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实体版作者杨志军》第12/125页


智美指着“授记”疑惑地说:“这就是‘七度母之门’的内容?”
梅萨说:“‘授记’不是内容,是关于内容的提示和授权,也是伏藏的标志。”
香波王子点点头,无奈地说:“也许我们现在才开始接近‘七度母之门’。”
梅萨说:“可它怎么是一首情歌呢?”
“是情歌就对了,如果不是仓央嘉措情歌,‘授记’给我这个仓央嘉措专家干什么?”香波王子走过去,拧小电视的声音,然后唱了起来:
茂密的树林深处,
是我告别姑娘的地方,
除了画眉鸟儿,
没有人知道我的悲伤。
风雪吞没了少年仓央,
门隅泶下魔鬼的山冈。
“请注意我的音调……”
梅萨语速飞快地说:“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你的音调绝对是当年仓央嘉措的音调——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仓央嘉措当年就是这么唱的。我知道,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会唱,别卖弄啦,你快说为什么仓央嘉措情歌会成为开启‘七度母之门’的‘授记’?”
香波王子身子朝后靠向椅背,有点拿捏地说:“说,也是卖弄啊。”
梅萨拍他一下:“那就卖弄吧。”
“这是仓央嘉措最早的情歌,也是他最早的爱情经历,情歌里的姑娘,就是比仓央嘉措大两岁的玛吉阿米。”香波王子看梅萨眼睛亮亮地忽闪了一下,又说,“‘玛吉阿米’这个词汇是仓央嘉措的一个创造,知道它的真实含义吗?”
梅萨焦急地说:“你就直接说吧,别问我们,我们即便知道,也是皮毛。”
“‘玛吉阿米’有很多翻译,‘未生娘’、‘少女’、‘佳人’、‘娇娘’等等,直译应该是‘没有生养我的母亲’。但在仓央嘉措这里,‘玛吉阿米’有着特殊的含义,那就是:虽然没有生养我、恩情却像阿妈一样的情人。仓央嘉措1683年出生在西藏山南门隅乌鸡岭寺边的一个农民家里,三年多后,被认定为圆寂于1682年的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的转世灵童,五岁开始学习文字,不久就离开母亲,进入措那宗米拉山口下的巴桑寺,在摄政王亲定经师的监护下开始学文字读经书。他是一个心灵丰富、感情炽热的人,那么小就离开母亲,相伴着青灯黄卷的枯寂,于是便把对母爱的渴望和对情爱的渴望混同在了一起。在他心目中,真正的爱情都带着母爱最饱满的温情和无私,所有的情人都具有母亲最亲切的面影和举动。他恰到好处地用‘玛吉阿米’来称呼他热爱的姑娘,显得既光明又暧昧,既亲情又爱情。”
梅萨说:“你是说作为喇嘛,他从小就是一个不守清规的叛逆者?”
“不,他没有叛逆,他只是顺其自然。有一些因素你恐怕没有想到,藏传佛教宁玛派的僧人是可以结婚的。甚至在有些地方,出家和在家没有太大区别。仓央嘉措出身宁玛世家,父亲扎西丹增(吉祥持教)得到过无上密宗传续。母亲才旺拉姆(自在天女)是婚姻明妃——既是妻子,也是修法女伴。仓央嘉措虽然从小就被认定为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但对男女性爱一点也不陌生。他在巴桑寺时,除了监护他的经师,谁也不知道他是转世灵童,他的行动是自由的。他常到泶下这个贫民富户聚集的村庄和男孩女孩们玩耍,偶尔还可以穿过米拉山口,回家看望父母和同村的玩伴。那时的仓央嘉措长相俊美,性情开朗,而且情感早熟,率性而为,姑娘们没有不喜欢的。我是说,生活,所有宗教和世俗的生活他都有深深的投入。他的童年饱满而欢喜,除了对母亲的思念常常会使他陷入忧伤之外,刻板的寺院和他的达赖喇嘛身份都没有过多地限制他,他的天性按照自己的逻辑蓬勃起来。他需要姑娘,姑娘也需要他。”
梅萨说:“你是说仓央嘉措在少年时期就有了情人,就开始了他惊世骇俗的爱情生涯?”
“不仅仅是爱情的开始,‘光透文字’告诉我们的,恐怕主要是谋杀的开始。”
梅萨说:“谋杀?谋杀仓央嘉措,还是谋杀你、谋杀我们?”
香波王子阴森森地说:“有一种谋杀三百多年前就开始了,居然一直没有中断。这就是我刚才看‘光透文字’时想到的,也是我想对你们说的关于这首‘授记’情歌的起源。”他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说:
“仓央嘉措童年的寺院巴桑寺有一座无量宫,它是该寺最早的庙堂,供奉着宁玛派的铁辫子马头明王。马头明王跟无量光佛也就是阿弥陀佛心续一致,是后者忿怒降魔的精神体现。这说明措那宗这地方最早都是宁玛派的信徒。后来格鲁派势力大盛,围绕无量宫建起了巴桑寺,无量宫也就成了巴桑寺的一部分。
“巴桑寺最早的住持是格鲁派密宗大师郭芒德钦。他曾在无量宫修炼过十一年马头明王本尊密法。修炼需要明妃,却又要避开其他格鲁派僧人和信徒们的眼睛,于是就有了一个秘密通道,明妃从通道里来,从通道里走。直到修炼结束,也无人知晓。而提供和护送明妃的,是泶下村的宁玛僧人大秋丹。大秋丹是措那宗的宁玛教主,和郭芒德钦同一年圆寂。圆寂时把明妃通道的秘密告诉了儿子小秋丹,并且预言:‘在我的传承里有一次神圣的经历,那就是为一个尊胜无二的佛宝进行《幻网》和《密点》方便道即男女双修的灌顶,可惜我没有福分,有福分的是你,你作为一个宁玛巴将为一个比你高崇一百倍的格鲁巴开示成佛之路。’
“一天,仓央嘉措根据经师的指教,正在无量宫里撰写他的第一篇经文《马头明王修行法》,从蓝色、盛怒、头顶嘶鸣绿马头、脚踏男女二尸的铁辫子马头明王岔开的双腿之间,突然掀起一块圆木板,一颗僧头冒了出来。他很奇怪,以为马头明王显灵了,仔细一看,原来是泶下村的宁玛僧人小秋丹。小秋丹这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他以一个修行成熟的前辈僧人的口吻说:‘在树林,在山沟,在雪洼,在石头房子里,我看见了你和玛吉阿米的身影。你是一个伟大的尊者,请在明王面前祈求护持,秘密灌顶的时候已经来到。’
“灌顶就是授权。古印度国王即位时以水灌顶,即授权管理国家,搬运到佛教密宗亦即金刚乘中,就成了可以修习某种密法的授权仪式和传授过程。仓央嘉措是明白的,立刻跪下,口诵‘上师’,连连膜拜。两个小时后,秘密灌顶仪式结束。小秋丹念了几声大寂静度母的身、语、意三咒:‘唵达热都达热都热索哈’,然后让仓央嘉措打坐观想和金刚界自在明妃相拥相抱的乐空无我的境界,还让他用刚刚传授给他的‘明王大妃咒’召请妙花天女。仓央嘉措观想了一会儿,感觉召请来的不是妙花天女,而是玛吉阿米。他于是倍加高兴,知道从此以后他和玛吉阿米的关系,就不仅是男女私情,而是明王与明妃的正当组合,至少在泶下村宁玛信众的眼里是这样。但是他也知道,一定要悄悄的,不能说出去,格鲁派是保守而严守戒规的,一个还没有学通显宗的格鲁派喇嘛,是不可以接受宁玛派密宗大师关于男女双修的秘密灌顶的。不能说出去的,当然还有那个秘密通道。这个通道成了仓央嘉措永远的情结,他一生都在建立一个更大的通道,通向佛天极地,通向长生不死,通向自由天堂和最纯粹的宗教。但在最初它仅仅是一个玛吉阿米穿梭往来的通道,就是这个通道引来了谋杀和所有的灾难。”
梅萨说:“我能理解,但又为他惋惜。”
香波王子说:“你其实根本就没有资格为他惋惜,因为你什么也不是,既不是佛,也不是那种可歌可泣的情人。”
梅萨说:“还是说正题吧,谋杀。”
“第一次围绕仓央嘉措的谋杀出现在迎请队伍到达巴桑寺后的第二天。这是公元1697年,康熙三十五年,藏历第十二饶迥火牛年的春天。巴桑寺的僧众和泶下村的人们还不知道,他们熟悉的门隅少年仓央嘉措、那个山歌唱得最好的英俊喇嘛,是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就要被迎请到拉萨去了。这天,雪下得很大,充满魅惑的宁玛巴情人那个被仓央嘉措称为玛吉阿米的姑娘,在自家石头房子里等不来仓央嘉措,便走出家门,朝巴桑寺的方向,快步走进了山边的树林。她想我为什么不能去老地方等他呢?她唱起了《萨玛酒歌》:“我的家乡在门隅,雪山巍峨,情人相聚。”惊起几只山鸡翻飞而上。山鸡落脚为吉祥,她就在有山鸡爪印的地方挖起了雪坑。雪坑就是天堂,就是她和他的老地方。入冬以来已经好几次了,她和仓央嘉措那么惬意地进入了天堂。
“一股冷风从后面压住了她。她说你这个强盗力气这么大。回头一看,果真冷风变成了强盗。那强盗穿着一身俗家的羔羊翻毛皮袍,一手抓着她,一手攥着刀,另有一把刀更是咄咄逼人。那是独眼里的凶光,刺得她胸腔一抖,几乎抖碎了心脏,连尖叫也发不出来了。这时,嗖的一声箭响,独眼杀手摇晃着,差点倒下去,一根竹箭插在了他握刀的臂膀上。他松开玛吉阿米,拔掉竹箭,扭头寻找射箭者。玛吉阿米爬起来就跑。
“三十步远的杉树背后,一个披着黑牛犊皮的猎人站出来,再次用弓箭瞄准了独眼杀手。独眼杀手大吼一声,立刻从左右两侧冒出另外两个杀手,举刀直奔猎人。猎人忽地转身,放出了竹箭,右边的杀手倒下了。他又挽弓搭箭想射杀左边的杀手,却发现已经来不及,左边的豁嘴杀手和前边的独眼杀手同时扑到他面前,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喉咙,一把刀插进了他的腰肋。猎人惨叫着仆倒在地。两个杀手同时拔出刀,转身去追撵玛吉阿米。
“玛吉阿米朝树林外的村庄跑去,刚跑到树林边,就被从捷路上跑来的独眼杀手和豁嘴杀手堵住了。她转身往山上跑,跑着跑着突然改变了方向,她看到就在死去的猎人和杀手之间,张皇失措地伫立着仓央嘉措。她担心杀手伤害他,喊了一声‘仓央’,便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就在这时宁玛僧人小秋丹出现了,他拿着一根木棍堵挡在了独眼杀手和豁嘴杀手前面。两个杀手把刺杀的目标对准了小秋丹,包抄过去,举刀就刺。仓央嘉措大吼一声:“那是我的上师,你们要干什么?”他跑过去,愤怒地望着两个杀手。两个杀手是认识他的,扑通跪下,惶恐地磕了一个头,仓皇逃走了。
“仓央嘉措指着死去的猎人和杀手问道:‘上师,他们怎么死了?’小秋丹虔敬而又哀怜地看着仓央嘉措说:‘有人要杀死玛吉阿米,有人要保护玛吉阿米。当观世音菩萨的化身、莲花生大师的转世需要跟马头明王、一辫天母浑然一体的时候,他们就死了。’仓央嘉措知道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和莲花生大师的转世就是达赖喇嘛,也就是他自己,当自己以马头明王为本尊修炼密法时,就变成了观世音和明王合而为一的马头观音。马头观音法的修炼需要明妃,于是又有了马头观音和一辫天母的合而为一。玛吉阿米就是一辫天母,当她必须跟他仓央嘉措融为一体时,有人却要杀死她。他追问道:‘谁要杀死她?谁要保护她?’小秋丹说:‘所有的宁玛派都会保护她,却不是所有的格鲁派要杀害她。’
“仓央嘉措有些明白了,忧戚地望着玛吉阿米,从怀里拿出一尊五寸观世音镏金铜像说:‘我把这尊观世音送给你,它会一直陪伴着你,它的守护就是我的守护。’他把铜像塞到她怀里,转身就走。玛吉阿米问道:‘什么时候你还能再来?’仓央嘉措没有回头,心里已是悲歌阵阵。玛吉阿米追过去拉住了他:‘仓央你哭了。’仓央嘉措说:‘见了死人,我怎能不哭?’玛吉阿米说:‘要哭就来我怀里哭,可怜的小喇嘛,别忘了我是你的情人、你的明妃,还是你的阿姐、你的阿妈。’说着,一把搂住了他。仓央嘉措在情人的怀抱里哽咽着说:‘我要走了,我要走了,玛吉阿米我要走了。’然后推开她,快步离去。玛吉阿米乞求道:‘仓央,你能不能再待一会儿,有人要杀我。’
“仓央嘉措没有停留,他知道只有自己离开,情人玛吉阿米才是安全的。他走了,雪地上的脚印固执地延伸着,背影小了,没了,哭声却大了。玛吉阿米没有听到情人的哭声,只听到一阵山鸡的惊飞之后,传来门隅少年仓央嘉措放野的歌喉:
茂密的树林深处,
是我告别姑娘的地方,
除了画眉鸟儿,
没有人知道我的悲伤。
“玛吉阿米的回答也是歌声:
风雪吞没了少年仓央,
门隅泶下魔鬼的山冈。
“玛吉阿米的阿爸是个藏族商人,他用大米、鸡爪谷和兽皮去两百公里外的琼结或者泽当换来盐巴,再用盐巴和当地人交换大米、鸡爪谷和兽皮。他经常不回来,据说他在琼结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家。独眼杀手和豁嘴杀手似乎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他们趁着夜色走进这个没有男人的家时,毫不怀疑今夜那座被柴火熏黑的石头房子里,比仓央嘉措大两岁的玛吉阿米将会死在她阿妈的身旁。
“石头房子分为三层,上面一层是露天的,堆放着烧火用的干草和秸秆,下面一层是牛棚马圈羊舍,中间一层用木板隔为两间,里间睡觉,外间做饭、进餐、取暖、待客。独眼杀手和豁嘴杀手踏上楼梯来到中间一层,推门进去,一前一后摸到了睡觉的里间。雪光从窗外钻进来,映照着地板上两个裹着皮袍蒙头睡觉的人。他们从头看到脚,发现了玛吉阿米的红氆氇软靴,一人一刀刺了下去。一股鲜血激射到了独眼杀手脸上。大概玛吉阿米还在梦中,来不及叫一声,身子一蜷,再一挺,眨眼死去了。独眼杀手收起刀,拽下红氆氇软靴上的黑玛瑙,拉起同伴就走。
“谋杀发生后的第二天,仓央嘉措就在一些官员和喇嘛的陪同下离开了巴桑寺。他们悄悄的,一点声张都没有,把神秘和诡谲留给了通往远方的马道。仓央嘉措告别着家乡,巴桑寺、泶下村、门隅措那,清河一脉,大山一片,雪山和森林、农田和草场、家畜和野兽,熟悉的擦身而去,陌生的迎面而来。他还不知道这是一次永久的告别,以后无论他怎样怀念故土,都不可能回来了。
“最最不舍的当然还是玛吉阿米,那已是所有心痛的聚合、颤栗如风的酸楚。仓央嘉措不敢哭,他知道达赖喇嘛是何等伟大的人物,不能为了一个情人而哭泣,只能默默祈祷:玛吉阿米,愿佛赐的幸福永远陪伴着你。
“仓央嘉措现在还不知道,在他离开门隅山乡时,除了泶下村的山林里死了两个男人,泶下村的石头房子里,还死了一个女人。
“十天以后,仓央嘉措一行途经哲古措、绒波、羊卓雍湖,到达了浪卡子。拉萨已不再遥远,六世达赖喇嘛坐床的日子正在祈请神的明示,他们在浪卡子住下了,等待着。”
香波王子不说了,三个人沉默着。片刻,梅萨说:
“想不到,这首情歌的背景这么复杂,这么残酷。”
香波王子说:“这只是谋杀最初的延续,从‘七人使团’的消失已经延伸到了玛吉阿米身上,想保护她的人会死,想杀死她的人也会死。其间有多少无辜啊,延续了三百多年的谋杀。”
梅萨和智美几乎同时问:“谁要杀害玛吉阿米?独眼杀手和豁嘴杀手的后台是谁?又是‘隐身人血咒殿堂’?为什么?”
香波王子没有回答,指着翻译过来的“光透文字”说:“再往下看,‘授记’给我们的情歌后面是‘指南’,组成了完整的‘授记指南’。”
梅萨念起来:
心性明空之地,沐浴清洁之天,龙山低卧,凤岭高飞,天母安驻于兜率天宫,说:这个叫作仁增旺姆的神,守望着七度母之门。那是吉祥原野上的第一个圆满、第一个曲典噶布、第一个转经筒。
念完了问:“什么意思?”
香波王子说:“宁玛派把一切佛法判为九乘:声闻乘、独觉乘、菩萨乘、事部乘、行部乘、瑜伽部乘、摩诃瑜伽乘、阿努瑜伽乘、阿底瑜伽乘。前三乘是显宗,后六乘是密宗。‘心性明空之地’和‘沐浴清洁之天’是修行‘事部乘’的境界,也是密宗教法的第一个层次,当年仓央嘉措就是在这个层次上接受了小秋丹的灌顶和玛吉阿米的爱情。它很可能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忘了仓央嘉措,因为接下来就是‘龙山’、‘凤岭’和‘兜率天宫’,它们是仓央嘉措的修法意境,藏区至少有三座寺院用这种意境命名了自己的山和主要大殿。”
梅萨问:“哪三座寺院?”
“四川那摩寺、甘肃拉卜楞寺、青海沙陀寺。”
智美说:“范围这么大?”
香波王子说:“不是大了,是小了。从‘授记指南’看,其中的一座寺院里,有一尊守望着‘七度母之门’的神像仁增旺姆,这应该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
梅萨说:“仁增旺姆?没听说有这样一尊佛。”
“我只知道‘仁增旺姆’出自仓央嘉措情歌,是仓央嘉措的又一个情人,到底是仓央嘉措的情人用了神的名字,还是情人变成了神,不得而知。”香波王子说罢唱起来:
峰峦绵延的东方,
云烟缭绕在山上,
是不是仁增旺姆,
又为我烧起了神香。

当前:第12/12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