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第296/302页


要么不攻,一攻则必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难,尽管早在出征之前李贞便已多次推演过平壤攻防战该如何打,心里头多少也算是有了些数,然则推演仅仅只是推演,并不意味着一准能成,至少到目前为止,李贞心里头对此战的战术安排尚有些子存疑,故此,尽管已经抵达城下有数日之久了,可李贞却始终没有下令全军扑城,只是让各军加紧休整,准备各种攻城器具,以备征战之用。
时值中秋,李贞下令犒赏全军,每伙酒一坛,每人肉半斤,三军因此欢声雷动,军营中到处是聚餐之笑闹声,而将领们也不加阻拦,任由一众军兵欢闹,毕竟这半年余的征战中,军心始终紧绷,能得一休暇之空余,实属难能可贵,于士气之调整大有益处,然则李贞这个大军主帅却并未与众同乐,独自猫在中军大帐中,对着大幅沙盘,默默地寻思着破敌之良策。
“殿下。”就在李贞沉思之际,鹰大从帐外大步行了进来,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李贞听得响动,抬起了头来,一见是鹰大,微皱着眉头轻吭了一下,脸上满是探询的神色。
“禀殿下,营外有高句丽使节前来求见殿下,为首者自称是高句丽莫支离(高句丽官名,相当于宰相之职。)高任武,请殿下示下。”鹰大跟随李贞年久,自是清楚李贞在研究战略战术之际,最烦被人打搅,一见李贞面带不愉之色,忙紧赶着道明了来意。
“高任武?”李贞一听是高任武前来,不由地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突地笑了起来道:“来者皆是客么,传令下去,大开营门,诸将皆随孤前去相迎!”
“这……”鹰大一听李贞此言,登时便有些个傻了眼,要知道李贞乃是大唐太子,亲自去迎接高句丽这等小国的宰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回事儿,正自犹豫间,见李贞板起了脸,自是不敢再多犹豫,忙不迭地应答了一声“是”之后,匆匆地退出了中军大帐,须臾,大帐外聚将鼓一响,满军营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无数高级将领忙不迭地丢下手中的活计,从四面八方向中军大帐赶了去……
唐军大营外,十数名高句丽精锐骑兵策马立在离军营三十余步的距离上,刀虽未出鞘,马槊也全都挂在了得胜钩上,似乎是随意而立之状,可一众人等脸上的紧张之色却已表明了众人的戒备之意,抓紧马缰绳的手更是因**过度而显得泛白,这也怪不得一众高句丽骑兵们胆小,不说营中数十万如狼似虎的大唐强军,便是在百步外横枪策马来回驰骋的数百名唐军骑哨身上传来的浓浓之杀气,便够这帮子高句丽骑兵胆寒的了,反倒是站在营门前数步距离上的两名高句丽官员却很是沉得住气,始终不动声色地立在那儿,颇有一番气度在身,此二人正是高句丽正副使节――个子矮些,也文弱一些的便是高句丽王子高任武,而站其身边那名身材魁梧壮实的汉子则是渊盖苏文之长子渊男生。
“武哥,都这等时分了,该不会是……”渊男生到底是武将出身,性子稍急了些,堪堪等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已有些个耐不住劲了,侧了下身子,小声地问了高任武一声。
高任武乃是宝藏王的长子,又贵为莫支离,身份看似尊贵无比,实则不过是渊盖苏文的傀儡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宝藏王之所以能登上王位,也全都是靠着渊盖苏文的鼎力护持,否则的话,宝藏王也不过就是一寻常宗室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两家倒是通家之好,而高任武与渊男生年岁相近,从小一块长大,彼此的感情素好,向来以兄弟相称武到也相得益彰,深知此行重要性的高任武一见渊男生露出不耐之色,忙悄悄地比划了个安静的手势,低声道:“生弟莫急,再等等好了。”
“唔。”渊男生与高任武一道领的命,虽说不完全清楚自家老子为何一定要来上这么一手战前议和,可也清楚此行大意不得,一听高任武如此说法,也只好点头吭了一声,沉着脸接着等将下去了。
“呜呜……”就在渊男生与高任武窃窃私语的当口,唐军营地中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紧接着满军营中一阵纷乱的轰然声骤然而起,一队队衣甲鲜亮的唐军官兵从军营各处冲了出来,在营门口两侧列成了整齐的队伍,肃杀之气陡然腾起,惊得渊、高二人好一阵子惶恐不安,正自面面相觑之际,却见一大群身着明光铠的大将簇拥着一名身着明皇战袍的魁梧青年从营房深处行了出来,眼尖的高任武认出了那人正是当今大唐太子李贞,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暗自长出了口气,紧赶着整理了一下原本就齐整的官袍,准备接驾。
“外臣高任武(渊男生)参见太子殿下。”一见到李贞走到了近前,高任武忙拉了渊男生一把,紧赶着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参见道。
“哈哈哈……”李贞爽朗地一笑,大步走将过去,伸手虚虚一扶,笑着道:“高兄客气了请起请起,呵呵,去岁京师一别,到如今已近一年,兄台一切可都好?”
“好,好,多谢殿下垂询,外臣一切都好。”高任武去岁到大唐求和时曾见过李贞一面,其实也只不过是略谈了几句罢了,算不上有甚深交,此时见李贞如此客气,心头不免有些子受宠若惊的发虚,可在这等场合下,尽自有疑虑,却也只能憋着,只能是口中胡乱地客套着。
“好啊,一切顺遂便是福,来,来,来,今日孤要与兄台好生畅饮一番,顺便叙叙旧,走,进营叙话去。”李贞哈哈一笑,不容分说地挟住高任武的胳膊,便将其迎进了大营之中,那等亲热之状,看得渊男生满肚子的疑惑,可却不敢询问,只能是跟在了后头,也打算走进唐军大营,却不料边上数名校尉一闪而出,挡住了渊男生的去路,毫不客气地断喝道:“尔安敢擅闯军营,找死么?”
“某乃副使,尔等岂能如此无礼。”渊男生见状,心头直冒火,可面对着唐军那几名凶神恶煞的校尉,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是强自忍耐地出言解释道。
“殿下只请故交,干尔甚事,退后,否则死!”那几名校尉根本不听渊男生的解释,各自抽刀大声呵斥道。
渊男生此番可是负着探察唐营虚实的任务来的,一见唐军不肯放行,登时便急了,可面对着明晃晃的横刀,却又不敢强闯,心急之下,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提高了声调便喊了起来:“任武,任武,小弟不得入内啊。”
高任武被李贞拉着进了营,又被一大帮子唐军将领围着,哪能筹得见身后渊男生的状况,听得呼声不对,心中不免也有些子急了,忙偷眼看了看李贞的脸色,迟疑地出言道:“殿下,某之副手尚在营外,您看……”
“唉,高兄误矣,今番孤请兄台入营,只为叙旧,不谈公事,呵呵,走,今日恰逢中秋,自当欢饮,孤与尔不醉无归!”李贞笑了笑,压根儿就没去理会高任武的挣扎,手上略加了把劲,拉着高任武便往中军大帐行了去,可怜高任武不过一文人,虽也会点武艺,可那能挣得过李贞这等神力,无奈之下,也只好被拉着向前走,至于渊男生的呼唤,也就只能当成没听见了的。
“高兄,来,喝酒,此酒名‘望春’,乃是新酿之物,孤也只得了几坛,若非高兄前来,孤可是舍不得拿将出来的,来,且饮上一樽,试试口味如何?”中军大帐中,李贞高坐主位,而将高任武让到了最靠前的客位上,又下令一众大将皆作陪客,安排了近卫们奉上了美酒佳肴,笑呵呵地端起酒樽,对着高任武比了一下,笑着出言劝酒道。
北地天寒地冻,无论男女皆善饮,高任武自也不例外,同样好这一口子,往年总要设法从大唐走私些“得胜归”来熬过严冬,若是平时,听闻有好酒可饮,自是欣然不已,可此际身处唐营,面对着李贞这么个强人,高任武又哪有半点饮酒的心思,只不过李贞已开了口,面前的哪怕是毒药,高任武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喝下去,这便强笑着饮了一樽,瞬间便觉得喉头一热,猛地呼出一口热气,全身的毛孔全都舒张了开来,情不自禁地便呼道:“好,好名,好酒!”
“哈哈……”李贞一听高任武直呼好酒,心情大快,这便放声大笑了起来道:“高兄既是喜欢此酒,回头孤便送尔几坛,慢慢将饮去便是了。”
“多谢殿下厚爱。”高任武抓住李贞开心的当口,先谢了一句,而后忙不迭地接着道:“殿下,某此来是……”
“高兄,来,喝酒,有甚事来日再议,来,再满饮上一樽。”李贞压根儿就不给高任武谈正事的机会,不待高任武将话说完,立马再次端起了酒樽,笑呵呵地出言道。
喝,再喝,李贞不断地劝酒,高任武哪怕再不情愿,也就只能不断地喝着,这一喝将下来,还不到半个时辰,摆在高任武身前几子上的一坛子酒就见了底,可怜高任武虽也算是酒量过人之辈,被李贞这么一猛灌,立马就有些子吃不住劲了,虽不至于到当场趴倒在地的地步,可头晕眼花却是不免的了,趁着侍候在身后的亲卫换酒坛的当口,高任武再也憋不住了,站起了身来,对着李贞一躬身道:“殿下明鉴,外臣此来乃是奉了父王之命,前来议和,我高句敌龙无书屋丽多番冒犯天威,实有大错,殿下率军教训得是,鄙国不敢再抗天威,愿世世代代为大唐之属国,恳请殿下能给鄙国一个新生之机会,外臣以及副手渊男生皆愿为质子,请殿下恩准。”话说到此处,高任武一头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不已,竟生生将额头都给磕破了,鲜血渗将出来,糊了满脸都是。
“高兄,尔这是何苦呢,来请起,说好了今日只叙旧,不谈公事,尔欲孤难堪么?”李贞面色一变,似乎极为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语带不悦地说道。
“殿下,非是外臣无礼,实是如今家国即将不保,外臣实已走投无路,恳请殿下慈悲为怀,外臣愿做牛做马以报答殿下之宏恩。”高任武此时也豁出去了,磕着头,接着哀求道。
“罢了,罢了,谁让孤与尔一见如故呢,孤实不忍见高兄为难,尔既是执意要谈此事,孤也就给尔一个面子好了,且起来叙话罢。”李贞面色变了几变,似乎极为生气,可到了末了,还是没有就此发作,反倒长叹了口气,虚虚一抬手道。
“多谢殿下垂爱,外臣愿效死以报。”高任武一听事情有门,自是一骨碌爬了起来,躬身谢道。
“尔且听好了,孤的条件很简单,只消尔父子肯将渊盖苏文这个篡国之老贼捆了送来,孤便不为己甚,不但保尔父子依旧当国,且可将贵国原先之失地归还,便是百济之地许给尔国也不是不可,尔可都听明白了么?”李贞面色一正,凝视了高任敌龙无书屋武好一阵子,这才缓缓地将条件道了出来。
“啊,这……”高任武一听是这么个条件,满腔的热情立马就跌到了冰点,可怜他父子都不过是渊盖苏文的傀儡罢了,满**政皆操控在渊盖苏文父子手中,又岂有捆了渊盖苏文父子前来投降的可能性,可当着李贞的面,高任武又说不出个不时间傻呆呆地站在那儿,都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怎么?高兄觉得很难么?”一见高任武不开口,李贞微皱起了眉头,甚是不悦地吭了一声,惊得高任武忙不迭地再次跪在了地上,口角嚅动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啥解释的话来。
“也罢,高兄如此为难,孤甚是过意不去,既如此,孤倒是还有一解决之道,只是……”李贞话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高任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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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决战平壤城(二)
“殿下但能存鄙国,有何所命某等不敢不从也。”高任武此来表面上是来议和的,实际上更多的是来打探唐军之虚实的,除此之外,也不凡存着轻慢唐军之心的用意在内,否则的话,高任武也不会做出如此多般的可怜之状,只不过出乎高任武意料的是――李贞竟然如此的好说话,这令高任武不禁起了侥幸的心理,再一看李贞那副欲言又止之状,自是再也沉不住气了,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
“哦?哈哈哈……”李贞一听这话,登时宛若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高任武满头的雾水,却又不敢发问,只能是尴尬地陪着笑了起来,那副小模样儿立马逗得满大帐的诸将们全都前俯后仰地哈哈大笑个不停,一时间满帐篷里笑得沸反盈天,简直能将帐篷顶捅出个大窟窿来。
“殿下,您看……”高任武好不尴尬地站在那儿,直到帐内的笑声稍缓之际,这才陪着小心地问了半截子话。
“嗯。”李贞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大唐素来以宽爱待人,实非持强凌弱者,若凭孤与高兄之情谊,本该无甚碍难之事也,然孤之父皇曾有诏命:非生擒渊盖苏文不得班师,孤不敢违也,这一条还请高兄见谅则个。”
“啊,这,这……”高任武没想到李贞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登时有种被李贞当众戏耍了一番的懊恼,可当着李贞及大唐诸将的面,又岂有他高任武发作的余地,只能是尴尬万分地巴咂着嘴,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高兄莫急,且听孤慢慢道来。”一见高任武呆滞如傻,李贞这便莞尔地一笑道:“父皇之命自是不可违,然事尤在人为,孤此来只为擒拿渊老贼,并非定要破灭兄台之国祚,这样好了,孤可与兄台约定,若高兄能缚渊老贼以归,孤便即刻撤军,所有城池皆还与尔,若不能,孤也只能发兵破城,自去拿了渊老贼,然此事终归与兄台无涉,孤可扶兄台登基为王,只消尔愿受我大唐之册封,自可保得万世之基业。”
“殿下此言当真?”高任武虽贵为长子,又是莫支离,可却不是嫡子,自然也就当不得王储,原也没有登基的丝毫可能性,乍一听李贞愿扶持自己登基,一双眼立马瞪得浑圆,浑然忘了此时双方乃是敌对之势,情不自禁地便出言相询道。
“孤向不虚言。”李贞面色一肃,沉着声,略带不悦地回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外臣非是敢疑殿下者,只是,啊,只是如此之消息,外臣一时难以消化,若有失礼处,还请殿下海涵则个。”一见李贞拉下了脸来,高任武登时便慌了神,顾不得细想其中的蹊跷,紧赶着先行谢罪不迭。
“罢了,高兄若能善侍大唐,孤断不会亏待与尔。”李贞摆了下手,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
一听李贞放缓了语气,高任武心头不禁为之一松,狼狈地抬起大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脸问道:“多谢殿下抬爱,只是,啊,只是事若成真,外臣之国土该当,啊,该当如何理之?又需外臣做些甚事,还请殿下明言。”
“无须尔做甚事,孤自能破城而入,尔只需在孤破城之际,保住自家性命即可,别无它事须尔帮忙,这一条兄台尽管放心好了,至于国土么。”李贞话说到这儿,便自停了下来,引得高任武心里头如同有数只猫在搔一般,痒得难耐至极,却又不敢追问,生生憋得额头上的汗水喷涌得如同泉水一般。
“孤之大军非轻动者,如今我大唐既已两番动兵,自是不能无功而归,这样好了,贵我两国便以鸭绿江水为界,至于百济之地么,孤实不愿去理,便交由兄台代为打理罢,如此可成?”李贞吊足了高任武的胃口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摆出了底牌。
高句丽原先的国土泰半在辽东,至于在朝鲜半岛的领土则仅占其疆界的三分之一左右,这一下子就被李贞刮了个底朝天,纵使有百济之地作为补偿,却也还差得甚远,这叫高任武情何以堪,然则如今唐强而高句丽弱,除非此番高句丽能击败唐军于城下,否则实也轮不到高任武就此事有何见解的,再者,滋体事大,本就不是高任武敢轻易表态之事,眼瞅着李贞的眼光扫了过来,高任武的心里头尽自百味杂陈,却也只能躬身答道:“多谢殿下厚爱,然此事非外臣可以轻易决断,可否宽限外臣些时日再议。”
“这个自然,呵呵,今日说好了不谈正事的,偏扯这些做甚,来,接着喝,诸位爱卿,高兄善饮,尔等不妨多敬上几樽,不醉无归,来,满酒!”李贞呵呵一笑,转开了话题,笑眯眯地鼓动帐下诸将去敬高任武的酒,如此一来可就有意思了,满大帐唯恐天下不乱的诸将们自是端着酒樽蜂拥而上,生生灌得高任武七晕八素地找不着北了,那气氛着实热闹非凡。
饶是高任武酒量甚豪,却哪经得住一帮子如狼似虎的大唐将领们如此折腾,不过几轮下来,便已支撑不住了,连连告饶不已,幸得李贞出面解了围,这才算是躲过了一劫,可也早已是醉态可掬了的,值李贞亲自送其出营之时,可怜的高任武连路都快走不动了,颠颠倒倒地挪动着,全赖李贞出手相扶,否则的话,闹不好就得当场趴倒在地了的。
“高兄慢走,莫忘了你我约定之事,孤可是等着尔的好消息了。”李贞将高任武送到了大营门口,一副依依不舍之状地嘱咐道。
“一定,一定,殿下还请留步,外臣告辞,告辞了。”高任武含含糊糊地应答了一句,歪歪斜斜地便走出了军营,那东倒西歪的样子唬得早已等得发急的渊男生不得不抢上前去,一把扶住高任武的身子,满腹疑问地将其扶到了一众亲卫处,由着一众亲卫侍候着高任武上了马背,左右各有一人搀扶着,调头便往平壤城的方向缓缓行去,一直走出了大老远,还能瞅见李贞率着众将依旧在营门口处挥手相送,这令原本就疑心重重的渊男生更是猜忌了几分,有心要出言询问高任武究竟与李贞达成了何等“卖国”之协议,可碍着此处亲卫众多,实不好出言相询,只能按耐着性子,侍候着高任武往城里头赶去。
李贞此番招待高任武的高规格不说渊男生有所猜忌,便是一众大唐将领们也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个说头,先前虽说配合着李贞演上了一场大戏,可到了末了,还是没人知晓李贞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只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绝大多数将领都畏惧李贞的威严,哪敢随便发问,也就是李绩与薛万彻资格老,见事有蹊跷,商议着便一道去了中军大帐,欲整出个明白来。
“殿下,那高任武不过一小儿耳,其手中并无权柄,殿下为何如此爱重,纵使欲行反间,却也恐难为也。”薛万彻性子较急,虽说官衔比李绩要稍低一层,可一进了中军大帐,却迫不及待地抢先开了口。
李贞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薛爱卿以为此人来我营中之意为何?”
“此乃慢我军心之策耳,何足道哉。”薛万彻性子急,可在大事上却不糊涂,想都不想便直接了当地回答道。
“嗯哼,英公,尔之意如何?”李贞并没有对薛万彻的话进行评述,而是笑眯眯地看向了若有所思的李绩。
“回殿下的话,老臣以为薛将军所言当是。”李绩想了想,斟酌地回答道。
“呵呵,那就没错了,此子一回,城中今夜必定前来劫营!”李贞呵呵一笑,语气极为肯定地说道。
“哦?”
“嗯?”
李、薛二将一听李贞说得如此肯定,各自轻咦了一声,都不太敢相信李贞的这个判断,可又不好当面质疑,只能是狐疑地看着李贞,等候着李贞作出进一步的解释,然则李贞却没有就此事多说些甚子,而是转开了话题道:“薛爱卿,尔觉得金春秋此人如何哉?”
薛万彻没想到李贞话题竟然转到了金春秋头上,一时间还真跟不上李贞的思路,愣是搞不明白此事与金春秋何干,可李贞既然问了,薛万彻自也不能不答,这便略一沉吟,小心谨慎地回道:“此人颇具才略,文武两道皆尚可。”
“薛爱卿此言甚是中肯,孤也以为如此。”李贞笑着点了点头道:“唯其有才,故而有心,今我大唐众军云集,其归心不假,然,高句丽一灭,其心必异,我大唐远,而新罗近,倘若有乱,救援甚难,似此番劳师动众而来,非孤本意也,灭一虎,而养一狼,孤不取,倒不若虚留百济之地以为二狼竟食之场所,我大唐从旁制衡,当可从容应对,又何乐而不为哉?”
李、薛二将一听登时有些子傻了眼――先前李贞在酒席上答应高任武之事,李、薛二将皆以为李贞不过是虚应其事地随口说说罢了,可听李贞这么竟然要成了真,二将心里头可就有些子不是滋味了,尤其是费尽千辛万苦才灭了百济的薛万彻更是有所不甘,也没管李绩在一旁偷偷地使眼色,粗着脖子便嚷道:“殿下,百济之地虽小,却是我大唐所灭,如何能轻易拱手让人,末将不服。”
薛万彻这一声不服一出,可把李绩给吓了一大跳,要知道李贞可不是待下宽厚无比的李世民,心狠手黑着呢,真要是让李贞发了火,那薛万彻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虽说李绩与薛万彻并无太多的私交,可也不希望这么位大将就此折了,忙站将出来道:“殿下,薛将军此番攻破百济,实是劳苦功高,老臣也以为百济乃是三军将士用命破敌之所得,若是轻易让出,恐伤军心,还望殿下三思。”
面对着两位大将的直言,李贞并没有生气,因为李贞很清楚,之所以会如此,只不过是双方所站的高度不同,着眼点不同之结果罢了――二将考虑的只是开拓疆土,而李贞则考虑的是长治久安――眼下大唐军威赫赫,战无不胜,取西域、平薛延陀,占辽东,大唐的疆土已是庞然大物矣,可说到治理,则八字尚未有一撇,不说新收之地治理极难,便是关中也尚是隐患重重,李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不是继续再开疆辟壤,而是如何改革内政,不单是军制改革,政体上也得完善,还有改善民生等诸多大事,在诸般事宜未妥之前,实不愿再有战事发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场灭高句丽之仗既是一场军事仗,又是一场政治仗,但凡能稳住周边绥靖,李贞还真不将百济那么点地盘放在眼中的,这一切李贞心里头有数得很,然,个中缘由却无法跟旁人详细分说,即便是对纳隆等两大谋士都不能说得太白,又何况是李、薛二将,只不过面对着两位军中大佬的反弹,李贞却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便微微一皱眉头,斟酌了下语气道:“二位爱卿有所不知,孤已得到可靠之消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已病重在床,其孙芒松芒赞将继大位,然其年幼,孤料定吐蕃大权必落在大相禄东赞手中,其人野心勃勃,必当与我大唐交恶,是时,必恶战连连,孤以为吐蕃养精蓄锐多年,兵强马壮,一旦战事大起,恐非朝夕可定者,今若辽东不宁,西北再乱,我大唐恐难两头兼顾矣,且孤以为吐蕃乃是大敌,高句丽不过草寇耳,且容其存,用之以牵制金春秋亦无不可,二位爱卿须得体谅孤之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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