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第74/294页


  “北京的东大山不是四大门的老窝嘛,咱去娘娘庙告它一状?”
  “没用,野仙瓢把子是混黑的,不归娘娘庙管!”冯栏想了想,问道:“上次你去李爷爷家,没跟常四儿打听过一下?”
  “想来着,可是看它的仙家谱只有关内仙家就没有多嘴。”
  “跟仙家谱没有关系,常四儿有个姨是四九城里的统堂八仙之一,让它找关系打听一下,应该有点收获……嗨,不用管它了,抽时间我回山东找个老朋友问问,她家的黄大仙可不一般,要是能说服它帮忙,咱直接去东北办了总瓢把子!主要是漫山遍野的野兽不好对付,它派两只狼啊狗啊追着咱咬也受不了不是?!”
  冯栏有主意,我就不操心这个事了,转而问道:“统堂八仙是啥?牛逼不?”


第一百一十三章 瘸七爷5
  “不牛逼,就是机关里的工作人员,给过路仙家登记办手续的!原先常四儿去过一次北京,自以为是个官二代,谁都得给他面子,结果被一群狐狸打的鼻青脸肿,差点死在外面。”
  我说:“我听我师父说过,他去北京给李香头的侄子看病,顺道参观圆明园,被狐狸精欺负了。”
  冯栏撇嘴道:“听他鬼扯,是他先撩人家的,那伙狐狸很有来头,据说是西太后下旨给它们在圆明园里修了狐仙堂,它们才从东北跑到北京安家落户,常四儿去了北京觉得自己能横着走,骚呼呼的跑到圆明园说什么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大清朝完蛋了,今个是四爷的天下,狐仙堂改成四爷房,再交两个丫鬟给四爷暖床!没等他说完,狐狸精就把他围了,他又臭不要脸的喊:我姨儿是胡芸,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人家非但敢动他,还准备抽筋扒皮来着,要不是他溜得快,钻到一个小学生的书包里上了火车,他非死在北京不可。”
  这和我师父讲的完全不一样呀!
  不过我师父也是听李香头说的,想必常四爷跑回来后,鼻青脸肿没法掩饰,只好扯谎话给自己遮羞。
  我比较好奇的是,一只蛇怎么跟一只狐狸攀上亲戚?
  冯栏说四大门的关系很乱,别说畜生间跨物种,大仙和弟马搞在一起都是常事。
  冯栏说常四爷的事时,小杜正好洗完澡出来,冯栏也没避讳他,大大方方的说了。
  小杜听后大感惊奇:“冯哥,圆明园里真有狐狸精?我在旅游学院上学时,我们导师也讲过,他说圆明园的狐狸精拿着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零食呢,还有,老早以前的燕京大学,也有人见过狐狸吐丹,这些都是真的?”
  冯栏非但无法确定真假,反而问道:“有狐狸精是真的,买零食有点夸张了吧?偷零食还差不多,谁敢跟动物做买卖呀!”
  “不是动物,我们导师说,就是陌生的矮小老人去买,说话含糊不清,有人好奇他们的来历,跟在后面就发现他们朝圆明园的废墟去了,最后凭空消失。”
  “那就不知道真假了,这趟能抓住瘸七爷,给你瞧个稀奇!”
  瘸七爷的下落还没有半点线索,我说了几日来的徒劳无功,冯栏琢磨后,问道:“能打听到方二婶家人的下落么?”
  我摇头道:“我打听了,当年方二婶的男人不肯跟她划清界限,一并被关进牛棚改造,后来闹出人命才把他放出来,他是领着娃娃逃走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方二婶葬在哪?”
  “火化了,她男人连骨灰也带走了!”
  “连根毛都没有留下?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总得有一个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扭头看小杜,他赶忙给同学打电话询问,最后得到个消息。
  方二婶还真没留下任何亲人,唯一跟她家比较亲近的,就是后来去义马祠守香火的老头,当年方二婶改造的牛棚就在老头家旁边。
  这样看来,瘸七爷关照那老头,很可能是方二婶受苦时,老头暗中关照过一些。
  冯栏又让小杜询问,这老头子女的情况。
  小杜说:“有两个闺女,早嫁出去了,我同学跟人家不认识,联系不上,要不咱们再去村里问问?”
  冯栏觉得既然不在村里就没什么意义,他说:“明天带我去义马祠和小老虎沟看看,实在找不到瘸七爷就不找了,等小淑琳二十四岁,瘸七爷送货上门吧!”
  转过天,带冯栏进村,我开车,坐在副驾驶的小杜摇下车窗,只要见到熟人就吆喝着打招呼,而这几天来我俩不止一次开车进村,他都缩着脖子生怕被人发现跟我一起似的。
  我很不解的问他:“你得瑟啥呢?你狐假虎威的样子,好像领着皇军进村的狗腿子!”
  小杜偷瞟一眼后排闭目养神的冯栏,对我说:“咱是来抓妖怪的,要不是你们不让我说,我都想拿个喇叭喊几嗓子。”
  “你不怀疑我是盗墓贼了?”
  “嘿嘿,不怀疑了。”
  到了义马祠正好有两个乡亲在上香,冯栏等他们完事,便掐着手诀在祠堂里念经,又绕到祠堂后的老头坟包接着念,前后转了一圈,也没见他观察草木生长的情况,就盖棺定论:“瘸七爷不在这里,去小老虎沟吧!”
  “你念念经就知道了?”
  “对呀!”
  “那你咋不教我呢,这几天我跟个蚂蚱似的,趴在漫山的草丛里一棵棵检查,可把我累死了。”
  “这是专门杀妖的天蓬神咒,没有几十年的道行,别说把妖逼出来,你连背都背不会。”
  下山开车,再去蛤蟆村和小老虎沟的坟地,这一次冯栏不敢再念咒,免得伤及亡魂,他粗略检查一番,确定瘸七爷不在,就要再去山里的一座古庙看看,车开到小老虎沟村口时,他突然改主意,要去方二婶住过的院子看一看。
  小杜只好再跟同学打听,这才得知,三十年前就被人扒了。
  “她战斗过的牛棚呢?那个老头家呢?”
  “牛棚也没了,老头家还在。”
  “瞅瞅去!”
  老头家在村后最偏僻的一片野地旁边,野地原先是村里的打谷场,后来都是机械打谷,打谷场渐渐荒废了,住在老头家看谷子的人也搬走,二十来年风吹雨打,没人修整,一座农家小院破烂的不成样子,两米多高的围墙塌了好几处,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院中几间残破的房屋,以及满院子没脚脖子高的野草。
  院后还有几个散落的坟包,都是近几年下葬的村里人,冯栏让给我们过去检查,他则绕着老院子转悠。
  我在坟包上没有发现狐狸掏出的洞,正要看看旧谷场的野草,就见冯栏挥着手朝我们跑来,示意我们赶紧跑,可他眉飞色舞的表情又不像遇到危险,我不明所以,向前跑了几步,冯栏追上我们,低声惊喜道:“我发现瘸七爷了,就在老头留下的院子里呢!”
  辛苦七八天,终于有了收获,我不禁欣喜道:“现在咋整?冲进去干它?”
  “我没看见狐狸,是院门前的一棵榆树长了个树瘤子,贼像狐狸脸……”我正要过去看看,冯栏一把拉住:“别过去,被它发现它就跑了,你俩谁能追上狐狸?反正我跑不动!咱先撤,回去搞点装备,夜里给它来个瓮中捉鳖!”


第一百一十四章 瘸七爷6
  回到市里,冯栏先去纸扎铺买了黄纸朱砂,便回宾馆画了厚厚一沓黄符,打诀加持后,交给我和小杜,并指点夜里抓瘸七爷需要我们配合的事。
  夜深人静,我们再到小老虎沟,在离老头家几百米的地方停车,蹑手蹑脚的溜过去,冯栏用手电照着门前的大榆树,让我看他白天发现的树瘤子。
  长在树干中间的一块拳头大的瘤子,表面粗糙,倒三角的形状,我看半天也没发现哪里像狐狸,还是冯栏让我把脑袋倒过来,这才看出点狐狸脑袋的模样。
  冯栏笑道:“有意思吧?白天我看见这个瘤子就想把它抠下来,正努力呢,突然觉得它长的像狐狸!我跟你们说,这种树瘤子叫瘿木,是树干受伤形成的肿瘤,最适合做工艺品,要是能有脸盆那么大,买个几十万不成问题,这块虽然小,但狐狸吐丹形成的瘤子,要是雕成狐形手把件,越盘越活。”
  说着话,冯栏推开我和小杜的脸,用手护着树瘤子说:“别看了,这是我的!你俩赶紧贴符去吧!”
  前面说了,四大门想成正果,黄门要讨九十九道口封,白门的刺猬则要被车碾压三次不死。
  这也是现如今白门消声觅迹的原因,随着马车牛车逐渐退出历史舞台,道路上的机动车辆日益增多,小刺猬们有点扛不住了。
  常门成正果的方式是换身,和蛇蜕皮差不多,但换身要连骨肉也换一遍,具体怎么换,后面再说,冯栏就是碰到一位常仙换身的机缘,才凭空得了一身本身。
  胡门最简单,就是夜里吐丹修炼,好些荒郊野坟中经常冒出一点点鬼火似的光亮,如果不是枯骨放出的磷火,那就是有狐狸精在吐丹。
  四大门之外的野仙也有自己的方式,比如猫拜月,鼠烧香等等,总之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冯栏发现狐脸瘿木,便认定瘸七爷藏在老头留下的院子里,白天画好的黄符,让我和小杜绕到院子两侧,每隔一米贴一张,四面院墙都贴上黄符,院子就被围成铁桶了,天亮之前,即便我们不进去,瘸七爷也跑不出来。
  贴好符后,我们翻墙头,跳进院里。
  月光洒进院里,还能看清这荒废十几年的小院满地野草,而那几间蛛丝遍结的阴森破屋,则乌漆嘛黑,半点光亮都没有,我和小杜都有些紧张,一左一右紧贴冯栏,四下张望。
  冯栏深吸口气,大声喊道:“拐子七,出来接客了!”
  等了几秒,瘸七爷没有现身。
  冯栏将猎刀和布口袋塞给我,说道:“我在院里盯着,你俩去屋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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