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第100/206页


  谢昀呈几年前来过这里一趟,那次是送外公外婆到慕靳裴这里,不过他没上楼。“爸爸约了朋友见面,我们晚上视频。”
  “好吧,一切顺利。爸爸,我爱你。”小布丁挂了电话。
  谢昀呈给慕靳裴发了消息:【我在楼下。】
  很快,有人下来给他开门。
  这是他第一次进慕靳裴公寓,灰白黑冷色调装修风格,客厅挂着一幅油画,跟整体布局格格不入。
  油画是一个少女背影,赤脚走向露台的盆栽。
  那个背影他一眼就认出,是季星遥的背影。
  慕靳裴给谢昀呈倒了杯红酒,见谢昀呈一直盯着那幅油画看,他也看向那幅画:“画里的人是星遥。”
  这幅油画是他创作,名字当初是季星遥建议,叫《走进你的世界》。
  离婚时,季星遥什么都没带走,就连那块情侣表也留在了他们两人的公寓,那个盛咖啡的保温杯,她直接丢在了垃圾桶。
  那两样曾经她在公寓失火时都没丢下的东西,她全都不要了。
  谢昀呈的视线从油画上收回,他接过慕靳裴递过来的红酒,“谢了。”
  “什么贵重物品还要劳驾谢总亲自送过来?”慕靳裴在谢昀呈对面坐下,他靠在沙发背上,表情不热络,言语上更是。
  谢昀呈淡淡一笑,笑得敷衍,“结婚请柬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得亲自给你送来,一同分享这份喜悦,当然,更希望得到你这个家人的祝福。”他从风衣口袋拿出那个刺眼的深红色信封,从茶几上推到慕靳裴那侧。
  信封在茶几上惯性滑出一段距离,差点掉下来,信封的一半悬空在茶几边缘。
  慕靳裴搭了一眼那个信封,信封是手工制作,精美特别,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可能神经敏感了,他感觉信封上的信手涂鸦是出自星遥之手。
  他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冷淡:“恭喜了。”他没打开那个信封,看似对谢昀呈何时结婚,跟谁结婚没有丝毫兴趣。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是他没那个勇气打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无形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将他包围,这种感觉就跟当初离婚时一样。
  他惴惴不安。
  谢昀呈下巴对着信封微扬,“不打开看看我未来的妻子是谁?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还得喊声嫂子。”
  这声嫂子刺激到了慕靳裴某根敏感的神经,他募地抬眸,正巧跟谢昀呈似笑非笑的凉薄眸光撞上。
  虽然他眼神带笑,可笑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慕靳裴用力捏着酒杯,他微微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重重将高脚杯‘砰’一声置于桌上。
  声音刺耳。
  谢昀呈轻轻晃着杯子里的红酒,气定神闲。
  慕靳裴盯着那个信封足足十来秒,随后他一把抽过来。
  其实从谢昀呈微妙的表情和眼神里,他知道他最担心的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窒息感一点点加剧。
  即便心底的怒火蔓延,他没有迁怒到这个信封上,他小心翼翼打开信封,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下一秒,那个刺眼的结婚请柬映入眼帘。
  打开内页时,他指尖颤了一下,就像当初离婚签字时。
  这些年来,无论是在慕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事上,还是在公司会议上跟谢昀呈出现意见不合甚至有了争执时,慕靳裴从没在谢昀呈跟前丢过气场,更没有失态过。
  可当他看到新娘的名字,脑袋有瞬间的空白,那一刻没有任何意识,像置身在一个封闭黑暗的空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那是一座孤岛,只有他一人。
  耳边突然传来很久远的声音,‘等我结婚那天我亲手给你写请柬,还专程给你送过去,请你来观礼。记得到时给我这个前女友包一个大红包。’
  这是当年季星遥跟他置气时说过的一句话。
  没想到多年后,竟一语成谶。
  周遭的空气渐渐凝固,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心脏某处拉扯着,撕裂着,这还不够,谢昀呈接下来的话像一把尖刀直插他心脏。
  “我跟星遥在一起五年了。”
  谢昀呈起身,“五个半月后,欢迎参加我们的婚礼。”
  慕靳裴眼底泛着冷气,指尖也发凉,他耗尽了全部的忍耐维持自己最后的绅士,“假面是?”
  谢昀呈不答反问:“你说呢?”酒红他一口没沾,放下杯子起身准备离开。
  慕靳裴把季星遥的名字从请柬上撕下来,将请柬直接丢到垃圾桶,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爆发,“谢昀呈,你娶谁不好!”
  谢昀呈跟他对望,慕靳裴的眼神凛冽锋利,能将他千刀万剐,凌迟数千遍,那种阴狠一般人招架不住,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字一顿,“慕靳裴,你别忘了,你跟季星遥早就离婚了,她只是你的前妻,现在跟你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扣上风衣,大步离开。
  慕靳裴定定看着垃圾桶里的请柬,还有茶几上那块从请柬上撕下来的碎纸片,讽刺提醒着他,季星遥要嫁给谢昀呈了。
  他找了她五年,没想到她就在他身边。
  直到手上有了一点力气,他拿出手机给储征打电话。
  “假面就是星遥,她跟谢昀呈在一起。”
  这句话让储征猝不及防,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老板发现了他‘背叛’的证据,他极力让自己镇定,想着该怎么措辞让老板相信他。
  可越想越乱。
  “抱歉,慕总,是我考虑不周,我的失职。”
  慕靳裴不是来兴师问罪,他对储征没有任何怀疑。
  除了他自己,储征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不仅没怀疑储征,甚至理解储征被一叶障目的无奈,就像当年的季常盛,当周围都是谎言,他以为那就是事实。
  “你之前没查到星遥的消息,是被谢昀呈有意抹去了。”他在明处,谢昀呈在暗,想要隐瞒他给他一些错误信息,太简单。
  也正是因为谢昀呈给了太多错误信息,才导致这几年他们的调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储征平复好情绪:“现在有了调查方向,我这就从谢昀呈那边入手。”
  “不用了,星遥她…”慕靳裴说不出她要跟谢昀呈结婚那几个字。
  “慕总,您怎么了?”储征听出慕靳裴声音里的痛苦和悲伤。
  “没什么。”慕靳裴努力调整呼吸,“你把星遥现在的联系方式找给我。”
  “好,我这就去查。”通话结束,储征眯了眯眼。他现在就是个罪人,罪不可恕。他手机里有季星遥的号码,可不能立即就给老板。
  晚上十点多,季星遥才回到家,谢昀呈正在客厅喝红酒,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回。季星遥扫了他一眼,就好像谁欠了他几个亿一样,脸上能掉冰渣。
  “小布丁状态还不错。”
  “嗯。”谢昀呈心不在焉敷衍了句,他还在考虑直升机坠机的一些细节。
  季星遥觉察出他在考虑事情,没再打扰他,“我明天就回去了。”她径直上楼去。
  谢昀呈看着她背影,“多待一天吧。”
  季星遥驻足转身,“怎么了?”
  谢昀呈:“后天我要去趟洛杉矶,当年事故调查小组的组长就是洛杉矶人,我看能不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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