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贵夫妻》第97/178页


  穆荇一听就更开心了,自己一份不花,拿了两成。沈安侯和楚家关系好吧?几乎掏空了家底儿,楚家就给了他半成。可见世家也是有好有坏的,如楚岷这般不慕权势,楚怀这般恪尽职守的世家子,便是多来几个他也乐意。
  楚家和沈安侯也挺开心的,就当掏钱交保护费了。其余世家也不傻,悄摸找到楚家话事人:“我们也想参股。”
  话事人摊手:“写个标书什么的,然后我们开股东会议商量呗。什么是股东会议?就是这生意的东主――我们楚家、沈家和圣人一块儿看你够不够格当合作伙伴,要是大伙儿都没意见,就让你加进来。”
  圣人会让他们来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没可能吧。可楚家也说的在理,这不是他们一家的生意,他们得为其他股东负责,不能太过霸道一言堂。
  打着圣人的名号,别家便是看红了眼也只能默默败退――总好过被圣人拍出去再记个小黑账穿个小鞋来的好。穆荇高高兴兴的数了回银钱,又假惺惺推辞了朝中改年号的建议,直言要为先帝再守上一年,倒得了个“至诚至孝”的好名声。
  国孝之后,京中百姓便不需再过束缚,可以自由活动了,一直呆在沈家的秦江两口子也张罗起自家宅子搬出来。圣人看这倒霉孩子挺可怜的,死了祖母亲爹,自己也落了个疾病缠身,随手又把他的爵位还回去了,顺便给了个谏议大夫的职位――和之前的中书舍人平级,好歹给他养家糊口的资本。
  秦云和秦缈也在分家时得了个小院子,秦家的国公府大宅子被朝廷收回,兄妹俩便一块儿搬到那儿住去了。秦云已经二十五岁,也娶了妻子有了孩子,只圣人早下旨不许他为官,他又拉不下脸来做些买卖,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混着。秦缈今年十六,是个大姑娘了,原本也订了人家准备成亲。只秦谦一死,还没出热孝,就被人退了婚。他们人微言轻,毫无权势,便是想反抗也没法子,只能一家人抱头哭一场,擦擦泪继续活下去。
  这世上虽然有沈敬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明明自己没能耐还自视甚高、认为谁都得依着他的意思活的奇葩,可大多数人的脑子还是能想明白事儿的。秦云和秦缈嚣张过,也欺辱过秦江,可正因为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才不敢挟着血脉亲缘再打扰这位哥哥――能看在已故父亲的面上既往不咎已是宽容。兄妹俩老实夹着尾巴做人,总比上赶着作死来的强。
  日子虽然苦,可手里有田产,有铺子,小富即安还是可以做到的。秦江看着突然懂事的弟弟妹妹到底心软了,虽没出手帮他们,却打消了报复他们的念头,只留他们自生自灭,从此再无瓜葛。
  沈安侯派了人手帮着妹妹忙活,等一切安排妥当,看秦江小两口并孩子们过的不错,也就不再操心他们。失去亲人的伤痛没那么容易过去,需要时间慢慢抚慰,他这个始作俑者还是尽量少出现在妹夫跟前扎眼的好。
  而这会儿,最需要他操心的两部使臣已经快要疯了。羌戎人又抽空听了几回墙角,心中一次比一次凉,再看看李少卿那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表现,末玛已经恨不得赶紧拜见大燮圣人后就转道回部落去了。奴炎部里则是一片压抑的愤怒,格木耒将满是灰尘的木制桌椅一番,对着巴彦大喊大叫:“不是说了会召见我们吗?为什么还是清水和白菜!大燮欺人太甚,我宁愿回部落带着人去抢!好过在这里受折磨!”
  巴彦也是满口苦涩,他哪里看不出鸿胪寺的官员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就这十几二十号的人手,他们能怎么样?除非直接打包回去,不然就只能等着。
  “我不管了,我要去找他们的长官问个明白。”格木耒一起身,和他交好的七八个好手便一块儿跟上。巴彦心知自己拦不住,索性不管他们,自己坐在椅子上直叹气。
  然而白天出门,一直到天色转暗都没见着人,巴彦虽然有心不管,到底还是带着剩下的人手出去找寻。等到鸿胪寺门前一看,这里一片灯火通明,格木耒和他的伙伴们被捆着双手跪在地上,被往来的大燮百姓指指点点,偏没有能力反抗。
  哪怕巴彦脾气再好,这回也耐不住了。他愤怒的问留守的书吏:“这就是你们上国对待邻居的态度吗?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们!”
  那书吏才没好气:“明明是你们羞辱先帝在先,不敬圣人在后,我们本还想忍让,他却动起手来。真当我大燮无人,我大燮的官员是任由你们欺负的吗?如今不过小惩大诫,我们沈大人已经连夜进宫去了,你们就等着吧!”
  等着什么?当然是厚厚一叠罚单咯。没过多久沈寺卿就回来了,看表情也知道事儿不能善了。他也不给巴彦面子,直接抽出圣人手谕念起来:“……朕本意修好,奈何尔等狼子野心……着奴炎部进献宝马两百匹、牛羊各三千头,往日后切记礼仪,恪守本分。”
  他将手谕叠好,往听傻了的巴彦手里一放:“正使大人,接旨吧。”
  被打肿了脸的格木耒似哭似笑,发出夜枭般的声音:“我说了,我说了大燮人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什么好和谈的?他们这是要开战!”
  沈安侯不动,自有守在一旁的老兵啪的一声扬起鞭子抽在他身上。格木耒反而越发嚎啕:“我宁愿死在这儿!我不给奴炎蒙羞!巴彦!你回去告诉大汗!让他出兵!让他给我报仇!”
  他说着就想往石墩上撞,被沈安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要死就去别处死,莫给我们捣乱。”他冷哼一声:“和谈还是开战不是你说了算的,少给我们节外生枝找麻烦。”
  他说完又对巴彦道:“贵使最好看管着下人不要乱跑,尤其这种――当街辱骂圣人和先帝,被京中百姓听个正着,无论出于何种立场何种情况,我大燮朝廷上下都是绝不能容忍的。”
  沈大老爷说完便强势派人“护送”他们回去,当天夜里,奴炎人分成两派闹翻了天。暗中潜伏的人等他们不欢而散各自睡去,悄悄给每个房间免费赠送一管迷烟。确认所有人都不会醒过来后,他们轻手轻脚的找到了奴炎的国书,在格木耒的房间里点燃,任由灰烬和带着字迹的羊皮卷一角落在地上。
  互相打了个眼色,穿着黑衣的人仿佛瞬间消失。等到第二日一早巴彦捂着额角醒来,例行检查自己的行李时,便不得不面对一个困局――国书被偷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格木耒,偏他一点儿不承认,还在不停的大吼大叫。
  巴彦十分无奈:“格木耒,你是我们奴炎的勇士,都说明人不做暗事,你就不能一人做事一人当么?”
  格木耒睡了一夜,脸肿的更加厉害,表情也显得越发狰狞:“都说了不是我!是我做的我为何不认!”他转头看门外站着的其他人:“是哪位兄弟做的,只管站出来,事儿我替你担!我还谢谢你!”
  然而所有人都摇头,他们也在心中思附,格木耒确实是会这么做的人,毫不掩饰的烦乱了包裹和地上没有清理的碎屑都说明他并不愿意遮掩,可为何他又偏要死咬着不松口呢?
  也有人怀疑:“会不会是燮朝人干的?”
  结果这个猜测很快被打消:门窗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墙壁上也没有攀爬的迹象,大燮人总不能凭空穿墙而过,来偷了他们的国书烧掉假货格木耒吧?
  排除了真相,就只能靠脑洞和逼问了。格木耒不胜其烦:“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大燮这般对待我们,我们还能与他们谈下去吗?”
  好了,这是承认了。所有人都叹息:谈不谈的,你也不能自绝后路啊!
  被冤枉的格木耒:“我错说什么了?你们干什么都这么看我?你们倒是给个话儿啊?!”
  众人:心累,无话可说。

  第155章 计成

  奴炎人自己打起来了。
  等鸿胪寺上下收到消息时,奴炎人居住的院子里已经一团糟。正使巴彦倒在了血泊中, 凶器显而易见, 是被绑在柱子上的格木耒脚边沾着血的尖刀。而其余人也都呆呆的站着,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痕,仿佛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两个被误伤的正在包扎和救治。其中一个只是轻伤, 另一个却被捅穿了肺部。等沈安侯他们到时, 跟随而来的大夫看了一眼就摇头:“伤的太深了, 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要是放在以往, 就算没救了也得人道主义做些工作,真这么放着不管,蛮子的小暴脾气可是会一点就着的。可这档口,那位叫蒙奇的副使居然十分好说话的点点头,目送着老大夫背着药箱来了又走了,自己的手下挣扎几番,最终咽了气。
  一来是知道他伤势太重,肯定救不活, 二来――正使被杀, 凶手是使节团的第一副使,这事儿放谁头上, 谁都得崩溃。
  崩溃中的蒙奇脑子都是乱的,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他还沉浸在“巴彦怎么了?”和“格木耒你干了啥?”两个疑问中无法自拔,连沈安侯的问话都听不见了。
  沈侯爷也是无奈,用力在他面前拍了拍手, 总算召回了他的记忆力:“现在这儿是你做主了对不?这是怎么回事儿?”
  蒙奇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个主,他的汉话都还说不太明白呢。结结巴巴的勉强表达出意思,沈大人也头疼:“那怎么办?不和谈了?”
  “不谈!有什么好谈的!你们这群卑劣的人!你们&¥##&&%……”
  抬头看噪音源,格木耒看到鸿胪寺的人进来,立刻就满血复活了,嘴里不干不净的从汉话骂到蛮话,又从蛮话骂回汉话:“我们的国书就算烧了也不给你们看!你们根本不配看我大汗的书信!赶紧放老子下来,让我呸他们一脸,打他们一个脑袋开花!”
  “这是……疯了?”沈安侯有些嫌恶的看他一眼:“现在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呢?要是听他的,我就只能立时送你们出京去了。”沈大人昂然而立:“大燮人从不惧怕威胁,你们敢打,我们就能灭了你们!”
  蒙奇拿不定注意。他虽然受到奴炎汗的信任,本质上却是个没主见的人,眼看着兄弟们情绪激动,国书也被烧了,立刻翻脸算是顺势而为。可真要当场应下了,那理亏的就是他们――还不算傻,知道不能授人以柄。
  可格木耒一声声的叫嚣在耳边,他实在没法集中精力来思索应对。那边沈安侯也不耐烦了:“我们圣人好不容易抽空出来召见你们,你们就给我来这个?”他指了指巴彦的尸体,又指了指柱子上吼叫着的格木耒,生气道:“你们真能在正午之前收拾好了进宫去吗?”
  “今日?”蒙奇吓了一跳,用蹩脚的汉话问:“今日?圣人召见?”
  “不是你们催的急吗?”沈安侯看着他有些疑惑:“怎么,你不想谈?”
  不是不想谈,是没法谈,被圣人召见递交国书之后才是正式谈判,可他们现在哪里拿得出国书?蒙奇一咬牙,决定把责任推到格木耒身上:“我只是第二副使,我得听上官的意思。”
  沈安侯表情越发难看,心里却明白,这事儿稳了。果然格木耒才被松了绑,就恨不得冲过来和沈大老爷拼命。沈安侯也不和他打,后退一步,自有鸿胪寺的守卫们上来接招。再将人摁住之后,沈大人做最后的确认:“你们真不谈?”
  “不谈!”格木耒硬气:“国书我都烧了!我们不和卑劣的大燮人谈判!你们就等着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吧!”
  哦,放狠话嘛,很厉害哦。沈大老爷眼皮子都不抬的往外走:“我自会回禀我主,你们既然心怀敌意,便不要再随便乱走,和我大燮起不必要的冲突了。”
  大燮之主得了沈大人的回话自然是十分生气,把之前的惩罚又翻了一番,让楚怀楚将军亲自押送这群人到幽州,然后连同诏书一块儿扔给奴炎汗去。
  沈安侯从宫中回来,将圣人的旨意给陈少卿:“你去宣个旨,明儿把人押送出京城。”
  “好歹拖了两个月呢。”陈少卿笑的开心:“再加上他们路上走这一个月,足够将作监将新式武器送到幽州去了,到时候看看是谁打谁一个措手不及!”
  “那就提前恭喜你,要作为战胜国出使奴炎薅地皮了。”李少卿冲他拱拱手:“可怜我还有一群狡猾的家伙要应付――不过也快了,我听下面的人说,那末玛这阵子都发可掉了不少了。”
  “怎么,你还心疼他不成?”沈安侯也不介意与属下说笑:“今日饮宴过后,就看你的了。”
  看他们各自应诺,肃了肃表情各自忙开,沈安侯又交代书吏们上下将窃听来的信息再总结一番交给圣人,等圣人阅过后再快马交给先行一步的楚将军。这群使臣闲聊的时候可没少泄露秘密,如今连他们的兵力布置行军路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楚舅舅要是再搞不定,拿就真叫见鬼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虽然奴炎部被坑走,但羌戎还好好呆着,圣人的召见宴会也依旧要继续。末玛自然是得了圣人召见的旨意,也听说了奴炎人的遭遇,心中愈发觉得这次拜见邪乎的紧。他再三约束人手:“什么耍酒疯装醉要和人比试的招数都给我收了,老老实实的吃饭喝酒,具体的咱们还得和鸿胪寺谈。”
  便是义前这个刺儿头都安静的应了,一场酒宴风平浪静。等第二日鸿胪寺按照规矩约他们谈判,事儿又出幺蛾子了:“什么?要粮食?你们不是自己会种田吗?”
  “可是我们种的并不够啊,还请大燮看在我等臣服的份上予以帮扶才好。”
  “那真是不好意思,大燮也没余粮。”李少卿光棍的摊手:“我听说你们天水部靠近南边儿开垦了很多良田啊,去年还收获的不少,难道消息有误?”
  末玛立刻警惕:“不知上官从何处听来?”
  “听说嘛,听说,就是不知道谁说过这么一句。”李少卿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对了,我还听说――嗯,真的是听说,你们天水部落有一种好马,体态矫健毛色白皙,能日行千里,不知道怎么没出现在你们进贡的礼单上?”
  神马千里白也知道?这一定是白马部干的!末玛心中急转:白马部本以千里白立足,后来被天水部抢夺了草场,马匹也归了天水部所有。葛吉那家伙向来狠心,只怕干脆想着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让人将千里白的事儿捅给了燮朝。
  那边李少卿还在追问,似乎十分不满羌戎的隐瞒:“你们自己想想,哪回你们进贡了好东西,我们燮朝不是加倍的物资赏赐的?我们泱泱上国,不会在乎东西多少,看重的是你们的诚心。可你们这是诚心吗?你们都是拿着什么在糊弄我们呢!”
  末玛被训的一头大汗,连连陪不是。李少卿又把话题撤回来了:“你们自己有粮食,那这一项就可以划掉了。好东西不进贡,中原的珍宝古玩就别想了。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听听,我看着给你们拟个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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