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28/211页


  一具血色蔓延的尸体摆在乾清宫外,那可不单单是皇帝一个人的晦气,乃是整个大清的晦气。
  乾清宫内殿,皇帝额头冒着冷汗,在房外走来走去。耳边还响着方才宋衍说的话:“皇上,娘娘伤情严重,若非她自己有意愿活下来,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榻上女子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一袭碧蓝走进殿中,似当年民间那般,坐于皇帝身旁道:“皇上莫要太担忧,静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说出此话之时,辛子衿却比福临更担心,原不过是想着将文书盗出宫外给他那孪生胞弟的,却未曾想到竟伤了她。
  微瞥了瞥坐于一旁的福临,辛子衿眸中忽现杀气,手中的佩剑紧捏。“皇上,皇上,静妃娘娘一直在唤着您。”宋衍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一惊,眼中的杀气逐渐转为妒意。
  眼见着一身明黄踏进内殿,辛子衿忽想起息染死去的模样,孟古青对福临,大约就如息染对自己罢。为了复兴江山,他从来都是冷血的,不知何时,只当身边的女子是棋子,唯独对她,如今已是静妃的她,他终究是在乎的。
  明黄的龙榻上,女子脸色苍白,声音孱弱的几乎听不清,若非靠近了,定不会听出她是一遍遍的唤着“福临”。
  “静儿,静儿,没事的,朕在这里。”紧握着她那纤纤玉手,福临温柔道。
  何时,他竟这样紧张了,看着榻上的女子,他心中竟有些抽痛,她万万不能死,她……她……她是最好的棋子,她若是死了,谁还能为贤妃挡着。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各宫皆赶了来,然皇帝却只允许了佟妃石妃进殿。各宫皆在外等着,就连乌尤也急急赶了来,却唯独不见陈慕歌。
  储秀宫中,此刻是一片喜气洋洋,陈慕歌着一身亮红,悠然道:“不过是刺了一刀罢了,用得着这般劳师动众么?洛湘丢了性命的时候,也不见皇上这般紧张,到底是不一样。”
  闻言,一旁的卷画忙打断道:“主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若是让人听了去,又得招惹是非了,别宫都去了,您还是去瞧瞧罢。”
  陈慕歌悠然瞥了瞥卷画,冷笑道:“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也不过如此,到底是没要了那贱人的命,还真是老天无眼。”
  陈慕歌此言,更是让卷画诚惶诚恐的,若是这话让旁人听了去,只怕整个储秀宫的人都要遭她所累。凝眉道:“小主,这话可莫要乱说,奴婢求您了。”自家小主素来是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如此是让卷画日日提心吊胆的。
  亮红的衣袍十分晃眼,就如陈慕歌的性子一般,抬眼看了卷画一眼,陈慕歌很是不情愿道:“走罢,我倒要看看那贱人命有多硬,听说是刺了一刀罢。”
  言语间,便踏出殿外,卷画甚是无奈,又略有些小心道:“小主,到了乾清宫您可不要乱说话,皇上喜欢您的率真,可到底如今受宠的是静妃娘娘,皇上定然是心疼得很,你可万莫要招惹了是非。”陈慕歌虽是宫女出身,且还是汉人,地位不高,但到底是主子,卷画自然是要思衬着言行的。
  陈慕歌朱唇微噘,有些不耐烦道:“知晓了,知晓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真是愈发的啰嗦了。”
  在卷画瞧来,自家主子除了心直口快了些,对旁人也算不上好,更是妒妇,但她对自己却是极好的。然卷画却未曾察觉到陈慕歌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那样的眼神,实在是不像素日里的陈慕歌。
  匆匆赶到乾清宫,只见偏门外群群妃嫔,个个皆是一脸着急,就连淑惠妃也是如此。陈慕歌心中冷笑,到底都是在紫禁城中生存下来的人,装得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娥眉微蹙,故佯装出一脸的悲伤,朝着众妃嫔去,声音娇柔道:“这,这到底是怎的了,静妃娘娘怎会遭人行刺!”
  闻言,娜仁回眸,似有些不屑的瞥了陈慕歌一眼,并不言语。于她这般后知后觉,娜仁早已习惯。
  “哎哟,各位娘娘还是先回去罢,皇上说了,甭在这儿添乱了。”陈慕歌将将到没一会儿,吴良辅便匆匆走来,尖细着嗓子道。
  站在近处的董鄂云婉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眸中闪过不易察觉到妒意,只一闪而过,然有梨花带雨道:“怎的会有这般的事,静妃,静妃到底怎样了,醒过来了没?”
  吴良辅乃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寻日里妃嫔都要巴结于他,他甚是趾高气扬得很,但董鄂云婉毕竟不同,他也不敢多有怠慢,依旧尖细着嗓子,但稍稍恭顺了些道:“贤妃娘娘,才这么一会儿,哪有这么容易醒,皇上此刻担忧得很,您还是先回去罢,若是静妃娘娘醒了,皇上定会派人传话的。”
  然又将目光撒向众妃嫔道:“各位娘娘还是先回去罢。”
  宝音娥眉紧凝,声音沉沉道:“各宫都先回去罢,皇上让咱们回去,自然有皇上的道理,静妃此刻受了重伤,咱们在这儿瞎掺和,只怕也是添乱罢了。”
  董鄂云婉踌躇片刻,忧色朝里头望了望,朝宝音行了一礼,神色担忧的朝着景和门去。如此,各宫也都跟着散了。
  陈慕歌冷冷朝里头望了眼,亦迈着莲步离去,出了隆福门,只见一袭宝蓝匆匆而来,生生的便撞上了,一瞧,原是翊坤宫的小桂子,随后还跟着一干宫人。就连前些时日遭杖罚休养着的芳尘也在其中,皆抱着些静妃素日里所用之物,连带着一把想着青玉的利剑,这般一撞,皆落了一地。
  凤眸怒色,怒斥道:“慌慌张张做什么,若是撞坏了本主,你个狗奴才担的起么?”
  小桂子吓得慌忙跪道:“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还望娘娘恕罪。”
  陈慕歌冷眼瞥着小桂子,悠悠道:“恕罪……一个奴才有何资格说恕罪?”
  陈福晋心直口快是尽人皆知的,其跋扈善妒亦是众所周知,想来此刻定是要为难于小桂子,拦着不让去乾清宫。
  皇帝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生要将她宠着,若说她貌美,紫禁城里从来不缺貌美的女子。皇上言她心中口快,却也不失可爱,但皇上素来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陈慕歌在皇帝面前是装也不会装。
  但到底她就是受宠,身为奴才,小桂子自然是不敢冒犯。芳尘静观片刻,悠然道:“静妃娘娘如今身受重伤,皇上言须得这些东西救命,陈福晋若是要罚,也得等奴婢们将这些东西送去再罚。”
  陈慕歌微微扫了扫芳尘手中七零八碎的串珠,玉簪的,冷笑一声道:“这些又非药物,救什么命,莫要找借口,冲撞了本主,就得受罚。”
  卷画知晓自家主子是心生妒忌,今日受伤的不管是谁,想来她许都是眼巴巴的望着旁人死,陈慕歌对皇帝的感情,卷画不是不知晓。但卷画心中明白,若今日静妃当真是丢了性命,自家主子又这般掺和一番,只怕皇上一怒之下,亦是会要了自家主子性命的。
  想着,便暗自拉了拉陈慕歌亮红衣袖,然陈慕歌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道:“卷画,你拉我作甚。”
  芳尘瞧着,觉陈福晋今日是铁了心要为难于他们,便沉了脸道:“陈福晋,您可莫要不知趣儿,到底静妃娘娘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您这般阻挠,静妃娘娘若当真是有个万一,您但担当得起么?若是您丢了性命便罢,连累了您的家人那可就不值了。”
  芳尘此言可谓是软硬兼施,陈慕歌脸一白,眼中熊熊烈火,红袖下纤纤玉手紧捏着。
  “陈福晋,你万要记得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慕歌正欲发火,却让落于芳尘身后的小春子冷幽幽打断了。
  略有些诧异的望了望小春子,脸色更加发白,瞥着小桂子,恶狠狠道:“哼,你这狗奴才,今日本主看在皇上的份上,饶你一回,若是再有下回,定不轻饶。”
  言罢,便转身朝着储秀宫的方向去,目光有些闪躲的觑了觑小春子,匆匆便离开了。
  小春子朝陈慕歌的背影微微眺望,眼中似有深意,转而便随芳尘一干人匆匆朝着乾清宫去,冷峻的神色只一瞬之间,走至乾清宫侧门之时,已然是恢复了素日里那般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奴才样。
  踏进暖阁之时,只见皇帝坐于榻边,脸色极其难看,剑眉紧锁,眸光却是柔情看着榻上的女子,紧握着其苍白的玉手,一刻也不肯放开。
  佟妃梨花带雨的落于一旁,石妃一脸忧色的徘徊走着。宋衍亦是紧锁着眉头,站于一旁。
  周围跪了一起子太医,皆是惶惶之色,好似皇帝下一刻便会要了他们那项上人头一般。芳尘走至皇帝几步距离之处,便朝着皇帝行了一礼:“奴婢叩见皇上,皇上……”
  “莫要多礼了,朕命你们找的东西的可拿来了。”芳尘话还未落,福临便急急道。到底是帝王,纵然是失态,也只那么一回子,此刻虽是担忧焦急,却是平静了许多。
  芳尘赶忙将玉簪珠子的呈上,小春子忙将想着青玉石的宝剑呈上,旁的一些细碎物也放于桌案上。
  福临扫了眼殿中一干人,冷冷道:“都下去罢,朕想单独与静妃说会儿话。”
  闻言, 那一起子太医是巴不得,即刻便告退。芳尘,宋衍皆是一脸忧色退了出去,珠玑素来口无遮拦,也喳喳呼呼的,此刻是梨花带雨的。
  琼羽清霜则是各自回宫,脸色一直难看得很,但自觉在那里也帮不得什么,福临在孟古青心中的地位,她们皆是知晓的,孟古青如今生死不明,宋太医言,全看她自己。
  勉强扯出一抹微笑,琼羽道:“放心罢,静儿会没事的。”
  清霜泪珠连连,声音微颤道:“对,静儿姐姐不会有事的,她还说了,以后要看着我与玄烨团聚的。”
  踏出乾清宫,珠玑落于一旁哭个不停,宋衍神色凝重的深思着什么。回眸看了看珠玑道:“别哭了,吵的闹心。”
  方才为静妃治伤之时,宋衍总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此刻珠玑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他更是思衬不来。
  珠玑素来爱与宋衍争吵,也不当他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泪珠滚得更是厉害道:“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你却医不好娘娘,若是娘娘醒不来,可如何是好。”说着,珠玑便哭得更是厉害。
  她素来活泼得很,此刻却是哭得是愈发的厉害,浑身颤颤不已。宋衍从来不曾见珠玑掉过眼泪,瞧着她这般,忽觉自己方才话是不是说重了些。抬手轻拍了拍珠玑,温和道:“别哭了,静妃娘娘定然不会有事的,皇上也不会让她有事的,别哭了。”
  珠玑稍稍止住哭泣,望着宋衍道:“真的么?”
  宋衍轻将女子脸上的泪珠拭去,点点头道:“真的,别哭了。”
  轻抚着女子面庞的手稍稍僵了僵,忽抽开,他这是怎的了。珠玑脸一红,退后两步,将头撇到一边,已然止住了哭泣,却是尴尬得很。
  明黄的龙榻上,女子依旧紧闭着双眼,福临轻抚过其苍白的脸庞,温柔道:“静儿,你一定要醒来,朕不能没有你?你是知晓的,别吓朕了,好不好。”
  紧捏着手中的玉簪,他眸色微变,是的,他不能没有她,她是最好的棋子,他赢他母后的棋子,她万万不能丢了性命。
  “静儿,你还记得这玉簪子么?那年你随我出宫,说这白玉梅花簪子瞧着好看,我便将它送予你了,你说你会一直戴着它,一直陪着我的,你可记得。”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说出这一番话之时,他全然是发自内心的。
  低眸看着女子,将长剑拿起,继续道:“你素来喜欢舞剑,我便送了你这碧落,你若是醒来了,我便陪你练剑……”
  一袭碧蓝,带着群群侍卫,冲出玄武门。踏入景山,辛子衿四下眺望道:“分头追,小将军,你朝那边,我朝这边。”
  费扬古点头,冷峻肃色道:“好。”然便急急朝着树林中去。
  “息染对你一心一意,你竟那样狠心!”入了树林,背后忽传来的声音让辛子衿一惊,回眸只见那张同他生得一般无二的脸,星目竟含着泪水。
  “阿焕!”辛子衿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孪生胞弟,阿焕竟会出现在这里。阿焕虽是同子衿生得一般无二,但若要分清这二人,却是极其容易。
  子衿英武不凡,却又不失文气,大将之气势,素来喜着碧蓝衣袍。然阿焕却是温文如玉,文弱书生,素来喜着白衫。
  原也是担忧阿焕感情用事,因而潜入佟图赖身边的是他辛子衿,而非他的孪生胞弟阿焕。如今阿焕出现在这里,实让子衿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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