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第101/206页


  凌晨一点,季星遥还没睡。
  卧室的灯关了,她靠在床头看着漆黑的房间发怔。
  脑海中思绪混乱,像是被剪辑的视频集锦,一会儿是三十年前的坠机事件,一会儿是父亲当年欺骗了慕靳裴母亲那件事。
  初遇小布丁那一幕也闪现,还有月月用软乎乎的小手给她擦眼泪,“哭哭就不美了。”
  突然脑海中的画面跳到北京的公寓,她想到了那两个星星和月亮的抱枕,然后,她想到了慕靳裴。
  手机‘嗡嗡嗡’的振动声把季星遥的思绪从过去拉回来,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一遍她没接,没想到对方紧跟着又打来。
  季星遥滑开接听键,但没出声,电话那端也没声音。
  通话处于沉默中。
  不知为何,季星遥竟然对这种沉默有一种熟悉感,即便对方不说话,她还是感应到了什么。
  就在她准备挂电话时,手机里传来沙哑低沉又熟悉的声音,“遥遥。”它仿佛从五年前来到了这里。
  恍如隔世。
  “遥遥,我一直都在找你,找了你五年。”离婚后的第二个月,他就开始找她,可她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
  他一度以为,这辈子除了仇恨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困在地狱,他也一度以为,他报了仇,跟家里人有了交代,他就可以彻底解脱。
  却不曾想,那是他真正人间炼狱的开始。
  季星遥始终没出声,他就自言自语,只要她不挂电话他就满足了,“我一直以为是张伯把你藏了起来,我找不到他,也找不到你。”
  “原来是谢昀呈,他今天给我送来了请柬。”
  谢昀呈应该把储征身边的人收买了,不然储征不会查不到任何线索。
  “遥遥,我想你了,你说句话。”
  季星遥半晌才消化这个消息,谢昀呈怎么提前了好几个月把请柬送了过去?送之前也没有跟她说一声,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谢昀呈不是做事不靠谱的人,他突然提前,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状况。
  慕靳裴没等到回应,他又喊一声,“遥遥?”
  季星遥回神,终于开口,“说完了没?说完我挂了。”隔了几秒,“接你电话是看在你是谢昀呈亲戚的份上,没有下次。”
  如今谢昀呈这个名字就是慕靳裴的死穴,“星遥,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也知道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也不会回纽约,你想怎么恨我都行,我会让你折腾一辈子,但你要跟谢昀呈在一起,想都别想了,这辈子我不会再娶,你也别想再嫁。”
  季星遥淡淡一笑,笑里全是讥讽。“慕总,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什么立场来管我跟谁好?你配吗?”
  “还有,你说错了,我会回纽约,不对,我现在就在纽约。我不会折腾你一辈子,那岂不是要赔上我自己的一辈子,这种亏本买卖我不会做。”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以前我经历过的,我也要让你经历一遍,让你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慕靳裴听着她平淡的语气,她就好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像在说别人的苦痛,那样风轻云淡。
  她的痛苦他早就感同身受过。这五年,他没有一天不是在地狱里挣扎。
  他低声道:“我尝过那个滋味了,遥遥,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星遥打断,“你尝过的还不够。慕靳裴,你想象不到我经历过什么,你的那点难过都不配说出来。没事,你很快就能体验一番。请柬你收到了吧?那是我亲手写的,信封也是我做的,你是独一份有这种待遇的宾客,你沾了你是我前夫的光。”
  “星遥!”慕靳裴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你就不怕你嫁给谢昀呈后,M.K再没有他的位置?”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季星遥不怕威胁,“无所谓,就算他一无所有,我也养得起他。”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第51章
  通话结束了,季星遥在漆黑的房间缓了十多分钟,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个声音是实实在在存在,那声遥遥是慕靳裴称呼她的。
  过去就像无数把利刀,而如今这些利刀化作了空气,只要一呼吸就让人痛不欲生,那种感觉历久弥新。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开灯,裹上睡衣下床。
  谢昀呈房间在楼上,季星遥噔噔噔跑上楼,他睡觉没有反锁卧室门的习惯,“谢昀呈!”她用力敲门。
  “什么事?”
  季星遥直接推开门,四目相对,她怔了怔,随即别开视线。刚才冲动之下什么都没多想,只想着找他算账。
  谢昀呈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你能不能别那么野蛮,这是我家。”
  他拿了浴袍,慢条斯理穿上。
  季星遥盯着他卧室的沙发看,质问他:“你下次做什么决定前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擅作主张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储征还有可能被我连累!就算你有难处,就不能提前跟别人说一声吗!”
  谢昀呈系上浴袍带子,“商量就起不到该有的效果。”
  “你这种没有团队合作精神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愿意跟你合伙做生意!”季星遥还是没消气。
  半年的时间足够她处理所有的事情,可全都因谢昀呈一意孤行的决策泡了汤,“唐宏康那边,我还指望着储征,现在他怕自身都难保。”
  慕靳裴那么敏感多疑的人,跟她父亲一样,等冷静下来后,对储征的信任还会有几分?
  他要是在送请柬之前跟她说一声,她跟储征不至于那么被动。
  谢昀呈刚才冲的是冷水澡,现在还是燥得慌,他拿了手机下楼。
  “你干什么去!”季星遥盯着他背影。
  谢昀呈:“被人看了,喝酒压惊。”
  季星遥无言以对,也跟着过去。
  谢昀呈倒了小半杯红酒,又从冰箱里夹了几块冰块放进杯子里,季星遥瞅瞅杯子里,再瞅瞅他的脸。
  暴殄天物式喝那么贵的红酒,特别谢昀呈。
  “你怎么突然把请柬提前那么长时间送出去?”她气归气,还是担心他遇到了什么棘手难以应付的局面。
  谢昀呈又倒了一杯红酒,这杯没加冰块,推到季星遥跟前。
  他这才言归正传:“如果坠机真跟唐宏康有关,那只有慕靳裴能治得了他,当年飞机上那么多条人命,唐宏康竟然眼都不眨一下,这样的残暴狠戾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
  他自己虽然混账,虽然无情,可只在情场上。害人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也没那么狠的心去把谁置于死地。
  真要跟唐宏康过招,他不一定是唐宏康对手。
  “慕靳裴不一样,他心里边的阴暗正是唐宏康忌惮的地方,一物降一物,唐宏康再阴狠,但狠不过慕靳裴的心狠手辣。”
  他抿了口红酒,“毕竟慕靳裴所有亲人都丧生,又是在仇恨的灌输下长大,他都能对你狠下心,还有谁能让他心软?”
  季星遥没吱声,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了下去。
  谢昀呈余光瞥她:“能不能省着点喝?这酒我花了不少钱淘来的,你一口下去,一辆小轿车被你喝没了。”
  季星遥剜他,懒得搭理。
  谢昀呈接着说唐宏康,“你之前回北京找他就引起了他警觉,他也肯定猜到了你会查三十年前那个坠机案,真要是他动了手脚,你说他能不慌吗?当时那个情况下都没查出真相,你可以想象他用了多极端的手段,这种手段要是用到我跟你身上,多可怕?我最怕担心的就是小布丁。唐宏康在阴处,手段又多,我就是再小心,也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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