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女儿-----现代版真实的格格的故事》第20/28页


得。他十分激动地连问了3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叶绿漪的脸羞得红布一般,
闭口不答。
  “她就是我们的公主!”别的同志站在战壕边上告诉了余虎。
  余虎啊余虎,假如他的腿脚没有冻伤,此时肯定会跳起3尺高来。谁说英雄无泪?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这次战斗之后,军政治部出的油印小报上登了一张“功臣榜”,立二等功的第一名
是余虎,第二名就是叶绿漪。不久,“我们的公主”就光荣入党了。支委会上,协理员
同志不再说“皇帝是最大的地主,公主是什么人”了,而是按照军政治部主任的口径,
说这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思想、感情、立场得到根本改造,彻底转变的生动表现”
了。
  叶绿漪此次变为先锋战士,确实带有“火线入党”的味道,协理员没有叫她再详谈
对家庭的认识,她也就抱着某种侥幸心理,没有坦白交代“妈妈当过妓女”和“爸爸去
过欧洲”这两件事。她已经参军3年了,经过各种政治学习,暗自觉得这两件事不算什
么“政治问题”,因此自己也就不算什么隐瞒问题;可是她又拿不准,就总觉得自己心
中有愧,忐忑不安。比如,立功喜报寄不寄回家呢?她的革命军人证明书和在湘西剿匪
战斗中的立功喜报,至今还没有寄回家,是不是应该一块寄回北京去呢?她在思想里又
开展了一场剧烈的斗争。她好像看见了北京市东四区人民政府的干部和市民们,自己母
校的老师和同学们,敲锣打鼓,挑起长辫子般的鞭炮,捧着写有“光荣军属”的红漆小
木牌,还有装在镜框里的革命军人证明书和立功喜报,兴高采烈地送到了自己家中!一
生坎坷的父母,淌着欣喜的热泪,扬眉吐气地接受人们的祝贺!“二妞儿是个好孩子,
从小就有志气!”“可别再叫小名儿啦,她是咱们的光荣榜样,是最可爱的人啊!”等
报喜队伍散去之后,母亲又亲手捏了一盘栗子面的小窝窝头,跟大拇手指头肚儿一般大
小,蒸熟之后,放在从前供灶王爷的长条桌上,只准看、不准吃,还故意地多次训斥大
女儿黄秋萍和女婿张铁腿,说:“看什么?这是给咱家最可爱的人留着的!你们想吃啊?
也配!”一边轰猫赶狗般的骂着,一边悄悄地抹眼泪儿。可是叶绿漪一闭眼,又看见了
宣传队指导员那副严肃的面孔。那是两年前在湘西剿匪中立了大功之后,指导员找叶绿
漪个别谈话时的面孔,他十分关怀地说道:“组织上一视同仁,也给你颁发了立功喜报
和革命军人证明书,这是拿你当自己人看待。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把这份儿光荣寄
到了你那封建家庭里去,就是咱们的立场问题了!皇帝是最大的地主,王爷也一样,吸
人民的血汗,咱们怎么能叫吸血鬼当光荣军属哩!你正在申请入团呀,要经得起阶级立
场和思想感情上的考验啊,要在实际行动上,永远与剥削阶级家庭一刀两断!”想起了
指导员这段推心置腹的警告,叶绿漪浑身一震,那彻底背叛家庭、脱胎换骨的决心,连
同神经过敏的警惕性,一齐涌上心头。再加上她自己暗中补充的一条理由:妈妈当过妓
女,妓女怎么可以当光荣军属哩!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去找文工团协理员表了态:“我
是个候补党员,我不同意把立功喜报寄回自己背叛了的剥削阶级家庭里去。请组织上长
期考验我吧!”
  1953年,组织上动员参了军的高中学生报考大学,志愿军也动员了一部分女同志回
国,叶绿漪又响应了号召,到上海读了大学。学校里的要求不像军队那般严格,况且她
已经转为正式党员了,自信已经站稳了无产阶级的立场,就大着胆子请示了党支部书记,
然后写了一封平安家书,寄回了北京东四附近的家中。她掐指一算,父亲已经是50多岁
的老人了,她多么希望早一天收到回音啊!朝思暮想,日复一日,盼到的却是那原封不
动的平安家书,贴着个“查无此人”的小条儿退了回来。她偷偷地哭了一场,思前想后,
几经犹豫,最后还是决定采取向支书汇报思想的方式,试探一下是否应该(允许)通过
组织向北京市东四区人民政府查询一下父亲的下落?她小心翼翼地跨进了支书办公室,
还没张口,支书却先通知了她一则好消息:校党委决定,派她担任团委副书记,以及提
名她为学生会副主席兼学生会宣传部长的候选人!叶绿漪是个要强好胜的姑娘,在当时
大学里党员很少的情况下,对此是义不容辞的。何况她还具有更多的优越条件哩,她是
女生,少数民族,归国志愿军战士,组织纪律性强,还比同班学生大几岁……她简直具
备各方面的代表性了!一经党委提名,果然全票当选。此后,她只得把要求寻找父亲的
话儿咽了回去,那不符合她的新身份呀!听,党支书正对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希望你
大公无私,以身作则,努力学习,忘我工作……”
  既然把“忘我”订成目标,当然更须忘掉父母、姐姐和家庭了。20多年以后,经过
了那次史无前例的大动乱,叶绿漪似乎看透了一些事情,曾对丈夫说过:“大学时代,
我确实是很虔诚的,说忘我就真忘我。又要学习,又要完成数不清的社会工作,从来不
休寒暑假,也很少过星期天。忘我,是个豪迈的词儿!只是从来没有忘了你……”她的
话是真的。大学4年,叶绿漪事事严格要求自己,再没有给家里写过信,也没有请求政
府帮助寻找父母。甚至毕业时被分配在上海工作,她还掉过眼泪哩,因为到边疆去、到
最艰苦的地方去才更光荣!
  自从那次在战壕里被公主的胸怀暖活了冻僵的双脚,余虎就暗自下定了决心,非当
“驸马爷”不可了!他勇猛作战,屡次立功,就屡次在庆功会上看公主跳舞,会后与公
主幽会。也是1953年,余虎在战斗中负了重伤,昏迷不醒。叶绿漪闻讯赶到野战医院时,
英雄已经被连夜送回国内治疗去了。余虎转业了,脱去了军装,被送进某专业学院深造,
成了一名又红又专的年轻局长。这一对情人没有失掉联系。1957年他俩在上海结婚了。
  结婚,无论如何也要通知父母吧!可是中国的事情是复杂的。从这时起,政治运动
接连不断,越来越左,而余虎和叶绿漪正处在前途无量的上升阶段,当然不肯再去找那
个已经甩掉了的家庭包袱重新背起来啦。“原谅我吧!我可怜的妈妈,年迈的爸爸!”
叶绿漪心中流血,却咬紧牙关,绝对不能叫这些不干不净的社会关系,来横在自己和丈
夫进步的大道上!
  现实是很会捉弄人的。越来越左的运动,今天整这种人,明天整那种人,整来整去,
竟然整到战斗英雄余虎头上来了,原因是他“抗日战争扛过枪,解放战争负过伤,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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