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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好吃的东西真不像连电饭锅都不用的人做出来的
  多喜惊讶:“真好吃,真是你亲手做的?”
  千金欢欣道:“最近我在微博上看到一个很厉害的糕点师,他能用蛋糕做出好多好多漂亮的卡通人物,我觉得很有趣,也买了些烘焙方面的书学习,昨天就试着做了这个饼干。灿灿他爸说您不能吃高脂肪油腻的东西,这饼干里没加黄油,只有牛奶和面粉。”
  “那为什么这么松脆。”
  “我用鸡蛋清打泡加在里面,口感就变松脆了。”
  “你第一次做?”
  “嗯,照着食谱做的。”
  “一上手做就能做这么好,我的女儿很能干嘛。”
  多喜仿佛发现了宝藏,眼睛里的光芒映得千金脸蛋红扑扑的,父亲虽然很宠她,但还没用“能干”这个词夸奖过她。
  “因为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以后也想尝试像那个糕点师一样做艺术蛋糕。您不知道,他跟我差不多,读书时学习成绩很糟糕,经常被老师骂没出息,结果毕业后做了厨师,现在已经是国际公认的蛋糕大师,还得了很多大奖呢。”
  多喜不住点头,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
  “女儿啊,你也试着去学学做糕点吧。”
  “嗯?专门去学吗?”
  “是啊,你既然喜欢,不如认真向专业老师求教,没准能发展成一项技能,以后靠这个干一番事业呢。你大嫂就是学这个的,还考过技师证,就让她来教你吧,学成了你们姑嫂可以合伙开家店,那多好哇。”
  这是个可行的构想,多喜就像紧急迫降的飞机找到了停机坪,有了地方安置悬挂的心。
  千金却犯难:“爸爸,我都三十岁了,现在才开始学,会不会太晚了点?”
  如今吃青春饭的观念深入人心,好像不在十几岁成名,二十几岁立业,人生就报废了。
  多喜反驳:“不晚不晚,爸爸以前给一户人家搞装修,那家的女主人是香格里拉的西点师,她也是从三十四岁才开始学手艺的,后来成了高级技师,还去法国的大酒店上过班,有志者事竟成,人家能行,你也能行,爸爸会全力支持你的。”
  千金以为父亲心血来潮,本人也不太感冒,兴趣是用来娱乐的,当成职业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可现在必须哄着父亲,先拿丈夫来抵挡。
  “我得跟灿灿他爸商量商量。”
  多喜两天没看见女婿了,他只和秀明等人通过电话,搬家途中也全程隐身,必然有身不由己的原因。
  “景怡这两天都在医院?”
  “嗯,他手里有几个危重病人,还有一个刚动完大手术,正在观察期,这两天他每天很晚才回家,还手机不离身,就怕有突发情况。”
  “医生真不容易啊。”
  “他说他今晚会争取早点回来,和我们一块儿陪您吃饭。”
  多喜盼着女婿回来,盼到以后又盼他快些吃完饭,好邀他外出谈话。千金以为父亲叫丈夫出去只是散步,要跟他们一块儿去,被多喜拒绝。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年轻女人,你就不用跟来了。”
  景怡还好奇岳父要带自己去哪里看眼界,那地方竟是镇东的修脚店,在此出没的都是中老年人,当真不适合年轻人。
  多喜是常客,不用老板招呼,自己去里面的休息室坐下,等店员端来泡脚的药水,还让景怡也感受一下。
  “这家老板的修脚技术很不错,镇上的人都爱到这儿来削鸡眼、剪灰指甲。”
  “我没有鸡眼和灰指甲,就不用了吧。”
  “坐下泡泡脚也很舒服。”
  景怡不能扫了岳父的兴致,入乡随俗地坐下,忍住异样感将脚伸进那盆黑乎乎热腾腾的不明液体里。
  脚盆里有按摩用的滑轮,踩上去哗哗作响,多喜熟练地来回踩踏着,看起来很惬意。
  “听说这两天医院很忙。”
  “是,时不时就会遇到这种情况,好几个危重病患扎堆进来,主治大夫得在一旁盯着。”
  翁婿就在这松弛的氛围里闲聊,聊着聊着不可避免地谈起多喜的病症。
  “景怡,你说我动了手术真能活久一点吗?这几天我腰背有些疼,听海医生说,癌细胞可能已经向腹腔扩散了。”
  景怡大惊,身体立刻脱离躺椅靠背。
  “爸,那您得赶紧去医院啊。”
  “等你大姑妈回来我就去,这可能是我们姐弟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想在家里和她好好吃顿饭。”
  岳父的态度类似破罐子破摔,景怡有劲使不上,又听他问出更刁钻的问题。
  “手术还能做吗?”
  “爸……”
  “我不是我那暴脾气的老大,也不像千金那么不懂事,虽然没文化,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你实话实说别瞒着我。”
  “这个真不好说,有的病人到了手术台上才发现没有手术的可能,遇到这种情况就……”
  “也就是说剖开肚子再缝上?那还不如不做。”
  “只是有这种可能,也有不少人成功进行了手术。”
  “手术风险很大,这个海医生也跟我说过。就算成功了大部分人也活不过一年。”
  “您别这么悲观,也有5%的人成功实现了五年存活期。”
  “5%,那需要多大的运气啊。景怡,不是我悲观,你以为我不怕死吗?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生活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呢?我是怕我赌这一把,万一失败就连赖活着的机会都没了。我问过海医生,他行医几十年,有没有见过活满三年的胰腺癌病人,他说没有,他见过活得最长的只活了七个月,一般的两三个月就不行了。听朋友说,这病越治死得越快,他认识一个人家里穷,生病以后没钱治,靠吃中药调理还活了两年多。”
  谈话陷入怪圈,岳父似乎把方方面面的危险都考虑到了,因而自行否定了多种治疗措施。看得出他不是没有求生欲,是太谨慎了,生怕一口气输掉所有筹码。
  景怡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信心太满的得为他们降降温,预先告知可能出现的危险,以免结果和预期相差太大。信心不足的又须鼓励安慰,让他们相信希望仍在前方,努力或可到达。
  “爸,没您想的那么糟,我前天刚给一个胰腺癌患者动过手术,目前他恢复状况良好,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这火种立竿见影,多喜即刻表现出深切关注:“我能见见他吗?”
  “等您入院时就能看到了。”
  这个好消息给了多喜足够多的抚慰,他约景怡谈话不为过问自己的病情,女儿的事才是重点,下面得说正题了。
  “先不说我的病了,景怡啊,今天千金请我吃了她做的饼干,很好吃,卖相也挺好,我都不相信是她做的,以为是外面买来的。”
  “她最近对烘焙很感兴趣,还买了好些书来看。”
  景怡很高兴妻子能让岳父开心,但很快发觉苗头不对。
  “我觉得这孩子在这方面有天赋,想让她去学糕点师,你觉得怎么样?”
  他惊讶岳父怎么根据一点小事就为妻子做起了职业规划,第一感觉是荒唐。
  “爸,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不是突然,我早想让她找点正经事来做了,以后也好有个谋生的手段。”
  “您觉得我以后会让她饿肚子?”
  岳父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地担忧?太可笑了。
  多喜看出女婿有些恼了,急忙辩解:“当然不是,我就想她能够独立,免得一直做你的累赘。”
  “她是我太太,我儿子的母亲,我怎么会把她当成累赘呢?”
  景怡像刚登上新大陆的欧洲探险家,急于向当地土著沟通,放下以往的顾虑诚恳询问:“爸,您能跟我说句实话吗?您究竟对我哪点不放心?还是我做了什么让您起疑的事?”
  多喜讪笑道:“没有,你哪点都好,我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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