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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猫狗都知道养孩子,这是动物的本能,人难道还不如动物吗?菲菲,你别听他们瞎说。”
  他们的健康阳光映衬出晏菲的不幸,她像冰天雪地里的乞丐望着远处的篝火瑟瑟发抖。
  “你们都是幸运的,生在文明理性的家庭,我不一样,在我的老家重男轻女是普遍习俗,好多和我同时出生的女婴都没能活着长大,这么一比较,我父母确实对我开恩了。可是我真的不想接受这种恩典,如果有可能我宁愿别做人,做人真是太累了,不管怎么努力,怎么给自己树立信心,都会被打击。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这个笼子就是我的家庭,每当我想飞出去,爸妈就会折断我的翅膀,他们不让我上高中考大学,拿光我的积蓄补贴儿子,现在还想让我卖身给老头子……”
  哭泣吞没了所有声息,她倒在心灵的血池里,污血四溅弄脏了旁观者的心境。
  一小时后,景怡送酒醉不醒的她和白晓梅回家,拜托白晓梅代为照看。
  白晓梅哭得眼似红桃,恳求:“金大夫,您能帮帮菲菲吗?她妈没收了她的工资卡和身份证是存心不给她活路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太可气了。”
  景怡许下承诺,义愤和她等量,回家后仍放不下包袱,见千金爬在一堆烘焙书籍间写写画画,自他进门起就没搭理,便问她在干什么。
  “我在琢磨面包的配方,小时候数理化没学好,现在搞这些成分配比太伤脑筋了。”
  她看来非常专心,答话时也顾不上回头,景怡还没见她对一件事这般痴迷过,确信她是在真心规划职业前景,有了事业目标对他的关注果然减少了。
  落寞感让他的心情加速低落,不由得想耍点小花招重新获取她的重视。
  “你最近学到哪儿了?”
  “基本的常见糕点都会做了,下周就能升到中级班学习了,但以后想干这行的话还得推陈出新,我打算多试验一些新品种,我们老师都夸我很有创意呢。”
  “真棒。你过来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我这会儿没空。”
  “过来嘛,有重要的事。”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像抱洋娃娃一样将她搂到腿上。千金瞧出他神色不对,摸着他的脸庞问:“你看起来心情很差啊,遇上麻烦了?”
  “是啊,我们要破产了你知道吗?”
  景怡鬼谋魔道地开出这个玩笑,在她脸上大把大把播撒惊讶。她急忙坐直了,抓紧他的肩膀追问。
  “我投资失败,现在资不抵债,所有财产都将被变卖,以后吃饭可能都会成问题。”
  “这么严重?我们以前住的房子也保不住了?”
  “嗯。”
  “那妈妈留给我的那些首饰呢?”
  “家里所有的财产都会被没收,一件值钱的物品都不能留下。”
  他实力演员上身,传神地伪装落魄,千金心里百鼓齐鸣,身心俱颤,恐慌围绕一个中心――怕丈夫承受不住打击。
  他从小一帆风顺,做惯有钱人,现在落了个倾家荡产,会不会发疯崩溃?
  她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像扶着一只即将倒塌的架子,小心询问:“卖光家产就能还上债务吗?不会把你抓去坐牢吧?”
  “那倒不会。”
  “你的工作能保住吗?”
  “应该不会受影响。”
  “那就好。”
  她捞到一根支架,稍稍减去不安,眼珠转向一侧久久出神,苦苦思索如何能安抚好丈夫的情绪,让他平安度过这道关卡。
  景怡兴致勃勃研究她的反应,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能当上糕点师,你破产了,今后我肯定得出去工作赚钱才行啊,不然只靠你一个人怎么行。”
  “你都不生气吗?”
  千金以为这是试探,忙绷出笑容:“干嘛生气啊,你都这么惨了,我怎么忍心骂你。”
  “以后让你过穷日子你也没意见?”
  “会有多穷?至少能和大哥他们家一样吧,我又不像二嫂那么爱打扮爱购物,一日三餐不亏待我就行了。再说,我很快就能赚钱了,算命的都说我财运好,做生意一定能发大财,以后你就靠我吧,我会让我们家东山再起的。”
  她笑着笑着眼眶发酸,觉得丈夫太可怜,人到中年遭遇惨痛打击,不知还能不能恢复往日的信心与活力。心脏似被手掌攥紧,越来越疼,真想抱住他大哭一场。可又不敢,怕那样会粉碎他的意志。
  景怡没看出她内心的激战,只对她超水准的优秀表现赞叹欣喜。
  “老婆,你这种自信是打哪儿来的啊?”
  她赶紧往笑里多加了两勺糖粉:“我也不知道,从小就这样,你没发现吗?爸爸当年也破产过好几回,不是照样把我们养大了?我还有你这么聪明的老公,有什么好怕的。”
  景怡一把抱紧她,感到名副其实的富有。
  “老婆,你真是我金景怡最大的财宝啊,感谢爸把你培养得这么乐观坚强,跟你在一起最踏实了。”
  “你别想这么多了,赶快处理好外面的事情重新开始吧,要请律师吗?我去跟二哥说让他帮你。”
  恶作剧该收场了,他笑嘻嘻与之对视:“我没破产,刚才是逗你的。”
  “什么?”
  “想跟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这么好骗。”
  话一出口,一记耳光劈面直下,将他的得意连根抽飞。
  “你神经病啊!干嘛吓唬我!”
  千金化身悍妇,揪住他的衣襟使劲摇撼,晃得他魂魄都快离体。
  “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想谋杀亲夫吗?”
  “是你自找的,好端端的干嘛说鬼话!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怕你会像那些破产的富豪一样去跳楼自杀,拼命控制情绪安慰你,结果你都是骗人的!”
  方才储备的眼泪奔涌而出,成分全部转成愤怒,丈夫分明在糟蹋她的感情,太可恨了!
  景怡也省悟过来:“原来你刚才的镇定是装出来的,怪不得那么酷呢。”
  这么一来感动更多了,本能地想拥抱她,得到的却是虎爪和熊掌。
  “你还说,我打死你!”
  千金不留情实施家法,从客厅追打到卧室。
  “老婆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逗你的,今天确实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不顺心就来捉弄我?没听过狼来了的典故吗?下次你真破产了我不但不会安慰你,还会让你卷铺盖卷滚蛋!”
  景怡拼命挥舞白旗,双手几乎断掉,妻子总算开恩收兵。
  他俩习惯床头打床尾和,临睡前又如胶似漆地搂抱住,他心里的苦闷还余烟袅袅,仍需要怀里的小甜心开解。
  “老婆,问你个问题,假如你大哥得了绝症必须换肾才能活命,而你的肾又刚好和他配型成功,你会答应捐肾给他吗?”
  千金抬头看他一眼:“会啊。”
  “这么果断,你是有多喜欢你大哥啊?”
  “他不也很喜欢我吗,假如病的人是我,他也会主动捐器官给我的。”
  妻子和大舅哥是对相亲相爱的冤家,打断骨头也会连着筋,他有点吃醋,接着问:“你就不怕捐了肾自己会生病?”
  她想了想反问:“听说人靠一个肾也能活,就是以后不能干重活儿了,但有你在,你不会让我受累吧?”
  “当然不会,我会一辈子好好照顾你。”
  “那我还怕什么。”
  这问卷调查再次论证了一点――家庭决定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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