气了,一生气肚子就会胀起来,胀起来就会化脓,伤口就永远也好不了了。郎中走后,咱二大爷对咱三大爷说这伤口和生气有啥关系,真是庸医。只要做一个外科手术把子弹取出来,很快就会好的。咱三大爷说,本来等八路来给老大治伤,八路不要黑马团白马团了;现在又等中央军来,中央军也不要黑马团白马团,还要把老大当土匪法办,你说老大一辈子争强好胜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不生气才怪了。咱二大爷说咱要想个万全之策,先把老大的伤治好,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四十七 咱大爷之七(2)
  咱三大爷说:“你去找八路来给老大治伤吧,参加八路的事可以慢慢再说。咱不白让他们治,花多少钱都行。”
  咱二大爷说,中。我看八路不会见死不救,八路还有革命的人道主义。老大毕竟是打鬼子受的伤。这事还是请姚抗战跑一趟。
  咱三大爷后来对姚抗战说,只要八路先救人,他们提出的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这样,姚抗战又找八路去了。
  姚抗战去请八路的医生了,咱大爷听说后心情好了许多。晚上咱大爷精神特别好,吃了一碗米饭,还喝了一碗鸡汤。咱大爷晚饭后正躺在床上,正盘算着伤好以后的事,这时,门帘子一亮咱大娘端着灯出现在面前。

四十八 咱大娘之三(1)
  咱大娘再次来找咱大爷是做了精心准备的。咱大娘吃过饭把院门和堂屋门都插了,把儿子早早地弄上床,哄天生睡。天生不睡,咱大娘说你要不要爹?天生问爹在哪里?咱大娘说你要是要爹就赶紧睡。你睡着了,天明一睁眼就有爹了。天生说那俺睡,有了爹就没有人欺负俺了。天生便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咱大娘见儿子睡着了,便起身开始打扮自己。脸上涂了白粉,擦了胭脂,脱去了衣裳,赤裸裸的。咱大娘把缠在胸上的白布也松了,一下跳出活灵活现的乳房来。咱大娘被自己刚刚解放出来的乳房吓了一跳。咱大娘好像怕乳房会跑了一样,连忙用双手捧着。咱大娘捧着乳房望望窗户,窗纸贴得严严的,窗外一片漆黑。咱大娘连忙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件红兜肚,穿上这才安心。咱大娘在灯光下望着铜镜上的自己,觉得胸前像两朵含苞欲放的红花。咱大娘自言自语地说,男人都喜欢这个,俺再傻也知道男人都喜欢这个。你喜欢俺,就给你;你要了俺,你就是孩子他爹了。赖也赖不掉。
  咱大娘端着灯向咱大爷住的东房走去。咱大娘走着低头望望自己的影子,觉得下面太臃肿。咱大娘在走到咱大爷房门的时候,把自己的裤衩也褪下了。这样,当咱大娘在咱大爷面前出现时,那种诱惑让咱大爷忍无可忍。
  咱大娘站在咱大爷的床边时,目光显得空洞,这使咱大娘显得纯情而又大胆。咱大娘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关于一个男人的梦幻。咱大娘就这样端着灯站在咱大爷的床边,陷入沉思。
  咱大爷望着咱大娘不由伸出了手。咱大爷出手如梦。咱大爷的手准确无误地触摸到了咱大娘那梦幻的中央。咱大爷觉得在梦境中的咱大娘湿润而又细腻。咱大娘在咱大爷的抚摸下没心没肺地笑了。咱大娘笑着把灯放在箱盖子上。咱大娘放下灯用双手抱住了咱大爷的头,上床跪在咱大爷面前,任凭咱大爷的抚摸越来越深入。咱大爷好像怕把咱大娘从梦中弄醒,动作 是那样轻柔,那样小心奕奕。
  咱大娘在咱大爷的抚摸下将头埋在咱大爷的胸前。咱大爷抬起头轻轻将箱盖上的灯吹灭。在突然的黑暗中,咱大娘突然挣脱咱大爷的手,厉声问:“你是谁?”
  咱大爷答:“俺是你男人。”
  “俺男人是谁?”
  “是贾文锦。”
  “贾文锦是俺男人,你不是俺男人。俺男人不是你这样的,他是英雄。他从来不吹灯。”
  “哪俺是谁?”
  “你是胡子队的俺知道,你受伤了在俺家养伤,俺好吃好喝待你,你却想占俺的便宜。等贾文锦回来了打烂你的狗头。”
  咱大爷哭笑不得,翻身起来将咱大娘压在身下,说:“俺就是贾文锦。”
  咱大娘狠狠在咱大爷肩上咬了一口,说:“你要占俺便宜,没门,俺死也不从。”咱大娘说着从床上挣脱了下来。咱大娘下了床便点着灯,咱大娘端着灯望望躺在床上的咱大爷说:“别以为留着大胡子就是英雄,就是贾文锦。俺见过的大胡子多了。”
  咱大娘说着端着灯走了。咱大爷望着咱大娘的背影完全是赤裸的,只有红兜肚的一根红绳系在腰上。咱大爷按耐不住自己,便起来下了床。咱大爷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下床了,平常还要人扶呢。咱大爷一点都没感觉到痛,他下了床也没用拐棍,就光着脚随着咱大娘的灯影跟踪而去。
  咱大娘自言自语地光着脚穿过堂屋当门,步态轻盈,灯影漫舞,一路上流光溢彩的。咱大爷在灯光的暗影里,身影飘忽,在咱大娘身后像掉了魂的人。咱大娘来到自己的西房,将灯放在床头的箱盖上,望望已经睡熟的儿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俺没有给你找到爹,那人不是你爹,你爹可比他男人。
  咱大爷突然来到咱大娘面前,咱大娘望望咱大爷好像忘了刚才的一切。说:“咦,你是谁?好像在哪见过。”
  咱大爷说:“你说俺是谁,俺是你男人?”
  咱大娘半信半疑地望着咱大爷,脸上渐渐有了惊喜之色。“你真是贾文锦,你啥时候回来的?”咱大娘说着突然跪下抱住了咱大爷的双腿,拉着长调哭了。“哎哟娘呀――你可回来了呀!呜――”
  咱大爷往窗外看看,连忙捂住咱大娘的嘴。压低声音说:“别哭,让人听到。”咱大娘连忙停邹,抬头望着咱大爷笑了。这时,一个孩子突兀地说:“你不是俺爹,你是那个在俺家养伤的叔叔。”咱大爷见天生光着身子坐在了床上。咱大爷厉声道:“大人的事你懂啥?睡觉。”天生回嘴:“就不睡。”咱大娘过去把天生按在床上。咱大娘说:“可不敢和你爹顶嘴,你爹打你俺可管不了。”
  天生说:“俺爹从来不打俺。”
  咱大娘说:“你没见过你爹,你咋知道你爹不打你!”
  “俺那皇军的爹就从来不打俺。”
  咱大娘照头就是一巴掌,用被子将天生蒙住了。天生在被子里呜呜囔囔地哭了。咱大娘转向咱大爷无比灿烂地笑了。说:“小孩不懂事,不理他。”咱大爷望着咱大娘的胸部,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被那红兜肚紧紧裹着的丰满的乳房。咱大娘的笑更灿烂了,不由望望箱盖上的灯。油灯的火焰安静悠然,在气流中飘荡如风中的柳枝。咱大爷此时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咱大娘的红肚兜,咱大娘在咱大爷的抚摸中躺在了床上,并神秘地闭上了眼睛。咱大爷毫不留情地一手就将灯打灭了。咱大娘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念念有词:“这才是俺男人,这才是俺男人。”

四十八 咱大娘之三(2)
  咱大爷和咱大娘弄出来的声音像是在打架。咱大娘哦哦的呻唤和咱大爷粗野的动作把睡在旁边的天生惊动了。天生不得不帮娘了。天生用手去推咱大爷,一边推一边骂:“日你娘,你敢打俺娘;日你娘,你敢打俺娘。”
  咱大爷也不说话,一只手撑着自己,另一只手去捂天生的嘴。让天生觉得奇怪的是,娘这时却帮别人,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胳膊不放。天生的胳膊被娘抓疼了,天生一急便咬住了咱大爷的手。咱大爷被咬疼了,拔出手掐住了天生的脖子。咱大爷掐住了天生的脖子这很有效,天生的声音立刻就小了。天生没有了声音,可还不老实,在被窝里乱蹬。天生越挣扎咱大爷就越用力。
  在咱大爷和咱大娘走向高峰的狂癫过程中,两个人是齐心协力的。两个人的力量都往手上使,竭尽全力地抓住天生,一个抓住天生的胳膊,一个掐住了天生的脖子。两个人正向一座高山攀登,在登顶的关键时刻,那生长在山上的像胳膊一样粗的小树正是攀登者的依靠。抓住了就不会前功尽弃,就不会滑落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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