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贵夫妻》第26/178页


  世家们却是很不爽, 其中意见最大的便是国子祭酒孔奕,这位老大人直接一状告到了圣人面前:“国子监的学子几乎都是出身官家, 如今倒是不如那些平民了,丹阳侯这事儿做的真是不公。”
  可圣人有什么办法?只能好声好气劝他:“那是安侯自己的庄子,他让什么人进去拒绝什么人到访本该是他自己做主,便是朕也不能说他哪里错了啊。你且想想,若是有人说你孔家族学只有你家中子弟能进, 其他平民书生却入门无法,你可觉得他有道理?”
  “族学是族学,浮云间是浮云间,这哪里能一样呢?”孔老大人气的跳脚。
  穆荇却是摇头:“这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沈安侯又不是在东市开门做生意。那是他的庄子,里头的学子是客人,不告而来是恶客。哪有恶人先告状的?”
  得了,明明是来告状,结果直接变成恶客了,孔大人只觉得心累:“可那地方时真适合学子们交流。闭门造车不可取,国子监的学子们很该学一学这种气氛。”
  穆荇不以为然:“国子监的学子和那些平民又如何一样?他们要学习的除了经书外还有为官之道,可不能只做学问抄书写字。我看这样才正好,该入仕途的入仕途,该寄情山水的就去浮云间吟诗作赋。”
  孔老大人铩羽而归,世家们也不敢再追着沈安侯要名额,浮云间的名声却是更响亮了。只沈大老爷依旧我行我素,除了在家玩闺女便是到金台庄看球赛,或者和楚怀在田园居吃吃喝喝,越发像是个真名士了。
  外头的人只当他是个活雷锋,眼巴巴的看着浮云间,等着每月七日的开放日,却不知道楚怀已经把沙盘和一些配件找齐了,正和沈安侯在田园居里头试手做推演,顺便完善规则。
  他们这次玩的是官渡之战的经典局,沈安侯是玩推演的好手,一时间竟然打的上将军失了先手节节败退。楚怀自然是不甘示弱,重新摆开架势对阵,两人一玩就是大半天,直到捧剑侍剑来喊人吃饭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楚怀虽然输多赢少,却没有一点不渝,反而看着大外甥十分开心:“我当年就说你有大将之风,如今看来锐意未失还更添智谋,只可惜时机不对,不然一定是朝中一员大将,前程更在我之上。”
  沈安侯便苦笑:“要我说啊,当将军真不怎么好,还不如狂士呢。战事起了提着脑袋干活,回来就被提放,越是有军权有军功越惨,圣人防着御史盯着,仿佛你一个不遂意便要拥兵自重。”
  楚怀便不说话了。当年他连打了几场大仗,在燮朝一时风头无两,可战事一过,圣人便联手萧家狄家玩了一手过河拆桥,将他调入京中。虽然官升三级,可手里的实权哪里比得过一方大将,便是京中这些禁卫军名义上在他麾下,其实也各有所属。
  好在他心态极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欣然接受了陛下的任命,反而让圣人对他十分信任。可沈安侯才没这般好脾气,当国家不能成为自己的后盾,反而要拖后腿的时候,他宁愿什么都不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看出楚怀的些许失落,沈安侯嬉皮笑脸的去环他的肩膀:“咱们虽然没兵权,但私底下培养些人也无妨啊?你看看我金台庄,如今几百号人呢,拉出去可不就是一支小部队?我之前给你写的条子呢?里头不是有军演么?”
  楚怀也有些意动,只是圣人实在有些小气,在各家都安放了探子,楚府中就不少,只怕连他的亲兵中都有,是以不好轻举妄动。沈安侯脑子一转就有了法子:“咱们再开个庄子吧――不,找个听话的勋贵纨绔来,以他的名义开,里头做个角斗场。”
  “角斗场又是什么?”楚怀问。
  这事儿比较血腥,但真心刺激,看古罗马玩了那么多年就知道了。沈安侯大概说了其中规则,又提醒道:“这事儿不能用咱们的名义,不然太遭人骂了,不过里头利益很多,可以做的手脚也不少,比如参加角斗的人以死囚为主,并设立丰厚的奖赏。”最重要的是一旦角斗形成风气,各府必然会想着训练角斗士,那时候楚府再训练兵勇或是做什么手脚也就不显眼了。
  楚怀在心中合计了一番,觉得这也是个好法子,只是如沈安侯所说,这种事情遭骂,不能由他们出头。不过京中缺钱用又好忽悠的勋贵之后挺多,找个人选不难。他也不是犹豫的人,在心里下了决定便笑了:“你这小子,总是如此多的歪点子。”
  沈安侯心说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还多着呢,全部说出来只怕吓着他。又追问起信鸽的事情来。楚怀摇头:“这东西闻所未闻,哪里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不过下头有训鸽人说确实值得一试,正在想办法呢。”
  两人在田园居吃了饭,又做了个全身放松,打过一场台球才各回各家。旁边的浮云间依旧有学子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路上有人认出了骑着马带着家丁呼啸而过的沈安侯便冲他鞠躬行礼。如今沈大老爷在读书人里头的名声可是好的很,不仅有才华有个性,还硬抗朝中大臣风骨极佳,简直是名士狂生的典范。
  博群馆里的藏书如今也是越来越丰富,其中有一些则是沈大老爷和林夫人打着孤本抄本的名头悄悄塞进去的,比如《理想国》,《形而上学》,《逻辑研究》和《悲剧的诞生》等。虽然说哲学主要的作用是装叉叉,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清谈,不过也不能否认它们在思维模式和意识形态的形成中起到的启迪作用。
  如今燮朝并不像林菁他们所知的历史一般独尊儒术,而是各种学说理念都有,便是这些看着有些奇怪的书籍出现在学子们面前,他们也不会觉得多么大逆不道,反而会认真思考一番。沈安侯这样做也没什么目的性,而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是能因此改变一些当下的思想,让他们能更开放些,不急着否定别人,而是海纳百川,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这也是四个园子里的管事们有意在引导学子们的方向。都说文无第一,真要分出个高下反而伤了和气,倒不如各自谦虚一些求同存异,共同进步。
  这一点尤其在茶园中表现的十分明显。那些茶博士们都是平宁楚家挑选出来的族人,很有几把刷子。无论是挑选评话还是发起辩论,他们都在磨砺自己的同时更维系着文人之间的平衡和气,争取让“文人相轻”的事儿不要在浮云间里出现。
  只这事儿并不为外人所知,这才让大家觉得浮云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学子们在这里可以更加诚恳和安定,也能更好的交流思想,碰撞出火花,连孔老爷子在圣人面前碰了壁都不放弃,暗戳戳的找到楚将军,愿意以国子监内的珍品手抄本和孔家典籍注释的抄本换取更多的开放时间。
  他也是有耐心,听说楚将军不在家,硬是等到了夕阳西下。才从田园居回来的楚怀不好驳了他的意,但也不能自专,只答应明日和他一块儿回了圣人,若是得到圣人许可,自会劝说沈安侯不再坚持。
  圣人也没料到孔大人如此坚持,不过他也不觉得学术交流有什么不妥,反正沈安侯是铁了心的不管,有孔大人盯着些只怕更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沈安侯乐得收获大批珍藏,将每个月的开放日改为十天,其中七天对官员和世家子弟开放,靠会员卡进出,而另三天则给国子监的学子集体参观。
  其余世家听说孔家搞定了楚将军,用手抄本换了好几张会员卡,一时蜂拥而至上将军府上。楚怀一脸为难的吊足了他们的胃口,还平白得了好几个人情,才“勉为其难”的保证可以拿到会员卡,但一定要按照沈安侯的规矩,用书籍抄本来换。
  沈安侯有多难搞这些人心知肚明,一点没觉得自己是被这甥舅俩给联手坑了。至于手抄本之类的,他们也没太在意,毕竟对于世家来说,珍本原籍才是最重要的,是世家底蕴的体现。
  可沈安侯要的不是底蕴,而是实实在在的知识和思想体系。他也不需要学子们信奉哪一家之言,反而恨不得他们天天吵起来。都说真理越辩越明,经得起质问和考验,如若各家各派的学说出现冲突,大家到底听谁的呢?
  尽信书不如无书,沈府不养书呆子,要的是聪慧又灵活的人才。这些学子看似除了写诗作赋便无所事事,其实许多都是沈安侯暗中定下的人才。等考验过人品之后,他们便会被约谈和“勾搭”,或许送到各地游学,或许送到青州的沈家庄园,成为沈安侯暗中势力的中流砥柱。
  只这些动作太小了,掩藏在喧闹之下,就像从未有人怀疑过一旁金台庄里的吆喝声其实不仅是比赛的呐喊,还有“球员”们训练时候的口号一样。连世家都不免感慨沈安侯暴殄天物,没有将如此民心化为己用,却不知他在乎的东西早就已经想方设法捞到手,剩下的都是表面上的掩饰,假装成轻狂放荡不问俗世罢了。
  

  第39章 半日闲改制(二更)

  随着浮云间的喧嚣起,老太太们的半日闲会所反而变得有些黯然无光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一边是学子们读书交流这般“正事”, 一个是老太太们的休闲娱乐,怎么看都没有可比性。可楚氏洛氏她们就不服了,凭什么自己就要低那个吵吵闹闹的庄子一筹啊?
  沈大老爷有好点子, 难道他媳妇儿就差了吗?正好沈家如今也不用林菁太费神, 多数事情有小程氏管着就顺顺当当的安排好了。于是老太太果断抓差, 将林菁连同小淑窈一块儿拉到了会所, 讨论怎么让她们这个地方超越浮云间。
  林大夫人被问的一脸黑线,不过是为了给几位解乏的一个游戏场所,至于要这么较真吗?不过看到老太太们一张张认真的脸,她还是乖乖的咽下了吐槽,认真分析道:“大老爷那边能有偌大的名声,全是因为他的庄子给京中学子带来了好处。而咱们这里只是给大家玩儿的――换句话说,便是大老爷那边的田园居一般。”
  她这么一说大家也是反应过来了,沈大老爷可不是只有一个庄子的, 另外两个也是经营的悄无声息, 只给沈家和楚家的人游玩。
  看到大家接受了这个说法,林菁接着说:“各位夫人若是也想要半日闲做出名声来, 便不可能只是玩耍,还要有其他的作用。只这样一来,咱们会所的存在就不再单纯了。”
  崔氏若有所思,让林菁说的清楚些。她便举了个例子:“比如我们除了玩乐的这一项,还可以每年招收各家闺秀中有才气风度的, 教她们一些课程,可称之为‘女学’这些课程如何设置就看各位夫人们的各自擅长了,可以是琴棋书画,也可以是烹饪裁剪,当然还有品德和教养规矩之类。”
  这话听的夫人们眼睛一亮,她们都是世家出身,对自己的才得都是十分自信的,若是真能开个女学收几个徒弟,似乎也不是坏事儿。
  林菁看她们有些意动,又泼了泼冷水:“只女子不同男子,一来在女学的时间不会太长,二来嫁人之后就不适合这里了。而且各个世家本有家教,不一定看得上咱们这个地方。”
  陈氏听着这话便想反驳,不过崔氏拦住了:“阿林说的没错,能被招进来的大多是勋贵家想要更进一步的女孩儿,但她们的底蕴却不如世家女,尤其从小形成的习惯不同,咱们不一定和她们相处的来。”
  林菁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考量的,所以女学办不办,如何办,这都是需要仔细琢磨的问题。而另一个法子就是做慈善了。咱们可以收拢些妇人女童,教会她们各种手艺,给她们一条活路。这是真行善积德的事儿,只花费大见效慢,若想靠它超越浮云间,却是不太可能的。”
  夫人们听到做善事,第一反应就是施粥,却没料到林菁说出收容的话来。徐氏老夫人便问:“且不说花费如何,这些女子被收容起来,咱们又能教她们什么呢?”
  “女子能做的事儿也是很多的。”林菁笑着说道:“例如我身边这些医女,若不是我一直看的紧,您几位可会给我留下半个?再有养蚕纺纱织布哪样不是女儿家的活计?又有酿醋酿酒,做各种糕点,这些都是可以赚钱养家的,她们若是学会了,自然容易找个好人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要学会自尊,学会自信,即使没有男人也能活下来,而且活的很好。当下的女子还是太卑微了,如这些世家大族的贵女们还好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往往都不受家中重视,嫁人之后操持一生也得不到任何肯定和感谢。
  只这些话不能和夫人们掰开了讲。她们虽然自己傲气十足,却绝不会支持女子的独立。崔氏等人也没想到林菁暗中是个女权主义者,还在考虑两者之间的优劣。开女学自然能在高门大户中引起反响,只担的责任也大,还容易吃力不讨好。而收容所能积德行善,但耗费太大,并且真心没什么好处可以捞,并不是个好选择。
  洛氏便问:“你可还有什么点子么?最好是能少花些精神和银钱物资,又能让我们半日闲更上一城楼的。”
  林菁苦笑道:“我的好舅妈亲舅妈,便是大老爷的浮云间如今声名鹊起,也是丢了多少花费进去的,您只怕比我更清楚呢。我若是有这般的好点子,不早就说出来了吗?”
  洛氏也发现自己问的傻了,忙安慰林菁:“是我心急了,倒是失了分寸。”
  林菁摇摇头:“其实最开始我央着母亲请各位夫人来开这会所,只是私心想让母亲有个地方松快些。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学大老爷那边的样子,而失了自己的初衷呢?依旧开开心心关着门玩岂不是很好?”
  看各位夫人有些动摇,林菁再接再厉:“大老爷那边只有一样儿是我觉得有用的,便是会员制。各位夫人有觉得相熟的玩的来的朋友们都可以带来玩,但她们并非会所的一员,只能算作客人。若是客人们想要加入会所,便需要提交申请和缴纳年费,成为黄铜会员。这一类会员最为普通,要求也不高,只您几位中有四位接纳便算她入会。”
  “黄铜会员没什么权限,只每次咱们有活动都可以来参加,平时也能到庄子上玩耍吃喝,享受医女的服务,但这些都是要收费的。”
  “再往上叫做白银会员,可以参与活动的制定,但也同样需要交纳年费,只在会所中不用花钱罢了。白银会员的要求比黄铜会员更高,不仅需要呆到一定的时间,比如一年以上,而且还要经过三位赤金会员的推荐并全员通过才成。”
  “而您几位自然是最高级别的赤金会员,拥有会所的一切权限。我建议赤金会员的名额不再增加,只您七位变好,如果有意见分歧时,您七位便投票,哪边票数多便听哪边的。”
  这倒是很有意思,几位夫人听的直点头,一直都是她们几个人玩也显得有些无趣了,若是能加入新朋友才好呢。
  楚氏液不在乎自己从主人家变成了赤金会员之一,反而是洛氏想的快:“若这样一来,继续在你们家庄子上做这会所就不好了,不如我们一块儿出资买一个大些的地方,正正经经的做个新的半日闲?”
  说白了大家还是被浮云间刺激到,想要较劲儿呢。林菁对此也表示赞成:“要做便做的精致些,到时候我给各位画些布局,你们挑着得用的建起来。舅妈家的家内坊和我家庄子上一些匠人都是得用的,趁着冬日闲着,让他们赶赶工。”
  “既然这般,咱们就干脆把三处都做了,一个会所一个女学一个慈善堂。”崔氏之前一直没怎么开口,这时候却拍板了:“女学只当试水,慈善堂也先不做的太大,等会所里夫人们多了再慢慢看如何更改。”
  她这般说了,其余夫人们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答应。谁都不是缺那几个钱的人,十几贯铜钱还抵不过她们一个镯子,却是三口之家一年的花费。何况她们手里还有各种铺子庄子,每家指缝里漏些出来,养几个女童妇人也足够了。反而是女学才真要好好谋划,看如何才能将名声传出来。
  对此林菁的办法就多了:“自然是比赛啊,女学生们也要选了科目然后参加考试的。谁礼仪最好,谁风度最佳,谁性子好不惹事,谁爽利会来事儿,可不就是高门世家挑选儿媳妇孙媳妇的话题吗?”
  只要女学里的女子出嫁后得到的好评多,尤其来几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送来女学的勋贵女子和富贵人家想要攀高枝的女儿便要踏破门槛。到时候不用夫人们自己宣传,女子们便会把女学当做一条重要的渠道来争取,名声自然就起来了。
  这种套路世家女们都心中有数。一边赚名气,一边赚名声,无论是上层还是底层都兼顾到了,再加上会所本身的凝聚力,虽然不一定比得过大老爷的浮云间,但半日闲也绝对不会被打压下来。尤其是这种关系网建立起来之后,得利的是参与其中的所有人,几位夫人自然愿意共襄盛举。
  既然做了决定,夫人们便各回各家,分头派人打探周边可有合适的地方做半日闲的新址。都说人多力量大,更兼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就让他们在京郊南山脚下寻到了地方。林菁作为总顾问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老太太也不躲懒,和几位夫人各有分工。日子便在这一天天的忙碌中流走,一眨眼已经是年底,又到了喝腊八粥的时候了。
  有了沈家连续两年的带领,如今腊八节喝腊八粥已经成为京中不少高门大户的习惯。这里头的配料也是十分自由的,各家煮了分别派送,倒是十分热闹。连宫中圣人也让御膳房煮了一些送给各宫妃子和朝中近臣,沈安侯也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碗。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天使,楚氏有些惊异的问他:“你最近又干什么了?”
  沈安侯哪里敢做什么,便是要做什么也是打着楚舅舅的名头,一时间茫然摇头,和老太太面面相觑。好在没过多久就有楚家的家丁过来送粥,顺便递了话:“我们老爷说这是圣人看在大老爷不揽名声不邀功,淡泊明志有气节的份上赏的,让您受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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