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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给我女儿介绍了一个生物科研所的男的,夸得天花乱坠,结果我女儿今天去跟那男的见面,发现对方人品极其恶劣,还当面羞辱我女儿!”
  路厅长虽然退休了,也是位弹琴遛鸟的风雅人士,听到这些婆妈事就头疼,苦笑:“老郝,女人的事我们男人怎么管得了呢?你消消气,又没什么损失,何必大动肝火。”
  他的不在意令郝辛万分光火。
  “什么叫没损失?我女儿的人格受到了极大侮辱,对心理造成了严重伤害,这都是蒋桂仙造成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也不知道对方是这种人啊。”
  路厅长的无奈恰好戳中郝辛的怒点。
  “不知道干嘛瞎打包票?当初还信誓旦旦跟我说她可以用脑袋为对方的人品担保,结果就介绍了这种人渣!我想问问她是九头鸟吗?脑袋这么不值钱?”
  他是个责任心大于一切的人,实在想不通有人能直言正色说出不负责任的话。
  路厅长的涵养漏水了,语气也生硬了。
  “你要训人找蒋桂仙去,冲我发什么火?”
  “你是她丈夫,应该对她负责!老路啊,你以前也是个正厅级干部,怎么能纵容自己的老婆造谣传谣呢?这是严重的作风问题,太有损干部家庭的形象!”
  “简直莫名其妙,老郝我看你真得去看医生了!”
  “你说什么?”
  “如果你认为我老婆造谣传谣,就去纪委举报吧,我不怕!”
  盲音传来,郝辛也恼怒地摔了手机。
  这一晚一家三口都在生闷气,次日林惠正做早饭,蒋桂仙打电话来问罪。
  “老林,你们家老郝真有病啊,小黄是我介绍的,关我们家老路什么事,他凭什么打电话骂老路?”
  林惠略惊:“老郝打电话骂老路了?”
  这老头子尽干没边儿的事,她真想用马桶刷子涮涮他的脑袋。
  蒋桂仙气得声调都变了,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她的吐沫星子。
  “昨晚他在电话里把老路骂得狗血淋头,老路气得不行,又把我臭骂一顿。你说我该你们家怎么的?好心好意帮你们家质华介绍对象,反倒成坏人了是吧?”
  林惠受不了窝囊气,也有一肚子火想对她撒。
  “你不说我还不想提,你介绍的那是什么人?村儿里来的,带着两个拖油瓶,长得寒碜就不说了,还有脸嫌弃我们质华年纪大。花70块钱买了两杯白开水,其中一杯还是他自己喝的,这都有脸问我女儿要钱,你是诚心给我们找女婿还是诚心给我们添堵呢?”
  蒋桂仙怒吼之后换上冷笑:“老林,怎么连你也这么说?看来这年头做人还真是不能太热心啊。你们家质华条件本来就不咋的,如今好多二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还嫁不出去呢,她一个离过婚四十岁的老姑娘还指望找个白马王子?如果用房子打比方,她已经是二手房了,能和新房子一个价?”
  她有张小泉,林惠有王麻子,对砍起来吃不了亏。
  “蒋桂仙你嘴巴放干净点!别做了厅长夫人还是当年的农村小保姆口气,我们家质华就算是二手房,也是汤城一品的高级公寓,你介绍的那些屌丝男想买也买不起!”
  她击退强敌,跑出去找老头子算账。
  “老郝,你昨晚是不是打电话骂老路了?”
  郝辛正在花园里给树浇水,回头看她一眼。
  “他跟你告状了?”
  “是蒋桂仙,她来骂我们全家,被我骂回去了。”
  “那你还生什么气。”
  “我是气你,谁让你跟蒋桂仙打交道的?”
  林惠又将胸口拍得砰砰响,昨晚的安神补脑液都白喝了。
  郝辛也很憋屈,他承认这次他的确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砸得不轻。
  “我不是看她交际宽人脉广吗?她自己又老吹嘘帮别人成功撮合了多少对,我还以为她真能给质华介绍个好对象。”
  “所以说你是假聪明!蒋桂仙这种人就是交际场上的投机倒把分子,拿着别人家的孩子做顺水人情,去润滑她的人际关系,获取她需要的情报和资源。你以为她真心当月老啊?她才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呢,只管凑做一堆,不成没她的事,成了全是她的功劳。我最讨厌这种人,把别人的婚姻当儿戏,而且这次她八成是想整咱们家,故意介绍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怂货!”
  “无冤无仇,她干嘛整咱们?”
  “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其中就没有跟她相好的?估计早想教训你了,正愁没机会,你就自动送上门去。他们想看你笑话,没有就动手制造,只有你这么傻,会上她的当。”
  “我还不是为了质华,我们能找到的相亲资源都用上了,都不合适,只好对外求援。说来说去,还是质朴他们三兄弟太冷漠,对妹妹的事一点不上心,我就不信他们不认识好的未婚青年,每次让他们介绍就推三阻四,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林惠见丈夫丢开水管,关上水阀快步往屋里走,追着问:“你干什么?”
  “我打电话给那三个小子,把这件事当做任务布置给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推脱。”
  她气得一把拽住他,用脑袋顶住他的胸口将他推出去一米多,头顶似乎真长了角。
  “你省省吧!别打扰孩子们工作休息,他们没让我们操心就不错了,各人都有自己的小家要顾,你就别给人家增添负担了。”
  郝辛立场很坚定。
  “只顾小家就不顾大家了吗?我们两个老的他们可以不管,但质华是他们唯一的妹妹,他们不能不当回事!”
  兄长理应爱护妹妹,又没让他们孔融让梨,连牵线搭桥这么简单的事都置若罔闻,这些坏小子太冷酷了!
  林惠年轻时就当他是小糊涂,现在成了老糊涂,瞧着更着急。
  “你这样,他们反而会把质华当成麻烦,尤其是儿媳妇们,都会有意见的。”
  “说起三个儿媳妇我一个都不满意,还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结了婚就不放老公回家,我们家都十几年没一起吃过团圆饭了,自从儿子们结了婚,就没有向心力,只有离心力!”
  “他们不都轮流回来看过我们吗?人家工作都忙,质刚和质诚又在国外,回来一趟多麻烦。”
  “所以说我现在连几个孙子孙女的模样都记不住,统共只见过五六次,他们回来也是敷衍,看得出对我们根本没感情。”
  郝辛对儿子们的不满起了连锁反应,他没想过养儿防老,只期望能享受起码的天伦之乐,儿子们不是没那个能力,是对他们老两口不上心,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失败,这桩除外。
  林惠何尝不想孩子们能常回家看看,可世道不同了,亲缘的束缚力在不停减弱,她只当儿孙是离巢的鸟,不奢望他们再飞回来。
  “做人不能太贪心,你别的地方都不贪,怎么唯独这块这么不知足呢?”
  “你别替他们诡辩了,我们家的孩子就是亲情淡薄,对父母是这样,兄弟姊妹间更是,我以前对他们的教导全白费了。”
  夫妇俩各自郁闷,没留神郝质华已来到身旁。
  “爸,妈,吃饭吧,饭菜我都摆好了。”
  在他们争吵的空隙里,郝质华盛好了粥,煎好了蛋,她会做家务,做得还不错。林惠瞧着就惋惜,这么秀外慧中的女儿,婚姻怎么就那么不顺呢?
  吃饭时悄悄观察她,笑着问:“心情好点了吗?脚还疼不疼?”
  “没事,不疼了。”
  郝质华扭头冲母亲笑笑,昨晚她擦了母亲特制的红花油,今早右脚踝已恢复如初了。
  过了一会儿,郝辛劝慰:“不开心的事不用放在心上,这人生就跟走路一样,难免会遇上绊脚石,一脚踢开就完事了。”
  林惠点头:“对,这点该向你爸学习,你看他脚上茧子那么厚,全是踢石子踢出来的。”
  父母的呵护让郝质华深感内疚,一把年纪了还让年过古稀的老人操心,她真是害人害己。
  “都是我不好,以前不听你们的话,现在还让你们操心。”
  她小声道歉,周围一切声响都中止了,片刻后林惠抚住她的肩头,怜爱地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
  “你”字的尾音还没过去,就听见丈夫低声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郝质华的心顿时像抛锚的船动弹不得,她知道父亲并无怪罪之意,但无法停止对自己的指责。
  “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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