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呼吸》第101/332页
偏偏这时候,王自力不小心踩到一块木板,险些摔跤,木板发出一个很特别的声响,引起了两人注意。
王自力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木板,直到他摸到个细小的把手,将木板整个掀起来,才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木板之下,有座又黑又深的地窖,以一个小铁梯相连。
张南跟王自力面面相觑,脑中自然浮现一个想法:囚禁孙玉梅的地方!
当张南凑近地窖入口,瞬间闻到一股恶臭,仿佛几百年没开过似的。随即他慢慢爬下地窖,王自力紧随其后。
地窖内极其潮湿,每样东西都好像发了霉,王自力随便用手电筒照照,瞧见了一只木凳,一个大米缸,一条破旧不堪的被褥,还有张平摊在地的草席。除了这些生活用具外,草席的四周,也就是地窖的四处墙角位置,各摆着一只香炉,每只香炉周围,都堆放了大量佛香,其中有不少是被用过的。
看到四只香炉,张南胆寒失色,声音颤抖地说:“我原先以为,这种古老的邪术已经绝迹了,没想到还流传在世上。”
停顿一下,张南又补充一句:“明白了!全明白了!”
王自力忙叫唤:“明白了那说啊,我还不明白!”
“这四只香炉,摆放的方位,以及距离中间草席的距离,其实是一种炼煞的法门。比起孙天贵会的其他邪术,这种法门更残忍,更灭绝人性。因为想要炼煞,就必须利用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否则不能控制。然后通过不断给对方烟熏,念咒,喝符水,慢慢达到目的。整体进程非常缓慢,一般要维持几十天甚至上百天,在成为一只煞以前,对方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那么,孙天贵炼的煞,不就是……”
“对,他女儿孙玉梅!”张南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每个女孩的死亡时间都特别固定,好像在被一道程序暗中操作一样。原来吸取女孩阴元的不是孙天贵本人,而是他的女儿。他毫无人性,把自己亲生女儿活活炼成一只阴煞,替自己吸取阴元,我甚至怀疑,当年章泽镇上空的那团黑烟正是被炼成阴煞的孙玉梅!怪不得徐娟的死亡规律仍在延续,因为即使孙天贵的魂魄被我降伏,但那只阴煞还游荡在世间,再者孙天贵已经彻底死了,它不需要继续帮孙天贵,吸取的阴元,可以居为己用……”
说到这,张南猛然醒悟,他一下想起了徐娟电话中的呼吸声,鬼发出的呼吸声。
“居为己用,然后呢?”王自力急问。
“然后……那只阴煞会变得无比壮大,甚至拥有一个实体……说真的,大力,我想象不到它会变成什么,将来有一天,就算它站在我面前,我也肯定认不出它。”张南略显沮丧。
两人又从地窖出来,王自力提醒张南:“有件事,你肯定糊涂了。”
“什么?”
“你说徐娟是被那只阴煞害死的,因为死亡规律没有解除,那胡倩呢,胡倩为什么活下来了?”
其实张南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想通。
这时候,张南一眼望见墙上那些玉串,他靠近墙面,把玉串拿在手中,一瞬间,他的脑中仿佛响起一声雷鸣,他把玉串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总共十串。
“大力,你看,你数数,这些玉串是不是有十个?”
王自力随便数了下,说:“对,一共十串,怎么了?”
“算上徐娟的话,迄今为止遇难的女孩,总共有十人,说明什么?”张南急问。
经张南提示,王自力怔住了,慢吞吞说:“是啊……怎么那么巧,还是……”
“象征!”张南举起玉串,激动不已地说,“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孙天贵要把顺治通宝上的字给磨掉,原来他是想把这些古钱币当成某种象征,代表了他准备残害并吸取阴元的十个女孩。所以对孙天贵而言,这些古钱币已经失去了本来意义,被赋予了新的含义。现在为止,算上徐娟的话,受害者正正好好十人……胡倩不是被我救的,她本来就不是目标……”
“可胡倩的条件也完全符合,为啥她被排除在外了?”王自力问。
“我觉得可能和胡倩大脑受过伤有关。我听镇上的人说,胡倩不是一生下来就痴痴呆呆的,而是在十几岁时摔坏了脑子。因此胡倩的阴元不纯,孙天贵索性把这个目标给抛弃了。”
“有道理。”王自力同意张南的分析,“可我又不明白了。站在孙天贵的立场,他干嘛要把玉串挂墙上,特别还留到现在,岂不是会暴露自己意图?”
“你知道么,就像很多艺术犯罪一样,孙天贵也有这种心思。一方面,他想实现自己换命的目标,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得到别人赞赏,甚至充满了挑衅意味。所以他才故意留下点痕迹,也许……他早料到最终会有人识破他的诡计吧。”
从孙天贵家出来后,张南迎着夜风,忽然感觉好冷。
“你准备去徐家,把一切告诉他们吗?”王自力问。
“不了,这件事,我没有脸再见他们,我宁愿选择逃避。”
王自力一笑,不再多说。
正当两人准备下山时,张南的手机再度响起。
张南望了眼来电提示,来电人显示他保存的一个名字:徐娟!
张南深吸口气,王自力也瞧见了“徐娟”两字,两人脑中不约而同地出现另一个名字:孙玉梅!
张南此刻才明白,为何刚在徐娟的死亡现场不见她手机,原来是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给拿走了。
电话接通后,张南没有说话,对方同样没有说话,张南只感觉电话中传来一股诡异声息,以及阵阵的呼吸声。
他知道,那个东西,已经学会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更学会了传递威胁,传递恐惧。
电话自动挂断了。
“它说什么?”王自力问。
“它没说话,但我却觉得它说了好多。”
“按道理,徐娟是它最后一个目标,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它还会再害人么?”
“不清楚。”张南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结束,绝对不会!”
【二十七】磨牙
从小时候起,我就跟我弟弟睡在一间房,那年我弟弟三岁,我八岁。
除了我和弟弟外,家庭成员还有妈妈和外婆。爸爸妈妈已经离婚,外公也早早去世了。
因为家里基本都是女人,只有弟弟一名男性,所以我觉得弟弟有点格格不入,甚至讨厌他的存在。随着弟弟越长越大,我对他由讨厌转变为了憎恨,我恨他跟我抢吃的,恨他弄乱我的东西,恨他习惯性大喊大叫,恨他讨取妈妈欢心,然而我最恨的,是他睡觉时习惯发出磨牙声。
我不知道磨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总之大约在弟弟五岁那年,他就开始磨牙,经常搅得我睡不好。他的磨牙声,听起来既干涩又刺耳,简直让我头皮发麻,无数次我在睡梦中被惊醒,就是因为他的磨牙声。直到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一下从床上窜起来,走近他床边,揪住他的头发,疯狂摇晃。那一刻,我感觉好爽,长久压抑的恨意,终于得以发泄。
第二天,因为这件事,我被妈妈臭骂一顿,不过我无所谓,毕竟我的目的达到了。
自那以后,我经常欺负弟弟,发泄我对他的不满。我抓他头发,扯他脸蛋,拍他脑袋,踢他屁股,抢走他东西,我还警告他不许告诉妈妈和外婆,否则我欺负得更狠。弟弟基本被我给唬住了,偶尔也会向妈妈汇报,妈妈就骂我,然后我再报复到弟弟身上。
总体来说,我们姐弟的关系异常恶劣,一切都因为他的磨牙声,让我实在无法忍受。而且伴随他渐渐长大,磨牙声也变得更响。我多次跟妈妈提议换房间,但妈妈总说外婆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我只能和弟弟继续睡一个房。
一直到弟弟十三岁,那年他上初中,我已经快工作了,结果我们仍睡在一起。先不提我有多不方便,就他的磨牙声,实在让我痛不欲生。
“吱吱吱,吱吱吱……”
我形容不出那个声音,好像每天晚上有个电钻,拼命钻入我的耳朵。
终于,那年年底,家中发生一件大事。弟弟因为过马路不当心,被一辆卡车撞着,抢救不及时身亡了。妈妈和外婆固然伤心欲绝,可我心思却很复杂。我有那么一点点歉疚,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可我更多的,是感到庆幸。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冷血,但我就是没办法抑制自己的真实感受。弟弟的葬礼上,我也和妈妈外婆一样哭出声来,事实上没有人能猜透我的想法,我甚至觉得我的前路一片光明,焕然一新。
时至今日,弟弟去世三个月了,我每晚睡得舒舒服服,一觉到天明。我再也不可能听到令我心烦的磨牙声了,不得不承认,弟弟的离去,对我而言确实是件好事。
这几天下暴雨,外婆身上的老毛病又犯,所以住了院,妈妈就每晚陪在医院,家里只剩我一人。
我是个胆子偏小的人,以往妈妈和外婆不在家,起码还有弟弟,然后我会动用各种办法欺负他,一点都不无聊。可现在家里冷冷清清,显得空荡荡的,外面又是打雷下雨,不禁让我心慌。我这才觉得,弟弟其实也有点用处。
当我关掉电视,躺床上准备睡觉时,窗外依然暴雨倾盆。我睁着眼睛,难以入睡,不由间,我望向弟弟的床,此刻弟弟的床很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和他出车祸那天一样。我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不处理掉弟弟的东西,也许还想借此缅怀弟弟一段时间吧。
我盯着弟弟的床,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他又睡在床上,拘谨地问我:“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窗外风雨交加,雷声轰隆,一道道闪电,时不时将弟弟的床照亮。
我的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我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总觉得弟弟躺在床上。没办法,我只好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
可我越刻意避开这个念头,这个念头就越要钻进我的脑海。而且因为我背对弟弟的床,总有种身后正在酝酿危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