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132/211页


  芳尘虽是满脸的平静,然其眼中却是慢慢的担忧之色,昨日孟古青遇刺之事,一夜之间传了个遍,身在永寿宫的石妃担忧的一夜未眠。奈何在禁足中,又不能随意踏出,便遣了她来。
  原本芳尘还怕无故前来,引得旁人多言,如今前来,便是打着石妃的旗号。
  走至榻前,温声道:“石妃娘娘闻言郡主昨日遇刺,担心得一夜未眠,今儿个便遣了奴婢前来瞧瞧,郡主,太医是如何说的。”
  孟古青正欲开口,灵犀便先道:“有劳石妃娘娘关怀了,太医说了,主子原本就身子虚,再加之身子虚弱,须得静养。”
  孟古青含笑点了点头,并不言语,她此刻身子确是虚弱,说起话来,亦是有气无力。方才那厢的起来行礼,已让她费了好些力气,现下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言的。
  宝音看了看灵犀,笑道:“灵犀姑娘倒是贴心,姑姑身子这样弱,多说上几句话亦是伤身,方才还那般起来给我行礼,可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灵犀话说,倒也是会说话的人,回以宝音一个微笑:“皇后娘娘所言差矣,主子身子自然是弱,可您是皇后娘娘,规矩到底是要有的。人言可畏,可万万不能给旁人造谣生事的机会。”
  宝音脸色有些变化,看了看孟古青,又朝灵犀道:“灵犀姑娘说得极是,唉,紫禁城啊,就是如此,规矩多的恼人。”
  “主子,穆克图福晋和如福晋来了。”随着雁歌的声音,只见一袭浅浅杏色和一袭海棠袍子款款踏入。
  对于庶妃,身为郡主的孟古青是无须行礼的,只淡淡一笑,以示礼数。
  此二人来,自也是嘘寒问暖的关怀一番,孟古青心中苦笑,这郡主名分一处,只怕往后便不得安宁了。
  尤其是今日,那些个庶妃必定是踏破了清宁轩的门槛。一来是做个表面功夫,无论皇帝心中如何想的,她们都是进了本分的。二来是来探虚实,瞧瞧她是否还能重回后宫,若是当真回了后宫,她们前来探病,倒也尽了姐妹之情。
  紧接着,一起子妃嫔皆是陆续而来,就连董鄂成言和董鄂若宁亦来了,唯独是董鄂云婉足步未踏。旁人前来倒是不奇怪,若是董鄂云婉前来,那便是虚伪了,人心再宽广,也不能容一个害死自己孩子的人。原本二人便是积怨颇深,董鄂云婉自不会让福临觉自己乃是矫情造作之人。
  清宁轩原本就窄,一屋子的人更是拥挤,喧嚣得很,孟古青脸上笑着,然心中却是愈发的不舒服,更是烦躁得很。
  娜仁是最后踏足的,还在外头,闻得里头熙熙攘攘,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诚然她不是什么聪明人,可这些人前来是怀了什么心思,她多少也是猜到一些的。
  踏入房内,见着宝音也在,更是不自然,屈膝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宝音不知娜仁究竟是怎的了,只觉她自今儿个早上,便是愈发的不对劲了,但眼下当着一起子妃嫔的面儿,亦不便多问,脸上依如素日温和:“免礼罢。”
  “听闻郡主昨日遇刺,乃是辛大人所救,辛大人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钮祜禄氏素来爱挑刺找茬的,许是仗着背后有个皇贵妃的缘故,便又放肆起来。
  那日在宝华殿,辛子衿对她的轻视,无人,此刻她还历历在目。心中怒火且不言,她倒是真的生疑孟古青和辛子衿的关系。
  对于钮祜禄氏,孟古青不是不知晓她那些个小心思,说到底,原不过就是妒忌所致。出身低微,若非钮祜禄洛湘丢了性命,怎的也轮不上她,素来见不得谁比自己好。对于董鄂云婉她自也是如此,只心中畏惧,便不敢言辞多有得罪。
  孟古青只淡淡浅笑,并不理会钮祜禄氏,现下便让钮祜禄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若是孟古青反唇相讥还好,偏生她是沉默不语。一来,显她很是有度量,二来,却是显她并不将钮祜禄氏放在眼中,因而连拌嘴也懒得同她拌。
  旁的一起子庶妃也只得是看着,却也不多言,俨然是座山观虎斗,现下瞧来,似乎却成了钮祜禄氏一个人戏。宝音眉间带笑,语气温和道:“皇上对郡主多少的情分,是旁人所不能替代的,辛大人自是立了大功。”
  宝音此番言语一出,钮祜禄氏脸色更白了,宝音此番言语便是在说她钮祜禄氏没有自知之明,妄想替代孟古青,攀高枝儿。
  表面瞧来,是在帮衬着孟古青,然却让孟古青很是不安。宝音此番一言,虽是道明了她孟古青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告诫旁人莫要逾越了。却也将后宫妒忌仇恨皆加诸于孟古青身上,扫了扫宝音,眼前着其还是素日里的模样,孟古青又疑自己想得太多。
  娜仁看着这一起子妃嫔,深知来意皆不善,身为淑妃,现下她是有协皇贵妃打理后宫职权,在权力上,可说是凌驾于皇后。
  沉了声,扫着那些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庶妃道:“各位姐妹,太医说了,郡主身子还须得静养,若是无事,那便各自回宫罢,想必,姐妹们宫中也有事。在此耽搁着,也不能做些什么,都散了罢。”
  闻言,雅如贵觑了觑宝音,到底宝音还是皇后,现下还是得皇帝宠爱的皇后,纵然没有执掌后宫之权,但还是要顾及的。
  对于娜仁的态度,宝音是愈发的奇怪,微微看了众妃嫔一眼,淡淡道:“都回去罢。”
  “妾身告退。”尽管钮祜禄氏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这厢一走,清宁轩瞬时便安静了不少,孟古青也觉舒服了许多,女人越多的地方,便越是吵杂,因而每每一起子妃嫔一道儿的出现之时,赏心悦目的同时,亦让人觉心烦意乱。
  宝音看了看孟古青,亦温声道:“姑姑,我也回去了,你好生休息,需要什么,便让雁歌去坤宁宫,我如今虽只存皇后封号,但也是不缺吃穿的。”
  孟古青并不言语,只点了点头。娜仁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并无离开的意思,见着娜仁这般神色,孟古青心中自是知晓缘故。如今想来,当年宋徽之死,委实的有些奇怪。宝音,当真与宋徽的死脱不了干系么?当真是如宋衍所说么?
  宋衍时时皆是借着娜仁的口传话的,因着娜仁并不得皇帝宠爱,也无几人去注意着她,如此也免得传说些什么毁人名声的闲言碎语。宋衍,这般说,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他没有必要说谎。
  如此想着,瞧见宝音还未离去,孟古青心中便觉有些发凉。
  “娜仁,你不回去么?”见着娜仁伫立不懂,宝音开口道。
  对上宝音眸光,娜仁眼眸有些黯淡,勉强朝着孟古青挤出笑容,这才随宝音离去。
  见着二人踏出,渐远渐行,芳尘低声道:“主子,皇四子之死,似乎,与皇后有干系!”
  孟古青眼中一惊,片刻后才孱弱道:“芳尘姑姑,此话怎讲。”
  芳尘微身道:“主子,奴婢这些时日在永寿宫伺候石妃娘娘,自打您被贬之后,石妃娘娘便深觉此事不对劲,一直在查着此事,前些时日冷宫失火,更是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芳尘此番一言,孟古青更是惊讶,苍白如纸的面容更是白,似乎不愿相信:“没有证据的话,怎的能胡说。”
  “据石妃娘娘多日打探,皇四子离世那日,承乾宫的碧水姑娘去过坤宁宫,玉福晋下毒那日,亦是从坤宁宫出来,冷宫从来不曾走水,偏生在玉福晋入冷宫之时便走水。若是巧合,怎会连着几回巧合。”芳尘说得不紧不慢,缓和的语气却很是肯定,意思也很明显。
  芳尘这一说,灵犀亦蹙了娥眉:“皇后往日从来不曾踏足清宁轩,道是怕招惹旁人闲言碎语,然如今为何又前来?若是来探病,初时主子病得那般也不见她来,如今怎的又顾及起亲情来了。”
  孟古青目光有些黯淡,似乎还是不愿相信,可她心中已然分明,宝音已不再是从前的宝音,闭了闭眼,沉声道:“芳尘,你先回去罢,此事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芳尘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温和,至少对孟古青是如此,当初若非为查出那背后陷害自家主子的黑手,她是怎的也不愿离去的。
  抬手握住孟古青,关怀道:“主子,万事小心,紫禁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尤其是您这般的境况,必定有很多人巴巴的想要您性命。”顿了顿,又道:“吴良辅勾结外庭,已交由内大臣遏必隆审讯,只怕……只怕是凶多吉少。”
  孟古青微微一怔,转而淡淡道:“我知晓了,芳尘姑姑,您就先回去罢,在此呆得太久,惹人怀疑不说,指不定还给琼姐姐惹了麻烦……”话还未完,女子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芳尘见状,赶紧道:“主子,您还是少说话,奴婢先回了。”然又朝着灵犀和雁歌道:“好好伺候主子。”
  灵犀微微点头道:“芳尘姑姑放心罢,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芳尘看了看孟古青,便匆匆踏出清宁轩。孟古青身子很是虚弱,良久之后,才道:“灵犀,此事必定要水落石出。再去询问辛大人,吴良辅那厢是怎的一回事。”
  吴良辅勾结贪赃,孟古青心中是知晓些,皇帝自然也是知晓些的,只要其并未出格儿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说是贪赃,只怕遏必隆,鳌拜一起子大臣亦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吴良辅贪是贪了些,可却也不是没个度,说来,他那些个赃款,多是进了国库。
  福临心中如明镜,那些无真才实学,反之用钱财买官者他素来痛恨。吴良辅收了钱财,不出几日,便会将那一起子无用的东西皆治罪。即便是如此,那些个不学无术,妄想一步登天之人亦是源源不绝。
  看着孟古青那般神情,想是有些相信芳尘所言了,灵犀清冷声音道:“是。”
  闭目静养,自己曾当作姐妹的乌尤亦能背叛,旁人未必不可能。若是换作从前,芳尘所言,她是半句也不会相信的,但现下却是生了疑。若陷害自己的人,当真是宝音,那往后自己的日子必定更难过。指不定,自己身边的人亦会遭她所害,因而此事必然是要彻查的。
  自清宁轩出来,芳尘一路皆是小心翼翼,生是怕有人跟了来。然心中忐忑的却不止她一人,长长的宫巷中,一前一后两轿辇。
  按着位分,自是宝音走在前头,回眸看了看娜仁,越想越觉不对劲。“淑妃,今晚便去坤宁宫用膳。”宝音此话来得有些突然。
  轿辇上呆愣着的娜仁似乎才惊醒一般,摆摆手道:“不用了,这厢离得钟粹宫近,臣妾会钟粹宫便是。况且,皇上近日皆爱往坤宁宫去,臣妾若是去了,只怕是饶了皇上好兴致,若是惹怒了皇上可不好。”
  娜仁那般的性子素来是藏不住事儿的,宝音工于心计,城府颇深,这般出言试探,便知娜仁必定是知晓了些什么事,因此才这般异常。
  眸中缀了泪花,故有些痛心道:“娜仁,是不是,姐姐做错了什么。”眼见娜仁对自己愈发的冷淡,宝音便做得一副姐妹情深的姿态。
  娜仁心中很是复杂,宝音是她的姐姐,自小便优秀的姐姐,就连宋徽选择,亦是选了她姐姐。她妒忌,可她更是难过,难过她最爱的人和她的姐姐合着伙来欺骗她。且,她最爱的人,还极可能是死在她姐姐手中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娜仁已经糊涂了。开口问她姐姐么?她终究是做不到。
  苍色容颜,声音冷淡:“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去休息着。”
  “身子不舒服?身子不舒服可以去看姑姑,便不能与姐姐一起用膳,到底是姐姐做错了什么!你同姐姐说,姐姐改,你是姐姐唯一的妹妹,咱们是亲姐妹,你这般,姐姐难受。”宝音这厢倒是真真的难受,她可以失去一切,可唯独不能失去这个妹妹,若是没了这姐妹之情,她不知在这深宫中要如何支撑下去。
  此刻宝音这番在娜仁看来是咄咄逼人,更是不依不饶,让她更是觉不舒服,冷声道:“臣妾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回钟粹宫。”娜仁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神情,声音亦是出奇的平静,挥手道。
  抬着轿辇的太监便逾了宝音的轿辇,匆匆朝着钟粹宫去。宝音眉间有些哀伤,袖下双手紧捏,莫不是,那静妃将当年之事抖了出来罢。
  沉声道:“回坤宁宫。”
  晌午日光微微,映衬得乾清宫更是雄伟装光,玉砌的台阶上,宽广宫殿,石雕走兽。只见得一袭宝蓝自侧门而入。
  阁中皇帝案前愁眉,宝蓝衫子躬身道:“皇上,七爷来了。”
  “快传。”吴良辅勾结外庭,福临早便是知晓的,只是,吴良辅到底是自己身边得力之人,且虽是勾结,却也将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有苦不能言。
  有些许人,福临不好管,常舒和韬塞更是不好管,便派了吴良辅去,吴良辅声名狼藉,旁人便给予贿赂,再借此加以罪名。皇帝指派的事,吴良辅自是乐此不彼。这天下间,能让他心甘情愿为其办事的一个是清萝,另一个便是皇帝。
  对吴良辅而言,他这条小命就是皇帝的,皇帝让他死他便死,甚至愿意为皇帝去死。偶时贪图些小财小利的,深以为皇帝是不知晓。可知,皇帝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当然,这些个事,只得是在吴良辅下了大狱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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