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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亮抢白:“又没说要花你的钱,你??嗦什么?”
  “我不是在乎钱,是想帮他参谋参谋。”
  “你管好自己的嘴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秀明见大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对胜利说:“你的事我们也有安排,但现在离高考还早,就先不详说了,你还是一切照旧,生活上的事都交给哥哥嫂嫂们。”
  胜利知道自己现下就是广大人民群众中的一员,一心一意跟党走,点头鼓掌就算完,忙笑呵呵说:“好的”。
  秀明想想提纲,只剩最后一段了,咳嗽一声说:
  “最后一件事,合住以后家务增多了,珍珠妈一个人肯定干不完,往后各家的清洁卫生自行负责,伙食开在一处,买菜做饭这些事也要适量帮她分担。”
  美帆敏捷地做出反馈,笑眯眯说:“大哥你放心吧,我会尽力帮大嫂干活儿的。”
  秀明笑道:“弟妹,我这话不是对你说的,是对她。”,脸跟着手指的方向转动,表情也像交通指示灯,从绿到红。
  “听见了吗,以后要多帮你大嫂干活儿,别像个吃闲饭的扫帚倒了也不管”
  这个嘴千金顶不了,郁闷地说:“知道了。”
  贵和提醒:“我们合住得交生活费吧。”
  秀明点头:“对,肯定得交。”
  美帆忙问:“那交多少合适呀?”
  秀明想了想:“每家交两千吧,贵和没结婚,交一千。”
  佳音心如撞钟。
  这个傻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同她商量,不做调查统计就制定经济计划,真是屁股指挥脑袋。
  景怡这种脑袋长在脖子上的人登时察觉问题。
  “那怎么行啊,现在物价这么高,光伙食费也不够啊。”
  秀明没他们想的那么蠢,他怕多收了弟弟妹妹们的生活费,摊上敛财嫌疑,故意报低预算,情愿今后倒贴钱保清白,名正才能言顺。
  “镇上物价比城里便宜,我说交这么多就交这么多。”
  美帆表现出强烈不安:“大哥,生活费太少,那势必影响生活质量,你不会想让我们大家在未来的一年里都过忆苦思甜的生活吧?”
  “当然不会,伙食方面鸡鸭鱼肉少不了你们的,你们就放心好了。”
  秀明坚定宣话,露出一个乌托邦式的灿烂笑容。


第33章 废品
  景怡上班的前一天, 戴律师送来法院的判决书,判决认证王列熙是姚佳所怀胎儿的生父。景怡去医院头一件事就是找到晏菲转交这份文件, 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晏菲说:“我先去找王列熙谈判, 他很怕老婆和岳父,要是这事捅破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他会老实把钱吐出来的。”
  景怡看她蛮有把握,让她先试试看,顺便关心起姚佳的近况。
  “姚佳快出院了吧?她恢复得怎么样?”
  “还不错, 明天就拆线了。”
  “通知她父母了吗?”
  “嗯,二老今天已经来医院了。”
  晏菲演技不错,巧妙地用微笑遮盖住那一分不由自主的牵强,躲过了对方的观察。
  景怡打算待会儿去病房探病,先对她说:“你好好劝劝他们, 事情都发生了, 凡事都想开点。”
  “他们情绪还算稳定, 没事的,您别担心。”
  晏菲别过景怡,处理完公事后快步走向姚佳所在的住院部七楼公共病房, 想把判决书当做止疼药,涂抹她持续开裂的心伤。
  那病房住了八个病人, 病友多是中年妇女, 白天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如盛夏知了,没有片刻安宁, 这会儿却好似打坐的和尚个个噤声。晏菲明白这些大妈绝非公德心复苏,还人以清静,而是怀着高度亢奋的八卦心,观看身边的狗血肥皂剧
  她走进病房,姚母正扯着姚佳的衣襟哭骂:“你这丫头还算人吗?我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供你读书上大学,十几年下来累得头发白了背也驼了。本以为你有了大学文凭,在大城市上班,可以找个好人嫁出去,我和你爸下半辈子也有指望。结果你做出这种丑事,丢脸不算,还把身体搞残了,不能生孩子,将来哪个男人肯娶你?作死的东西,这是要你爸妈的命啊!”
  姚母想必已反复咒骂多时,哭得声嘶力竭,姚佳平躺着,扭着脖子,脸深埋枕中,一副任杀任刮的麻木情态。
  姚母气涌如山,独角戏也得唱下去,又说:“那二十万你究竟花到哪儿去了?真的一分钱不剩吗?那是家里卖地的钱啊,是我们一辈子的血汗,先前听你吹,要买什么稳赚不赔的基金,我们才咬牙交给你,你怎么忍心坑自己的亲生父母?死丫头,连畜生都不如的孽障,你还要不要我们活!”
  晏菲上前劝阻,反被她拉住诉苦:“晏菲,你来得正好,快帮阿姨说说这丫头,前些日子她拐走家里的征地款,说要拿去投资赚钱,三个月后就连本带利还给我们。这都快半年了,我和你叔叔一分钱没见着,问她,竟然说花掉了,我不信,那么多钱,我们一辈子还挣不来呢,哪儿能一下子全花光。”
  对面一个金发大妈神采奕奕的,比听《东方夜新闻》还有味儿,不等晏菲答话先假惺惺开口:“这位大姐,申州不比乡下,挥金如土的地方可多啦。上大商场逛一圈,随便买几件衣服也得十几万。”
  姚母哭丧道:“可是我也没见她买过值钱的东西啊。”
  “除了衣服,吃喝玩乐也花钱啊,申州烧钱的地方可多,别说十几万,几百万也能花得干干净净。不过嘛,小姑娘来城里花钱开开眼界也蛮好,总比搞歪门邪道强,我认识一个人,他亲戚的孩子从乡下来,在酒吧里学人吸毒,七八个月吸掉二三十万,家里不给钱,他就伙同一帮人打劫,后来判了十几年,那才真叫一个惨呢。”
  金发大妈为强调自己是个高等生物,故意使用了特别不屑的口吻,姚母听得捶胸哀号,晏菲碍着护士的身份不能骂人,后槽牙快咬碎了,忽见姚佳爬坐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向那大放厥词的女人投掷。
  “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温和内向,鲜少动怒,只因压力爆表才会化身咬人的兔子。黄发大妈岂是善哉,虽未伤到半点皮毛,也不肯在众人跟前折损威风,当即大骂:“是你妈找我搭腔我才说的,你以为谁想说你哦,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专坑父母,你要是我女儿我早跟你断绝关系了。”
  骂人不算,还号召病友齐来围观,良善之辈拒不表态,那些与她臭味相投的则趁机落井下石。
  “你们这女儿是不像话,败家就是算了,还不自爱,把自己搞成半残废,我看这辈子没希望了。”
  “没有子宫的女人还算女人吗?谁会要不下蛋的母鸡哦,你们还是趁早想办法再要一个孩子吧,不然全家跟着一块儿完蛋。”
  “做错事还有脸凶,没家教。”
  几个老女人尖酸刻薄的扇阴风点鬼火,姚佳根本不是对手。
  晏菲尽力克制情绪,劝道:“各位都有病在身,为健康着想,请别在这里吵架,这位阿姨,您本身有脂肪肝,怒气伤肝,当心病情恶化。”
  金发大妈听出她话里有话,脸上横肉一抖:“护士小姐,是她先动手打人的好伐,刚才那个水杯要是砸在我头上,我现在已经送去抢救了。要是在外面,我肯定打110报警的,现在是文明社会,人人讲礼仪,她这个样子太破坏我们申州的市容市貌,放在国外,人家老外早把她驱逐出境了,大家说是不是?”
  她的好拍档,另一个干巴巴的申州女人前来助威:“是嘞,我们申州人的确太好欺负了,一般遇到这种情形都是本地人吃亏,这些外地人就是欠教养,动不动撒野。要说还是毛、主、席在时好,那会儿农民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不许进城捣乱的嘞。”
  这些话已上升到恶毒的人身攻击,晏菲无法忍受,正待发飙,姚佳抢先还嘴:“你们本地人有那么高贵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地域歧视,以为自己是市长太太?有本事让你老公把所有外地人都赶出去啊!”
  她吵架技术低端,非但杀不灭对方气焰,反而加剧战火,姚母胆小怕事,被两三挺机关枪似的利嘴围剿,吓得心慌撩乱,突然狠狠抽了女儿一耳光,痛叱:“臭不要脸的贱货,还敢骂人,要作死自己作去,别连累你妈!”
  病房内顿时鸦雀无闻,晏菲惊讶地望着这对母女,感觉四周的空气灌满沥青,带来黑暗的窒息感。
  姚佳长发遮面,视野里只出现母亲顿在半空剧烈颤抖的右手,这只手曾为她缝补鞋袜、浆洗衣裤、做饭洒扫、叠被铺床,无数次轻柔摩挲她的头顶拍抚她的背心,如今却毫不容情抽打她的脸,就像一只疯狂的马蜂,以同归于尽的姿态蛰下去,火辣辣的,疼到钻心,而她的心早已碎了。
  景怡恰好走进病房,误打误撞看到这一幕,忙上前劝阻。
  “这位阿姨,这里是病房,请您安静点。病人身体还没恢复,您不能对她动粗。”
  “大夫,我是她亲妈,她要是没犯错我能打她吗?实在是她捅了天大的篓子,我和她爸都快被气死了。”
  姚母犹如追讨无门的债主,每个字都滴着苦涩的胆汁。景怡知道孩子犯下大错后父母表现得竭嘶底里也是人之常情,和声安慰:“任何事都会有办法解决的,可光生气没有用,要不您先出去坐会儿。”
  他哄着姚母走出病房,走廊上多出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这男人鼻子微带驼峰,双眼细长,似快刀在面皮上切出的两道缝,鼻梁上有颗黑痣,景怡通过这些与姚佳外貌吻合的特征推断这是姚父,被他身上的阴郁气场辐射,感觉隆冬似乎提前到来了。
  “二位放心,姚佳的康复情况不错,这几天就能出院了。”
  他以为父母最担忧的无过于孩子的健康,想用这个好消息安定他们的情绪。夫妇俩诺诺道谢,却不由衷,如同刚上蒸笼的馒头,只热了表皮,心还是冷的。
  晏菲也走出来,请景怡到一旁说话。
  “金大夫能帮帮忙吗?给姚佳换个病房,那几个阿姨嘴太坏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姚佳刚才都跟她们吵起来了,我怕她情绪激动会闹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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