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85/174页
“想通了便好。”孝仁太后欣慰地点点头,“你是皇后,后宫不论谁诞下了皇子,也得尊称你一声嫡母后,你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这不一样,哪个女人不想十月怀胎,生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月碧落恳求道:“母后,臣妾想让母家在宫外请个大夫来瞧瞧,李墨太医也说了,这只是他一家之言,误诊也是有可能的。”
一丝痛惜自眼底泛起,默然一会,孝仁太后终于叹了一口气:“也罢,不如此,你也未必肯接受这个现实,依了你便是。”
“谢太后成全。”
女人喉头哽咽着,情绪说不出是悲还是喜。
孝仁太后起了身,想要叮嘱两句,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没有个十全十美的时候,不是不遗憾,只是即便贵为太后,也有许多事勉强不来。
月碧落送走太后,立即着人送信给父亲,让母家在外面请了一位杏林名医进宫,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与李墨太医一致。
至于皇后听到这一宣判是何表现,外面的人不得而知,有的说中宫主人当时便晕了过去,有的说她嚎啕大哭,有的说她大发脾气,不一而足。
正应了几家欢喜几家愁的话,这边,窦涟漪却是喜事连连,一听说她怀了孕,皇上立即升了嫔位,还专门令内务府拟出几个封号来,挑选来挑选去,玄寂离都不满意,最后亲自拟了一个“俪”字,封为“俪嫔”。
不仅如此,皇帝又以有孕之身不宜吵闹为由,令她即日起迁居关睢宫,好生将养,为皇室绵延子嗣。
消息传开,后宫一片哗然。
封号“俪”字极容易让人联想到“伉俪情深”四个字来,而伉俪可是夫妻的意思;
至于关睢宫,宫中的老人都知道从前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即便新来的嫔妾不清楚,可从“关睢”二字也可联想出许多的含义。
“皇上也太偏心了,皇子还没出世呢,就这么宠着,若是生下来,还有姐妹们的地位吗?”一早,嫔妃们齐聚坤宁宫正殿,按规矩给皇后请安,听说皇帝与皇后正在为窦涟漪行册封礼,淑妃萧丽云率先发难。
坐在下首的杜婉莹接口道:“就是,原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获封夫人已是抬举她了,哼!”一想到从前的贱婢要与自己平起平坐,她就满肚子生气。
“毕竟怀了龙裔,皇上高兴了,赏赐丰厚一点原是应该的。”杨凝芷好脾气地劝慰道。
杜婉莹狠狠地刮了杨凝芷一眼,极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谁不会怀?若不是皇上不留,我只怕早怀上了,能有她什么事。”
夏若桐斜了她一眼,:“所以说,你得有本事让皇上留呀,再说了,即便皇上肯留,有人就那么自信一定能怀上?”
“你……”杜婉莹气得嘴唇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啦,都给本宫少说两句,大早上的,都吃了呛药了?居然跑到中宫来吵个不停,成何体统。”皇后不在,这中间数安景凉位份最高,是以一发话,底下一众都住了口。
一想到此刻,窦涟漪正在偏殿接受册封,安景凉的恨意比谁都来得多,但她不想流露分毫,恨,有时是无能的表现。
何况,最不舒服的该是皇后才对,“俪”也好,“关睢”也罢,都是夫妻与爱人的意思,这些原本是皇后才能拥有的,不是吗?
皇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安景凉极其恶意地揣测着的时候,月碧落自梅花屏风后绕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赫然是窦涟漪。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妃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齐齐叩拜。
月碧落在上首正中的主位上坐了,虚抬了手:“都平身吧。”又吩咐道:“来人,给俪嫔赐坐,俪嫔,你也去见见各位姐妹。”
“谢皇后娘娘。”
窦涟漪刚一屈膝,便被月碧落命人扶起,“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凡事小心些,那些个虚礼能免便免了。”
她十二分感激地谢过了,便转过身来,第一次以嫔位依次与众妃嫔见面。
首先见过安景凉,也是第一时间扶起她:“皇后心疼怕你累着,难道本宫就不是,妹妹快别这么见外了。”
“谢皇贵妃体恤。”
两个人面上都带着笑,然,抓在胳膊上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猛以至关节泛了白,窦涟漪忍着痛,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
与安景凉之间,终归是撕破脸皮了,以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走至下一位跟前,她屈膝下去:“臣妾见过萧淑妃。”
“婉嫔,你身上戴的项链真好看,叫什么来着。”萧丽云似乎并未听见,好巧不巧地偏头与旁边的杜婉莹闲话去了。
☆、第132章 再许特权
杜婉莹双眸顿然一亮,唇边露出自得的笑意:“这是皇上送与臣妾的,叫圣尊蓝玉夜明珠,白天倒不觉着什么,若是到了晚上,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可好看呢。”
“听说这串夜明珠链合宫只此一串,皇上赏了妹妹,可见皇上是有多宠着你。”当初赏下来的时候,萧淑妃很是不高兴了几天,这会子倒是毫无芥蒂,实在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她们俩人聊得欢,可苦了窦涟漪,膝盖一直弯着,时间长了,好人也觉得受不了,何况她已有了身孕。
“淑妃,俪嫔还等着见礼呢。”到底还是皇后看不下去了,提醒一句。
萧淑妃这才将脸正过来,懒懒地起身:“回皇后娘娘,臣妾昨晚不小心落了枕,颈子这会子还觉得着不爽,可否先行告辞。”
“既是身子不适,本宫便不留了。”月碧落待人一向宽仁,自然是恩准了。
窦涟漪微转身子,恭送萧淑妃离开,这才直起身子,先走至对面与媚嫔平礼相见,“姐姐好本事,妹妹自愧不如。”媚嫔如今不得宠,宜发神神叨叨的,不受人待见。
她笑了笑,这才折回来,又冲着杜婉莹行了平礼,后者不情不愿地回了一礼,窦涟漪也不以为意,转至夏若桐时,两人亲热地握手行礼。
“恭喜姐姐。”夏若桐的这一声,恐怕是今天收到的最真挚的道贺了。
“谢谢。”
她诚心谢过,接下来又与杨凝芷等几位下位一一见过,这才落座,自此,后宫之中,又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皇室后继无人已成为太后的一块心病,如今好了,俪嫔终于有了身孕,此乃天佑我朝。”月碧落扫向众嫔妃的眼神欣慰至极,及至视线落在窦涟漪身上,目光柔和而亲切:“俪嫔,你往后不必天天跑来请安,好好养胎,只管替皇室开枝散叶便是。”
窦涟漪欠身作答:“谢皇后娘娘关心,不过臣妾现在身子不重,岂敢坏了规矩。”
“嗯,既如此,你自己看着办,大家若没什么事,本宫便不耽搁你们,都散了吧。”
跪安令一下,众嫔妃纷纷起身,行完礼告辞而去,独安景凉没有动,最后,正殿中只剩她与皇后两个人。
“安皇贵妃想是有话要说?”月碧落看向她的眼神比方才看向窦涟漪时凌厉多了。
安景凉隐隐直觉,皇后才是后宫最有手腕,也是最危险的人物,可是她对窦涟漪的态度又令人费解,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皇后娘娘胸襟真令人佩服。”她意有所指地笑道。
月碧落端坐在皇后宝座上,抚着袖口繁复的牡丹花纹,淡然一笑:“安皇贵妃指的是俪嫔怀了龙裔一事吧?太后有句话说得很对,这后宫谁生了孩子将来都得尊本宫为嫡母后,本宫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可不是呢,看来是臣妾多虑了,臣妾不打扰了。”安景凉站了起来,福身告退,迈步前漫不经心丢下一句:“只是,窦涟漪从前的身份,加上皇上对她的情意,若是再诞下龙种,您的中宫之位保不保得住很难说呢。”
目送安景凉的娉婷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月碧落的手蓦然一紧,良久,五根指头才一一松开。
冷清许久的关睢宫又热闹起来了。
不说太后、皇后见天地派人送东送西,只说皇上一天数趟的探视,便羡煞无数旁人。
“皇上,臣妾身子一天天重了,也不能侍寝,不如……”红烛摇曳,红帐中,女人枕在男人臂中,欲言又止。
自她颈下穿过的一条手臂,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玩着一缕乌丝,闻言,动作一顿,他睨了她一眼,唇微勾出泄气:“这是撵朕的意思?”
“不是。”
情知他又多心了,她急忙欠起身子,用手蒙住他的唇,不许他再说这样的话。
“好了,有身孕的人,性子还这样急,朕跟你开玩笑的。”玄寂离将她重新收进臂中,半是批评半是安抚道。
可是她的心不踏实,这个孩子能否平安落地,心中真的没有把握。
他是皇帝,从来不属于某一个人,窦涟漪极清楚,他对她的爱越多,她和腹中的孩子越会成为众矢之的,自己倒是不惧,但她决不能令孩子有事,是以,在爱人与孩子之间,她不得不优先选择后者。
“皇上,臣妾是怕自己福薄,当不起这样多的眷顾,只希望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她尽量委婉了口气,希望不要伤到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