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152/211页


  大约,这是灵犀这一辈子说得最矫情的话罢,亦是她说得最为胆战心惊。
  韬塞不似平日里那般,倒很是沉稳,看着女子道:“想说什么便说,我听着。”
  御河边的水哗哗流着,灵犀心中的亦是波澜四起,声音紧张不已:“如若,我不是霍灵犀,而唤锦颜,朱锦颜,朱元璋的朱,你……还会喜欢我么?”
  伴着水声,女子的声音有些发颤,低眸紧闭着双眼,睁也不敢睁。韬塞心中一惊,从昨日他便怀疑过灵犀的身份,但却不曾往前朝想,此刻灵犀这样说了来,他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
  她,是前朝的……公主,韬塞心中很是复杂。看着一脸紧张的女子,他从来不曾见过她这般的神情,素日里的她皆是冷若冰霜。她会不会做出危害大清的事来?当初,他放走的那名黑衣人,就是她?她若有心害,何必自破身份。
  盯着女子良久,墨袖微抬,将女子拥入怀中,温柔道:“无论是霍灵犀,还是朱锦颜,我爱新觉罗韬塞都喜欢,一如既往的喜欢,不离不弃,永远。”
  灵犀道破身份之时,她心中是恐惧的,她怕韬塞会毫不犹豫的提剑杀她,毕竟,他是大清的镇国将军。
  不觉间,眼眶中缀满了泪花,许是这六七年来以杀手的身份度日,让她总不愿在人前掉泪。许是察觉泪珠要夺眶而出,灵犀赶紧抬眸望着苍穹,似乎有意将泪水收回去。
  所谓覆水难收,泪水亦是如此。见着灵犀这般模样,又想起昨日他明明弄疼了她的伤口,她却连吭也不吭一声,可见是她是受了多少苦。
  言语间笑意甚浓:“若是想哭便哭出来,没有人会笑你。”
  灵犀转头看着韬塞,盈盈泪光,丹唇微微含笑,只看着韬塞,并不言语。
  韬塞轻抚过女子容颜,温声道:“师父辞世前,托我必定要找到师妹。师父那般高傲的人,他却乞求我,不关如何要保师妹一条命。起初我并不明白,如今我是明白了。”
  “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韬塞低眸看着女子,柔声道,言语间满是心疼。
  灵犀眼角的泪水并未停,约莫是想起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那个她从来不曾唤过一声师父的师父,那个只比她年长十岁的白胜雪。
  抬手抹了抹泪:“师父一直不让我报仇,是我不听话,引来人追杀,师父便带着我一路逃。可是……最终还是逃不过,师父为了救我,他将追兵引开。而我……落下了山崖,失去了记忆,小王爷将我救起,因他年岁与师父差不多,我便觉他的师父。兜兜转转的一圈,却又回到了京城,只是……师父……”
  说起白胜雪,灵犀的泪水便停不下来,正泪雨连连之时,又似乎想起什么一般道:“我记得那日师父已经……怎会……”
  韬塞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晓,那日我去竹林见师父之时,他已是重伤,我欲带太医前去,他怎的也不依,说是,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晓。只是,放心不下你,让我必定要找到你。可师父亦未说你的名讳,只道了年岁。我一直找着,找着一个唤白胜雪师父的女子,却一直不曾找到。”
  “师父……”灵犀泪水掉得更是厉害,白胜雪,如若不是她不听话,胜雪,他就不会死。
  韬塞心中悲喜交加,他终究是如师父所愿找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妹,可这个师妹却是……一个曾将他师父放在心上的女子,曾经多次刺杀于他爱新觉罗子孙的前朝公主,更是他心上的一颗朱砂。
  嘴上虽是说着永远的不离不弃,可他不知晓,来日,他会不会为了大清而要了她的性命。他亦不知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危害于大清的事来。
  墨色的衣袖外抬,轻抚着女子发丝,淡淡道:“师父走了,还有我在,此生不离不弃。”
  灵犀靠着韬塞,眼眸看着御河中急促的流水,心中很是复杂,她此刻的心情和韬塞差不了多少。
  夜色朦胧之时,清宁轩的院落是漆黑一片,农家小屋里头烛火摇曳。灵犀托腮靠在桌案上,孟古青褪去衣衫,只着了亵衣,悠悠从房内踏出来。
  见着灵犀心神不宁的,随意落座在其身旁,温声道:“怎么了,这般心神不宁的,是不是还在为了昨日的事烦。”
  “主子。”见着孟古青,灵犀赶紧站起身来,很是恭敬的落在一旁。到底,弼尔塔哈尔救了她的性命,她必定会替他保护好他的妹妹的。
  “这里又没旁人,这样拘礼作甚,坐罢。”孟古青眸光温柔,看着灵犀道。
  许是因着恢复了记忆的缘故,灵犀每每见着孟古青,心中便很是不安,落座在一旁,只静静的望着烛火发呆。
  孟古青似乎察觉到了灵犀的不对劲,故四下望了望道:“雁歌呢!”
  “在里面,睡下了。”灵犀淡淡应道,言语间亦是心事重重的。
  孟古青亦是托腮,眸光却是望着灵犀,盯着灵犀片刻才道:“你……是不是记起了从前的事。”女子此言说得似有深意。
  灵犀脸一青,震惊的看着孟古青,结结巴巴道:“主子……你……”
  “你一定很奇怪,我是如何知晓的。其实,自打那日咱们从冷宫回来,你昏厥之时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便知晓了。”在灵犀面前,孟古青似乎永远这样平静。灵犀表面瞧来很是坚强,可却是脆弱的很。
  所以,孟古青素来就如姐姐一般,在妹妹面前,自然不会太过慌乱。除去那一段时日,她从来不曾在灵犀面前显过脆弱。
  灵犀脸色由青转白,连唇也发白起来,看着孟古青道:“奴奴……奴婢说了什么?”
  孟古青附在灵犀耳边,轻声道:“你说,父皇。”
  灵犀身子一震,双眼圆睁:“主子,你……是如何看出我记起了过往的事的?”灵犀心中很是慌乱,然脸上去是故作镇定。
  孟古青微微含笑:“因为你对十爷的态度,依着你的性子,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恨不得将这天下最好的都给了他。可你却有些疏远十爷,是怕自己的身份连累了他不是。”
  “你不怕,我害你么?”灵犀的目光中隐隐恐惧,她生怕孟古青会使了计谋,将她交给皇帝。前朝余孽,自然是要斩杀。
  孟古青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摇摇头道:“不怕!我相信你,你很简单,不像别人那般复杂。”
  灵犀自是晓得孟古青口中的别人是谁,那便是大清的皇帝。过往的伤痛,让她再不容易相信人,然她却相信自己,灵犀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声音有些发颤:“谢谢你,主子。”
  孟古青叹了口气,笑道:“到底,你也算是我娘家人,不管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十爷他不是皇上,他必定也会保你周全的。”
  灵犀露出笑颜,低眸道:“他说,永远不离不弃。”
  “你同他说了?”孟古青言语间欣喜,却又带着几分担忧。
  灵犀点了点头,低声道:“他允我,永远不离不弃。”
  孟古青凤眸宛若月牙,贝齿微露:“既如此,他何时娶你过门,你可想好了,要同他共度一生。”
  灵犀抬手握着孟古青玉手,情真意切:“如今,暂且不会。待你他日还清白之时,待你他日幸福无忧之时,便是我出嫁之日。”
  闻言,孟古青蹙了娥眉:“说什么傻话呢!你终归是要嫁人的,怎的说起这等疯话来了,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你当是比我更清楚的。”
  有些话道破了,二人说起话来,倒是轻松了许多。不似主仆,倒似姐妹。
  灵犀温言道:“我答应过小王爷会保护你的,所以,我必定会保护你,直至有一日,你能保护自己。”
  “傻姑娘,净说傻话。”孟古青似乎有些无奈。
  夜,很是漫长,晃眼之间,便又是一月。六月的毒日头很是惹人厌,延禧宫中更是烦得打紧,那拉氏怀着身子,脾气是愈发的大。
  “小主,坤宁宫的绿染姐姐来了。”每每见着坤宁宫的人来,喜儿便很是高兴。
  自家主子脾气不好,不过得皇后喜爱,坤宁宫的人来,更是让延禧宫显荣宠,旁的庶妃皆是艳羡不已。自家主子觉颇有面子,便不那般怒气。
  果然,一闻得坤宁宫来人了,那拉氏赶紧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缓缓自内殿踏出。
  绿染福身行礼道:“那拉福晋吉祥。”
  那拉氏忙将其扶起道:“绿染姑娘多礼了。”
  绿染眉目含笑,满脸喜色:“看那拉福临面色这样好,皇后娘娘必定会很高兴。这不,皇后娘娘差了御膳房熬的燕窝,这宫里头的燕窝啊,现如今多是在延禧宫。可见,皇后娘娘对你如何器重,你可要好好保胎啊。”
  自打那拉氏告知皇后自己怀了身子,皇后便日日好吃好喝的送来,燕窝更是寻常之极。
  二人言谈之间,随绿染而来的杏儿已经燕窝呈上,喜儿赶忙接了去。瑞珠落在喜儿身旁,指甲见细细粉末,轻抚上瓷碗,又将桌案上的茶壶端去,水珠融化了粉末。
  那拉氏正和绿染谈话,并不曾注意到瑞珠。待绿染离去之时,便喜滋滋将燕窝用去。
  “啊!疼疼!来人啊!来人啊!”用下燕窝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拉氏坐在红木椅子,忽一脸的痛苦。
  殿中瞬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暗红的鲜血已蔓延了满地。喜儿颤颤指着一地的暗红道:“血……主子……血。”
  瑞珠端着茶碗和茶壶从里头走来,吓得一震,手中的茶碗瞬时摔了个粉碎,急声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延禧宫中一片混乱,妃嫔腹中的龙种没了。满脸褶子的太医,慌忙而来,瑞珠急急朝喜儿道:“我先去坤宁宫同皇后娘娘传个话。”
  言罢,便急忙出了延禧宫,自坤宁宫,原是要路过承乾宫的。待瑞珠到坤宁宫之时,那拉福晋滑胎一事已传遍了六宫。但因着那拉氏并未同皇帝言,自然也无人将此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那拉氏这回子可真真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皇后赶来之时,那拉氏脸色惨白的躺在榻上,太医颤颤巍巍的朝着皇后道:“皇后娘娘,那拉福晋是用了堕胎药才滑胎的啊!”
  宝音一震,惊道:“什么!”
  娥眉紧凝,看向喜儿道:“你家主子,都吃了些什么。”
  喜儿看着宝音,脸色比榻上的那拉氏还白:“只,只用了皇后娘娘送来的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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