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种田青铜时代)》第122/357页


  他把开作坊的好处传递出去,等他们意识到这个好处后,接下来进行的就是管理岗位培训。不是统一全面的管理培训,那需要很长的时间,且是非常超前的,并不适合现在。他要培训的是让他们学会简单的数字化管理、表格管理。
  那些什么五只鸡是若干,五百只鸡还是若干就不要拿到这里来了,这中间差了四百九十五只鸡,一百倍差距。
  一个铜板,一根线头,纺完绵以后多出来一团絮,都要记上。
  有贵族子弟就说,一团絮也记上,太为难人了吧。
  裴三郎当场出题:一个奴隶一天偷一团絮,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团絮,一个纺织作坊如果有一千个奴隶,问:纺织作坊一年会流失多少丝绵。
  良民算出来,就觉得这数有点大了。
  贵族子弟觉得这个还在可接受范围里,平时手松一松,这个钱就花出去了。
  裴三郎又再问,奴隶偷习惯以后,胆大子了,会不会再偷其他的物什?十年以后,失窃总额会增加到多少?
  于是,大家沉默了。这是规矩的问题了。
  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的算术都不太好,会算账的大多数都是豪商,教算数不违礼法,于是裴三郎把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法推广出去。
  他在培训的时候,他庄园里的纸厂在加紧造纸,造出来的纸送到活字印刷厂印成报表。
  报表的文字从汉字变成了这个世界的贵族文字,格式是一样的。
  他等初步培训到位,就把报表、毛笔、墨水拿出来了。
  做报表、记账都用黑色墨,涂改、审账,用朱砂墨。
  裴三郎给他们两个选择,一,继续竹板刻字,二,练毛笔字,在报表上记账。竹板刻字,也按照做报表的要求来,想要偷工减料不好好记报表的,回家去,第二天别来了。
  刻字很费劲,他们的文字,书写的和口语的差别那么大,就是因为刻起来费时费力,于是语言文字尽量浓缩成精华。
  不会写毛笔字的人,刻字刻得欲生欲死都刻不过来。
  每天来领活计和交活的奴隶都太多,仅刻名字都是浩大的工程,更不要提还要刻做了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备注。例如,缝出来的帐篷,针线不齐,被验收员判定为劣,这些都要注明在备注上。因为优、中、劣的工钱结算是不一样的,这涉及到铜钱的问题,出了纰漏要自己贴不说,将来给他评级的时候,他也会得劣。
  毛笔字难写,写出来的字跟虫子似的歪歪扭扭的,有些还能糊成团,但……只要能认出来是字,知道写的是什么,那就算过关,比刻字快多了。
  那就还是写毛笔字吧!即使偶尔手抖呀,滴墨水呀,报表写废了,不会扣他们的钱,那是朝廷出钱买的。据说,报表特别贵,铜钱精说这东西价比绢布。
  不过,也有便宜的,擦屁股的草纸,好像是秸秆造的,因为他们在上面发现了秸秆碎渣。
  贵族子弟们都在偷偷地算铜钱精卖这些报表挣了多少钱。他们怀疑铜钱精每天晚上给他们讲开作坊做买卖,全是为了卖报表。
  报表虽然贵,但一页纸可以记很多账,算起来还是划算的。竹板看着便宜,但用量大,总体算下来,比报表便宜不了多少。竹板还没报表方便,账目也没报表清楚。
  于是大家都接受了用报表记账。
  当然,也有不接受使用报表的,因为刻竹板记不完账,已经被瑞临长公主发配回他们自己家了。
  裴三郎忙到把当跟屁虫的大侄子抓了壮丁。
  课,让大侄大跟着上,上完课,他身边的琐碎杂事,就让大侄子去跑腿。
  什么送报表,什么汇总数据,什么根据数据分析哪些帐篷作坊的产量有异常,过去查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然后查出有凶蛮的人欺负老实人、偷或者明抢别人干好的活计变成自己的,把自己没做完的活计扔给别人干这种事。
  这种,查实清楚以后,裴三郎公开处置,先把帐篷作坊的小组管事给撸了,再把欺负人的那些赶出赈灾区,自谋生路去吧你。他和瑞临长公主再跟各部管事们开会,让他们自己通报下去。出现这种事的管事,也是一通训,报表有问题,下面的人干些什么事,看不出来吗?
  他开完会,上完培训课,出灾民安置大营时,天早就黑尽了。
  往天,他坐马车,出了安置区都是直线往驶,今天,居然拐弯了。他撩开车帘见亲随军把他挂了好几天的拔舌炼狱图围起来了。
  拔舌狱炼图吓死人了?
  裴三郎跳下马车,赶过去。
  亲随军们看到他,也没让路。
  严世侯过来,挥手,给他让开道。
  裴三郎有点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画得太恐怖,吓死人了吧?”
  严世侯说:“来了就知道了。”领他从穿着铜甲的层层亲随军中过去。
  裴三郎有一种自己穿过重重铁甲的错觉。他终于到了拔舌炼狱图边上,然后,跪了。
  大晚上的,太卜陪着天子,旁边还跟着狗萝莉,正在一起瞻仰……啊呸,围观拔舌地狱图。不知道他们是临时起意还是怎么滴,便服都没换,就这么出宫,站在了那鬼一样的图下面。
  他们仨出现在这里,比画里的鬼还可怕。


第115章
  羽青鸾发现太卜照着画回去的图以及传闻都没有真正见到它可怕,那图真像是把炼狱搬到了画里。她听到脚踩在雪上传来的嘎吱声, 只觉一股寒战瞬着背脊直蹿天灵盖, 几乎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腰上的天鸾剑的剑柄上, 在心里默念, “裴曦那么神异, 他铸的剑能斩一切鬼怪。”壮好胆,扭头,就见到裴曦正端端正正地跪下, 叩首, 行礼。
  她深吸口气, 压住那差点被吓得扑通狂跳的心脏, 说:“起。”
  天子也有点冒冷汗, 待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都有点变调, 知道她也有点怕。他强自镇定,状似随意地问:“你这画……是如何做到发绿光的?”
  雪地里跪久了伤膝盖。裴曦赶紧起身, 说:“回陛下,有一种奇石,在有光的地方放置一会儿, 就会发出这种颜色的光。我把它磨成了粉, 混在朱砂墨里,让工匠画上去,就成这鬼样子了。这光和荧火虫的光相似, 我便称呼它为荧光石。”他说道:“有一种名为磷石的东西磨成粉点着后, 还会飘坟地里的那种鬼火, 绿油油的蓝幽幽的,飘在空中燃烧,比这个效果更好。”
  天子:“……”
  太卜:“……”
  长公主说:“父皇,天色已晚,我们回宫吧。”
  天子颔首,满脸温和地对裴曦叮嘱句:“夜已深,你也早些回去休息,那些用心险恶的谣言不必放在心上。”他说完,似很随意地抬手,用一种护崽的动作揽住声音略微透着点压抑颤抖的嫡长女,带着她回到銮驾上。
  裴三郎躬身送走天子父女,又抬眼看向那拔舌炼狱图,心说:“你们都有尸体被烧要下烈火炼狱永生不得超生的说法,还怕我这区区拔舌炼狱,难以理解。”他朝旁边的太卜拱拱手,告辞。
  天子在銮驾里坐稳后,瞄一眼自家嫡长女,悄声问:“吓着了?”小脸都吓白了。她上次吓成这样,还是裴略献来马鞍后不久,她自己跑去骑马,结果马受惊发足狂奔。他带着亲随军追上她的时候,她抱紧马脖子趴在马背上,脸色跟这会儿差不多,待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还嘴硬“父皇,我没被吓到。”没被吓到,你被抖呀。
  羽青鸾回道:“没。”神情淡然,背挺得直直的。
  天子感慨道:“裴曦有大才。那恶鬼呀……”他瞥见自家嫡长女猛地打个激灵,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你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死去多时的那些人。野地里,那些死去多日未曾掩埋的尸体便是这模样。朕猜测裴曦当是去庄园的路上见到路旁的尸体,他胆小,吓着了,回头就来吓唬那些公侯们。公侯们不知有荧光石,方才觉得可怕。”
  羽青鸾想到外面的传闻都在说裴曦去过地狱,不禁扭头看向她父皇,却是不好说这话,于是又扭头看向赈灾大营。
  除了亲随军大营,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片营帐。
  裴曦做的事,做好了,能让朝廷强盛起来,彻底摆脱受制于封地公侯们的困境。一幅拔舌炼狱图便能吹散谣言,说明造谣的人并不知内情,只是通过看到的加以揣测便加散布。
  裴三郎忙到他大哥回封地都没时间送。
  二哥在瑞临长公主手底下干采买。
  采买是个来钱很快的肥缺,不止是采买,整个赈灾,在那些公侯贵族们看来都是肥缺,这里堆的都是钱,可以随便拿的钱,朝廷拿钱给这些穷鬼过冬,疯了吧,穷鬼们都能拿的东西,他们凭什么不能拿。
  瑞临长公主招人的时候,招募要求清清楚楚地着,干苦活,没钱,也不能拿赈灾物资,否则天子剑定斩不饶。
  可还是有人觉得她说来玩笑的。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没摸清楚一同来干事的这些都是什么人,也没搞明白有哪些物资,待熟了之后,各种手都伸出来了。
  裴曙被人怂恿收钱和采买时吃点回报,他长了个心眼,先问了句裴三郎,钱能不能收,回扣能不能吃。
  裴三郎很是大方地让他二哥放心去,他一定会厚葬二哥的,还问他二哥有没有看好的坟地,他可以先修起来。
  裴曙:“……”
  自家弟弟操持的这事,又常年留京,话到这份上,虽然不好听,但也明白这里面的轻重。于是,他任凭别人怎么怂恿,甚至给他下套,哪怕被逼赔钱再纳了房小妾回府,也没敢收钱和吃回扣。
  晋公的亲侄子,仗着主事的是他的婶子,又是长公主之尊,没人敢得罪,于是趁着在赈灾大营当差的便利,不仅倒腾赈灾物资,还把帐篷里的人强行捆走卖成奴隶。
  事情当天便传到了瑞临长公主的耳里,她亲自带着人来查实,人、贩、物拿个正着。
  她把救回来的灾民、晋公的亲侄子、倒卖出去的物资一起带回赈灾大营主帐前,公布犯事者的身份来历、保荐人、所犯何事、人证、物证,之后,当场请出天子剑,当着所有人,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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