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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为什么老担心千金会跟我过不好呢?”
  “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的家庭和普通人比是有点特殊,那些嫁给有钱人的女人都很没安全感,那是因为她们的丈夫行为不检点,老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我没有啊。爸,我和千金结婚以来,从没跟任何女人有过不正当关系,我很重视自己的婚姻,也很爱千金和灿灿,甚至比爱自己更爱护他们,这点可以以我父母的名誉发誓。”
  多喜面红耳赤,愧于面对女婿。
  我怕你以后被狐狸精勾走,甩了我女儿。
  就算他厚颜无耻,抹下一张老脸说出心里话,就算景怡此时情比金坚,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这种赤、裸、裸的质疑、无中生有的预测就是剧毒,能把双方的关系烧得肠穿肚烂,除非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智力下降到三岁,否则打死不能开这个口。
  “景怡你是个好孩子,我做梦都没想过能让你当我的女婿,可是……你就当我贪心,我不想让别人说我的女儿是寄生虫,当人家问我女儿是干什么的,我也想像其他父母一样,介绍她的工作、头衔,不想说她是个无业的家庭主妇。”
  景怡毫不迟疑地戳穿借口。
  “大嫂也是家庭主妇,不也很受人尊敬吗?”
  “佳音不一样啊,她现在走出家门,马上就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多半比在家里过得还舒心自在,千金什么都不会,离了你该怎么活?”
  “说来说去,您还是对我不放心。”
  二人就像当年的美国苏联,存在意识形态上的差异,都不能说服对方。
  听到岳父道歉,景怡知道妥协的一方注定是自己,跟一个绝症老人较劲太不人道,中国式的亲情本生就是掠夺性的,为了妻子和家庭和睦,他不介意被掠夺。
  “爸,您的担心很有道理,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呢,将来我有了女儿也会跟您一样吧。我尊重您的意见,如果千金愿意,我也会支持她。”
  多喜惊喜万分,握住女婿的手不停道谢,觉得这是他人生里谈成的最重要的一笔项目。
  水凉了,景怡擦干双脚穿上鞋袜,耐心等师傅为多喜修脚,一个电话打破悠闲。
  “金大夫不好了,常久富突然出现急性心衰,您快回来!”
  常久富就是那位刚动过手术的胰腺癌患者,景怡下班前还去看视过他,情况一切正常,这才过了三小时就被病魔突袭了了。
  “爸,医院里有紧急情况,我得马上赶回去。”
  “是那个胰腺癌患者吗?”
  多喜的直觉凌厉无比,一下子猜准对象,景怡怎么能打破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谎称:“不,是其他人。”
  他的演技还不够逼真吧,可能当场就被岳父识破了。
  赶回医院,常久富已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当事医护人员都被冷水浇得透透的,奇迹固然存在,但可遇不可求啊。
  又过了三小时,景怡还在办公室发呆,人死不能复生,他得考虑如何向活着的人交代。
  晏菲路过门外,见状悄悄走进来。
  “金大夫,这种术后病变谁都预料不到,手术本身没问题,病人家属也表示理解,您别太难过了。”
  她很自然地拍拍景怡肩膀,像个体贴的小妹妹。
  景怡抹了抹脸,想擦掉面上的晦气。
  “我岳父也得了胰腺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向外人吐露家事,大概因为晏菲的气场太有亲和力了。
  晏菲很吃惊,但什么都没说,这样的静默恰到好处。
  “过几天他就会来这儿住院,我刚才还在拿常久富鼓励他,这下该怎么圆谎呢。”
  “……我觉得在重大疾病上应该保障患者的绝对知情权,让他们自行考虑,这样才公正合理。”
  “话是这么说,就怕他知道后果以后会丧失信心。”
  中肯的应对后又是适时的沉默,与对方的情绪完全吻合,景怡觉得这小姑娘情商明显高于人群平均值。
  “对了小晏,姚佳的事我已经托律师去办了,他说先以姚佳的名义向法院起诉,要求王列熙进行亲子鉴定,如果被告拒绝配合,到了一定期限法院就会按常理推论判定他是胎儿的父亲,并且出具裁决书。”
  晏菲很欢喜:“太好了,请问期限一般是多久呢?”
  “那个律师有门路,说十天之内能搞定,等姚佳出院时裁决书差不多就下来了。这两天太忙,我都没顾上告诉你。”
  有钱什么都好办,走后门也比一般人迅速,为行善走后门也算不得坏事吧。
  晏菲连鞠两个躬,有如一盏油灯爆出了灯花。
  “金大夫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景怡微笑摇头,保持优雅的谦逊
  “姚佳还好吗?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他还记挂那起医疗事故,不知院方肯不肯负责。
  晏菲说:“因为证据很充分,医院主动承认是事故,说要私了,已经承担了所有治疗费,还答应再支付15万作为赔偿。”
  “是你出面交涉的?”
  “是,还请了记者,但没说是我请的。”
  真是一次不顾一切的冒险。
  景怡惊讶而笑:“你胆子够大啊,就不怕被医院开除?”
  晏菲淡定地回以微笑:“他们没理由开除我,如果院方给我小鞋穿,还有劳动局给我做主呢。”
  “做得对,明智的人就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身权益。不过小晏,你对朋友确实够仗义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景怡不是恭维,他真心认为这女孩做护士屈才了。
  晏菲在谦逊方面与他不谋而合,神情端庄毫无一丝得色。
  “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能让自己心安的事。”
  “哈哈,如果上面刁难你,就告诉我,我会替你想办法。”
  “您要做我的靠山?”
  “靠山不敢当,算支持者吧,像你这种一个顶俩的精兵强将,要是流失了是我们科室的重大损失。”
  景怡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下班时委托值班的晏菲帮忙留神他手下的病人,在停车场,母亲忽然来电话了。
  “景怡,明天是25号了,别忘记去扫墓。”
  “是,妈妈,我记着呢。”
  那是整个金家的共孽,他怎么敢忘。
  时隔五年,母亲的愧疚未曾淡化,郑重嘱咐道:“往年我和你爸爸都会亲自去,今年要参加法会走不开才让你代替,你把灿灿也领去,让他多给那些人磕磕头。”
  景怡答应着,在母亲道别时叫住她。
  “妈妈,我岳父得了胰腺癌”
  他本不愿用这事打扰父母清修,想迟些再告诉他们,但终是忍不住。
  母亲很在意,忙问:“刚刚查出来的?”
  “确诊有一段时间了,他一直瞒着家里人,上周末聚会时我们才知道。”
  “难怪他会让你们回去住,是想多和儿女们聚一聚吧。病情严重吗?”
  “很严重,以我的经验看,保守治疗估计不会超过一年,岳父看起来很镇定,好像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现在还在为孩子们操心。”
  “那是因为他知道慌张也没有用,而且对孩子的爱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吧,你岳父真是位很有爱心的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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