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书[刑侦]》第2/206页


  模仿得惟妙惟肖。
  富华联排是东鑫房产的龙头品牌。
  72栋全是低密度花园的联排别墅,服务于淮江市的中产阶级和新贵阶层。
  它注重隐私的空间感,所以无人能听见桑家老小的悲嗥,台风又镀了层保护色。
  庄郁嚼着槟榔,大有疯子畅演独幕剧之态,“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
  这就是天道,父亲,这是天道。
  常常有人解读:
  一座城有多高的明朗辉煌,便会有多深的腐恶迷沉。
  它们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城池生态,谓之“平衡”。
  淮江市秉承着这种粗蛮的原始之态,每逢年末,罪戾弥天。
  庄郁在西城富华联排作恶桑家的同时。
  南城也铆着劲儿,不甘示弱。
  老殷是前来支援南城的警察,他眯眼骑着辆破三轮摩托车在土路上颠簸。
  雨水灌进他口鼻,老殷只能张着大嘴喘气,远看跟个智障似的,不时胡乱抹把脸,瞄了眼手表,19:43分。
  “噼里啪啦”,车灯上全是弹射上来的泥点子。
  五层高的芳芳木材厂在前方影影绰绰。
  终于要到了。
  这节骨眼上,摩托车“突突”两声涌起一道黑烟。
  老殷蹬了几脚踏板,没反应,气得抬脚狠狠一踹,“妈的,放屁扭腰,啥啥不顺!”
  他只能撒腿跑,兜里的小灵通“滋哇乱叫”,他只当听不见。
  田地里围着几辆警车,车灯大开,照亮出一片区域。
  记者们围着,喧嚷一团。
  孙队一扭身就瞅见土坡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老殷,他高嚷,“这儿!”
  老殷跌跌撞撞滑下来,全身湿透,泥浆黏满裤子和布鞋,雨衣被乱石划烂,他用力扯下揉成一团,接过小刘递来的新雨衣,囫囵套上。
  孙队迎过来,“六点半附近有个工厂剪彩,记者一泡尿的功夫发现这儿,全他妈过来了。”
  警戒线在风雨中飘摇。
  记者们因推攘而彼此叫骂,脚挨脚,肩撞肩,老式闪光灯对着这片区域捕光捉影。
  一具布满紫青淤痕的瘦小尸体趴在泥浆里。他身侧有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在镜头前慌慌张张替他遮掩身体。
  法医张乙安看不下去了,冲孙队吼,“搭棚啊,我怎么工作!拍拍拍!就知道拍,吃人吗你们要,抢个头条脸都不要!”
  张乙安叫得脑袋嗡嗡响,她心疼女人,虚扶住她,“刘女士,您先回车里,我们一定给您和死者一个——”
  她猛地住嘴了,刘秉茹正用一种恶毒眼神死死盯住她。
  “你说谁死了。”她突然抬臂,毫无征兆地推翻张乙安,“你说谁死了!”
  张乙安摔进泥浆里,懵了。
  刘秉茹坐她身上,劈头盖脸地扇她挠她。
  这疯癫状态刺激起记者们对话题的兴奋神经,他们将镜头对焦在刘秉茹妆容魅惑的脸上,尸体的两腿上,和女人对女人粗暴的肢体动作上。
  记者们越过警戒线,攀过阻拦,见缝插针。
  一个掉落的相机砸向尸体。
  老殷一把兜住,反手扯过一闹事记者的镜头,狠狠甩进泥里。
  记者愣怔,瞬间火了,揪住老殷脖子,“我5700的相机丫想摔就摔,丫挺能耐啊!”
  泥水飞溅,两个男人蛮横地扭打在一起。
  雨衣滑溜,谁也抓不稳,但谁也不放手,两人薅着对方头发滚作一团像娘们打架。一来二去几个回合熟悉了,才开始拳拳搓骨。
  两男、两女跟参加摔跤大赛似的。
  一边是胡子,一边是剃刀,它不叫我露脸,我不叫它露头。
  孙队嘬着烟屁股,踹了脚看傻的警员,警员这才晃神,上去阻拦。
  闹事记者趁着乌泱泱的闹腾,顺势举起相机往老殷额前一抡。
  “呼啦”一声。
  所有人的动作都窒塞了,死寂沉沉。
  记者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住,攥紧相机不知所措。
  “你有孩子吗?”老殷捂着脑袋的豁口,“有吗!我给你5700,你把你孩子给我,我他妈把他搁这让别人拍!来拍啊!来啊!”
  老殷踉跄起身,孙队一把扶住他,血顺着鼻梁往下淌,转眼就糊住半张脸,狰狞又凶蛮。
  他恶狠狠扫过每一个记者,啐了口血痰,“打草人,拜石像,都他妈一帮怂货!狗屁不是!”
  张乙安瞥见他一张血脸,心急如焚,不想再任着刘秉茹胡搅蛮缠,一把钳住她手腕,“闹够没有,你越是不配合,你儿子就越屈得慌,他就只能躺在这!你这个当妈的无所谓是吗搁我这瞎闹!他冷不冷,他疼不疼,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是不是,起开!”
  刘秉茹被吼得懵懵怔怔,缓缓放了手,呆滞地瘫坐在泥水中。
  脱身的张乙安一把扯掉雨衣,棉衣也污浊了,她麻利地脱下翻了个面擦脸,指示着警员搭塑料蓬,她打开工具箱,将一团酒精棉和纱布塞进老殷手里,捏了捏他手心,开始进棚勘查。
  记者们在警员的疏导下垂头丧气地离开。
  所有人各司其职,匆匆忙碌,唯有刘秉茹是静止的。
  她泪水滚滚看着张乙安,“对不起……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为人很好的,我做人事主管的,我待人接物……”
  刘秉茹掩面痛哭,“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是……我好不容易有了假,他数学100分,讲好了奖励,坐37路去缤果乐园,本来想开车去的,他爸说坐37顺路去大发超市给他买机器人,都定好了,他爸专门换的班,就明天,就定的明天……”
  老殷在棚外听得心酸,扯下烂糟糟的雨衣。
  内兜里的小灵通掉进泥里,他没发现,捏着酒精棉反复擦着额顶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技术队呢?小周!”孙队喊着捡起小灵通,铃声又响了。
  老殷还是没接,一把揣回兜里,“来了也屁用没有,一场雨全他|妈洗没了。”
  作者有话说:
  思维导图:
  此章节,在淮江市的西城和东城同时发生了案件,西城是庄郁在杀桑家,东城是男童致死案,由殷天的父亲老殷现场勘查。


第02章
  窝囊人有窝囊命,你以为你多金贵
  8岁的殷天站在“九记馄饨”的柜台前,将电话听筒重重放下,一脸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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